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妈妈,我不要喝牛奶嘛,我要喝可乐!”金发小女孩嘟着嘴,把牛奶杯推得老远,揪起绛紫色的蓬蓬裙裙摆,爬上一袭修身黑色裙装、气质颇为优雅的妇人膝上,腻在她怀里撒着娇。
“要喝下去才行。喝了之后,手鞠才能长高,变得更漂亮。”
加流罗搂住女儿,把杯子端到她嘴边,轻声细语地哄着:“来,听话。”
手鞠扭头,视线扫向坐在餐厅门外地上,不声不响喝着可乐,一头红发羸弱苍白的小男孩,嘟起小嘴,不满地抗议:“为什么弟弟能喝可乐,我就不能?我比他高诶!”
加流罗随爱女的目光看向小男孩。只见我爱罗垂着头,如同往日一般地安静。仿佛不能感受到周围的响动喧闹,却也依然如同往日,让她没来由地心烦意乱。心头像是系了千丝万缕的惆怅愤懑,郁郁不得抒展。
“他并不是你弟弟,记住了吗?不要让妈妈一直提醒你。”
加流罗带回女儿的脑袋,已然换了表情,淡淡宠溺地哄她喝下牛奶。
“可是,父亲大人说他是手鞠的弟弟。”金发小女孩模样娇憨,似敏感地察觉了母亲情绪的隐隐波动,小小的心里有些犹豫。
爸爸说要她陪弟弟玩,要哄弟弟开心。
——她该听谁的?
加流罗有一瞬间神色僵硬,“他才不是。”看也不看孤零零静坐门外的男孩子,捧起女儿白嫩的小脸,亲昵地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头,微笑道:“他只是一个野孩子,知道吗?”
“野孩子?”手鞠疑惑地看着门外始终默不作声的我爱罗,“野孩子是什么?”
“就是说,他根本不该出生,更不该来到我们沙暴家。他不姓沙暴——不配姓沙暴。他不像手鞠,不是妈妈的孩子。”加流罗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神色。纵容明白不该将夫妻之间多年的怨火转移到一个孩子身上,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至少,她的语气很轻柔不是?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她又如何舍得板起脸来?
“但是,爸爸也不姓沙暴呀!”不明就里的手鞠鼓着圆圆的腮帮子,疑惑道。她清楚地知道父亲大人名字叫“罗砂”,姓氏很复杂,每次一笔一划都写得她手好累。一直在悄悄庆幸,自己叫“手鞠”而没有冠上父亲的姓。
捧起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杯子里剩下的牛奶,手鞠的身子扭了扭,目光不自觉地又溜向坐在外面,偶尔望她们一眼的小男孩身上。
他大概,不懂妈妈在讲什么吧。
他看起来……好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