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师兄的那个表情,我还觉得师兄近日来一定过得很幸福,这下猛灌酒,是怎么了?”笙萧默同白子画碰了一下杯,看着他又一饮而尽。
“师弟,我现在看似幸福,有她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不,这次换我陪着她。可是我无法忘记,这样的幸福是用多大的代价换来的。神之身的她,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你还记得吧,她说再来一次再也不要爱上我,她说再也不要爱上我……”白子画喉头哽咽,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
“师兄,小骨那么爱你,她不会不要你的。”笙萧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但是他坚信,从起初花千骨为白子画盗神器解剧毒开始,她再也不可能摆脱他们之间的羁绊。
“那年的绝情殿,她为我做菜,为我束发,变着法子讨我欢心希望我高兴,她那么刻苦地修炼,她为我盗神器解剧毒,可我还那么残忍地刺了她一百零三剑。十七颗销魂钉,她一定很痛吧,瑶池上哪怕我举剑向她,她依旧将我护在身后。绝情池水,驱逐蛮荒,她都没有怨过我一句。可是到最后的最后,我杀了她,我为了天下杀了她……”手臂上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白子画颤抖着握住手臂,豆大的汗滴布满了额头。
“师兄,都过去了。”笙萧默瞟过白子画手上的那块伤疤,丑陋的伤疤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有多丑陋,情伤便有多深。他记得小时候,师兄一直都是最听师父话的,时时刻刻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勤勤勉勉地练功只为护卫苍生,他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师兄想要的,直到后来花千骨的出现。起初他也是以为只是花千骨的一厢情愿,可到最后才知道,他的师兄已经深陷其中,只是理智一直支撑着他才没有将自己的感情释放出来。对啊,师兄一直就是一个压抑感情于内心深处的人,哪怕当时师父死的时候,自己哭地稀里哗啦,师兄也硬是没掉一滴眼泪,将长留事务和师父的后事都处理地妥妥当当,在人前也无异常,依旧淡漠高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一瞬间,师兄将整个长留,整个仙界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他亦知道,那天深夜,师兄坐在绝情殿的屋檐下,紧紧抱着那柄断念剑,来回抚摸。
白子画举起斟满桃花酿的酒杯,直勾勾地看着杯里的琼浆,微风吹过,几瓣桃花瓣掉入杯中,正如当年瑶池初见之时,化作小虫的花千骨合着花瓣掉入他的杯中,白子画微微有些失神,嘴里继续喃喃道:“师弟,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一次次将小骨推开,一次次打掉她伸过来的手,从未听见过一次,她说……爱我。”泪水破眶而出,白子画的长睫毛上沾满了泪花,在月光下闪着清透的光。
“你知道吗,仙界反攻前一天晚,我看见她和墨冰仙欲…欲行不轨之事,但是我听到了,小骨喃喃地喊了一句:‘师父’,可我还是很愤怒,那是感情第一次控制了我,我甩袖而走,她追了上来,我…我竟然吻了她,怒火冲天地吻了她。”说到此,白子画的眼神晃了晃,似乎是忆起那个吻的甜蜜,可是眼底深处有一抹惧怕,他知道,那个吻是最后结局的导火线。“明明是我不该如此,我做错了,我让小骨燃起了一抹希望,可是我后来竟然当着她的面挖去了那块绝情池水的伤疤,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被我亲手扑灭,这还不算,最后我又选择了天下,抛弃了她,我抛弃了她啊…”白子画手因为情绪激动越捏越紧,手中的小酒杯瞬间破碎,“哐当”一声,犹如糖宝死后,小骨摔破那串宫铃之声一样,清脆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