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像被人狠狠地砸了后脑,眼前一片黑,但还是努力站起来点头说:“好,听你的。”
“你会恨我的吧?”她也跟着站起来。
我咬住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要说话,那么多小孩子在旁边,不要当众丢人,只是张开胳膊把她搂入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最后一次嗅了嗅她长发的香味,然后
扭头离开那个广场。
凌一尧啊凌一尧,我曾经发誓要为之遮蔽风雪,此生疼爱和保护的女孩啊,你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你拥有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可以将我抽空灵魂放逐天际的神力啊!从今往后,我该往哪里走,该为谁而活,我该怎样面对那么漫长那么漆黑那么毫无意义的人生啊随后的一个礼拜,我过着这辈子最潦倒的日子。我暂时不想回新疆,也不想去找那些熟知凌一尧的好友,但我已经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砸在项目上了,所以不敢回家见父母。我一直在宾馆里睡着,拉着窗帘,没日没夜地睡,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干啃房间里本来就有的桶装方便面。
我以为自己呆在这个城市可以做些什么,但事实上我根本无从改变眼前的现实,凌一尧没有再给我发一条短信,打一个电话,我也没有再去联系她。于是,我决定出去走走。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走,从江苏走到新疆,从荒凉的沿海滩涂走到更荒凉的戈壁滩。但我从未迷失方向,即便走在只知前后左右不知道东南西北的风雪里,我心里也依然竖着一座高高的灯塔,依然有人期待我的归去。可是现在,灯塔的光亮彻底消失,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独自回到南京,去找以前那间房子,房东尚未将它租出去,我恳求他让我呆一晚。凌一尧离开时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些被遗弃的生活用品被整整齐齐地摆在角落里,蓝色的毛巾牙刷杯子都是我的,红色的都是她的;床头靠背还贴着当初我从新袜子包装上面撕下来的标签,她总是因此而数落我“幼稚”;台灯罩上有她用唇彩画的卡通脸,咧着嘴,没心没肺地笑着。
没有被褥,我只能裹着衣服躺在硬床板上,开着电视睡觉。我总是迷迷糊糊地听见她的声音,每次都猛然惊醒,却发现只是电视的声音。我真希望我所经历的只是一个噩梦,真希望我醒来时看见她正在阳台晾晒衣裳,黄昏余晖映出她可爱的身体轮廓,或者她忽然推门进来,手里提着的塑料袋还贴着超市的标签。可是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出现了。
第二天上午,我独自站在镜子前洗漱,将红色和蓝色的牙刷放在一个杯子里,然后带上房门离开。那天我重新踏上前往乌鲁木齐的火车,从此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这个躯体是行尸走肉,这颗心不再属于凌一尧,而这条命我敬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