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瓦利他是奥丁与林德公主的儿子!”纳尔弗激动地大喊。
“他们的孩子刚出生就死了,这小子被我父亲抱走之后就拿去与死胎做了交换。”霍德尔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怎么会……”纳尔弗一脸失神地将头转向了瓦利,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是……我的弟弟?”
“那又有什么意义?”相比之下,瓦利的反应看上去倒是冷静些,但纳尔弗知道,他只是将那些不冷静的东西,都隐藏在那副蓬头垢面的外表下了而已。
“当然是为了鲁瑟尼斯王国的传承,老国王需要有个子嗣继承他的血脉,但是林德公主不愿嫁人,在国内的声望甚至比他还高。按照传统,他只能向神灵求嗣,我父亲第一眼便看上林德公主的美貌,自然不会拒绝给他一个孙子,这是公平交易。”
“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要杀死我的母亲。”瓦利平静地问道。
“不,林德公主并不是你的母亲,她的死说来实在可笑,不过是因为那过甚的美貌招致了我的母亲……弗丽嘉的嫉妒而已,于是我的母亲要求我在路过鲁瑟尼斯的时候顺便炸掉他们的王宫。”
真相往往比想象得更荒诞。
“就因为……这种原因!就因为这种原因你们杀了那么多人毁灭了一个王国?”
瓦利突然爆发,他紧握着拳头砸向了依旧血流不止的霍德尔,那副疯狂的架势吓了纳尔弗一跳。
但他的拳头根本没能落到霍德尔身上。
“他还有用,不能死,你最好听话,我的……弟弟。”赫尔冷冷地说道,语调毫无起伏,但瓦利却从中听到了讥讽的意味。
他的眼底有火在烧。
“嘿嘿。”闻言霍德尔知道自己的安全已经得到了保障,便对刚刚吓到他的瓦利发出了嘲讽的笑。
安尔伯达浑不在意,纳尔弗与瓦利虽然也都是洛基的孩子,与她却没有任何关系。但她仍然狠狠瞪了霍德尔一眼,示意他不要得意忘形,便接着从霍德尔口中逼问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
“这么说来,只要我们在这里进行了血祭,洛基凭自己的能力自然就能挣脱桎梏了?”安尔伯达确认到。
“没错。”之前的审问中霍德尔再次遭受到了折磨,这使他明白,生命得到保证并不意味着什么,面前这个老妇有着许多手段,能让他体验必死还痛苦的感受。
但他仍不愿死。
只要活着回到阿斯加德,一切都不是问题,手脚没了可以用机械义肢,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残疾人,有着他母亲的支持,他一定能坐上希利德斯凯拉夫,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众神之王。
“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安尔伯达淡淡地说道。
“哪个?”赫尔的声音显得比她还淡漠。
“看起来他们俩关系不错,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安尔伯达充满恶意地提议道。
赫尔沉默着表示认可,然后挥了挥手。
“咯咯咯。”一直在旁守立的莫德古德得到了示意,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他走到场中,将一把剑交到了纳尔弗手里,又把一把弓递给了瓦利。
纳尔弗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中仿佛由绿色藤蔓拧结拉展而成的碧色长剑,又看了看瓦利手中的牛角大弓,过了好半会儿才理解了目前的状况,并想明白将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摇了摇头,越发觉得荒唐。
瓦利的头发依旧那么脏乱,却很好地将他的眼神隐藏了,纳尔弗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想来,他是绝不愿死的。
毕竟他的眼底有火在烧啊。
相比之下,纳尔弗觉得自己就没那么强烈的求生欲望了。看着手中的长青剑,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知道赫尔大概是想让他活的,毕竟他经受过完整的继承人教育,将来能对己方势力做的贡献一定比什么都不会的瓦利多。所以才会把这把剑给他吧,持有这把弑杀了光明神巴尔德的“米斯特汀”的话,手里只有普通牛角大弓甚至没有箭矢的瓦利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吧。
纳尔弗摇了摇头,真是缜密的安排呢。
不过,他已经不想再被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了。
遥遥望去,他能看到远方的天空中着璀璨的光亮正星星点点地升起。
那真是美丽的景色啊。
不过注定与之无缘了。
就算活下来的话,也只能继续曾经的庸庸碌碌吧。纳尔弗很清楚,除了这一刻的挣扎,他将再没有脱离轨迹的勇气。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洒脱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剑扔给了瓦利,然后眼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张弓搭剑,弦音激荡。
霍德尔死了,一旁观戏的他死在了永远登不上世界之巅的现在,死在了曾经杀死他哥哥的剑下。
安尔伯达对这种情况似乎并不满意,她皱了皱眉,吹响了口哨。
其中一条名为“哈梯”的狼扑向了瓦利,尖锐的爪牙闪烁着寒光。
纳尔弗挡在了他的面前。
瓦利抱住了纳尔弗肠穿肚烂的身体,无声中流下了眼泪。
那该是他最后一次流泪。
“你身上的味道真大,该去洗个澡了,我说真的。”纳尔弗笑了笑,“好了,别哭了,你是天生的战士,洛基的儿子,得像个男子汉一样啊。没想到刚重逢就要分开,给我一个痛快吧,肠子拖在外面还挺难受的,还请用你的眼睛替我好好看看这美丽的天空吧,我的弟弟。”
瓦利呜呜而泣,随后擦干了眼泪,在眼泪的冲刷下露出了一双晶亮的眸子。
简直就像星宿的碎片。纳尔弗高兴地想着。
接着就被瓦利刺穿了胸腹与心脏。
雪停了。
赫尔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某个地方,大地在这一刻剧烈震动起来,那是火山在咆哮。早已被战火与饥寒破坏的米德加尔德诸境又将多出一大片废墟残垣。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视野尽头有狂暴的火柱冲天而起,裹挟着愤怒的炽红光芒烧起了半片天空。
霍德尔果然没有说谎。
安尔伯达让瓦利骑上“哈梯”跟随死人之国的大军冲上了彩虹之桥,同一时间,一声嘹亮的狼嚎响彻天地,望不见尾巴的巨蛇从海中破浪而起,死人指甲铸成的空艇纳吉尔法正从南方穆斯帕尔驶来,北方的约顿海姆也传来了巨人的脚步。
黄昏将至。
当克拉克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做了一场格外真实的梦。
但那个梦究竟是何内容,却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了。
对此,将他救回来的辛菲奥特利爷爷只是笑着摇摇头,看着他右眼中游动的白蛇,什么也没说。
有时他望着天际的彩虹,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忘了。
但空中星星点点的光亮,又让他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好去回忆的。
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他知道一定改变了什么。
他仍会时不时地做关于蛇的噩梦,但他不再怕蛇了。
他开始向辛菲奥特利学剑。
他总觉得,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将忘记的一切重新记起。
那个时候,就得靠手中的剑来守护住曾经的诺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