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对死亡深怀怵惕之惧,尤其是执掌至高权柄的帝王,一旦拥有了权力,就更难以割舍一切,否则也不会有历代帝王遍寻方士、甚至远渡重洋,以求仙问药——人们对此习以为常,仿佛权力就该被这样使用。门类名目繁多的祭祀之仪也如是,神迹被赋予皇权的加持,于是神祇对凡人的施恩也变成了任由皇权所驱使的行为——这种从宗教指导中所延申出来、并被无限放大的神谕,巧妙地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置于衡具两端——有个耶稣会士告诉过我一个词,在他们那里,那叫君权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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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尚处盛年的帝王,他的臣子无不敛衽叩首,日日山呼万岁,赞颂他万寿无疆,他繁茂的子息所呈现的是具象化的国祚,可他们日渐丰满的羽翼又招徕拥趸如云——日轮西坠不可避免,开口的时候,便不可不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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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祭与册储二务迥然不侔,储元乃邦国之本,社稷之基,非熟思审处不可妄议,岂可混沌之间寥寥数语草率从事?且望祭长白实乃燃眉急务,今逢地动,屋宇摧颓,已延及帝阙,百姓除却资货政令之拯济,亦亟盼信仰之佑助,故当此急务,弗敢与长策之事淆然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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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为其国,必伐其聚;不伐其聚,彼将聚众。歧见与党/争已初现端倪,人主之患,便该如何调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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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祭祀一事,意在申表诚恪之钦崇,祈愿祲氛消弭、邦国靖晏,其要义在乎悃诚端重,而非代祭者之储嗣遵命,诸王阿哥皆脉出帝胤,只要秉心有常、有忧国悃愊之心,且负拥威望,砥砺德行,皆可胜任,又何故非以储君之名行代祀之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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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春秋鼎盛,何必亟定储嗣——若每逢类此之事,动辄复议承祧之选,每每徒陷唇舌之辩,于急政之处置,岂非殊为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