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3年，上海县城爆发小刀会起义，此时英法美等租界为保护租界利益，在清廷和太平天国（小刀会起义打着太平天国旗号）之间采取“武装中立”策略，他们调动军舰进入黄浦江。同时，上海的英、美、法三租界联合起来组织了一支准军事化的商人武装——上海万国商团。为阻止清军通过租界攻打城内小刀会起义军，租界还把西界挖成深约1.2米，宽约5～6米)的小河，挖出来的河泥就堆成一道两米高的河堤，土墙似城，浅沟成浜，当时称为“护界河”。

1854年4月3日傍晚，有一说是“清兵闯入租界调情并打伤洋妇人”；另一说是：一群闲极无聊的清兵隔岸看到护城河对面的租界内挽手散步的一对洋人男女，还牵着一条形状奇特的宠物狗，清兵从未见过那高鼻碧眼金发的洋人及其穿戴打扮殊奇，不免大呼小叫，惊奇不已，有兵丁捡起石头泥块扔向洋狗，狗受惊狂吠乱跳，洋男向兵丁大声怒斥，清兵从未听到洋话如此叽里咕噜，引起捧腹大笑，在百无聊赖中的兵丁更加刺激，更加快感，更多的石头泥块如雨点般地飞了过去…… 。这后一说，我想是“清兵闯入租界调情并打伤洋妇人”的图谱化描写，比较生动，像说书一样。

这一事态引起了租界当局的气愤，次日（4月4日）清晨租界当局急集停在黄浦江上的英舰，炮击泊在黄浦江、苏州河交叉口的清军炮船，其于上午几乎均被英军舰扣压（仅一两艘清船逸入苏州河）。旋尔，英与各国领事馆及海军司令举行联席会议，决定向清军提出通牒。下午二时半，英舰“恩康特”号、“希腊人”号和美舰“卜利茅资”号三军舰之海军陆战队由英领事、舰长和美领事、舰长率领，在英国基督教圣公会大礼拜堂（今九江路江西中路口，圣三一堂在1866年在此教堂基地处奠基，1869年建成。）前集合。三时许，租界当局调集上海万国商团和英国海军陆战队士兵约380人在美国副领事威妥玛率领下，自花园弄（今南京东路外滩）向西前进，到跑马场东界（今南京东路浙江中路口）等待清军的答复。但英美当局不满意清军送来的照复，旋于四时下令，向清军发起进攻，从水陆两路向清军开战，小刀会也乘机从县城的西门杀出，极其偶然地、非常权谋地结合成了利益共同体，把清军打得溃不成军。不到两小时，号称拥兵上万的清军，就在区区三四百人的英美联军和小刀会的夹击下，被打得损兵折将，清军被迫议和。英美武装在泥城之战中仅损失4人，清军阵亡超过300人。而英美方面为表彰身先士卒、作战有功的威妥玛副领事，在战后，英国方面特意将位于杨浦的一条新筑的马路命名为威妥玛路。这条路就是如今的怀德路。

二十世纪初的万国商团
租界义勇队经此一役后，迅速扩军为万国商团，成为一支揳他国领土的真正的军队。租界当局对清军极尽蔑视，声称“租界依靠自己的武装足以保卫租界之安全”。为纪念这一转折，万国商团还把1854年4月4日定为建军日。同时，在交战之地还为纪念因泥城之战被击毙的将士竖立一纪念碑。

关于“泥城之战”，传说中还有一则故事。1854年4月4日战争打响后，一个英国士兵在“护界河”里，溅了一脚泥浆，《北华捷报》的英国记者在记叙战争经过时，把这次战争讲成“The Battle of Muddy Feet”（“泥脚之战”），但是当文稿在排印时，排字工人怎么也不理解“泥脚之战”是怎么回事，一时又不可能与撰稿人核对，这则故事里头的排字工人“自作聪明地”把“Muddy Feet”改成“Muddy Flat”。对此修改，我是想：虽然打字机发明于此战役十三年之后的1867年，据“百度百科”资料，打字机在1874年才正式进入市场。可以想见1854年4月《北华捷报》的英国记者写稿不可能用打字机，应是用蘸水笔写手写稿，手写稿可能比较潦草，“Feet”与“Flat”中的“ee”和“la” ，手写连体字形相似。排字工将“Feet”排字为“Flat”，我倒认为排字工并非“自作聪明”的，到《北华捷报》编辑部工作的排字工有一定英语水平，这排字工不是英文盲。他把“Feet”看作“Flat”，因为“Flat”有“低洼”、“浅滩”、“泽地”、“平地”等等之意，与“脚”是浑身勿搭界的。我看到有一份资料说是排字工“擅自改为‘Muddy City’”，此文作者是把已经广为认知的“泥城之战”再反过来英译为“Muddy City”，这种说法则太离谱了。我还以为，以上所谓排字工将“Feet”改为“Flat”，可能是传说的故事而已。（我很想去图书馆查一下当时的《北华捷报》上这篇报道究竟是怎么说的，本文初稿于一年之前，但一直未就。为纪念上海开埠170周年，就先将此文贴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