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苦笑了一声,向我要了一杯手,我顺手就把手边的杯子给了出去,他大口地喝着,我注意到有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流下。
也许他在掩饰自己的流泪吧?或者只是单纯的口渴而已。
“那天是她的忌日,他上午还陪我一起去墓碑前献花。他问我还留恋她吗。我还记得我的回答。我虚伪地告诉他,曾经我最爱的是她,但现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了。只是这样哄人开心的话,他居然也听的热泪盈眶。”
“刚刚我们是讲到安眠药对吗?对…那我接着说,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拍开了我的手,温柔地摸着我的头,问我是不是在做梦。平时他不是这样的,可能那天比较特殊吧。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把我所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诉了他……啊哈哈,你知道吗?他当时的表情,就像生物实验上的青蛙。可笑至极。”
“他拿起了整罐的安眠药,倒了一杯水,然后一把一把地,全部吃了下去。我说过了,这个可怜的缺爱的少爷,他会为了那个所谓爱他的人做任何事情。包括死亡。 ”
“真的个可怜的蠢货。”他低低地念着,不知道是在咒骂谁。“他实在是太蠢了,你知道吗,他明明可以逃跑,可以不理我,让我一个人去死也可以的啊。可是他偏偏留了下来。太蠢了…”
我不得不站起身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这个可怜的人,他哭得不能自己,满脸的泪痕。还要强作讽刺的笑容,去讥笑那个叫亚瑟的人。
他无声地哭着,泪水似乎一辈子也擦不完了,一大颗一大颗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滚落。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就直直地砸到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的情绪似乎平静一点了,于是他接着说。
“然后我帮他脱下了他的大衣,挂在一边,我的大衣和他的款式一模一样,不过我的是棕色,他是灰色,而我们的围巾恰好相反。我帮他掸去头发上的雪花,就像他无数次回家时我做的那样。然后我把头埋在他的肩上,我听见自己说,晚安,亚瑟,明天…明天见。”
“他拉过我,问我能不能陪他一起睡。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答应了他,甚至还调笑了几句他还像小时候那样怕黑。我们随意地说着话,他看上去要睡了,却强撑着和我聊天。当他实在神志不清时,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对不起,也说,我爱你。不停地说着,还不停地亲吻我。可怜他,他一句句子也说不出来了。最后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卧室里时钟走动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响,秒针走动的每一次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睡觉之前,让我开了一盏小灯,说防止我走的时候磕碰到。这时候反而派上用场。我像是疯了一样冲起来,看现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