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老了，一个人就会寂寞。
女孩出嫁的晚上，父亲在炉边削苹果。
如果熟悉了死亡，世间每一天都会变长。那只怀表还走的时候，列车驶得比如今慢许多。
“东京真大啊，” 我说，“我们终于无家可归了。”
“是的。” 你望着我，“在这里失散的人，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prozac——
百忧解，也就是盐酸氟西汀，这个译名大概也是用典故的。
宋朝李弥逊，看残红紫冰霜后，一笑春前解百忧。
冬日里的抑郁症患者，凝视植物，就被治愈了。
一种生命形式，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药。

一个梦里，你拉住我的手。
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个夜晚，我与你，走向积雪的河滩。

好像真的下雪了。盖在岩石上，还有你肩膀。那么一层细雪，被人赤足踩过，形状就改变了。液相是这样转化的，积雪消逝得匆忙，河流缓慢。从前这儿是河道。

我停住脚步，回头望向你，就在河床中央。雪花是片状的，停在你裸露的肩头，仿佛没有质量。我们两个都赤着脚。你说此处，脚下此处，曾有一条大河。什么人谈论过它吗。很久以前，船能停泊，水还流动的年代。
一生总有这样一个夜晚吧。我们没有穿鞋，讲起干涸的径流。

你脱去鞋子，我也一样。世界演变过程中，唯有赤脚之人在场。雪下的矿脉，皆是死去的草原。每一粒冰晶，都曾穿过闪电。地幔又增加了一道褶皱吧。你二十九岁了。三十一岁了。所有的脚印，那些留在荒野中的，在迷路的岁月中被踩乱了。
我画过一本书，画你和我，一生只有那一个永恒的夜晚。

如果两个人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即使他们一生颠沛流离，分离痛苦，他们也不曾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