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没蓝！QAQ @馥雪沉渊

没有得到回应的孩子转过了头看向走廊外，那里的阳光已是一片融融，耀眼得让人想要落泪。
看到这个样子的松下又感觉到那种揪心感，长出一口气，年轻的女老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我们聊聊天怎样？”
面前的白色孩子又看向她，歪了歪头，面露不解。
“这里很安静吧？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哦。”深吸一口充满草木清新的空气，松下看着眼前这片小小的树林，脸上带着放松的笑。但是这里严格来说都算不上树林，不过是上面种了十几棵树的草地罢了。
旁边白色的孩子没有接话，从来没有类似经验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松下并不在意，她坐在草地上，并拍了拍身边:“坐下吧。”
“……”孩子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诶，怎么了？莫非你害羞了？”
我没有害羞……白色孩子在心里说。他盯着面带微笑的女老师看了几秒，便走过去和她并排坐下。
松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看着这笑容，孩子忍不住后悔，自己干嘛这么听她的话啊！
“你叫什么名字？”松下问道。
“……”白色的孩子只是看着地上的小草发呆。
“我叫松下未咲！”女老师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她只是继续用温和的声音说。
“……”白色孩子转过头来看她，他当然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所有教师的名字和照片都被公示出来过。
“好孩子是要讲礼貌的哦，知道了别人的名字怎么能不报上名字呢？”松下温柔地微笑道。
但是松下脸上的笑容在白色孩子看来，只能用“傻乎乎”这个词形容，他叹了一口气，说：“一方通行。”
“啊？一方通行？你的姓是一方吗？我没有听过这个姓呢。”松下有些诧异，她觉得这个实在是不像是一个人的名字，这个词也可以用来作为人名吗？
“一方不是我的姓。”自称一方通行的孩子说，“我就叫一方通行。”
“诶？是这样吗？该怎么说……还真是特别的名字啊。”
“……”
接下来，两人陷入了沉默。
“诶诶，你之前是怎么知道我跟在你后面的？”松下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的话恐怕两人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
“别害羞嘛，告诉老师吧～”
我没有害羞！孩子在心里有些愤愤地想，但是他知道白痴如果没人理会的话会问出更愚蠢的问题和露出更愚蠢的表情。于是他回答了:“因为观测到你了。”
“观测？是超能力？”
白色孩子沉默，算是默认。
“是什么样的能力呢？”松下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向着白色孩子探出身子，催促他。
“……”白色孩子转过头，看着松下好奇的眼神。
“怎么了？不想和老师说话吗？这样老师会很受伤的啊！”
就像白痴一样，他在心里这么评价着。
“么西么西？听到我在说话吗？”
难道这里的老师其实都是这个样子的？还是这个家伙比较特别？例如……特别白痴什么的。
还是回答她好了，要不然她会一直追问下去吧，这样真是麻烦死了。白色的孩子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心里也有点高兴，好吧，就算是只有那么一点点高兴好了，但是高兴也只是因为这个白痴太搞笑了吧！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也这样，一点也不靠谱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似乎是属于矢量操作这样的吧”孩子嘟囔着：“不是我不想回答你哦。”
松下有些失笑：“真是个害羞的孩子啊。”
孩子偷看着年轻的老师脸上的笑容，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
这样感觉很不错啊，和别人交流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可是……
谁害羞了啊！！
看到孩子白皙的脸蛋有些涨红，松下在心里给他打上了“容易害羞的孩子”的标签。
原来不是那么孤僻的嘛……这孩子。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一把一方通行的脸，然后在对方露出羞愤的表情后哈哈大笑：“真是的，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手感不错嘛~”
这白痴！没注意到话题完全歪掉了吗！！一方通行捂着被摸过的脸再次愤愤地想，还有……什么手感不错啊！你是女色狼吗？！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松下含笑说道：“别那么警惕的样子嘛，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那是因为你已经做了什么了……一方通行还是很介意刚才被摸了脸。
“你上课有什么听不懂的吗？老师可以给你补习哦。老师懂很多哦~”松下做出一个大力士的动作。
“没有。”那个动作和懂得很多有什么联系吗？还有你已经完全忘掉自己之前在聊什么了吗？！
“最近开始深入讲解【个人现实】了呢，虽然之前有讲过，但是太过理论化的知识孩子还是没法那么简单消化的，所以很多孩子都觉得它很难呢……虽然能力开发之后他们的大脑也得到开发了。你呢？有没有听不懂？”
这个家伙自顾自开始补习了啊……
“没有。”
“哦？真的？”松下有些惊喜，“不过你的能力看起来运用得挺不错，也就不奇怪了啊……”
又回到这个话题了吗，你到底是有多健忘？一方通行觉得自己今天因为遇到一个白痴似乎就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了，看来以后要离奇怪的白痴远一点……虽然在内心吐槽，孩子还是说：“很好理解不是吗，所谓能力者，不过就是【认知现实能力】与众不同的人，借由与常人不同的【个人现实】，将异于常人的法则呈现，能力者能够将与正常现实中【不一样的可能性】，透过刻意扭曲的演算机能与判断能力来观测的现实，让极端的微观世界发生机率出现不自然的变动，借以创造出某些现象。
“很有意思的事情啊，选择了异于常识的那个可能性，如果对于外界来说，这种人就是疯子，但是在学园都市，却可以依靠【个人现实】，将微乎其微的几率放大，并且成为‘真实’。”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说得不错嘛，你在来之前就已经开发能力了吧，为什么忽然转校呢？这个年纪的孩子处于能力开发的重要阶段，转校是不太好的吧？”松下问道。
“……”一方通行忽然沉默了，他原本有些许明朗的表情也一下子阴沉下来，又变成了那个孤僻冷漠的孩子。
松下马上察觉到了这点，她想大概是因为一方通行在原来的学校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吧，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一些有趣的事情。而一方通行一直默默地听着，偶尔会应几声。
……
一阵温和的风吹来，小树林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衬得这里更加安静，恍若隔世。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是微仰着头，似乎在感受着这美丽的宁静。
微风过后，松下忍不住转过头再次看向那个孩子，却正好对上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睛，于是涨红了脸的孩子别扭地把头别到一边去。
“我说……”松下却扳过了孩子的肩膀，让他和自己对视，“加油啊。”
“这个你不用说我也会的啊……”
年轻的女教师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一颗纯净的红宝石一样：“你很优秀，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愿意和你一起的，别灰心。”
看着那温柔的笑容，白色孩子感觉有些恍惚，他轻声说：“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是好孩子，大家都喜欢好孩子。”
白色的孩子没有说话，他愣愣地想着什么。
松下只是认真地看着这个孩子，她是真的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变得开心起来。
“真的吗……这样的我……”一方通行喃喃道，他虽然看向前方，但是却似乎看到了过去。
鲜血……痛苦……还有……
一方通行忽然急促地喘息起来，他的身子微微发抖，松下从那双失焦的红色瞳孔里看到了恐惧。
松下伸出手想要抚慰他，但是一方通行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心里的恐惧一下子膨胀起来。
“啪！”松下伸出的手被一把打开了，女老师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一方通行这时才似乎醒觉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接着便站起来转身跑开。
“等……”松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孩子的身影已经跑远了。
一方通行抱着膝缩在自己的被子里，他从那里逃离之后，便跑回自己的宿舍，把自己蒙在厚厚的被子里再也不出来。
他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一会想到自己过去在“学校”里面的情景，一会又想到松下老师温柔的笑容，两种极端的场面不断地闪现，好像是尖锐的碎片将他的大脑划开，一方通行忍不住痛苦地抱住了头。
可恶……为什么要忽然把老师的手打到一边去……一方通行回想那时候，他能够感觉到松下老师的善意，但是在他就要伸出手的时候，他却退缩了。
不对……这样才比较好吧……从那种地狱出来的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什么……
“可是……”一方通行咬紧了牙……他觉得心里又不由得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伸出手去……
可是被这样拒绝了，只有傻瓜才会再凑上来了吧……
被窝里的空气变得浑浊，一方通行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昏沉，当他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的瞬间，清新的空气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
呆呆看着被子上的褶皱，一方通行似乎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
都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在意了……
虽然这么想着，孩子的嘴角露出苦笑。
办公室里。
松下托着腮有些无聊地翻着眼前自己已经翻过很多遍的教科书，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
“怎么了？松下？”和松下未咲关系很好的雾原老师微微俯身担心地看着好友的脸，“有心事？”
“松下？”
“诶？”松下未咲过了2秒才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谁？雾原？你说什么？”
雾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这么发呆已经很久了，怎么了？谁让你不高兴了吗？”
松下闻言苦笑：“没有啦，只是有点事想出神了。”
“真的只是这样？”狐疑地观察着松下的表情，雾原说：“如果有心事说出来也没关系哦。”
“……”
“啊？这个表情……松下你不会真的有心事吧？难道是恋爱了？”
“谁恋爱了啊！”松下无语了，“就是……”
“什么？”
“就是想问你个问题啦。”
雾原听到松下这么说，便拉出旁边的椅子作倾听状：“说吧。”
“就是……你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子吗？”
“啊？？小孩子？”
“事情是这样的啦……”松下简单地把今天的事说出来。
雾原皱起了眉头：“你是说那个白头发的小鬼？看着一副孤僻又油盐不进的样子，唉……这种孩子最难搞定了啊。”
“可是我今天感觉那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啊。”
“松下，”雾原一脸认真，“你恐怕还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情吧？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被孤立的可怜小孩啊。”
“这怎么说？”
“我也在那个班级教授音乐，关于那个……一方通行的事，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很特别。”
“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他……怎么说……与其说是聪明，不如说是……怪物吧……”雾原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个孩子的天赋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异常的高……”
“可是聪明不是很好嘛……”
“我说的是怪物……松下，你如果真的见识到他的能力，我指的是任何一个方面的，都会感觉到恐惧，那根本就超越了一个孩子应该有的限度了，根本就不能用什么天才来解释了，特别是他的计算能力……简直是……可怕！就好像你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可是我听你这么说，觉得没什么地方像怪物啊……”
雾原摆了摆手：“那是你还没有亲眼见识过……还有就是那个孩子的超能力也很强，暗地里有不少混小帮派的孩子找过他麻烦，可是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受了重伤，校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总之这是一个很麻烦的小鬼，最好还是别插手他的事情比较好。”
看到松下似乎还想说什么，雾原继续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天赋如同怪物一样的小鬼为什么在这之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有关他的消息传出来吗？但是他偏偏就突然出现了，还被移交到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学校里……”
松下沉默了，她知道在学园都市这个地方，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像是雾原说的那样是一个“怪物”——松下真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虽然不至于人尽皆知，但是也不会让他被埋没在这种小学校里，而是去接受更优越的教育。但是没有见识过那个孩子的天赋，松下实在是很难领会雾原的话，她总觉得那些怀疑是有些夸张的。
她回想起一方通行那双一瞬间变得清澈的眸子，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今天被那个孩子拒绝了，可能是我太贸然了吧……

一方通行惊恐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原本和乐玩耍的孩子们都被吓到了，尖叫声连成一片。忽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被撞到了，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身体在惯性下滚到白色孩子身边。
“你没事吧！”一方通行本能地上前想要扶起她。
但是处于惊吓状态的双马尾女孩看到那个“暴走能力者”向自己伸出手，便大声哭叫起来，同时手脚并用在地上爬动，这个动作让她的膝盖被磨破了，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白色孩子带着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那个拼着受伤了也要远离自己的孩子，正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家长冲了过来：“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她迅速抱起自己的孩子，就算手指因为摩擦地面出血了也没有察觉，而是想要伸出手推开这个危险的“暴走能力者”，好让他远离自己可爱的女儿。
可是当她的手快要碰到孩子的瞬间，手上施加的力被成倍反射回来，她的手指向后弯折起来，手臂也弯成扭曲地角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人的哀嚎让原本就很害怕的孩子们更加失措。
保持着一个想要扶起他人的姿势，白色的孩子呆住了。
他看到一个老师冲过来接过受伤家长手里抱着的孩子，并扶着家长迅速逃离——像是在火灾时候的逃生。
他看到所有人都露出惊慌的表情，拼命地跑动——那是为了逃离他。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害怕？
我没有暴走啊……
真的……
相信我……
白色孩子解释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尖叫声中，他们看到那个“暴走能力者”在叫着什么，便像是看到一只咆哮的怪物。
“啊！呜呜……不要……”惨剧发生了，一个孩子被人撞倒，然后……就是踩踏。还好一个老师奋不顾身冲了上去，将孩子救了出来，这还要多亏踩踏者都是小孩子。
“冷静！！大家冷静！”一个老师一边这么叫着，一边努力让孩子们镇定。
还有一个老师脸上带着毅然的表情朝白色孩子冲了过来：“大家快跑！我拖住他！！”
奋不顾身的人，勇敢的人……他们拼命保护着这些孩子……
那个他们拼命阻止的对象，白色孩子，只是用迷茫无措的表情看着这一切，他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用，不管靠近哪里，人们都以为他想要伤害他们。他想要逃跑，但是却又害怕失控的能力伤到满场乱跑的人们，于是他只能僵在原地不动。
“警备员来了！！”这句话响起的时候，所有听到的人都惊喜地寻找起警备员的身影，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警备员无疑是救星。

当松下听到骚动的声音的时候，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
发生什么事了？年轻的女老师起身，冲出门外。
当她冲出教学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混乱的场面。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哭叫声，老师和家长努力维持着秩序，并且疏散孩子。
这是什么情况？！
“警备员来了！”松下听到了一个惊喜的叫声。
警备员？到底什么情况需要出动警备员？
但是她很快没有心情考虑这种事情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还有朝着那个幼小身影扑过去的几位老师。
紧接着，没有给松下困惑的时间，她看到老师们倒飞了出去。
“暴走了！”她隐约听到有人这么哭叫道。
暴走？松下觉得脑子一下子炸开了，她的脑中冲斥的是刚才老师们被弹开的画面，耳中听到的是不知那里传来的哭叫。
是那个孩子……吗？
然后她看到一个老师手中发出了白光，她知道那是山下老师，他是一个level2的能力者。
但是白光在快要集中那个白色的身影的时候，像是被什么反射一样，沿着原来的轨迹射回，击中了山下老师，山下老师的身子一歪，软软地倒在地上，似乎是昏睡过去了，很快他被人拖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好像灾难来临的场景……
“松下老师！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警备员要来了！！”一个女老师跑了过来，拉起她就往大门跑，这个人是雾原老师。
“这是怎么回事！”松下的眼睛没有移开那个白色的身影。
“暴走了！能力者暴走了！好多人受伤了！”
这时跑近大门的松下才注意到大门外的地上躺着好些痛苦呻吟的人，有大人也有孩子，他们中有些手或者脚都异样地扭曲着，刚刚赶到的警备员正组织没有受伤的人帮助他们撤离现场。
这个……是那个孩子做的？不会吧！！松下满脑子都是那些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她认识的。她想起自己曾经还很开心地和他们中的某些人聊天……女老师觉得心里很难受，对于一般人来说，看到一个熟人痛苦的样子和看到陌生人受难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的脑海里闪过雾原说过的话。
【那个孩子的超能力也很强，暗地里有不少混小帮派的孩子找过他麻烦，可是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受了重伤】
怪物……吗？
面对从未见过的骚乱，女老师心中颤抖，而那个混乱人群中的幼小身影，再次被看在眼里的时候，变得有些恐怖起来。
这么多人受伤了……还有这充满了悲伤和恐惧的场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松下没有察觉到，她脸上正露出惊恐，和周围人一样的惊恐。
她看到那个孩子忽然转过头，朝她看来。
松下的嘴唇微微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雾原老师拉着冲出校门，冲到警备员身后。但是她们的脚步没有停下来，她们一直朝着远处围观的人群跑去，在她们身边还有同样撤离的人，有的人甚至还搀扶着受伤的人。
松下还在震惊于刚才白色孩子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景象。
她看到的是一张迷路孩子般迷茫的表情。
没有暴走……那怎么可能是暴走能力者的表情……
松下曾经见过真正的暴走能力者。
“不……”松下一下子挣脱了雾原老师的手往回跑去:“那个不是暴走啊！”
但是她才跑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一脸绝望:“住手啊！！！”
在她的面前，警备员已经抬起了枪，枪口，直直对准了白色的孩子。
“砰！”枪声响起了。
雾原老师冲回来，把失魂落魄的松下又拖向人群。
松下老师脸色惨白，浑身无力，巨大的负罪感压垮了她，她只能呆呆地任由雾原老师拖着自己逃离。

一方通行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是他的表情已经一片木然。
轰炸机还在持续攻击，当他看到那些炮火如百鸟归巢般向自己集中的时候，心里只是想着：啊，又来了吗？
当孩子面对坦克的攻击惊慌地挥动手臂的时候，他看到那些攻击就真的被轻而易举地打回去了。虽然知道自己不弱，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能力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但是他的自保带来的是更加可怕的围攻。
身边持续的爆炸和燃烧带走了大量的氧气，但是只要一方通行有想要呼吸的念头，他便自然而然地操纵矢量让空气加快向自己聚拢的速度，并且将烟尘排除在外……只是依靠本能，他便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所以在这片被夷为平地的战场上，他依然屹立。
如果说刚开始他面对这样恐怖的攻击，还抑制不住恐惧的话，现在恐惧似乎已经被耗光的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无聊感。
这种感情的种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种下的呢？
是被作为抛弃物成为特力研的“消耗品”的他最后反而是在所有研究员的恐惧眼神下被送出来的时候吗？
还是很轻松地就让老师同学们露出看怪物一样眼神的时候呢？
还是面对那些找茬的无能力者小帮派成员的时候动也不动就让对方落荒而逃的时候呢？
还是……站在这片荒寂的战场上的时候呢？
现在，种子发芽了。
原来，我真的是怪物啊。
一方通行承认了这一点，他在此之前都对这个称呼感到厌恶抗拒和害怕，但是现在，他只是在心里平静地这么说出来了。因为当他面对自己造成的巨大破坏的时候，并被人们像是对待一只可怕的怪物一样被围攻的时候，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个怪物，无法否认。
当一个人拥有了过于强大的力量的时候，往往会为力量所迷，毕竟强大的力量，可以带来太多的利益，让人沉醉。
而此刻意识到自己拥有近乎无敌的强大力量的一方通行，却只感觉到一种空虚，就好像自己某种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剥离一样——就在他在心里平静地承认了自己是怪物的瞬间。
他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实在是太脆弱了，所谓的光明与和平都是这么一触就碎的东西吗？能够安然呆在里面的只有同样脆弱的一般人，而能够保护它的只有英雄。而一方通行这两者都不是，他微微吐息，它就会晃动；他轻轻地一碰，这美丽的易碎品就坏掉了，就像是让野兽无时无刻小心翼翼地捧着易碎的花瓶，真是太麻烦了，只要碎裂一次，他就得花漫长的时间和大量的精力去恢复它，这对于一方通行来说太过困难。
当然一方通行可以忍受这样的麻烦，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忍受“花瓶”碎掉。
“投入感情的东西”都碎裂的感觉，太过痛苦，因为在乎，所以这和打碎了一只碗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轻而易举就可以毁灭，这就是我……所以一方通行放手了，他还没有自私到为了拥有而不惜让人受到伤害的程度。
一方通行环视战场，站在战场中心的他，真的像是一只刚刚疯狂破坏过后的怪兽。
没错，他就是怪物，让人们痛苦哭泣，把对自己表达善意的松下老师都吓跑的怪物。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的伤害还会变得更多的……
这份力量……总有一天会毁灭世界……
那些伤害过自己，关心过自己的，还有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都会受伤，哭泣，甚至死亡，鲜血染红天地，眼前的废墟会出现在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情景……真不想看到啊……
尽管这些是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可是一方通行却不想让它们消失。
于是他笑了，那笑容很落寞，这样的笑容出现在这个十岁孩子稚嫩的脸上有些违和。
该结束了吧？
当“怪物”跪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作出投降的姿态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牺牲了这么多人，花了这么长时间，用这么剧烈的攻击都没办法击败的怪物……就这么投降了？
起初有人怀疑这是陷阱。
但是当确认这只怪物真的对他们小心翼翼的接近无动于衷的时候，所有人都生出了由衷的喜悦：战斗，结束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被束缚带牢牢束缚住，一方通行一句话也不说。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被送入学园都市的那一天，飘落的细雨打湿了他的睫毛，湿漉漉的，凉丝丝的，那时候他低下了头，不是因为无力承受睫毛上亮晶晶的水珠的重量，而是害怕看到那阴沉压抑的天空。
他想起自己听到自己已经成为抛弃物的时候，天空响起沉闷的雷声，那时候他被吓得瑟瑟发抖，但是拥抱他的只有湿冷的空气。
他想起自己透过打开的大门看到地上像是垃圾一样被随意堆放的尸体的情景，正是他被束缚带牢牢困住被推往实验室的时候，低沉的轮子滚动声在银白的过道里回响，他的视线最终捕捉不到那些扭曲的面庞。
他想起自己被丢弃在冰冷孤寂的白色房间里，在那里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时间仿佛静止，他白色的睫毛像是垂死的蝴蝶般覆下，那红色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粘稠的鲜血，但是从他的眼角流淌出的，却是温热的透明液体。
他想起获得“承认”的那一天，地上的小草间已经抽出了细细的小花，那花是紫红色的，在风里微微颤动，那一天他终于敢抬起头，看到的是一片青蓝色的苍穹。
他想起……
一方通行的身体被抬起来，他感受到那冰冷的机械臂在细微地震动，然后自己就被放到一个“箱子”里，被束缚带固定在底部。
他被抬起的时候，转动眼珠最后看了眼周围，只是这个动作，机械臂就顿了一下，似乎害怕他有什么动作。
一方通行看到记忆里那个供孩子们尽情嬉戏的空地早就被炸得面目全非了。
然后他又努力四望，似乎在等待什么。
真是的……我还在期待什么吗？
明明是毁灭了这里的怪物，却还在期待能够被拯救……已经投降的自己又在后悔吗？
接下来，他的眼睛也被一条束缚带绑住了。
他沉入了黑暗中。
现在，该到告别的时候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样就好了，已经不会有人再受伤了。
他被运上了运输飞机，机身一阵震动后，便起飞了。飞机起飞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在与这种怪物战斗的时候他们实在承受了太大的压力，眼前的一切无疑宣告着他们的胜利和战斗的结束。
一方通行听到了欢呼声，尽管被禁锢在厚厚的“盒子”里，他依然观测到了。
这充满了喜悦的欢呼让他觉得胸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心脏那里在抽痛。
这样不是很好嘛……可怕的怪物终于被禁锢，人们迎来了如同童话里面一样的happy end，所有人都可以微笑了。
可是“怪物”笑不出来。
他觉得很讽刺，他发现曾经无比珍视和向往、充满了阳光、让自己想过要去守护的世界并不需要他，他的离去就是对它的最大保护。
这一刻一种无比的孤独攫住他的身体，把他重重包裹住，让他窒息。
白色的孩子想要哭泣，他以为自己在投降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脆弱得多。但是他哭不出声来，他的嘴被束缚带紧紧缚住，只能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像是受伤的幼兽。
他的眼泪顺着遮住眼睛的束缚带的边缘缓缓渗出来。
欢呼声中灰白色的运输机渐渐飞远，在青蓝色的苍穹中只剩很小的一点，明媚的阳光把它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一方通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在等待自己的父母，但是他身处的地方，并不是游乐园的长椅，身边充满着欢声笑语，而是一间封闭的实验室，银白的内壁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死寂就是这里充斥的气息。而一方通行正坐在实验室中央那把四脚与地板相连的椅子上，四肢和脖子都被银白的合金环束缚住，他的头低垂着，眼睛因为额前微长的白发而掩藏在阴影里。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滑开了，露出了外面的隔离舱，而已经穿好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陆续走进来。他们并没有马上靠近那个苍白得几乎要融入这间房间的孩子，而是站在原地小心地确认了一下情况，便有些兴奋难耐地挪动脚步向这个刚刚被捕获的“怪物”靠近。
是的，怪物，这个苍白的孩子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无害，但是谁都不会忘记，就是这个看着脆弱纤细的孩子完成了一场可怕的毁灭。
一个研究员托起一方通行的脑袋，孩子没有丝毫反应，眼睛半瞌着，那双血红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神采，看上去有些空洞。撑开一方通行的眼皮，研究员在手电的帮助下仔细观察一方通行的瞳孔反应，在手电筒光的刺激下，孩子的瞳孔只是缓慢地收缩一下，眼神依然空洞，甚至有些浑浊。
“看来药物很有效，开始吧。”关上手电，研究员说道。
一方通行觉得自己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他眼前只能看到模糊错乱的人影，他们在苍白的背景之上晃动着，随着这些人影的晃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摆弄着，但是他的反应却变得很迟钝，整个人浑浑噩噩，对此一方通行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映。
“血压……心跳……”他听到的字句都是破碎凌乱的，而且有些失真。
思考……一方通行下意识地想要通过这些接收到信息判断情况，但是他连这个命令都没能传达出去，意识和身体似乎分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身上凉凉的，他的衣服似乎都被褪掉了，一些异物附着在一方通行身上，让他不舒服，这些大概是电极吧，但是陷入混沌的他对此无能为力。但是似乎是过了很久吧，他觉得脑袋比之前清醒一些了，大概是药效有些过去了。
这种感觉，是那种药吧……他有些昏沉地想着。
一方通行当然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因为在特力研里，这种药物因为效果明显，副作用小，所以常常被用来抑制能力者，让他们没有办法正常使用能力，可以理解为麻醉药。
但是这个药物可没有像麻醉药这样广泛用于救人，相反，它更多时候是帮助研究者让他们的小白鼠安静下来。
要被……怎样呢……
一方通行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了，大概是因为对这种药产生了一定抗体的缘故，他恢复得比预期得快一些。按照研究员们的计算，在他们的“检查”完成之前，一方通行都应该处于大脑无法自主的状态，否则他们是不会这么大胆地还敢呆在这里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一方通行顶多只能简单思考下，他还没有恢复到可以使用能力的程度，他的能力要求的计算强度可是很大的。
又回到实验室了……我会被怎样呢……
不过对于产生抗体的我，反射很快就能恢复了吧。
尽管清楚地知道这点，一方通行却没有产生逃跑的想法，如果他会产生出去这种念头，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投降。他已经彻底放手了，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离开“正常”，比起那种整个心灵都被撕裂的感觉，一方通行更愿意接受早已习惯的实验体生活。
但是他毕竟还是孩子，他还是会感到恐惧。
在这样身体无法自主的情况下，他很自然地开始回忆起过去，那是他还在特力研的过去。

特力研，正式名称是特例能力者多重调整技术研究所，这是一方通行在九岁以前所呆的学校。这拗口的名字在学园都市内鲜为人知，但是这却曾经是一所重要的【暗】的研究所，而与暗扯上关系的它，自然也与无数疯狂和鲜血有关。
这所研究所的主要研究课题就是“多重能力者”。多重能力者，在一方通行看来是贪婪太过的人们野心的体现，既然能力者这种从前觉得不可思议的存在都出现了，那么人类是否可以拥有多重能力呢？如果拥有了多重能力是否意味着他能够更接近那个终极的目标？尽管从未有过一个自然产生的多重能力者的例子，但是研究者们信心满满地相信他们可以通过人类的科技伟力“制造”出来。他们的信心不是没有理由的，从一开始对能力者的一无所知，到现在他们可以从能力者的研究中发展不可思议的科技，从人类刀耕火种地勉力维续种族，到现在创造了绚烂文明的地球霸主，研究者们有理由相信，在科学面前，没有不可能，只有未知。
这种狂热曾经燃烧了整个学园都市，但是一个个失败让人们开始退却，而且如果还要进一步研究，就必须牵扯到人体试验这种敏感的事情。到后来只有少数见不得人的研究所还在继续这项研究 ，而且是以【暗】的方式来进行着。
直到一方通行被调离特力研之前，他们仍然没有发现【能力者可以拥有两种或两者以上】这种法则。
但是他们没有放弃，依旧狂热而执着。
但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这种执着创造了多少地狱，和即将创造怎样的地狱。
当初还幼小的一方通行就是被扯入这种充满了白袍恶魔的血色地狱。
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确切的岁数，就在自己刚刚得知自己成为抛弃物的时候，和同样成为抛弃物的孩子们脸上的懵懂不同，他不可抑止地陷入了悲伤，他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得多，他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被抛弃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是接下来等待他的却是更加无法想象的未来。
明明是很平常的分配，他应该前往的是一所幼儿园，但是一方通行却和一批抛弃物一起被送入了研究所，在那里，他们进行了严格的身体检查，然后被分配到各个区域，每个人都拥有了一个编号，还被告知这将成为他们在研究所内的“名字”。一方通行的编号是0218，意思是第二区域序列号为18的实验体，当然这是他在后来才知道的了。
“0218。”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子冷冷地念道，一方通行就赶紧上前领取了自己的号牌和衣服，接着抱着这些东西和同样领好东西的孩子们一起集合。
他们被带走，然后分配房间，说是房间，但其实是一群孩子挤在一起生活的狭窄房间罢了，里面设施极其简单，每个人只分配到一个铺位。
“好好呆着，然后晚上按时去上课。”扔下这么一句话，这一区域负责这些孩子的工作人员就匆匆离去。
一方通行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房间里沉闷压抑的空气，和他分配到一个房间的都是4、5岁左右的小孩子，他们都坐在各自的铺位上不说话。
像是忍不住这压抑般，一声抽噎想起，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孩子身上，那是一个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此刻眼圈有些泛红，脸上带着弄出声音的惊慌，但是看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开始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大，眼泪也像是断线的珍珠般顺着通红的脸颊滚落。
哭声像是会传染一样，很多孩子都跟着鼻子一酸，大哭起来，此起彼伏的哭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响。一方通行的眼圈也有些泛红，但是他却憋住了快要涌出的泪水。
但是没有人去管这些孩子的哭闹，随着时间推移，孩子们哭累了，就都停了下来，有不少孩子都是脸带泪痕就用小手揪着被子睡着了。
之后的生活可以说很单调，除了吃饭和上课，他们不需要做其他事情，因为被勒令不准有打闹玩耍的行为，甚至在很多场合他们都不允许大声说话，很多孩子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们每天只是机械地完成学习，睡觉，吃饭，每个人都死气沉沉。
然后，他们中适龄的孩子都开始接受能力开发，一方通行发现，在接受开发后不久，这个地方——那时候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身处研究所，开始给他们进行新的分组，理所当然地很多孩子都面临着别离。分别的时候大家都哭成了一团，但是工作人员只是不耐烦地催促，然后是用惩罚来威胁。然后一方通行发现，他所在的这一组里的所有孩子，包括他，都很快顺利完成能力开发。

能力开发之后，他们又进行了一次分组，有一批孩子被分出去单独成为一组，没人知道他们是去干嘛的。
到此为止，一方通行都没有感受到特力研的可怕，但是一件事的发生让他提前见识到了什么叫地狱。
0316号是一个比同龄人高大些的孩子，他今年7岁，刚刚开发出能力，虽然只是很普通的念动力。这里要提到的是，一方通行这时的编号变成了0318号，因为这个时候他是处于区域3。
0316在这些死气沉沉的孩子中算是相当活泼的了，他时不时就会找一些孩子对话，然后和他们成为“朋友”这种奇怪的东西。
“那么……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18号！”0316号拉住了一方通行的手，脸上带着微笑说道，一方通行知道他对每一个跟他说过话的孩子都用这种微笑。
“嗯。”一方通行只能这么回应。
“你来之前叫什么名字？”
“……”
“没有吗？”孩子挠挠头：“我来之前叫浅野勇见！很棒的名字吧！我比较喜欢这个，现在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大家的都一样，分辨起来真麻烦！”
“不一样。”一方通行冷冷说。
“都是数字嘛！真是的，我总是要花好一阵子才分清自己朋友的名字谁是谁呢！因为有不少人都不记得自己之前叫什么了。”
“是不一样的数字组合。”一方通行冷冷纠正道。
“好吧好吧我知道啦，这么严肃干嘛，放心吧，虽然我不擅长记数字，但是我会很努力把你们的名字都分清的！”浅野勇见咧着一口没长齐的牙笑了。
“……”
“我说我说，你知道吗……”
接下来这个家伙喋喋不休了一阵后，又拉着别的孩子继续说话去了，他抓紧时间说话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允许不受拘束地自由对话只有在这种自由活动时间或者睡前。一方通行并不知道这只是长时间压抑之下的另一种表现，他只是觉得这个家伙很奇怪，仅此而已。
有一次，浅野又来找他聊天了，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浅野一个人在滔滔不绝，一方通行毫无反应。
“以前我见过的一种鸟，真的很漂亮啊，它的毛是绿色的，嗯……反正就是很漂亮，然后它飞到天上去了，天空是蓝蓝的，鸟是绿的，很美，我真的很想抓一只过来，但是我觉得它飞在天上太好看了就呆住了，忘记去捉了，直到妈妈……妈妈……”浅野的声音忽然小了起来，最后变成一种不断的絮语，然后他低声哭了起来。
一方通行看着他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好想妈妈……可是她走了，我现在连她的样子都记不住了，可是我好想她……”
一方通行陷入沉默。
浅野咬着自己的袖子，喉头滚动着，像是要把自己的哭声咽下去，这个方法挺有效，很快他就平静下来。
用袖子用力擦去自己的眼泪，浅野没有再说话。
一方通行也只是抱着膝和他缩在角落。
“我们……出去吧？好吗？”他忽然开口说，一方通行看向他，他脸上带着丝怯缩，但是更多的是毅然，“我们出去吧，转校可以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一方通行还是默默看着他，随后才认真说：“可是，我们不能提出任何关于离开这里的要求，管理员不是早就提醒过了吗。”

“但是不可能一直把我们关起来吧，就像关坏人一样，我们不是坏人啊，所以可以出去的吧？”浅野这么说着，他觉得自己似乎能够出去，脸上露出了希望之色，那是一方通行陌生的表情，因为在这里的孩子们从来就不被允许拥有这种表情，尽管没有人说过你们不可以出去，但是没有人向他们提起过外面已经是很明显地展现了他们的意图——不能出去。
“你不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吗？”
“哪有什么不简单啊！我想出去啊！我们没理由被关在这里吧！”浅野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握住一方通行的手，说：“我们出去吧！我会让我的朋友们也一起加入的，人多起来他们就会重视我们的话了不是吗？”
一方通行看着那带着些期盼的眼神，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我去跟7号他们说！”扬着手，浅野带着笑容跑开了。
浅野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同志，那几个孩子在浅野的描述下异常兴奋，他们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看到许久没有看到的蓝天了。对此一方通行只是沉默，他虽然也很想出去，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可能性很小。
但是为什么不直接表示拒绝，而是一直沉默地跟在浅野身边呢？
一方通行很清楚答案，他想要出去，即使只是一点点希望他也不想放手。
但是从某一天起，浅野就不见了。
他去了哪里？按管理员说的话，他被临时调动去了另一组。
“真是的，浅野这家伙居然就被调走了啊。”7号无聊地用手指在地上不停画着圈。
“我说，就算是临时调动，浅野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呢？有点奇怪啊。”29号一直盯着7号画圈的手指，大概也是无聊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来不及吧。”
“额……大概吧。”
一方通行坐在一旁，眉头皱紧，他总觉得有点不安，但是却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对。
只是临时调换而已，也不是没有过，浅野没事……吧。
当一方通行被管理员叫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明白是什么事，但是当他看到7号他们也在的时候，心里已经猜到和浅野的计划有关。
“跟上。”对方看到所有人都到了，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迈开步子，不知道要去哪里。
一方通行和被叫出来的孩子只好紧紧跟着管理员。
银白的过道里很安静，可以清楚地听到所有人的脚步声，让孩子们都有些忐忑。
“要……要去哪里呢……”不知道走了多久后，有一个孩子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是7号。
管理员没有回答，他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不安，刚刚发问的7号得不到回答，便抿紧了唇，仔细看可以看到他头上出了冷汗。
“嗒、嗒、嗒……”管理员不紧不慢地走着。
这时候他们发现周围不再是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而是偶尔会有些白袍的人路过，他们有的还会边走边眼神空洞地念叨着什么，丝毫不在意这一小队孩子。
接着，还会有戴着口罩穿着类似手术服的人，推着推车走过，推车上似乎堆着什么，但是因为盖着白布看不见全貌。
“啊……”27号忍不住低呼出声来，他在推车推过的一瞬间，似乎看到白布下露出了一个肉色的东西，那似乎是……手指？但是当他转过头想看清楚的时候，那人已经将推车推过了转角，看不见了。
“你看到了什么？”21号低声问。
“手……我好像看到了手……”27号的声音有点颤抖。
“不会吧……不会是你看错了吧！”7号也害怕了。
“你确定是手？”一方通行心里的不安在膨胀，一路上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诡异，让他恨不得马上转身就跑，但是他不能，这里对孩子们的管束一向很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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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通行睁开眼的时候，入眼的景色依旧是一片银白，他的四肢都被束缚带固定住了，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还贴了很多电极，电极粘在身上的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身边没有一个人，这是自然的，在这个怪物醒来之后，没有人敢冒险呆在他身边，谁知道这个怪物会不会又莫名其妙地发起疯来？
面对自己没有穿衣服的窘境，一方通行表现得很平静，他早就习惯这种作为实验体的生活了。
刚才不知不觉又回忆了以前的事情啊……忽然觉得有点不愉快了……
一方通行感受了下，能力抑制剂的效果显然已经过去了，他知道自己只要稍稍使用能力，就能把束缚带挣脱，但是他没有，而是平静地躺着胡思乱想。
稍微观测了周围，他发现了隐藏的摄像头，想必在另一头正有人仔细观察自己的反应吧？想到这里，一方通行内心觉得有些嘲讽，但是他也没兴趣去理会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试探，他要做的就是表现得很平静，消弭掉可能引发再一次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
之后几天，他都是被一个人留在空旷寂静的实验室里，没有一个人出现，维持他生存的只有输入他身体内的营养液，营养液的分量经过严格的计算，一方通行只能浑身无力地躺着，不过身体上的无力并不代表他被剥夺了力量，只要一方通行愿意，他只靠现在的身体，就能横扫这个研究所。
但是这个怪物却表现得异常驯服，只是安静地躺着，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监控着一方通行的摄像头的另一边，研究员们正皱着眉看着这几天来收集到的数据。
“没有关于他的情报吗？”上坂食指敲击着键盘边缘，脸色不太好看。
“不清楚，关于他的来历……似乎上面有人压着，根本查不出什么，能查到的他的简历很简短也很平常……不过很明显，一方通行之前应该是在某个研究所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送出来了。”

上坂面色一滞，他说安排不归自己管，是想要避开这个对于一方通行来说很敏感的话题，同时也想让对方产生自己也是相当重要人物的错觉，好让一方通行态度配合些。没想到这个小鬼居然这么回应，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掩饰自己心里的不轻松：“你配合点总是有好处的……”他觉得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对方的实力带来的压力已经对他产生了影响。<?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一方通行冷笑：“你根本就是说不上话的小人物吧，我配合你有什么好处。”
上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窝囊，明明对方就是个小鬼，但是想起对方的“战绩”，自己真的觉得很有压力：“上面的人自然是不可能亲自过来的，我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代表他来跟你交涉的。”
一方通行看到对方承认了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就不打算再进一步逼迫了，他要争取的只是一个主动权罢了，毕竟自己还有不想引发冲突这个掣肘，那个上坂不过是被自己的实力和态度压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再不适可而止反而适得其反，收了有些凌人的气势，一方通行说：“可以，不过我有些话想传达上去，作为交涉人不该推辞吧。”
上坂看对方不再紧逼，也松了口气，但是随即觉得不太对劲，自己似乎太被动了，这个小鬼刚才那么步步紧逼自己居然忘了对方是不敢真的狂性大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的，心中顿时有些气结，但是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便说：“可以帮你传达，但是最后结果现在不能保证。”
“这样就够了。”
上坂见对方见好就收也不想再计较下去，这次他来的主要目的是了解一些事情的，本来上面的人也没打算也不能真的把一方通行处理掉，这个小鬼想要交涉的话还是有余地的，他在这里说能够传达上去也不算是乱说。再说现在先暂时同意安抚对方好顺利问话，之后传达上去了就算结果是不同意一方通行也不能做什么，毕竟他可是有顾虑的。
想到这里，上坂觉得一方通行也没那么可怕了，他挺了挺腰，说：“那么，我可以开始问了吗。”
一方通行点了点头。
上坂拿出了录音设备：“你在被移交到学校之前，是呆在研究所里的？”
“是。”
“那个研究所叫什么。”
“特力研。”
上坂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这显然只是简称而已，他从来没有听过哪个研究所是叫这个名字的：“有全称吗？”
“不知道。”
“额……好吧，那你知道那里进行什么研究吗。”
一方通行忽然抬眼盯着上坂，直到那双没有透出任何感情的浑浊血眸把上坂看得有些发毛之后，他才收回视线，道：“多重能力……这是我听到他们提到的最频繁的字眼。”
上坂一下子愣住了，尽管早就知道一点点消息，但是真正确认这个研究所和多重能力有关还是让他暗中流下冷汗，能够到现在还在进行多重能力的研究，隐藏得这么深的研究所……这其中的水不浅，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被牵扯得太深，心里这么想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沉默了十多秒。再看向一方通行，对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他一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就觉得一阵不自在，强行忍住挪动身体的欲望，上坂不想被对方看出什么，要知道虽然一方通行不过是一个10岁的小鬼，但是他的强大也说明了他拥有的优秀头脑，绝不可能把这个白发小鬼当成是一个普通小孩来糊弄。
问话继续：“具体的研究情况是怎样的。”
接下来的对话上坂之后一点也不想回忆起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足够可怕的地狱，但是从那个十岁孩子的嘴里吐露出的只言片语中逸散而出的浓烈血腥气，让上坂差点被自己的想象吓倒，那是光凭想象就觉得无比残酷的地狱，而眼前这个怪物，正是从里面爬出来……看着说出这样可怕事实仍然面色平静的一方通行，上坂暗自打了个冷颤。

“恩……好吧，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被他们送出来。<?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啊……为什么吗……”一方通行红色的眼珠一转，语气里带着点笑意，但是这笑意中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喜悦，有的，只是冷冷的嘲讽，“当然是因为他们拿我没办法啦，因为无从下手，所以就干脆把我送了出来。”
上坂咽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说出来的声音都有点干涩：“是吗……”
一方通行看着上坂遥的背影消失在合起的门后，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眼睛。
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冷静的。
重新回到冰冷的实验室，一方通行知道，在这个地方，自己只有争取，才不会被利用到死，想要活下去，就要适当地展示自己的力量。
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只是一个孩子而怜悯你，只有真正有力量的人，才不会被左右。
自己不想陷入力量的冲突，却又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达成这个这个目的，一方通行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格外讽刺。
一方通行被移交到新的研究所去了。上坂眼神复杂地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他紧攥着的手里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冷汗。
一方通行呆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每一次上坂想到他带来的那一个个颠覆性的数据，就觉得全身都发冷了，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能力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挑战常识……上坂想起了那个德国来的物理学家当时那种充满惊恐和期待的表情，当时那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一反平时温文的样子，挥舞着手里的纸叫着不可能，最后只能手颤巍巍地一遍遍擦着眼镜，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一方通行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他的等级是level5，根据树形图设计者的计算结果，一方通行的实力在学园都市的level5中排名第一。整个学园都市都因为新公布的level5沸腾起来，特别是这个level5甚至在刚成为超能力者的时候就被树形图设计者判断为第一位。上坂已经可以想象到，一个新的level5将会带来的动荡了，希望接收一方通行的研究所多不胜数，在经过协商和与一方通行本人的沟通后，他正式从这里移交出去。
这只是表面的现象。
一个level5可以为研究所以及它背后的一系列利益相干者带来数也数不清的利益，更不要说是君临所有level5的第一位，在看似和平的协商背后，有着盘根错杂的利益网络，有着暗潮汹涌的冲突，一方通行本人，作为中心人物，从来就没有随性选择这种可能性。交流，争取，然后做出一定妥协，最后选择接收自己的实验室，这就是一方通行将要面对的生活常态。
上坂不知道那个白色小鬼到底跟那些家伙都谈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最后是怎么跟一方通行交流的，他在负责一次交涉之后就逐渐淡出这次事件，是的，上坂怕了，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卷入奇怪的事件死掉——但凡和level5的研究扯上关系的，就没有简单的。更不要说他已经知道这一次的水是的确很深的情况下。
反正那个小鬼的研究带来的利益也轮不到我来分，还是早点把他送走好吧。这么想着，上坂舒了口气。
天气很晴朗，温暖的阳光穿过窗子投在洁白的床单上，也投在床上随意躺着的一个孩子身上。那个孩子有着纯白的柔软头发，皮肤也白得异常，正是刚被移交到新的研究所的一方通行。看上去他好像已经摆脱了实验室冰冷压抑的空气，来到了阳光下，可以重新躺在正常的房间里。但是并不是这样的……一方通行很清楚，他已经到了黑暗之中。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一方通行来说，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Level5、第一位，每一个词都是一方通行从来没有想过会用来形容自己的。但是他的确是成为了这样的存在，每一个研究所都拿着合同上门来协商，希望自己能够参与他们的研究。但是一方通行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没有把自己当做是一个人类来看，每一双眼睛里带着的审视和欲望都刺得他浑身难受。对于这些家伙，一方通行只露出一副冷淡地样子应付，到最后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和上面那些家伙交涉也是一样的恶心，一方通行就算心里再怎么觉得厌烦，还是得打起精神来跟这些家伙慢慢磨，最后签了合同加入了一项研究。
研究内容是什么？一方通行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些人想要利益就随他们吧，只要他想要的平静还在，一方通行就没有意见。
他不介意自己被利用，相反，在他的想法中，只有展现出自己价值的人才能活下去，一方通行想要在学园都市呆下去，他就用自己的价值来换取这一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或许这种想法有些冷酷，但是却的确是思考方式异常理性，从小生活在冷酷环境中的一方通行所承认的法则。
自由？这种东西一方通行曾经想要追寻过，但是事实却证明了，一些正常人的法则对于他来说并不适用，如果继续追寻，那么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就算现在的他可以凭借自身的实力强行获取自由，但是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就会带来无数伤害，人们始终都会用一种畏惧和厌恶的目光看着他，那并不是自由。

所以啊……从一开始……我就已经不能回去了啊。<?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既然如此的话，不如选择一条对于自己和周围都更有好处的选择。
这是理智思考之后的选择，一方通行无数次这么对自己说，当他站在那片空寂的废墟之上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如果他继续试图生活在光明世界中，只会伤害一切，包括他自己。所以就算知道进入那个浑浊的黑暗世界的自己依旧会伤害别人，一方通行还是在冷静的比较之后做出了选择。
伤害多数人和伤害少数人，一方通行从一开始就面对这个选择，他甚至没有不去伤害这个选项。如果自己必然会带来伤害，那么一方通行选择伤害少数人。这并不是说一方通行多么善良，只是他本能地避开了自己讨厌的选项，而去选择相对不讨厌的选项，他不喜欢自己伤害别人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人们当做是疯狂破坏的怪物。虽然也许对于真正善良的人来说，他的选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伤害别人，都是罪吧。
但是一方通行不在乎，他从一开始就背负了罪——名为“强大”的罪，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如果没有伤害别人、夺去人命就是纯白，那么一方通行从一开始就失去了站在阳光下的权利。
他开始习惯因为自己有人死去，就是这样的麻木，要嘲笑就嘲笑吧。
一方通行坐了起来，一把扯过窗帘，窗外的阳光一下子被厚厚的窗帘阻挡在外，室内一下子昏暗下来了。
太过热烈的阳光，真是晒得人难受……明明反射了紫外线的一方通行苦笑着想到。
拉上窗帘后，一方通行重新躺下，这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方通行拿起手机：“喂。”
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这个孩子的脸上露出了些微厌恶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却依旧是异常冷淡的，丝毫没有泄露自己的感情：“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一方通行随手把手机扔到床上便出了门，他这一趟是要到实验室去的，手机就没有必要带去了。到了楼下，一方通行等了一会，就看到远处一辆车子驶来，停在他面前，知道这是来接自己的车，他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上车后，驾驶员没有跟他做任何交流，一方通行也没兴趣和人交谈，于是车里一片沉默，只能听到车行驶的声音。
这时，一方通行忽然抬头，还没有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这辆车就“轰”地一声炸开，车上的两人都淹没在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焰中。
而在周围的人看来，就是一辆车的车窗上忽然有一个像是火箭筒的东西伸出，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颗火箭弹便击中了一辆黑色的车，在一声巨响后那辆黑色车子便被火焰吞噬，像是一朵忽然绽放的红莲。在连片的尖叫声和车辆尖锐刺耳的鸣喇叭声中，道路陷入了一片混乱，一连串道路相撞事件发生，还有几辆车甚至受到了爆炸波及，所幸没有发生二次爆炸。以爆炸车辆为中心，人们迅速散开，留下一片空地。
而那辆发动袭击的车子这时调转车头，似乎想趁乱离去，所有挡在它前进方向上的人或车后慌忙退离害怕自己也沦为这些“恐怖分子”的袭击对象。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携着烈焰从那片爆炸产生的火海中飞射而出，黑影飞过之处都带起一片宛如爆炸的冲击波，带着如此雷霆万钧之势，黑影猛然击中了那辆发动袭击的灰色车子，在一声巨响中灰色车子被打得横飞出去，翻滚几圈才堪堪停住，所有人都看到灰车因为这猛烈的撞击，中间差点断裂成两截，在扭曲的车门上还带着点火焰。而那气势惊人地击中灰车的黑影也在空中翻滚几下后轰然坠地，将地面都砸裂了，那赫然是一个燃烧中的车门，虽然那车门已经扭曲变形得不成样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在那辆还被爆炸后火焰吞没的车子上。
在火焰组成的地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走出，竟是一个有着白色头发，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孩子。他行走于火海中，却毫发无损，平静地像是漫步在温和的阳光下。他纯白的发丝被火焰映成火红，在灼热的空气中微微飘飞起来，那双和火焰同色的血红之眼中倒映着火焰，变幻莫测的光华绚丽而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