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过期
今天早上我起来做早餐,看见儿子在客厅里转悠,手里拿着一张纸,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见到我来,他神色里闪过一丝惊慌,赶紧把那张纸藏在了身后,干笑道:“妈,早。”
我笑着应了一声,“起的很早啊,来吃早餐吧。”
我领着儿子来到餐桌前,丈夫早已在那里等候,儿子低低地叫了一声“爸”便坐下埋头喝粥。
今天的这顿早饭,吃得格外安静。
勺子时不时碰碗发出的叮当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诡异。我忍不住用余光瞄了瞄父子俩,一个喝着粥,神色如常;一个则眉头紧锁,不时地用勺子搅拌着粥。
“叮。”
儿子搅拌着粥的手停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爸,妈,我可能……要把你们送进养老院……”
我愣了愣,然后望向了丈夫,丈夫额间隐隐有青筋凸起,他的眼睛里射出了逼人的寒光。
“你说什么?”他说道,话语里带了几分冷意。
儿子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我可能要把你们送进养老院。”
丈夫正要怒喝,我见状赶忙制止了他,“让他说下去。”我说道,然后望向了儿子,“为什么这么做?”
“合同过期了。”儿子说道,说罢他递给我一张满是折痕的纸。
我看了看纸上的字,是一张合同,上面大致是甲方赡养乙方之类的内容,甲方写的是儿子的名字,乙方写的是我和丈夫的名字,合同到期的时间是上周。
我闭上眼想了想,哦,原来是那回。
丈夫和儿子为了赡养的事情大吵了一架,丈夫一怒之下写了张合同,说合同到期,我们就去养老院,再也不要看到这样的儿子,他怒气冲冲地让我们签上了字,摁上了指印。
“可是,那只是你爸说出的气话,你不应该耿耿于怀。”我平静地说道。
“气话?”儿子冷笑了下,刚才眼底的惊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我看他就是成心的吧?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次我犯错,他总是问都不问就打我;每一次,我去哪里,他都要质问我,限制我的行动,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来没有!”
“那是以前,你还小,不懂事。你看看从初中到现在,你爸爸有打过你骂过你吗?他有不尊重你的意见吗?”尽管我竭力维持着平静,但声音里还是带有一点怒意。
“是吗?”他冷冷一笑,“从他打我的时候起,‘我是他儿子’这份合同早就已经在他心中过期了吧……”
“所以,”他正色道,“比起你们早已过期的‘合同’,我的那份并不算什么。”
“混账!”丈夫怒喝了一声,此刻他的神情十分可怕,他满脸通红,额间青筋暴起,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近乎眦裂,像极了一头凶兽。我正担心他发怒,但是他一会儿就缓过来,苍凉地笑了笑,“好啊,这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好儿子啊……好,合同过期了,我们走吧,去养老院。”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和儿子面面相觑。
儿子有些于心不忍地望了下丈夫离去的方向,但也只是一小会儿,他转过了头,“妈,您也该……”
我还想着他会去和丈夫道歉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心里面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我向面前的人点了点头,“好,请稍等,我先处理一点东西。”说着走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我抱着一个铁盒子出来了,打开铁盒子,里面装的是我和面前人的亲子鉴定,他的户口本,出生证明,身份证以及他以前的照片。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在盒子里浇了些油。
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尖叫道:“妈,你干什么?那些不可以!!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没有理会他的哀求,面无表情地点燃了里面的东西。
等到里面的东西烧得黑乎乎一片,我扑灭了火,向他微笑道,“如你所见,合同过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