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在他们在一起七年的时候,两个人的年纪都近于而立。
正值风华的年龄伴随着的是各自事业上的顶峰与辉煌,还有与之俱来的辛苦和压力。
于湉那几年虽然一直在喝中药调理身体,可是连续几个月的高强度工作还是让他住进了医院。
华晨宇接到于湉生病住院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录一档很知名的访谈节目。
他穿着羽绒服坐在后台,抱着水杯喝水候场,却收到了这样的消息,他二话没说立刻请了假开车奔向医院。
经纪人和导演都想拦住他,他却淡淡丢下一句话就冲出了演播厅。
“他是我爱人。”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附近,大口喘匀了气息,放轻了脚步向病房走去。
于湉的病并没有大碍,只是太过劳累。
华晨宇咬着下唇,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摸了摸于湉扎着针的手,叹了口气。
“天天喝中药还住院…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啊,骗子。”
华晨宇又叹了口气,偏过头趴在床上看着于湉的睡颜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
于湉忽然咳嗽了几声,华晨宇惊坐起来,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涂在于湉有些干裂的唇上。
他伸出手,抚了抚于湉褶皱的眉心。
“睡得不舒服么?湉湉?哪里难受?”
华晨宇撑着床沿附身到于湉耳边轻声问着,没有回应。
这几年下来,于湉小病虽然常有,但要挂水打针的病倒还真没华晨宇多。
华晨宇的生活习惯和他几乎就是倒着来的,怎么对身体不好怎么来,不吃蔬菜不穿鞋,熬夜熬到四五点。
于湉已经很努力地去纠正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但也架不住华晨宇一哭二闹三撒娇,有些时候也就由着他来了。
夏天的时候只要于湉不在家,家里的温度就一定会维持在十六度,于湉一进家门就跟进了冰窖一样。
然后没过两天,他就一定会拖着华晨宇去医院打点滴。
其实于湉虽然心疼,但是也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护士扎针的时候华晨宇就跟小孩子一样会死死抓住他的袖子,眼睛牢牢盯着护士手里的针头,然后嘟着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软绵绵地哼唧着。
“湉湉…我怕……”
于湉总是忍不住笑。
他怕个屁。
但是他每次还是会腻歪歪地把这只大宝贝搂进怀里,大手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安慰着他,感受着华晨宇的睫毛一下一下扫过自己的掌心。
“乖,不疼,马上就好了。”
挂着水的时候华晨宇总是会拉着于湉不让他走,然后拼命要挪进他怀里,撒个半天娇之后说:
“等会儿带我吃什么好吃的呀~”
于是每次来医院就成了华晨宇胡吃海塞的绝妙借口,就像四五岁的小宝宝打完针之后要喂颗糖一样,可爱得不行。
可是这次换成于湉生病,华晨宇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他认真请教了护士,然后折回于湉床边继续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愣神。
“湉湉。”
他拿起于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下辈子我要当医生,换我照顾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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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湉的病并不严重,所以很快就出院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华晨宇还趴在他床边睡着。
昏睡了几天,他的嗓子干得有些发不出声音,只好无奈地笑着想抬起手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华晨宇攥得紧紧的。
于湉忽然觉得特别安心。
他和华晨宇在一起七年了。
按老话说,七年之痒,这段时期最容易爆发出最严重的问题。
可是他和华晨宇好像并没有很深刻地体会到这点。
他承认最近以来两个人吵架冷战的次数和频率是上升了不少,就在他住院之前,两个人还是处在冷战状态。
但是这么久下来,好像没有什么风浪能让他们真的分开了。
岁月好像罩起了一层保护罩,任风雨飘摇而屹立不倒。
于湉回握住华晨宇微凉的手,捏了捏,又捏了捏。
他想。
他以后真的舍不得再生病,让华晨宇就这么趴在床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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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湉出院之后,两个人自动解除了冷战模式,手挽着手去买菜。
两个人站定在卖蔬菜的摊位前面。
“想吃什么?”
于湉拿起一颗青菜看了看,又拿起一粒土豆颠了颠。
“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于湉惊讶地挑挑眉回头看了看华晨宇。
要是以往,华晨宇噘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说:
“随你啊,反正我不吃。”
于湉把青菜塞进华晨宇挎着的篮子里,自己拎着沉甸甸的土豆和西红柿。
“转性啦?”
华晨宇笑着哼哼两声,把西红柿抢过来放进了篮子。
“你是病人啊,少爷我当然要就着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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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湉湉湉湉,我们买点排骨回去吧。”
“嗯…好啊。想怎么烧?”
“红烧啊红烧~!”
于湉笑着点点头,弯下腰在冰柜里挑着排骨。
华晨宇看着于湉认认真真买肉的样子,眼睛里简直要蹦出红心。
于湉拎起一条仔排闻了闻,然后朝着店主笑了笑。
“师傅,帮我称一下这块儿吧。”
“好嘞。要斩开么?”
“不用了。”
华晨宇刚想接过塑料袋,却被于湉抢先了一步。
“我来拎,你拎着篮子就行。”
华晨宇乐呵呵地一下子挽住于湉的胳膊。
“为什么不让那个胖胖的师傅把排骨斩了啊?”
“我怕他劲小,剁碎了碎骨头就多了,你吃着不难受么~?还是我自己动手好。”
华晨宇眨眨眼,根本压不住嘴角的弧度,两只手紧紧挽住于湉的胳膊,脸凑上去蹭了又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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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在夕阳下慢慢走回家。
华晨宇腾出一只手牢牢挽着于湉的胳膊,好像是有点困了,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夕照如暖风,将暖融融的橙色悄悄抹在两人脸上。
于湉偏过头看着华晨宇昏昏欲睡的样子,笑着把菜都挪到另一只手上,然后牵住华晨宇挽着他的那只小爪子,十指相扣。
华晨宇扬起脑袋冲他傻乎乎地笑了笑。
他看着夕阳中于湉俊俏的侧脸,觉得此刻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幸福和甜蜜。
他愿此刻静止如斯,却又想跟着于湉去体验生命中更多不一样的事情。
安稳也好,跌宕也罢,似乎一切都是围绕着他和于湉而展开的剧情。
他乐在其中,并且乐此不疲。
他默默地想着这七年来和于湉生活的点点滴滴,又禁不住去想象未来更多的七年会是哪般光景。
他希望年年岁岁都这样安详,却又生出许多不安详的担心。
或许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得到了幸福的同时,也附赠了失去幸福的担忧。
这种买一送一不是用生硬的胶布捆绑住的,而是像个小尾巴似地天生就尾随着幸福来到他们身边。
华晨宇觉得,这样的体验也很奇妙,让他在纷纷杂杂的矛盾中纠结,也在这些矛盾中坚定。
就像他经常希望和遗憾为何不能再早一些遇见于湉,却又怀抱着要是能晚一些遇见他是不是更好的念头。
他想早一些遇见他,想早一些爱上他。
他又想晚一些遇见他,这样他们被冲散在时光洪流中的机会,是不是会少一些。
华晨宇轻轻摇摇脑袋,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甩了出去。
他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又移向自己的鞋尖。
他想。
不论怎样,如果有下辈子,让我再遇见你吧。
下辈子,换我去找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