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嫦伤在脸上，毁了容貌。我望着她可怖的暗红色疤痕，纵是平常再巧嘴，也编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宫中皮相重要，她如今伤了脸，非一两日可以恢复，等到脸好了，如花的新秀一批批往上涌，宠爱，权利，哪一样还轮得到她呢？而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我，除了心怀愧疚，只能不发一语地坐在她身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偶尔为她理一理并不怎么乱的鬓发，可这根本对缓解她的伤痛毫无作用。我很后悔，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这是我今日第二次从未央宫回来了。她依旧是神色颓颓的，让人心疼。正值心烦意乱间，莞美人到。柳叶眉一蹙：】她来做什么？不见！

（一会宫人出来，支吾答着，我心上一乱，知道她像我想的那样，孩子气不懂事，说拒就拒，我想甩手就走，然而此时局面已非我想如何便如何，也不像她羡阳一样，任性妄为便能控制得住。并且小嫦如今情况，我心疼极了，这心疼竟大于了仇恨，让我暂时能够放下。）
（我压一压脾气，努力让自己声音更柔些）：去告诉你们主儿，有要事相商，过期不候。

（宫人来禀，我未等她说完便急急进了殿，我试图静下心来想，却是七上八下，一团糊涂，此时我除了想怎样解决办法，还要想怎样劝她，她才能听进去，一心二用，颇觉疲惫。）
（见了她，我略想了想，猜堪堪开头）
：羡阳，那日在我殿内，我最后一句话叫你别做冲动事，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她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花瓶前摆弄花了。听到人进来的动静，没看她，只给她个侧脸：】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冲动事？你上次泼我水，又算不算冲动事呢？当时我没拦你，所以现在，你也别拦我
【一顿，转过脸看她，眼神里是满满的厌恶和痛恨：】商瞿慕月，别叫我羡阳，你不配。叫我充媛，知道吗，莞美人？

：上次事我是冲动——（我不知该答她什么，像是被抽去力气般，我一人在琅华是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却没有理出来是非对错，以蘅手脚快，将那血迹全打扫干净，然而我却再也不敢坐那张桌，一看见，脑海便冒出来小嫦带血迹的脸，她流着泪指控我。）
（我思索好一阵，殿内全然是僵硬的气氛，我深呼一口气，叫她）：商瞿充媛。
（我看她转过头来，我与她眼神对撞，凝视许久，又开口）：我与充媛，只是我与充媛之间的事，再放不下第二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薛运文，你我的小嫦。你懂不懂……（尾音压的极低，渐渐散去，我此时疲惫极了，不经她允许便坐在了小凳上，扶着头）
：你我流着同样的血……我知道你的想法，但那不能实行。

【她难得服软，可在这样的景况下，我并没有什么快慰的感觉。太晚了：】你要是早点服软，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商瞿慕月，你口口声声为小嫦，可是你做的都是什么？你入宫，位分迟迟不进，她为你担心，前几日你又激怒我，不然小嫦怎么会毁容！现在她那么难受，你连看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我真替小嫦心寒至极
【目光如刃：】你说得好听，不关她的事，可你敢说你没有在她面前说过我的不是让她离开我吗？她早就被牵扯进来了！你要是不和我争，不做冲动事，如今她会这样吗？你说啊？
【平心静气：】莞美人，到底能不能实行，实行之后才能见分晓，你越拦着我，越是你心虚

（她像往常一样顽固，然而我面对她时却没了脾气，有的都是乏力感，这种乏力无孔不入，迎着她如刃目光，我却是平静极了）：现在在这的是商瞿充媛，莞美人，但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你我只都是商瞿氏！
（笑着摇头，叹道）：心虚甚么……你当偌大的大明宫，皇上只听到你的看到你的？且不说这个，单是你我二人在场已经够叫人添油加醋，咱们此时再内斗，不是给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的机会吗？
（站起身来，朝她那头走）
：刚入宫时你我就达成协议，怎么此刻出了事全部抛到脑后？

【转过身只给她背影，静默良久。】莞美人，你该庆幸两件事。
【我僵着身子，深吸口气：】其一，你姓商瞿；其二，小嫦护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也许过几天，你确实不能平安无虞地待在琅华宫喝药。
【她说的对，我现在不能动手。可也只有这一次而已。再不是横眉冷对，面无表情地：】姊，我很担忧小嫦。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