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像是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有人执了一盏灯,站在院子里等他。
还有开满枝头的桃花,风一过,就落了一地。
“鹿晗。”他低低地唤他的名字。
“鹿晗。”
“鹿晗。”
一遍又一遍。
…
醒来时,身上很痛,动了动身子,胸前便一阵钻心的疼。
“大人,你醒了?!”说话的是鹿府的老管家陈伯,从原先还在别院时,就一直跟着自己。
“这是哪儿?”
“良镇县,”陈伯扶了鹿晗起来,“大人,你都睡了五天了,吓死老奴了。”
“良县良镇?我怎么…”
“那天老奴正打算给大人送茶,刚到后庭,就看见大人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刚想叫人,厢房就着火了,大人身上的飞镖,老奴认得,那是…那是…”
“那是三爷的影卫。”鹿晗靠着床头,闭了眼。
“老奴知道这京城是没法呆了,就带了些银两,租了马车,连夜带着大人出了京城,一路上也不敢耽搁,一直到了这儿良县,才敢落脚。”
鹿晗歪着脑袋靠了一会儿,脸色苍白,半晌才道,“陈伯,把窗户打开吧,有些闷。”
“哎。”陈伯起身开了窗户,明晃晃的阳光就射了进来。
怀统26年八月二十七,大皇子吴姜恒觊觎帝位,插手江州堤坝,罔顾百姓,废称号,着困于宁王府,此生不可踏出。其手下一干人等,论罪处置。
翰林侍读鹿晗,畏罪自焚于府,革功名,家产充公。
“畏罪自焚?”鹿晗放下笔,轻笑了笑,“倒是个好由头。”
来良县已两月有余,伤势也差不多痊愈了。良镇是个小镇,算不上繁华,却胜在清静。鹿晗看了朝廷的告示后,便在镇上以陈伯的名义置办了一处房产,定居下来。
世人都以为鹿晗已死,可笑他却还活着。
江州的堤坝终究还是按时竣工了,吴亦凡,那十万性命,可还算作我的生辰贺礼?
鹿晗拿着刚写好的字,看了会儿,随后,便就着烛火,燃了纸。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
怀统27年六月,帝崩,三皇子吴亦凡承大统,大赦天下,年号平元。
平元一年,十一月,帝都,宁王府。
宁王府守卫森严,朱红的大门落了漆,显得有些荒败,不复往昔。
鹿晗穿了一身下人的衣服,推了一车银炭,递了腰牌,点头哈腰地从偏门进了府。
冬夜里的风冷得刺骨,鹿晗进了府,放了炭火,便侧身去了内院。
院子里的桃树还在,上面落了雪,看上去分外萧条。鹿晗凭着记忆到了吴姜恒的卧房。房里没有点灯,很暗。鹿晗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发出很大的声响。
“常安?”内室里有声音传来,“怎的不点灯?”
鹿晗没有答话,只是摸着黑,到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