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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缺的旧玩意儿】之一《稻草人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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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时候,我是写童话的。
这篇文章发表在《漫客·童话绘》上。这是《漫客·小说绘》的姊妹刊物,现在好像停刊了,所以我觉得版权最没有问题,就先放上来了。这是大一时候写的,换来的八百多稿费请同学吃饭和看电影了。


IP属地:四川1楼2014-08-31 00:33回复

      这一年深秋的时候,稻草人开始了他的流浪。
      本来,他安静地站在田地边,守望着一大片麦田。一只南飞的鸟儿路过,栖息在他肩头,梳理了一会儿羽毛,鸟儿突然问:“稻草人先生,麦子已经割完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不感觉冷吗?”
      稻草人想了半天,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站在这,我也不感觉冷。”
      “哦,我看看。”鸟儿贴近稻草人的胸膛,听了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心跳声,“我知道了——是因为你没有心,所以你不感觉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守着荒芜的麦田。”
      “心是什么?”
      “心啊,就是一块红色的,暖绵绵的,会让人感到温暖和甜蜜的小玩意。你去寻找一颗心吧,然后把它放进你的胸膛里,你就会有最美好的感觉了。”
      稻草人被鸟儿的述说打动了,他又问了一番,得知世界上最有灵性的心,是属于人类的,于是他决定去向人类寻求一颗心。“可是,你要小心。”鸟儿在振翅离去时,告诫说,“人类是最奇怪的生物,性格里同时混杂了善良、贪婪、温情和邪恶这些矛盾的情感,我很多同类就是死在他们手里……总之你要小心。”
      稻草人点点头,然后离开了长久守望的麦田,走向他不熟悉的人类社会。
      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他向每一个遇见的人类讲述他的愿望,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拒绝。人们说:“不行啊稻草人,你看,我只有一颗心,给你了我就没有了,这样不划算……不过,你可以拿钱来交换,只要你的钱足够多,我就把心给你。”
      稻草人没有钱,只能低下头,默默地继续流浪。他见到了很多城市,在高楼和路灯下行走,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还走过高山和森林,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留下脚印,他不停地走啊走,可是始终没有遇见一个肯把心给他的人类。
      这一天,天空阴云笼罩,气温低得吓人,河流里的水都已冻结。一场大雪就要下来了。稻草人来到了一座城市,此时他已经心力疲倦了,决定休息一阵子。于是他到了城西的一处破屋子,准备睡眠。
      刚进到破屋,他就听到一阵嘤嘤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稻草人小心地进到里面,果然,他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埋头抽泣。
      “你怎么了?”稻草人温柔地问。
      小女孩一惊,连忙站起来,擦干脸上泪痕,说:“没什么……”她看见了稻草人的脸,忍不住好奇,“咦,你的脸,你脸上怎么都是黄色的稻草?”
      稻草人微笑说:“因为我是稻草人啊。”
      小女孩惊奇地睁大眼睛,凑上前来,仔细摸着稻草人的脸。等她摸够了,稻草人才又问:“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小女孩停下来,脸上又充满了悲戚,犹豫了一阵子,她说:“我想参加一次化妆舞会,可是,我连一身好看的衣服都没有。”


    IP属地:四川2楼2014-08-31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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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叫阿茜,住在城西的旧巷子里。她很早就失去了父母,跟眼盲的奶奶一起生活,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她们的日子很贫困。阿茜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是前几天,学校要举行一场化妆舞会,她很想参加。
        灯光下,戴着面具的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舒缓的音乐四处回荡……这样美好的场景,就像童话里描述的一样,是阿茜梦寐以求的。但是,她没有一件可以穿出去的礼服。
        听完她的叙述,稻草人沉默了。他看见了阿茜身上穿的棉布袄,很旧,好几个地方还打了补丁。这样的衣服确实不能去参加舞会。
        “我怕奶奶知道了会不舒服,就没跟她说,只能到这里偷偷哭。没想到被你看见了,真是难为情……”阿茜的脸红得像远处的霓虹。
        稻草人连忙摆手,表示不要紧。他很想帮助这个小女孩,但是一想到鸟儿最后的告诫,以及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贪婪而自私的人,话到嘴边又回去了。他最后只是说:“那我就在这里休息了。”
        阿茜连忙点头,说自己也要回去了,天都已经黑了。她走后,稻草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爬起来,决定去阿茜家看看。
        远远地跟着阿茜,很快就看见了一间又破又小的房子。阿茜敲门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开门出来,问:“阿茜回来啦?”
        阿茜脸色依旧哀婉,但是用很兴奋的语气说:“是啊,奶奶,你还没睡吗?”
        老婆婆也高兴地说:“这不是在等你回来吗,怎么样,今天上学还好吧?”
        “很好啊,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我,说要请我去玩,但是我想起奶奶一个人在家,就还是回来了。”
        老婆婆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眼镜看不见,但是一下子就摸到了阿茜的头,慈爱地抚摸。
        稻草人站在远处的角落里,默默看着。
        深夜的时候,积蓄已久的雪终于飘落到人间了,雪花在路灯下飘飘洒洒,像是飞到人间的精灵。阿茜没有睡着,趴在窗子边上,痴痴地看着窗外飞雪。这时,她突然看到一个影子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走过长街,走过漫天的飞雪,来到她的窗子前,静静地站立。
      等了很久,窗前的稻草人才说:“参加舞会的晚礼服,我会帮你弄来的。”


      IP属地:四川3楼2014-08-31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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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草人并不是吹牛,以前守麦田时,他总听见很多鸟儿的鸣叫,听得多了,也就会模仿了。到了后来,不止鸟鸣,世界上的所有声音他都可以发出来。这是他的本领。
          第二天,城里被雪铺满,成了冰雪宫殿。人们起床后,看见银装素裹的天地,都很惊奇,但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城西多了一个卖艺的人。
          很多人都跑过去看,城西的交通都差点瘫痪了。人们围在街道口,他们看的,是一个瘦瘦的并且戴着帽子的人。这个人当然就是稻草人了,他坐在街边,把帽檐拉低,不让人看到他的脸。他身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模仿世间一切声音,一次一元”。
          从早上开始,他就在这里摆摊了。一开始,人们只是匆匆路过,后来有个小孩子好奇,丢下一块钱,说要听喜鹊叫。于是,稻草人模仿了喜鹊在春天时的欢快鸣声。路过的人们顿时停下来了,他们很诧异,这个严冬酷寒的雪天里,哪里来的喜鹊呢?当他们发现喜鹊来自稻草人口中时,顿时感兴趣起来,围住他,让他模仿更多的声音。
          于是,稻草人模仿了虎啸狼吟,模仿了雷鸣浪涛,还有很多声音。他都模仿得很像,乍一听,几乎就以为来到了山林,看到了虎狼和浪涛。人们纷纷拍掌称赞,丢给稻草人的钱越来越多。
          很快,他的好生意引起了别人的嫉妒。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挤进来,不屑地说:“你模仿的都是自然界里声音,你能模仿人声吗?你说一个伟人的声音听听。”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稻草人不假思索地说。人们顿时听出来了,这是毛主席的声音。
          中年胖子没有停下,说:“那你说一个搞笑的声音。”
          但稻草人不介意,他立刻模仿了城里著名相声家的声音,惟妙惟肖,让人还以为这位相声家也到了这里。
          “那你说一个卑鄙的声音。”胖子继续刁难。
          人群有些骚动,显然对胖子的故意刁难感到不满。他们看向稻草人,发现他并没有生气,还低头坐在那里。
          略微想了一下,稻草人说:“那你说一个卑鄙的声音。”
          人们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全都哈哈大笑。笑声中,胖子满脸通红,挤开人群,像兔子一样跑远了。
          就这样,稻草人整天都在表演模仿,似乎不知疲倦。晚上收摊时,他已经拿到很多钱了,他把钱收好,然后起身离去。人群不舍地散开了。
          阿茜一放学就来找稻草人,然后两人到了街上,看商店里有没合适的晚礼服。街上灯光闪烁,人影来来往往,很是热闹。阿茜在服装店里仔细挑选,以前,她只能在橱窗前羡慕地看,现在,她能触摸这些绵软的布料了。
          花了很久,她看中了一件紫色蕾丝镶边的晚礼服,试了一下,大小正合适。她穿出来让稻草人看,稻草人一看就惊呆了——在晚礼服的衬托下,阿茜如同童话里的公主,浑身散发着不可逼视的美。
          “好……好看。”他喃喃地说。
          于是稻草人把这件衣服买下了,让服务员包好,郑重地放到阿茜手里。


        IP属地:四川4楼2014-08-31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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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茜被班上同学接纳了,没有人会再去嘲笑她,尽管她褪下了那身晚礼服。
            她很高兴,感到了久违的班级团结温情。晚上,她迫不及待地去找稻草人,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稻草人安静地听完,然后说:“恭喜你,我很为你高兴。”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我要走了,我等你回来,就是要向你告别。”
            “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
            “这是你们人类的城市,楼太高,人太多,我抬起头的时候都看不到星星。”稻草人微笑地说,“所以我要走了。我已经逗留了很久,要开始行程了。”
            “那……”阿茜忧伤地看着他,“你帮我这么多,我有什么能回报你的吗?”
            稻草人想了想,他记起了自己的目的,小心翼翼地说:“你,你可以给我一颗心吗?”
            “啊?”阿茜犯了难,心怎么可以给别人呢,但她不愿意让稻草人失望,接着问,“你要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稻草人记起那只鸟的话,说:“我要的心,是红色的,小小的,柔软的,但是能够让我感到温暖和甜蜜。你有这种心吗?”
            阿茜很认真地想着,然后郑重地说:“有!”
            说完,她靠近稻草人,在他满是枯草和破布的胸膛上,轻柔地,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一种闪电般的感觉充盈了稻草人全身,他颤抖地捂住胸膛,手指感受到了里面传来的咚咚跳动。原来,他要的心,只是一次柔软的吻,但是先前那些人类,都只想到了心脏,都没有给他。而现在,稻草人得到了。
            “有心的感觉,真是美好……”稻草人喃喃自语。
            不管阿茜如何不舍,送别的时刻还是来临了。稻草人摸着她的头,祝福她开心地生活下去,然后他转身离开了,继续开始他的流浪行程。很快,他的身影就消隐在了漫天风雪中。
             (完)


          IP属地:四川6楼2014-08-31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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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一直觉得写童话比写科幻好,因为孩子们会认真地看,看完了能够做一个好梦。这是很好的事情,写儿童文学积德……当然了,现在我一心一意写科幻,也觉得不错,只是变化不在我以前的预料之内。
            虽然人不多,仍感谢让我每天签到时发现我不是第一个的那些默默签到的几个人。
            有机会请你们吃饭。
            各位晚安。


            IP属地:四川7楼2014-08-31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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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前排
                 ---原来世上有种幸福,可以让人哭到心疼。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8-31 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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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神干得漂亮!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4-08-31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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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年我高三毕业了一定要来拜访你~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4-08-31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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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神 我要开学了 下次上贴吧就是十一了。。不要忘记我这么一个脑残粉啊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4-08-31 14:21
                    收起回复
                      第一好难抢-_-||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9-02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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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一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9-09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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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这么温暖


                          IP属地:四川来自手机贴吧15楼2014-12-31 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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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是从郑氏科幻(写皮皮鲁那位)转来的,还是喜欢童话,尽管高二了


                            IP属地:日本16楼2015-01-04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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