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祸福心至
每逢阴湿之日，明月与金池姐妹二人相约好去城外广施热粥，驱寒剔病。
今日天偶有小雨，整处天气烟雾蒙蒙。但姚金池却仅自己一人撑伞走向交趾宫外。
姚明月最近沉溺于刺绣同心锁，她不善女红，一针一线却依旧绣得仔细。
罗碧率领苗疆主军北上已有三日，而姚明月的出嫁之心也已昭然。
金池不想扰她，于是自己搬了热粥来，赶在子午之前独自撑起摊子。
人流来往，这些交趾子民很喜爱她，她也同样欢喜自己是所被需要的。尽管一人忙腾着劳累活，她还是露出了鲜少的笑颜。
千雪被罗碧驱逐在军队外，不得随行。每日只能在交趾国内徘徊苦闷，偶尔出去参与些民间娱乐，但不料今日却被场疏密的雨水淋浴回来。他叼着柳枝不耐的回返宫内，心中咒骂着天宫诸多负责气候的大仙大神们。
走到临近宫门的外面，他不经意的左右顾看，却直接的对上了姚金池的笑脸。
姚金池或许并未看见他，蒙蒙的雨水勾勒着虚虚实实的两个人。千雪只觉得这张笑脸很好看，同姚明月相像，明月笑起来就是这样，纯粹而活泼，像是亭中水仙，玲珑剔透，能够惊艳所有。
千雪不自觉的，向她走过去。小小的肩膀，颤微的裙角，细嫩的臂膀，在雨中尽善尽美的劳作，但却不是她。
姚金池这时才注意到千雪，一时竟也愣住。只是心跳猛然窜动，她连忙低头，止住窘迫。讷讷的喊道：“下…下一个。”
千雪却阔步走来，手撑在摊位的上，笑道：“那个，没带碗怎么办，可以盛粥吗？”
“可以…”如此相近的距离，姚金池只觉得脸红如烧，她低声道：“我给你找只碗，你…先去后面排队吧。”
“好。”
队伍很长，千雪极其乖巧的站至最后去排队。
金池每抬头一次，便会看到队尾的千雪，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这种笑容让她慌乱。而这种慌乱，比在台上出丑还要惊心动魄些。
她唯有低着头，不去触碰那道视线。然后平缓着呼吸，不断重复：
“好了。”
“下一个。”
“好了。”
“下一个。”
“好了。”
“下一个。”
“好了。”
“我就是下一个，我的碗呢？”
汤匙险些打翻了粥桶，她一个激灵，看向千雪。
于是千雪又问：“呐，我的碗呢？”
“我去给你找……”
“其实不用了。”千雪笑着一把拉住她手腕，手掌的温度隔衣层传来。金池的脸颊再次绯红如烧，看着他的双眼竟然紧张的失了声音。
“反正我后面没人，我捧着桶喝好了。”说罢，千雪端起粥桶，金池目不暇接，直到他大口大口的吞咽了所有锅底。
喝罢后，他用手背抹了把嘴，讪笑道：“咳，其实是我，有点儿饿了。”
昏沉的天星，在夜晚的天宫中，夺目着璀璨与辽阔。
千雪同金池靠在一磅大树下瞭望星辰。
金池本是做了几道小菜同烧了壶小酒为他填饱肚子，他却硬要拉着她去塞外吃喝。
天刚下过下雨，现在雨过天晴，满天繁星在清新空气中越发清澈。
这是金池第一次看到塞外的夜景，研究十几年厨艺吃食的她，渐渐忘记尘嚣之中原本的模样。
竟是如此辽远而磅礴。
千雪喝了些许小酒，晕红的双颊，醉眼迷离。恍然间，金池又仿若看见了当初千雪站在宴席之中，站起为她鼓掌的模样。眉目星朗，就好比这天空的星。她原本平稳的心跳又逐渐漏掉拍节，急促的使她再次脸颊绯红。
相靠的，有些太近了啊。
她正欲移到远些的所在，千雪忽然抓住她的衣袖，指着天宫那一颗最明亮的星子。醉笑道：“那是罗碧星。”
“…罗碧星？”
“因为，离明月最近啊。”千雪扭头一脸傻笑，开朗的面容尽显落寞，“我知道姚明月——是你的姐姐。”
“你叫姚金池对不对？”
“明月常常同我们提起你。”
“她说你乖巧懂事，任劳任怨，就是压抑的活着太久了。”
“她说你不爱笑，为啥不爱笑？”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她静静看着他的醉态疯语，孩子气的模样在酒香中撒泼挥舞，嘴中碎碎念个不停，但她却第一次觉得倾听是这般的温暖。
她笑起来好看吗？她不爱笑吗？可是明明在跟他相处的时段里，她无时不刻都在笑啊。
“我叫千雪孤鸣。”千雪突然煞重其事
“我知道。”金池轻柔而答。
他看着金池的笑颜，却不由得思绪浮动了。
第一次遇见姚明月，便是在这塞外的马场上。
她一身如火披挂，红裳如烈焰携火而来，带动一阵明亮与光彩。他与罗碧便是并排骑马而立，看她近了，才看清楚这红袄批下的面容是何种模样。
千雪第一次看见这样灵动的女子。
眼波弯弯，笑颜处有个深深的酒窝。她下了马，大方走到他们面前说：“我是姚明月，代父上恭迎二位将军的到来。”
千雪愣神间，眉目已显笨拙。
“我叫…千雪——”
“我是罗碧，有劳公主带路了。”
姚明月英姿飒爽的跨上马背，指引罗碧与他渐渐走远。
而余下未出口的“孤鸣”二字，只能随风声吞咽下去，再未表露。
姚金池很像她，却也不像她。千雪一时呆愣，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轻轻抬手拨动了金池额前的碎发，低头缓缓印去一吻。
温柔而疼惜。
他说：“每次带你偷跑出去的是我，每次装傻逗你开心的也是我，为何，你最后会爱上罗碧呢。”
金池的头脑在嗡声之中，逐渐明了了什么。
千雪的头沿着她的臂弯划下，逐渐倒在她的怀里。
金池抬手抚摸他的发梢，却不知现在的心境是苦涩还是欢喜。
原来，是姐姐啊…
无论阴雨还是霜雪之日，他总会傻笑站在宫外等候的人。
去民间淘来的瓷器小偶，他支支吾吾相送的人。
每每看待自己的目光，总像是落入别处。原来，他真正想注目的，通通是姐姐啊。
天宫的星河渐渐流淌。
姚金池脱下袄批为酣睡的千雪轻缓盖上。
“你喜欢姐姐的心境，焉知我亦是如此。千雪，姐姐的未来已然托付，余下的日子，我希望我可以做那个等候人。”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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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狼池的感觉描述的貌似还不够，但是我是听郁可唯的远方慢慢循着感觉码的。
QAQ大家可以搜下这首歌：远方。然后陪同音乐看文感觉会好些，再次狼池撒糖~\(≥▽≤)/
媳妇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