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宇智波佐助把剑放在一旁，身子倚靠着木桩滑在地上，粗糙的树皮刮擦着他的后背，刺痛着挽回濒临麻木的神经。
指尖燃起一簇寂寂火苗，转而熄灭。
恍惚间听到手刃过的人们在身边不停飘着，冰凉指头好像戳在他脸上，他们说着：“等死吧，宇智波佐助。”
紧攥着的拳头一下松开，他释然地想死说不定真是种解脱。
十二岁那年毕业，和七班做任务。除了自己以外的三个人多少都有槽点可以吐。笑的很白痴的吊车尾和少女心的春野樱以及拿着奇怪书籍的上忍。做C级或者D级任务的时候，打斗戏居然只占四人赶路的三分之一。真是无聊的可以。
那个时候常常想，这样下去会有什么进步。常常想，吊车尾的又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迅速地超越了自己。
可能还在原地的就只剩下那个女孩子，姓春野名樱。爱哭爱笑，忍术很差总是缠着自己的，烦人的家夥。
有的人因为实力大增引得他注目，有的人却偏偏相反。比如春野樱，他真的很不明白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的家夥到底是为了什么成为忍者。
然而宇智波一族固有的贵族风度也让他对这个女孩子一直保持关照的态度。这是宇智波美琴和鼬都不曾告诉过他的，看到女孩子为什么无奈。为什么不忍心多做责备。看到她故做坚强的样子为什么觉得女孩子还是站在男孩子身后好。
梦到结尾的时候他还在想，当时如果不是春野樱，七班换一个女孩的话，说不定也是一样吧。
也是一样，能得到他多出来的目光。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山洞里。鹰小队成员在前方燃起了火堆。宇智波佐助拢了拢自己的外套，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他拿命去赌，出过不少刀口舔血的任务，意外地宇智波的末裔好好地活到了今天。
半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外面下着的不大不小的雨，是重吾最早发现他醒了过来。
“受伤了吗？”
“….还好。”
叫停了咋咋呼呼的水香二人组。他将眼神向下一瞥，呈八字张开的双脚有些滑稽。他不动神色地调整姿势。“只是没查克拉了，休息一下就好。”
“没查克拉了！快咬我！”
“现在没战斗，不需要。”他啧了一声，皱眉。
当时如果不是春野樱，七班换一个女孩的话，说不定也是一样吧。
那如果现在面前的就是春野樱，自己又会怎么回答呢。
没有那么多如果。被陷入一腔文艺情怀的自己弄烦了。他顺手就捞起自己的剑，向雨中走去。
“去找别的地方，这里不想待了。”

【03】
两人距离隔得很近的时候春野樱不敢再上前了，她还是害怕人头落地的威胁，毕竟宇智波佐助说一不二。尽管除了那次互杀事件他似乎也没真正伤害过她。在他旁边抱着膝，春野樱嗤笑自己在佐助面前怎么就有那么多少女心思。
佐助君似乎睡着了。这个想法从目测然后迅速地传递到天灵盖，脑子嗡嗡做响，身体也猛地一颤。
宇智波佐助不是没料到她的举动，只是不曾想过她原来是真的对他动了杀机。在她看不见的那只手，他把草薙剑握紧了些。
女孩更加靠近了，近到他已经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宇智波佐助觉得自己睁开眼肯定会吓坏她的，因为写轮眼早就瞬间开启。蕴满杀意时他还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悲凉的情绪。剑的顶端已经抬起，下一秒眼前的躯体就会血溅四地。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春野樱忽然低下头，吻了他的脸颊。这个吻柔软如同羽毛，原谅宇智波佐助向来在被他冠以无聊，白痴，装X的语言课上打瞌睡，实在找不到什么贴切的词语形容这份抽象情愫。但随之落下的，是草薙剑和方才紧绷的心。
他嘴角漏出一声叹息，蠢女人。
春野樱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神有些发直地看着前方。脑海中自个回想出某年夏日祭的时候和七班看花火。那时候毫不在意地站位，却发现自己和佐助君站得最近而暗自窃喜了好久。晚上回家还要查好久的星座才肯睡。比如白羊和狮子是不是真的很有缘分。
但星座能查到现在他和她的情况吗。暧昧不明是单方面的幻想，苦苦追求却不得不亲手杀了对方才是事实吧。星座是概论，结局却因人而异。
宇智波佐助离开宇智波大宅的时候手臂发酸，黑白分明的眼看了看躺在回廊呼呼大睡的女人，转身没入黑暗。
那之后就有了无事做梦。梦的尽头永远都是春野樱要么哭要么笑的脸。宇智波佐助原来也可以这么无聊。
他固然不能被这种小儿女情感绊住脚步。但每次以为自己将死之时还是会把她从纷沓而来的回忆中拣出来。那些嚷着宇智波佐助去死的声音适时止住。
春野樱到底有什么特别。
他很多次问自己。在溪边清洗草薙剑的时候，被水月嚷着看天气搭着前额注视云的时候。问题就突然钻进脑海。他知道黑暗中对着他仇恨至极的声音都是血腥过重之人能看到的汲汲幻象，却还是企望春野樱给予自己毫无意义的救赎。
他自然打心底不愿意这样承认。然而反应过来已经犹如长了一颗毒瘤无法拔除。他还是沉沦在某份虚无的寄托之中。

【04】
春野樱意外地发现宇智波佐助会定时来到木叶去宇智波大宅，欣喜之后她干脆每天在某个时间段去宇智波家站点。
“哎，好巧啊佐助君。”
“怎么又是你。”不是不知道她在故意等他，多次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很简单地抛出个宇智波式问句。
他并不会做什么事，只是一个人常常坐在回廊上半耷着眼睛，安静地像只猫。夜风常常吹动他的墨色头发，此情此景只差旁边再配句台词“好孤凉~”
春野樱捂着嘴笑了。
“笑什么？”他也不看她，口气淡淡的像今晚的荷花香。
“没…”她继续笑着挨着他坐下来，然后去抓他放在身旁的手。
宇智波佐助忽然就把手中那份女性独有的柔嫩滑腻甩开。
春野樱涨红了脸，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她以为他们已经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了，其实并不是很多，简单的牵手就好。但是她忘记了宇智波佐助从来就没给过她任何承诺。不是两人安静相处久了就必然有多一步的进展，不是自以为和佐助接触近了就能稍微放肆一点。
呆呆地坐着动也不敢动，前所未有的羞耻瞬间涌上她的心头。半杂着某份注定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委屈使她几乎掉泪。
恍然间指尖被碰了碰。她愣愣地转过头，发现佐助的脸有些红。指尖又传来一阵温度。他把掌心向上摊开，任她的手指放在上面。
“随..随便你。”说着转过头去不让春野樱看他的脸。
而她仿佛穿越时光看到十二三岁的宇智波佐助。在波之国他躺在地上眼神找不到聚焦，口吻却轻松释然，他说“樱，你好重哦。”在雪之国他躺在她的腿上，脸庞白皙睫毛微卷，阳光在他的发丝停留，他微勾嘴角说“任务终于结束了。”
眼眶有些发烫。原本以为只属于那些时光的佐助，如今居然能在十六岁人生轨迹步入不曾预料的轨道后被她找回哪怕一丝半点的痕迹。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然后将脸贴近他的手臂。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佐助君。”
他被定住一般，怔忪之余他想怎么可能不拒绝。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道深渊，劈开裂缝的正是所谓责任道义。光暗的极端对比只教会他冷静理智。及，无情。宇智波佐助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就从她面前消失。
今晚的溶溶月色其实很适合谈情说爱。春野樱对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忽然哭了出来。

【05】
她还是来到了宇智波宅。自己认为佐助一定不会来，心中的那份期盼还是不断鼓动着她迈开步子。
扫视着空荡的院子难掩心中失落。
她转头离开却不期然地对上他的黑眸。里面似乎蓄满暗夜星光，温柔得像要滴水。宇智波佐助的心情似乎很好。“又是你啊。”
意识到这点的春野樱也嘴角带笑。他的态度是否意味着今晚可以得寸进尺一点呢。“是啊。我十分中意这里呢。”
宇智波佐助将剑插在泥土地里，他记得上次院子里的木槿开得很好。嗅着花香来到栽种的地方。春野樱突然红了脸。她不知道原来他要看这东西。
宇智波佐助当然知道这是新栽的，以前他家从来就没有过木槿花。
一阵燥热覆上春野樱的面颊，也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是否被面前的人看了去。又想到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去在意女孩子关注的花语，这才松了口气。
“温柔的坚持。”他自顾自地说着。
这句话却如同一道闪电劈在春野樱的身上。他…他全部都知道！
“香燐说的。”他偏过头看她那副傻愣愣的样子觉得好笑。“上次顺口问了一句。”
“噢…”耷拉着脑袋，显得有些失望。
佐助觉得自己大概真是疯了，不然他不会不喜欢看她失落的样子，不会在今天去主动拉她的手。或者甚至….吻了她的额头。花香四溢，月色溶溶。这或许是最为值得让彼此缅怀的珍贵。
香燐悄悄跟随佐助来到木叶，却刚看好他与木叶的忍者在一起。她马上冲上前质问为什么会是这种局面。宇智波佐助的眼神忽然就如同漫过一阵温凉的水，凉薄清透却充满决意。
“走吧，香燐。”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呢！”
“我说我们现在就离开！”他罕见地发了火，连写轮眼都猛然打开。
香燐吓得几乎瘫软。
春野樱最后还是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倚靠在宇智波大门的墙上觉得心里开了个口子呼呼地刮风。
宇智波佐助再没来过。
那之后春野樱不停地回忆这段日子，思忖着宇智波佐助那时举动大概已是他能给的全部。
第四次忍界大战很快打响。宇智波佐助站在宇智波斑的一方，理所当然地成了自己敌对方。春野樱干脆利落地收拾起自己的感情，闭口不谈她和宇智波佐助还有那样一段温情记忆。
战场上没有谁会对谁手下留情。秽土转生的亲人与战友刀刃相向，恍惚间她想她和宇智波佐助之间若有若无的羁绊又算得了什么。

【06】
可是在一年零三个月后他把剑刺进她的胸口，内脏被绞碎合着血液顺着嘴角流下的时候，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可自抑地想哭。她想说她又看到了还没组班抢铃铛的时候，她听到他对她全然信任地说“那时候我哭了。”
那个少年的落寞和哀伤是她终其一生也想要安慰守护的。
没能遵守在心里私自定下的承诺真是好抱歉。
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血液顺着嘴角不停地涌出来。
她说什么宇智波佐助最后也没能听清。
他将剑抽出来，看着面前的身躯轰地一声倒在地上，扑起大量黄色沙尘。他攥着剑柄的手止不住颤抖，染血的炽红眼睛仿佛定格。
尘归尘，土归土。情感归于爱或恨无从追究。
不久之后大战结束，宇智波佐助掉转阵营反助木叶取得胜利。身上背负的血腥罪孽无法洗净，宇智波佐助终究免不了被关入暗部大牢的命运。他不想反抗懒得反抗，人生已经烂成一锅粥，剩下的火候就由天控制。
是慢火熬煮折磨而死，还是一把火将宇智波末裔燃烧殆尽。似乎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只是关在黑暗无边的大牢的时候，眼前经常会有一个粉发碧眸的家夥，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微笑说话，声音如珠翠落盘般悦耳动听。
他听不清楚她的话。所以偶尔他会去猜测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春野樱没告诉佐助当初喜欢他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他的笛子吹得很好听。春野樱没告诉佐助当初去刺杀他的时候她其实是很想要和他在一起。春野樱没告诉佐助爱君之心，于时间消磨中也不灭不逝。
而佐助没有告诉春野樱的，他说其实我离开木叶那晚很想留下。他说其实刺杀那次我知道卡卡西和鸣人要来，他说春野樱你还不知道我是故意定期来到木叶，因为知道有人等我。
这些事他永远不会说。当然从此以后也永远没机会说。
剩下的别的东西，就任由旁人去猜测去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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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野樱第三年的忌日宇智波佐助求得机会出牢为她祈福。
他在春野樱的坟前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焰火，将冥纸一张张地丢了进去。手指稔碎了最后一张燃烧着的冥纸，漫天都是发着光的闪闪纸屑。他眼瞳深处像是揉进碎光，对着寂寂空原咧开嘴笑了。他说。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春野樱。
Fin

啊啊啊不要吧好虐啊！！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

啊，这个结尾！！！

一大早的虐得我一塌糊涂，欲哭无泪啊！佐助你好狠的心，居然手刃了姑娘！结局怎样悲剧都好，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手刃这件事啊！

只有悲剧才是永恒，这样在佐助记忆里，樱永远会出现在漫天星火中，朝着他温柔微笑。

好悲，呜呜。。。

偶尔看下虐文神清气爽～

还是喜欢sakura消失的这种结局。
艾米丽狄金森的诗集里有这样一句话：直到青苔长到我们的唇上，且湮没了我们的名字。”
宇智波佐助要永远爱着回忆中微笑的，现实中被他杀死的春野樱。
不往死，亦不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