一、飞雪

刀，就好像一面明亮的镜子。

白玉狐在他周围的十七面镜子中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脸。

这张脸如以往一般，无暇如玉、平静若冰。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该活的活，该死的死，做官的做官，发财的发财，你用刀子把心掏出来给你的女人看，她却告诉你她爱的是你的钱！这世上的事，谁又能全明白呢！”

如意的酒已经喝了不少，但他仍没有醉，他只是不停地说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三十年的时间！”如意突然向白玉狐伸出三根手指，“我花了三十年的时间坐上了大内侍卫统领的位子，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好几次那把刀离我的心坎就差那么一丁点了，可我就是凭着这一丁点的功夫就毁了多少江湖人物一举成名的美梦！他们就爬啊，滚啊，拼命挣扎着，彻彻底底地死了个干干净净！”

白玉狐躲过了第一把刀的光芒，他夺过第二把刀，挡住了第三把和第四把刀的刀锋。第十把刀从背后砍下时，第七把刀已被快得看不清的手掷到了楼下。

当白玉狐飞舞的身形飘落在如意身前的时候，他手中的刀映出一张沾染着斑斑血迹的脸。

除了被掷下楼的第七把刀，如意的部属也全都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磨了三十年，我这把刀也钝了，我伤不了你了。”如意自怜叹道，“没办法让你不死，那就只好我去死了！”

白玉狐轻轻地将十六把刀握在了手中，他双掌拍出，冷森森的刀刃顷刻间在半空中化成了一片闪烁光芒的飞雪。

“好美啊！”



二、死问


“华山派的弟子这几日脾气似乎都不太好？”

“那是因为有人偷了华山掌门的‘冷月剑’。”

“哦！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大胆的人？”

“三日之中暗盗七大门牌，这个人不只是胆大，简直是不怕死了！”

“怪不得这几日全天下的武林人物都聚到京城来了！”

“你错了，他们到京城来为的是看一场决斗。”

“决斗？谁和谁？”

“白玉狐的名字你听说过吧？”

“好像有点名气。他的手上功夫据说可以和你一较高下！”

“可是他挑战的人是史耀敛！”

“这个史耀敛是干什么的？”

“三个月前一招杀了‘天下第一剑’的史耀敛正坐在你的身后喝酒。”

史耀敛确实在喝酒，他喝的是自己带来的酒。

在史耀敛的身后，一个一脸和气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怀抱着一柄很平常的剑。

“银兄，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去同史大侠喝上一杯！”

“金兄，史耀敛的酒你是喝不了的。”

金砖“嘿嘿”笑了笑，她大步走到史耀敛面前，一把拿过了酒壶。

“史大侠好雅兴么，在下金砖，平生最愿结交英雄人物，可否赐酒一杯？”

史耀敛随和地对金砖笑了笑，伸手将酒杯递了过去。

“多谢！多谢！”金砖举杯欲饮，一道白光从银票的手中直射而出，几乎同时，史耀敛的手指也轻轻弹出。刹那间，器皿迸裂之声响彻室内。

“金兄！”银票突然失声叫道。

只听“噗嗵”一声，金砖突然倒地，手中的酒杯亦跌得粉碎。

银票转瞬来到史耀敛面前，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拿解药来！”

史耀敛微微一笑：“难得有人赏脸肯喝我这一杯酒，我怎好推辞？”

银票“哼”了一声道：“用天下七种奇毒配成的毒酒，只怕我的这位朋友无福消受！”

史耀敛奖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酒中的毒发作之时你会呼吸全无、心脏停跳，连脑中亦是空空如也。

那种明知道自己还活着却完全没有感觉的感觉是那么的轻松，就好像你根本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你听不到、看不见，所有的一切都远离而去，这就是死的滋味！”

银票将金砖抱在怀中一字一句地说：“拿解药来！”

史耀敛道：“我要是不给呢？”

银票道：“你和白玉狐的约会就要取消了！”

史耀敛轻轻站起身，他带着身后的少年向店外走去。

“这酒中只毒虽烈却无伤性命，七个时辰之后她会完好如初！”

史耀敛突然转过头向银票问道：“你不怕我出剑吗？”

银票答道：“我根本看不见你的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