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两人捏好了足够的饭团,便朝着南方的敦贺之町去了。临走前言之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朝着北方看去,连寒冰已经走出去几步远都没有察觉到。“舍不得?”寒冰问道。
“肯定舍不得,毕竟在这片土地上住了十好几年。以后我就不是这片土地的子民了。不知道主公——啊现在这么说也不合适了,而且听说少主很久以前就已经继位——还有我那个怯怯缩缩的朋友怎么样了。”言之从未有过地絮叨起来,最后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寒冰走过来握住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跟着我,走不丢。”
从山里直接到敦贺之町得走一整天,绕过金崎城和一乘谷城的话就得花上两天。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山贼之类的拦路虎,当然就算遇到了,山贼也不一定打得过修养的正值青壮年的言之。
商家的老板到底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相中了言之,言之也就名正言顺的在商家做了个小小的见习。言之成了敦贺之町的小商人,因为自小培养的豪爽性格,人际关系不错也算是小有名气。
距离他成为商人已有一年之久,言之在小谷城卖出了最后一件大井户加贺茶碗,完成了上个月老板交的任务。
他正要出城门,却看见前面一阵骚乱。人群里有人惊叫着,而所有人都忙乱的向两边躲,慌张的一塌糊涂。他躲闪不及,被一匹横冲直撞的栗色长鬃的马带的摔倒了。他知道能在城下町骑马的十有八九是武士,习惯了平民身份的他也没有资格说些什么抱怨的话。
他坐在地上看着绝尘而去的马扬起一阵的尘埃,马上的人右手掌着一把没见过的武具……然而骑在马背上的人却异常熟悉,他有一头火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耀眼。
炎石,他悄悄的说。
糟了。反应过来的言之着急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赶紧往敦贺之町赶去。
回到敦贺之町正是下午,他坐在寒冰的医师宅里看寒冰挑挑拣拣的收拾草药,半晌他说:“我像老板请了假了,我想要回山里去。过段日子再出来。”
寒冰停下了手里的活,一脸迷惑的看他:“为什么。”
“炎石,我看到了炎石。他之前和我一同成为武士,今天我看见他驾着长鬃的马,手里握着从未见过的武器,向小谷的天守阁奔去了。我有一种预感,他会做出一番大事……”
“和你无干。”
“寒冰,他可是御馆大人的敌人。一个敌人朝着天守阁跑算什么?”
“所以?”
“万一有武士查下来,把我曾经是雷守家的事给查出来,咱俩可一起完蛋。”
“等我一下,咱们明天就走。”他把手上的草药分门别类的放好,走到里面像师傅请了好几个月的假。如同决定来敦贺的那天一样坚决,两个人立刻上座里买了足够的味增和盐又去米屋买了米,当天晚上就启程了。二人吭哧吭哧走了好久,夜里就直接在树底下生上一把篝火,倚着树干和彼此浅浅的睡去。
言之浅眠,半夜里听见呼呼的风声醒了过来。
半边肩膀发麻,寒冰压着他正睡得沉。微风吹拂着他的脸,面前的篝火还一跳一跳的亮着,没有熄灭的迹象。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也没有野兽出没的声响。他有些不太适应的动了动小臂,却发现寒冰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寒冰啊寒冰,言之在心里悄声念叨着。
他习惯性的抬头看去,暗蓝色的天幕上嵌满了星星。无数的星联缀成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银河,他叫不出什么启明星北辰星,也分辨不出那些是北斗七星那些是什么别的星座。在静谧的环境里,能够握着心爱之人的手,哪怕幕天席地,哪怕生活艰苦,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一秒,便是万年。
放下了身为武士的尊严,放下了父亲自小压在自己身上的负担和压力,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中苟全自己的身家性命,言之觉得似乎他活的有些卑贱。不过再卑贱又如何呢?他反手握紧了寒冰的手,上天赐予了我这一生最珍贵的礼物。
寒冰像是因为刚刚被握紧了手而吵醒一样,迷蒙的睁开了眼,动了动身体把手抽了出来。
“你在做什——”话音未落,言之的手掌贴上他的唇瓣,言之猛地凑过来,大约是将唇贴在手背的另一侧。
寒冰瞪大了眼,直愣愣的看着和自己鼻尖碰鼻尖的,放大了好几倍的言之的脸。
他能看见言之的眼睛里深邃的光,看见他剑一样的眉毛,看见他偶尔眨眼时眼皮上那道和其余皮肤颜色不同的疤痕。“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声仿佛放大了无数倍,擂得他胸腔发痛。
他听见言之说“我喜欢你,寒冰”,他听见自己说“我等你这句话好久”。
逃兵寒冰,伤员言之,两个有着相似经历的人在扬尘乱世间萍水相逢,却相互依靠,给彼此取暖。在刀光剑影之间,收获了最平凡却也是最温暖的生活。
愿我终不成鹰,望君一生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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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之鹰 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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