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艳鬼】
空华放下剥了一半的核桃,小心翼翼搁进一旁案几上的碟子里,下手时指尖一顿,半点声响都没发出。他转头一把按上身边不安分的小猫,手掌往上一移,顺出小孩子脸上最柔软的那部分掐上一把,满意抱着怀里呲牙咧嘴的小人儿往外走。
七拐八拐走到院里,空华把小猫放下地。在他怀里窝了一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脚还没落稳就跟抹了油一样往回跑,空华眼疾手快,长手向后一捞就给拖回来,不重不轻在头上拍一把,板起脸孔冲他已经泪眼分明的脸上瞪上一眼,缓缓一摇头,制止之意就不言而喻。
回去的时候空华敛了所有严肃的情绪,目光在院中瞥上一眼,沾了所有三月的暖风。他动了术法,踏步却无声。他重新走回先前那把椅子上坐下,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停止呼吸,不发出一丝响声。他伸手搭上另一只臂的袖端,轻扶住了又接着将手伸出,方至半空,他不知为何顿了一顿,也不过半晌,低首无声笑上一下,唇角勾了半分双臂齐齐撤回,端放在腿上拇指食指微张,不知过了多久又探出半分。
他拈住榻边垂下的一缕垂发,只是个小小的发梢,却足以让他凭着两指反复把玩,可他只是任那段墨丝滑过虎口,蹭得几分痒的触感,又绕上指尖转上两圈,轻缓玩上几番才罢。他仿佛就可以心满意足到这般地步,只这么静静看上半天,触到微不足道一小捋发就覆手再不做什么举动。他不开口,不再伸手,静静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没有层层脂粉覆盖,面容清俊似哪般邻家少年。静卧于床榻,再看不出伶牙俐齿一开口便让人无言以对的气势。他想着自己堂堂冥府之主,何时有现在这般踌躇犹豫之态。却是嘲讽意味十足,麒麟角不在,冥主位不复,不过也就是普通凡人,能有一人便是不易,何必再求其他。他也就再笑上几分,抬手在方才虎口处低吻一下,再抬头时,还是没压住几不可闻一声低叹,喃喃念上一声,像是唤着前之人,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桑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