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五天中,灿烈很难起床了,他无法把这段不能起床的时间归为"睡眠时间". 白贤很担心.在时间沙漏里最后几粒沙子溜走的时候,他感到手忙脚乱.
白贤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种情况,安静地守着他们最后的一个星期.每当他看见灿烈能自己起来走下床,心就因为兴奋而怦怦直跳.他们的接吻比从前更加甜蜜.灿烈的笑容是那么有感染力,而笑声又如此明朗.等白贤注意到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黯淡下来时,已经太迟了.
第五天是周三,白贤会永远记得.他刚进家门,肩上背着背包,灿烈发出的细小声音把他拉进卧室.
[小白,]他呻吟着,看样子他今天没有下过床.他保持着早上白贤把他放在床上的姿势,只是看起来好像很疼.
到底是近了.
〔我在-这儿,〕白贤坐上床,紧紧挨着他。他看到灿烈脸上痛苦的表情胃剧烈地痉挛起来。灿烈继续说着话,可是白贤心里的恐惧越积越多.
[浑身...浑身都疼.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白贤只能用手抚摸着灿烈的脸颊,想给他安慰.他摸上去比上次在自己眼前倒下那次还要冰凉.这很可怕,白贤觉得自己就快失去灿烈了.但他不敢这么想,他要自己振作起来.
[不可以这样,]灿烈突然说,拼命想睁开眼睛.
白贤一直低着头看着灿烈,而他却不能抬眼看他。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我。。。我不能现在就离开.〕
〔灿烈,〕白贤捂住嘴,再无法继续这样的对话。心里局促不安得难受.眼里涌上一股熟悉的压迫感.
〔你阻止不了。。我们都阻止不了,我们一直都明白,这一天总会来的.〕泪水终于模糊了白贤的视线,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他用力的擦掉自己的眼泪,他恨自己这么脆弱。他必须为灿烈振作起来。灿烈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一定不能是他到处[漏水]的样子.
〔小白,〕灿烈想去抓住他的手,白贤赶紧拉过来紧紧握住。〔我。。我过去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造出来。现在明白了。。我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我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样一个人,让我感觉自己。。多么像一个真正的人类。真的对不起--〕
〔嘘--〕白贤亲吻他的手,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到灿烈的身上。他不想让已经难过的一切变得更难过。他甚至有些庆幸灿烈的眼睛是闭着的。
〔不要忘了我,好吗〕灿烈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以后,你可以爱上别人,甚至可以爱他们胜过爱我.但是,不要--〕
〔不会的,〕白贤向他发誓,咬紧牙关。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一点都用。他快要崩溃了。〔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我的...我的灿烈是忘不掉的.〕
〔我爱你..〕灿烈说。他很想把白贤紧紧抱在怀里,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白贤看着他自己挣扎着,心都碎了。
他俯下身子,手支撑在灿烈的头边。〔...我爱你.〕灿烈说话的声音更小了,嘴唇轻轻碰触白贤的嘴唇,〔..灿烈爱白白.〕
我爱你.
后来的那么多年里,白贤一直后悔当初把这句话大声得说出来清楚地让灿烈听到。
伴随着温柔的吻,灿烈粗粗地呼出一口气。那声音让人不安,仿佛暗示着结局的到来.白贤不停的呼喊灿烈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希望哪怕他会有一点点回应。
可是灿烈不动了。
都结束了。
他不在了。
他再也看不到灿烈的笑。
再也看不到灿烈脸上小小的抽搐,宠溺的目光。
再也不能在灿烈的怀抱中醒来。
再也不能亲吻他。
他再也做不到。。像爱灿烈那样去爱别人。
第一声抽泣滑出嘴边之后,白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灿烈已经没有起伏的胸口上大声痛哭。他的指甲扣进灿烈的衣服。他就静静的躺在自己身下,却像石头一样冰凉。
没有一丝那个快乐,令人惊叹的,比完美还要完美,他最爱的那个人的气息。他发誓会永远爱着的那个人。
白贤哭的时候,这双手臂没有伸出来拥抱他。低沉的嗓子没有在他耳边安慰.〔小白,别漏水啦.〕
什么都没有。
白贤哭着,仿佛他是地球上最后一个活着的人,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从眼前的孤独中拯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