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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画中人(迪诺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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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失心疯
他没有多少照顾人的经验,到家的时候副驾座上的人已经完全睡着,金发首领不得不将她抱回房间里,后者身上的血渍开始变干,并不雅观地将一身昂贵的礼服黏在她的皮肤上。她应该得洗个澡。迪诺贴心地想,于是在将英国人安置在沙发上后便嘱咐家中的女佣小姐去找来一件干净的浴袍,自己前去浴室帮忙放些热水。
眼前的情景让法蒂玛不禁稍稍吓了一跳,但她很快恢复镇静,除了浴袍还周到地找来了干净的内衣和卸妆用品,等她回到房间时她发现多利亚纳已经醒来,似乎花费了几秒来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内容不太愉快,她想起来后缓慢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满脸歉意地对女佣小姐笑了笑:“抱歉,法蒂玛,我这样没有吓到你吧?”
“这不是第一次我看到有人浑身是血了,以前我住在天桥底下的时候总会看到有人莫名其妙带着伤去垃圾桶里找吃的,在精神病院里也总会有人流血……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这些给您,”她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但刻意避开了肢体接触与眼神交流,“卸妆水是我自己的,已经用了一半,不好意思……您的妆有点儿花了……”
她觉得对方说的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原因不明,也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精神状态不佳。英国人微微眯起眼,端详了几秒吉卜赛姑娘的侧脸:“从前几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看上去有些眼熟,我们更早以前见过吗?”
“我想没有。”
“我想也是……可以告诉我浴室在哪吗,法蒂玛?”
……
为了将多利亚纳抱起来身上也不免蹭到了血,此刻迪诺正在洗手台边试图将白衬衫上的红色污渍洗掉,但白色布料染上一丁点儿浊色便异常明显,即便血渍好不容易被洗淡,远看依旧不免留下印迹。这件衣服无疑得报废,他有些无奈地将其脱下来。下一秒有人没敲门就推门进来,即便在看到里边还有别人后也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她透过镜子对首领虚弱地笑了笑:“我以为你是要送我回我家。”
“你今晚最好有人照顾,需要我去你家替你带些什么过来吗?像是换洗衣物,随身物品,手机充电器?”
“太晚了,迪诺。如果你能借我一套你的衣服……”她稍作停顿,提议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同意,“你的纹身看起来很眼熟,我记得萨瓦托也有一个类似的刺青。”
“是相同的,家族传统,”他这么回答时,对方正走到镜子前,用卸妆棉片将眼妆擦去,因此他转身退出了浴室,“隔壁的客房是给你准备的,格雷先生,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找法蒂玛,当然也可以来找我,我会在书房里。”
关上门后浴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英国人脱下礼服后眯着眼让自己靠近镜子,脖子上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她花了一秒想象此刻画像会有何改变,最后得出结论画中的人物理应早已腐朽得流不出一滴血。她捧了些水浇到脸上,再次抬起头时用余光瞥到自己腹部一道长而显眼的伤疤。在旁人看来这大概很不合理,何况事情已过一百多年,时间却没有让这道疤痕淡化半点。决定不再考虑这些后她将淋浴间的水温调高,好冲去身上开始干涸的血渍。
被烫出波浪的金发在沾水以后再次顺直下来,离开浴室前她随手将头发擦了擦,披上浴袍开门走出去,一下子便看到自家首领正等在门口看着手机。
“我以为你会在书房。我是在被看守着吗?”她半开玩笑地问。
“我有点担心,毕竟浴室里也有镜子。”
“我吃过药了,别担心。”
那句辩解算不上让人省心,但首领还是放心地笑了笑,说我带你去房间吧,你应该早点儿休息。这样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语气颇像在照顾一个个位数年龄的孩子,如同模糊的记忆里尚未去世的父母会用到的口吻,因为他回过头,发现英国人正在对他自嘲地笑。
“你一定觉得我很不知好歹,我活过的时间也许有你的五倍,但我却得让你来操心,”眼下她看上去很理智,声调稍稍有些压低,眼神里几乎透露出了自责的情绪,“夏马尔给我开过合理的处方,但那些药的建议用量有时显得太少,不足以让我感觉好些,有时又似乎太多,任何一点都会让我感觉更糟。我很抱歉,迪诺,我给你惹了太多麻烦了。”
“你心情不太好,如果你愿意跟我讲讲……”
“你有没有想过,迪诺,如果你不必为家族事务所困,你现在会是什么样?”打开客房的门她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来,好整以暇地抬头望着对方,“我有的时候就会考虑这样的问题,只要我当初没有说那句话,我就会像个普通人那样,你知道的,变老。”
“你是说如果我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让我想想……也许,无业游民。”
“嗯,不算很有创意。”
“那你呢?有创意些。”
“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实施了前额叶切除手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在笑,但说法危言耸听,他们相视几秒,英国人令人信服地接着解释道,“我没在开玩笑,迪诺,那个时候的伦敦就是那么对待我们的,即便是在今天也有人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应该被如此对待。”
“‘你这样的人’是指,性别认同障碍?”
“思维方式或行为举止异乎常人的人群,尤其是女性。大多时候他们对男士们更加宽容。”
比较严肃的议题,迪诺认为自己不能违心地说他能够感同身受,他拖来一张座椅坐下,诚恳而保守地回答:“对此我很遗憾,格雷先生。”
“这么说来,你知道做过前额叶切除手术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吗?”她将柔软蓬松的枕头斜立在床头,放松地靠进枕头里。颇有些年岁的老建筑依旧用着灯光并不十分亮堂的灯泡,水晶吊灯的造型有些巴洛克。多利亚纳抬头望了一阵天花板,终究被灯光晃得有点眼花。
金发首领摇了摇头,起身去将吊灯关上改而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我不太清楚,格雷先生,我以为这种手术到现在已经被禁止了。”
“十九世纪的时候他们却认为这简单有效,”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想起什么似地轻抿了下嘴唇,双眼微微眯起,长睫毛微弱地颤——那看起来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她开始慢条斯理地把手指上的数枚指环一一取下来,在取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时稍稍停住了动作,“我曾有一个朋友,她是伯爵的女儿,聪明,美丽,富有学识,但并不温柔贤淑,并对那些思想古板固执的人们嗤之以鼻。她很易怒,毫不掩饰地支持着妇女选举权运动,甚至因此当街被人扔过石子——在那之后她骑马追了那家伙几条街,直到他不得不跳进泰晤士河里躲避——她的父母认为只有精神错乱的疯女人才会有那样的行为,他们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她变得更加暴躁,她咬下了一个医生的耳朵,用指甲把靠近她的人抓得伤痕累累,于是他们决定让她接受,我是说,逼迫她进行前额叶切除手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已经变得很安静,麻木,呆滞,眼睛看起来像个死了很久的人。我们原本是很亲密的朋友,但她看着我,大约过了一分多种,她不认识我是谁……”说到这里英国人语速逐渐变慢,语气却依旧平静得异常,“我那个从前的朋友,她也许就像加利亚诺小姐。但塔蒂可幸运多了,她生活在这个年代,她至少可以保留自己的思想。”
这段话令首领货真价实地感受到了些沉重和悲哀,按理他知道自己该说几句中庸的安慰话,但最终他还是选择说出了现实情况:“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依旧有人会不得不在思想和性命中二选一,据我所知大多数人会选择性命。倘若有一天老加利亚诺去世,周围就会有人想方设法让塔蒂丧命,因为她比她的哥哥有想法,更不可控,并且那些人都不想看见,一个女士能做出比他们更大的成就,赚更多的钱。”
“可如果你必须按照别人的思想生活,性命还那么重要吗?”
一个出卖灵魂换取长久生命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点事不关己,迪诺暗自笑了笑,自我更正:换取长久生命,还有不朽美貌。“你那位朋友,最后发生了什么?”
“她在接受完手术后的一年里就死去了,我没有参加她的葬礼。”
英国人的口吻几乎有点轻描淡写,迪诺认为她似乎省略了事实的某些部分。一百多年前的事,那理应无关紧要,然而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他假装随口问起:“为什么跟我提到这些?”
“今天见到的一个人让我想起了她,她们有十分相似的眼神。”
“那让我猜猜,不会是艾莉亚,我想,也不是塔蒂……是因为法蒂玛?”
他的猜测让对方一瞬间流露出吃惊的神情,英国人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是不是了解到了关于她身份的什么事?”
这么看来是猜对了,迪诺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拍了拍多利亚纳的肩膀示意她躺下——多少有些强迫的意味:“时间不早了,格雷先生,按照医嘱你今晚应该早点休息。晚安,做个好梦。”


160楼2017-09-25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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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归我


    来自iPhone客户端161楼2017-09-26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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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2:废墟之中
      他本该早已准备就绪,可就在临近出发前发现自己昨晚整理好的行李箱此时竟空空如也,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证件也不翼而飞,罗马里欧意识到自己将面临着职业生涯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职。他本该在此时出发驱车来到港务局接到在那办事的首领,然后再一同赶往火车站搭乘火车前去佛罗伦萨,可眼下除非他及时找到自己的身份证件,否则他们绝对会错过火车,当然重新收拾行李也显然不可能来得及。导致这一情况的原因并不难猜——他在门口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英国人,后者今日居然反常地一身街头风打扮,她背着个大号的双肩包,低头在台阶上磕了磕马丁靴的后跟。在看到罗马里欧后她抬头彬彬有礼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南欧人努力忍住拎着她的领子把她砸进墙里的冲动:“我没听说您要来,格雷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去赶火车,顺便,如果您提前订了旅店,您现在可以取消预订了,我在佛罗伦萨的公寓还没有卖掉,我和迪诺住在那儿会更加舒适也更方便。”她轻快地回答,随手将一串车钥匙揣进兜里。罗马里欧立刻认出那配套于他准备开去接自家首领的法拉利。
      “我警告您别那么做。”
      “原因呢?您有什么工作是我做不到的吗,给迪诺削平果?”多利亚纳无关痛痒地笑了几声,语气里隐约带着些讽刺的意思,“您可对他有些过分保护,迪诺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您也不再是了,格雷小姐。”
      向来态度温和的南欧人一旦展现出这样的严肃表情说明他此时应该很不愉快,但英国人只是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知道,又是‘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像是我的孩子’这种话是么?在我解雇维克多——我是说我当初的管家时他也这么对我说。放心吧,既然迪诺只是需要一个下属在身边好让他不表现得那么像个笨蛋,我们谁去都一样。我会提醒他给您寄明信片的。”
      ……
      将车停在港务局门口时多利亚纳十分凑巧地看到了自家首领不知是因为在低头看手机还是玻璃被擦得太干净而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路过的一个姑娘瞧见这一幕不禁捂住嘴笑出来,但金发帅哥毫不在意地冲她自嘲地耸了耸肩,女孩子有些红着脸快步走开。首领径直走到车边拉开门坐进来。
      “罗马里欧是对的,你确实很需要我们。”
      “我刚刚在看手机,他告诉我来的人临时换成了你,我该料到这一点的,”迪诺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似乎并不责备英国人的任性行径,“他还说你把他的身份证、驾照和护照分别藏在了冰箱、壁橱和面包机里。别再那么做了,格雷先生。”
      “可我认为这是你的错,你明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与我有关,为什么不告诉我?”
      面对这一无理的指控首领宽容地笑了一下,他忙于和人发信息联络,直到一个十字路口才稍稍严肃地抬起头收敛了笑容:“我知道,佛罗伦萨发生了爆炸的医院是你提到过的那个或许是害死了你当初那位心理医生的孩子曾就诊并住院了好些日子的地方,你认为这些事之间是有关联的,我也认为你这种推测有道理,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亲自去那边一趟。但我不能确定你能冷静处理这件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抱歉。”
      绿灯转红,跑车在路口来了个堪称野蛮的急刹。趁着等候信号灯的时间,英国人转过头让自己同迪诺四目相对:“当初替萨瓦托工作时我就已经被训练得能够冷静地处理任何事务了,即便那在私人层面上与我有关。”
      “但我以为你刚才那个急刹车是对我的某种示威,那可算不上冷静。”
      ……
      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眼下已残破不堪的医院大楼门口拉起了警戒线,看守的警吅员十分尽责地确保着没有看热闹的闲杂人员趁乱混进去好拍照发上社交网络。再走近些多利亚纳便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曾在舞会上见到过的那位加利亚诺家的大小姐正在同调查人员谈话,看到迪诺后她朝他们打了个手势。
      “他们的搜查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医院的供电设备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我们得带手电,”与晚宴当天不同,此刻的大小姐将黑色的长发束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她稍显困惑地打量了英国人几秒,不太确定地说出了她的名字,“多利亚纳·格雷?我以为你只是迪诺的‘艺术顾问’。”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
      “是啊,我也觉得真正的艺术顾问即便在平日里也不怎么会打扮成逃学的男高中生模样。”
      “请别这么说。您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我父亲是这所医院的投资人,可他现在因公务缠身正在比利时,所以不能亲自来做损失评估。按理来说他们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去,但埃德蒙多有大笔的钱也有人脉,”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已从警戒线下钻了过去,“我能理解埃德蒙多需要有人前来查看的理由,但你呢,迪诺?救死扶伤的医院什么时候也划分到你们受理的范畴中了?”
      “怎么说呢,塔蒂,近些日子我们听到了些风声,说杰索家族在暗地里进行一些人体试验,而事实上通过特殊途径买卖的解剖用遗吅体和器官数量确实在增加,我们试着调查其来源和渠道,结果似乎有一部分迹象表明它们来自这里。”话语间他们一同走进了医院,迪诺打开手电照了照四周,建筑大门口的部分毁坏并不严重。他转过头发觉大小姐正紧皱着眉,三分怀疑七分不满地看着他。
      “说话注意点,迪诺,那些只是传言,你谈论的可是我父亲投资的医院。”
      “是说,您敬爱着他?”跟在最后的英国人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语气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塔蒂安娜对她怒目而视。
      “是家族名誉问题,我不喜欢他不代表我就希望加利亚诺家的人会被当成丧尽天良的混吅蛋。”
      对话情绪有点糟糕,不知是因为建筑物里糟糕的空气还是为了缓和气氛有人轻咳了一声。“我道歉,塔蒂,”首领适时而诚恳地说,他跨过了地上一架破损的轮椅,“爆炸的原因有结论吗?”
      “我刚才向他们打听,据说是无菌仓里的氧气被点燃,引吅爆了周围的易燃易爆物品。不过他们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无菌仓里会有起火源;而我不明白医院里怎么会有足够造成这种破坏力的易燃易爆品……”刚巧此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大小姐低头快速地读了一遍,向两人复述道,“刚刚收到了消息,他们已经确定了被点燃的无菌仓里烧焦的尸吅体是谁。非常古怪,里面的人是医院院长。你们有谁想得出什么解释吗?”
      “有人恨他,想让他痛苦地死。我们去那儿看看吧,或许警吅官们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这么说着,他却突然看着墙上被灼烧过的痕迹停下了脚步。其余两人慢慢走远,距离好几米开外后多利亚纳才突然发现自家首领被落在了身后,她举起手电晃了晃对方的眼睛。可惜首领并无解释的意思,他抱歉地耸了耸肩,快步跟上了她们。
      相比前门,无菌仓周围已面目全非,大小姐嫌弃地皱起眉,踮着脚尖寻找适合落脚的位置;英国人则毫不介意地走了过去,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空气里的气味依旧刺鼻,用作提醒在场的人此处曾是一个可怕悲剧的发生地。从刚才开始便神情越发严肃起来的迪诺再次靠近了墙边,伸手抹了一把墙上的灰烬,将其在手指上细细地捻开,终究是得出了一个确凿的结论。他正准备开口,英国人突然发现了什么似地快步靠近他。首领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猛然注意到自己方才抹去灰的那块墙面上赫然露出了个尖角顶着一段弧线形状的划痕,无疑是人为,并且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手头没有趁手的清扫工具,在大小姐和多利亚纳显然不想弄脏自己衣服的眼神暗示下,迪诺最终包容地脱下外套把那充当了抹布,并屈尊擦起了被烧黑的墙。很快他们便看出,那块地方被人刻出了一个餐盘大小的倒五星图案。
      这终于让塔蒂安娜愿意更走近一些,她思忖了片刻,不太确定地开口:“我不明白,上次见面时我记得院长会随身带着一个十字架,所以这是场出于宗吅教理由的谋杀?”
      “我们都希望事情只是这么简单,但是你看,塔蒂,靠近这附近墙上的烧痕不是来源于明火,”不顾形象地在外套上擦了擦手,迪诺叹了口气,“墙面是受到了岚火炎的腐蚀,或许之后的爆炸只是为了掩盖这一事实。”
      “但您或许并没有猜错他们的理由,从前的人们认为火刑具有净化的作用,毕竟岚火炎的腐蚀和明火灼烧在感官体验上是差不多的。您是否知道,这里的精神科会采取电击疗法吗?”
      这一问题令大小姐有些不明所以,她摊开了双手以示自己并不太了解。
      “您瞧,再富有悲剧性的火焰也不过是化学反应的延续。但就算当代的人们对这些做出了科学而枯燥的解释,它们依旧具备着某些象征含义,”英国人自言自语样地说了下去,讲到这里她犹豫着停顿了片刻,像是触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你们可以把这当做我毫无根据的猜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里至少有一个是一位女士,我也许知道她是谁。”


      163楼2017-10-15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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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哇哇为什么每次艾特我都没通知!!啊啊啊又一个阴谋来临前的假意平静,这篇果然是越看越喜欢(暴哭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64楼2017-10-25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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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3:女巫季节
          “他也许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小看埃德蒙多了,迪诺。他是个生意人,如果他要资助一桩生意,他就会了解到关于这桩生意的任何细枝末节,这样才能让他赚到最多的钱。”
          ……
          几小时前,他们最终在停吅尸吅房找到了一个隐藏得异常完美的暗门,通往一个宽敞的地下室,在那里并不很规范地存放着大量人吅体吅器吅官——此时也已像锅打翻的汤一样杂乱地散落在地上——这不容置疑地证实了某个传言。空气流通得很糟糕,外加这一幕太具视觉冲击力,大小姐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因此他们不得不尽快离开了这座建筑物,回到英国人在佛罗伦萨的居所后塔蒂安娜似乎才终于冷静下来,她按压着太阳穴,没有拒绝多利亚纳为她倒的一杯伯爵茶。
          “迪诺,你也是像我父亲那样的大人物,以你的思维方式,如果你做了这样的事会是出于什么理由?”抿了口红茶后塔蒂安娜提问道,她随后蛮不讲理地向英国人抱怨说不喜欢佛手柑的味道,但却还是出于喉咙干涩而又喝了一口茶。她发现多后者正以一种三分怀疑七分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本就不太好的脾气顿时爆发:“你不相信我,格雷,事情根本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埃德蒙多从来没有真正把我看成过他事业蓝图的一部分,何况我支持人道主义,根本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否则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态度很真实,被她指名道姓地指着鼻子吼的英国人立竿见影地展现出了对此深信不疑的表情,她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那么,既然他清楚您并不赞同这种‘买卖’,加利亚诺小姐,您的父亲又为什么会冒着让您发现的风险而让您来处理这里的事务呢?”
          面对这个问题大小姐沉默着思索了片刻,神色因此逐渐黯淡了下去,她重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两人时,眼睛里微弱地透露着难以置信的意味:“我亲生的父亲,他想要除掉我。”
          “或者,往乐观一点的方向去想,他们希望让你身居要职——但会是你并不愿意担任的那种。你知道了这些,他们就可以以此威胁,好叫你做他们想让你做的工作,或是让你再也做不了任何工作。”
          一直安静旁听着的首领此时终于发表了观点,大小姐狐疑地看着他,已经无心质疑他对“乐观”这一词汇的定义。“‘他们’?”她关注到了对方的措辞,略显不解地反问。
          “因为这不像是埃德蒙多的作风——他这段时间有好些举动都不太像是他自己的作风。”
          “你认为他受人指使?换我可不会那么想,我父亲他不喜欢替别人工作。”
          “那如果是不得不呢?”说到这里他坐了下来,平视着对方面孔,眼睛里简直充满了真诚和人性的光辉,在一边旁观的英国人险些就要不合时宜地笑出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塔蒂。帮我注意一下最近一段时间里,埃德蒙多见过什么人,和什么人吃过饭。”
          可惜大小姐显然并不买账:“我们不是中学生了,迪诺,你还想让我玩打小报告这种中学生的把戏。”
          “那让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好了,埃德蒙多最近来往的人中,有没有名叫杰索的人?”
          这个名字终于让塔蒂安娜皱了皱眉,她回想了两秒,稍稍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奇怪的白毛小子?”
          态度足以说明一些问题,英国人似乎对这个话题更有了一点儿兴趣,她漫不经心地在首领手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来——虽然仍旧在低头同什么人发着短信:“听起来您认识他?”
          “算不上。他曾找埃德蒙多谈过生意,一开始我父亲并不把他看在眼里,差点把他拒之门外,但在商谈了一阵子之后,他又对那小子笑脸相迎了。”
          “如果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要我对他笑我肯定也会对他笑的。”
          “是啊,很有参考价值——一个外人跑来我们的地盘,在会客室门外就有人把守着的状态下,用显眼而具有威胁性的武器恐吓我们的大银行家,那真是一点也不会让人起疑。”
          “那只是打个比方,”英国人耸了耸肩做出“无意冒犯”的表情,她从沙发扶手上滑下来稳稳挪到了迪诺身边,“我是说,像我就有那个能力,能在不让人受伤也不被外人怀疑的情况下让一个人对我笑脸相向和言听计从。加利亚诺先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反常吗?”
          大小姐向迪诺投去了一个夹杂着不解和不满的眼神,关于他任由自己的新人手下在这里大放厥词,对方回以了一个宽容的表情和“别介意”的口型,塔蒂安娜才接着回答道:“没有,除了做起了些赚不了大钱的买卖,他认为那对长远的利益有好处。”
          “那让我猜猜,塔蒂,买卖的最大受益人是杰索家族?”
          ……
          他们的谈话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塔蒂安娜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多利亚纳起身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后者并没有半点醒过来的意思,于是她颇具绅士风度地将大小姐抱进了卧室——看起来并不费劲。首领伸手拿过桌上空了的红茶杯,瞧了几眼后不太确定地问道:“里面加了安定?”
          “她需要好好睡一觉,而我需要一点和你的私人空间,”她从迪诺手中夺过杯子,转身进厨房把它放进了洗碗池里,“之前在医院里我不是告诉你,我可能知道毁掉医院的是谁么。那时因为加利亚诺小姐在场,我认为应该过些时间再讲。现在就很合适。”
          “我以为你改变主意不打算告诉我了。让我来理理思路,我们在废墟的墙上发现了火炎灼烧的痕迹,不止是岚火炎,还有晴属性的;被破坏最严重的是地下密室、烧死院长的无菌仓和精神科的楼层,按理来说不是一人所为。对此我也有所猜测了,我们可以看看彼此的想法是否一样。”
          对于自家首领的总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情却看上去并未认真在听,英国人转身走到墙边摸索着按下了某个隐藏在壁橱后的机关,地板上一道暗门便不缓不慢地自动打开来。
          “我的猜测在这里面,说说看你的。”她打开手机自带的照明,带路走进地下室。那里面的空间并不十分宽敞,却让人错觉走进了海盗的藏宝洞穴——收藏品油画、壁挂与珠宝琳琅满目,但仔细辨认便会发现其中大多并非真品。
          即便如此,迪诺还是饶有兴趣地拿起一枚高仿的巨大绿宝石并发表了感慨:“我差点就要说,你还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富有。”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加百罗涅大老爷,自二十世纪以来我都一直入不敷出。这么说来还得感谢萨瓦托,为加百罗涅工作的那段时间我确实收入不菲,”她语带调侃地说,摁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后空间里一片明亮,“你手里那个,我也有它的真品,三枚,购自阿姆斯特丹。我当然不会把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这里,这些赝品是用来混淆视听的,为的是确保即便有人闯入这里,也不会太过顺利地拿走我最不想被人偷走的东西。”这么说着她走至一幅一人高的油画前,示意迪诺看一看画面——那描绘的是一场火刑,围观的群众人头攒动,色调明亮,隐约看出有人在为此欢呼、在呐喊以表对受刑人的愤怒;而画面中央的刑场里熊熊燃烧着大火,被绑在木柱上的女人正发出痛苦的哀鸣——看起来似乎讲述的是有关猎巫行动的故事。首领稍稍歪了歪脑袋,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我从乌斐济美术馆里把它带了出来,因为我发现……”
          “你是说,‘偷出来’?”
          尽管不满于首领的打断,但出于礼貌,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好脾气地解释道:“这是未展出的馆藏,画于十六世纪末,作者并不出名,画面也不算精致,风格也没有代表性,即便它继续被保存在馆内也未必会受到多少重视。不过经过扫描我倒是发现这层画面下还有过另一层,画的是同样的背景故事,可画师的水平显然更高,并且故事有个完全不一样的走向……我把图像临摹下来了,你看看吧。”她在房间一角的书桌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最终抽出了一本素描簿,翻开其中一页往迪诺面前递。
          那果真依旧描绘的是同一场火刑,可画面重点则是火焰中的年轻女巫,不同的是她一只手挣脱了绳索,竭力向前伸去,痛苦的表情被愤怒和恨意所取代,人群四处逃散,在她面前不远处一个看似颇为有权有势的中年男人面带恐惧跪倒在地,正用一只金属制的十字架在土地上划出一个倒五星的符号。
          画的内容让首领不禁稍感不适地皱了皱眉,并花费两秒试图去感受图像里的场景,他抬眼看到英国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一直都乐观地以为,现在的人不再相信女巫,也不再会有猎巫行动了。”
          “在十九世纪还是有的。如果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的,我当年那个被实施了前额叶切除手术的朋友……”她不知从哪找出了一块吊坠,随手抛给了迪诺。后者接住后打开,发现里面嵌着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
          那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模样算不上惊艳,但五官端正,眼尾上挑,眼神隐约有些讽刺和厌世的意味。迪诺惊讶地发现她的长相与临摹画中受刑的女巫如出一辙,他甚至隐约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曾亲眼看到过这张脸,却偏偏怎么也无法想起来。他轻微地摇了摇头,以示他仍觉得这样的猜测太过于牵强。
          英国人毫不在意地挨个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思维并不受到半点影响:“你们都知道六道骸经历过轮回转世,但你们又怎么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再无其他呢?”
          “我没有办法说服你来相信我,但我会想办法去找她,”注意到首领的表情,她固执己见地继续说道,“那么,你的猜测又是什么呢?”
          地下室门口若隐若现地传来十二点的钟声,迪诺小心地把吊坠递还进多利亚纳的手里,他轻叹了口气回答道:“那个被白兰从这里带走的孩子,自那之后都再也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踪迹了。”


          165楼2017-12-04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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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6楼2017-12-15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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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67楼2017-12-21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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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 Carlly_Rosa :抢沙发


                169楼2018-01-17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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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5:狂欢至死
                  傍晚时分天边还尚有一丝霞光,路灯接连亮起,狂欢节热闹非凡。舞会尚未开始,但这并不影响年轻人们的高涨热情,其中广场上有一群青年正过分高调地在追逐嬉戏,玩的是老套而永不过时的蒙眼捉迷藏,笑声和尖声的欢呼足够划破天际。好心开车载加利亚诺大小姐前来的首领刚停好车来到广场边,就一目了然地看到那群年轻人里被布条蒙着眼睛的那个正成功地追到了一个同伴,并在其他人的喧闹起哄下,毫不顾忌地抓着被追到的人亲吻了上去。
                  再仔细一点看首领便发现,扮鬼捉人的正是他来自英国的新部下,而被亲到的姑娘非但不显窘迫反倒看起来满心欢喜。好在这是狂欢节,这种程度的幼稚举动并不会给当事人形成在长辈眼中的不良印象。自认为勉强该被划分进“长辈”这一范畴的金发首领上前摘下了英国人的蒙眼布,下一秒后者清澈的蓝眼睛向他看过来,显然半点没觉得难堪:“我们约好了五点在这儿见面的,你迟到了,迪诺。”
                  “我绕路去接来了塔蒂,路上稍微耽误了点时间。我错过了什么吗?”
                  “西耶娜请我们尝了点她家卖的苹果派,如果你们想……”
                  “晚上好呀,加百罗涅大老爷,如果您愿意来,我和爸爸都非常愿意让您免费品尝一点我们店里的任何东西!”方才被抓到的女孩子稍作矜持地整了整裙子,欢快地这么提议道。她同行的伙伴们七嘴八舌地替她补充说,西耶娜是镇上生意最好的面包店的老板的女儿,她家烘焙出来的东西都出奇地美味。
                  金发首领认同地点了点头,平易近人地回忆起来:“我知道,你们店里的面包甜点从我还在读中学时就很受欢迎了,那时我和斯库瓦罗逃课出来的时候常会去那儿买那不勒斯派和奶酪卷——逃课一般是他的主意,而且他不爱带钱包,大多时候都是我付账……不过今天就不打扰了,我还带了朋友,回头如果有空,我会再去的。”
                  “可您已经有一年没来过了,大家都推测是因为您太忙。现在好不容易在狂欢节上见到您,我们家摆的摊子就在那边,您就来瞧瞧嘛,格雷先生还有和您一起的这位女士也可以来呀,爸爸不会介意的。”年轻的姑娘说着就热情地招呼他们往广场的一角走去,好意不容拒绝,迪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扭头征求了一下大小姐的意见,在得到一个无所谓的耸肩后,便同他们一起跟了过去。
                  “大家都很喜欢你。”对此塔蒂安娜得出结论。
                  “‘镇上没人不喜欢加百罗涅大老爷’——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虽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虽说那里的面包店、杂货铺,甚至花店老板都愿意给你打折,但你每次光顾不但不接受折扣,还总会消费一大笔钱,”同年轻人们的追逐打闹让英国人的头发稍稍有些乱,她伸手打理了一下发型,清了清嗓子转眼恢复成平日里彬彬有礼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有钱可赚,与此同时还要确保自身不会入不敷出,这可没看上去那么容易吧?”
                  “我不太擅长理财,在这方面塔蒂才是专家,”他轻松地谦虚道,“我只是觉得,让大家都开心,那他们也会让你开心的。”
                  对此大小姐并不苟同:“是么?不擅长理财的加百罗涅先生,可我记得你大学主修金融。”
                  “没错,而里包恩对我的GPA很不满意,但那时他已经是阿纲的全职家庭教师了。他威胁说要专程飞回意大利教训我,我为此还担惊受怕了一个学期。”
                  “好吧,有趣的年少往事。面包师傅那儿你就和多利亚纳一起去吧,我约了和别人见面。”
                  “晚上要我再送你回去吗,塔蒂?”
                  “有劳多心了,可我不太想再经历开车撞上路灯的刺激体验。”说完她冲其他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往剧院的方向走去。
                  因此没有再对大小姐过多挽留,多利亚纳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自作主张从首领口袋里摸出了他的车钥匙,说为保上司的人身安全,回程由她来开车。
                  但紧接着迪诺就从她手里把钥匙拿了回来,并对她摇了摇手指,长辈面对不够听话的小孩子一般:“回程我嘱托罗马里欧来接我们,因为我猜今天我们大概都会喝酒,那样我们两个就谁也不能开车了。”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姑娘突然停住了脚步,轻快地指着身后的摊位介绍这就是自家的铺子以及,推荐品种是甜酥包和朗姆酒糕,首领听得挺专注,因此没留意英国人小声的一句提醒,说别忘了你不胜酒力。
                  很快就证明他上回喝多后吐在了街边垃圾桶里的难堪过往果然被忘得一干二净,离开面包铺,回过神来后多利亚纳便发现自己被首领带到了广场边的一家酒馆门口,闪着霓虹灯的标牌显示这间店与神话里的酒神同名。
                  “‘狄俄尼索斯’,”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沿酒杯杯沿抹过一圈,英国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愉快地向迪诺提起,“我曾听说,从前酒神的女信徒们会把美少年打扮成酒神的模样同她们寻欢作乐,当她们尽兴癫狂,她们就会一拥而上,把少年生吞活剥——字面意义上的。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呢,加百罗涅先生?”
                  “适度饮酒?”
                  “是狂欢至死。”她半开玩笑地回答,一边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桌子,虽说夜幕才刚刚降临,但已有人微有些醉意,甚至开始唱起不着调的歌。她对面的首领闻言放下了杯子,用手拄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想,至少你不会是他的信徒吧。”
                  “可你也还是个美少年啊。”
                  “如果是在五年以前我听到你这么评价我我也许会说多谢夸奖。”
                  “别客气。但说起来在正式舞会开始之前,我们是不是不该喝太多?”
                  “我们可以在舞会上拿着杯子假装在喝酒,就像塔蒂经常做的那样。说起塔蒂……”他突然抬起胳膊冲着某个方向挥了挥手,很快他刚提到的大小姐便挤过人群在他们的桌边坐了下来,表情隐约像是经历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后强装出来的平常笑脸,首领仿佛对此视而不见地问她,“见到你要去见的人了吗?”
                  “我们之间起了点小矛盾,所以没聊太久。”塔蒂安娜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挥了挥手,动作像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这时酒馆靠近吧台的那边逐渐热闹了起来,酒馆的伙计开始往桌面上放上一排超大杯的啤酒,有个中年男人在人们的簇拥下也来到了吧台边,大张旗鼓地站上了一张桌子。
                  英国人和金发首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大小姐于是开口解释道:“你们进来前没看门口的告示吗?那位先生是个手艺精良的玻璃工匠,他和这家酒馆的老板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今年那位工匠先生大方地打算借着狂欢节送出他制作的一只龙柄高脚杯,他们要在这里举行一场比赛——最先喝完一杯一升的啤酒的人就能得到那个玻璃杯,而用于比赛的啤酒由酒馆老板赞助,前提是参加的人都得一口气喝完。来的人中有一半是想赢得奖品,另一半是为了免费的酒水。”
                  在脑中估算了一下一升的概念,首领发出了一个轻声感叹,再瞧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威士忌酒杯,默默地把杯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那么你来这里,是来参加这个比赛的?”
                  这当然只是随口问问,谁都知道让加利亚诺大小姐参与这样的活动绝不可能,倒不是因为她家境优渥而不稀罕这些小奖品,毕竟不顾形象地仰着头把一大杯啤酒往喉咙里灌的举动可就太不优雅从容了。
                  “我不胜酒力,”她虚情假意地说,一边换了个坐姿,扭头盯了一会儿迪诺的酒杯,得出结论他应该还没喝多少,想到这里大小姐挑了挑眉,姿态有点像黑白老电影里把眉峰修得弯而上挑的女星,“但我还是想要那只高脚杯。你的酒量怎么样呢,迪诺?”
                  这一提问委实叫人始料未及,深层含义当然是“替我去参加比赛”。在桌对面英国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视线中迪诺稍显苦恼地笑出来,与此同时吧台那边站在桌子上的玻璃工匠扯着嗓子喊着问起还有谁要报名参加,在他问到最后一次时金发首领举起了胳膊,走上前去的样子几乎有点视死如归的气势。
                  “瞧瞧,是我们的加百罗涅大老爷!”认出来者后工匠先生并无恶意地高声说道,“上回您才在我那儿买了一件水晶玻璃工艺品,可惜当时我不在店里,没能见到您。不过狂欢节上人人平等,就算您是镇长,也可别指望大家让着您啊。”
                  首领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那看来我该考虑一下如果我用酒钱贿吅赂这里的所有人,我能因此输得不那么惨烈的可能性了。”
                  对此所有人都应景和给面子地笑起来。他们在吧台边准备就绪,一人面前放着满满一大杯冒着泡的啤酒。现在退赛应该是来不及了,首领抬起头,视线越过围观人群看到他们的桌子边,塔蒂安娜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毫不顾忌地端起他的威士忌喝了一口,而多利亚纳却不见了人影。然而下一秒他身旁的大号酒杯就被人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少许因摇晃而溢出杯子的泡沫破碎化成液体沿着杯壁流进了英国人的指缝。
                  不知是否因为他们所身处的环境,迪诺觉得多利亚纳今天显得比平日里更加亲民,就像任何一个平凡、快乐,因为读过些书而稍有点自命不凡的年轻人。他首先联想到了成年以前的自己,接着脑海中就出现了某人个把天以前还用脑门磕碎洗手间镜子并用碎片往脖子上割的画面。可眼下英国人正义正言辞地向这里的伙计解释,自己确实已经成年了,并拿出了证件——虽说这当然也是伪造的——强调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一阵折腾终于被相信后她得逞地笑出来,无所用心地同对方调侃了一番这场“误会”,态度仿佛从没有过烦恼一般。
                  首领没再细想下去,摇了摇头,认为眼下最不寻常的更该是多利亚纳居然会来参加这种依靠暴饮来赢取奖品的比赛。
                  狂欢至死。他突然想起对方先前说过的话,并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接着他有些出神地端起了酒杯。


                  171楼2018-01-25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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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文追到现在,虽然每次ROSA更的都不多,但是每一次都让我有再把之前的再看一遍的冲动。翻译腔式的长句,恰到好处的幽默,男女主刻意或者不经意的调情,都让我觉得追文是很值得的。感觉ROSA对待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很认真,原著人物从不OOC,原创女主都很有个性,角色性格很饱满。2018年期待ROSA的更新(≧▽≦)


                    IP属地:日本来自iPhone客户端172楼2018-01-28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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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3楼2018-02-05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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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74楼2018-02-10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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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6:狂欢至死(2)
                          猛地把喝空的杯子放回桌上发出清脆声响,迪诺觉得自己险些呛到,环顾左右有人几乎和他同时放下了酒杯,他甩了甩头望向酒馆的老板,后者故作玄虚地高举起了手臂,拖长了声音好几秒,最终才大声宣布赢的人便是加百罗涅大老爷。
                          他用余光瞥到英国人也刚喝完了杯中最后的一点啤酒,显然依旧神志清醒,并笑容可掬地拍了拍手以表对首领赢得奖品的恭喜——那只高脚杯做工精美,杯口有一圈漂亮的金色镶边,龙形杯柄在光线折射下显现出细微的颜色变化。它的制作者当着所有人的面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装好交给获胜者,首领礼貌地冲他笑了笑致谢,转过身就被多利亚纳伸手搭住了肩膀。
                          “我一直以为,你唯一有可能愿意参加的比赛只会是那种文雅体面的牌局。”他此刻心情愉快,因此不由对英国人调侃道。
                          “我本想拿到奖品好在你和塔蒂面前炫耀,尤其是,我原本一直自信酒量远比你要好。”说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突然开始怀疑起先前每次首领因摄入酒精而引起的不清醒都不过是某种高明的伪装。
                          毫无疑问他的小小胜利也完全超出了加利亚诺大小姐的意料,回到桌边时大小姐正双手怀抱胸前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用一种一半怀疑一半诧异的表情挑眉望着他们。场面有点像生了气的姑娘正等着男友用礼物来讨好她,直到她正准备接过包装玻璃杯的纸盒时,首领却突然收回了手臂。
                          “你几乎板着脸一整天了,塔蒂。笑一下吧,只要你对我笑一下,这件奖品就是你的了。”
                          不由愣住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塔蒂安娜终于货真价实地笑出了声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脸上几乎闪过了一丝多愁善感的表情:“瞧瞧,当年那个我们众所周知的笨小子去哪儿了?”
                          “这我不太清楚,但你依旧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他说着信守诺言地把纸盒递给了对方,表情温和而无辜,“那么现在,我们是接着在这儿坐一会儿还是直接去剧院呢?”
                          “我没打算去那里的舞会,我连正式的礼服也没穿。”
                          “我和格雷先生也没有穿燕尾服,他们不会因此把我们拒之门外的。”
                          但塔蒂安娜还是坚持摇了摇头:“我今晚想早些回家。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迪诺,至少现在我很开心。”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举起手中的纸盒轻微地晃了晃。
                          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她此刻有心事,可惜大小姐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不宜过问,因此首领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简单地对她道了一句有机会再见。
                          离开酒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广场上灯火通明,充斥着快乐而拥挤的人群。几分钟里他们彼此都默契地没有继续谈起有关加利亚诺大小姐的话题,直到英国人最终嫌弃气氛过于无聊,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讲讲你的学生时期吧,迪诺,他们都提到说你当时只是个呆头呆脑的小伙子。”
                          “我倒不会否认这一点。”对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单纯善良、讨人喜欢、正直而无趣……”
                          “不错,就像你最开始的那样——除了‘讨人喜欢’那点我不确定。”
                          “我和你可不一样——至少,不完全一样。不管怎样你在家是个受人照顾的小少爷,而我,我的祖父讨厌我,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家’这个概念。”她语气似乎完全置身事外,顺光的面孔呈现出温和的暖色调。
                          耳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当她疑惑地转身,首领态度认真地向她表示:“我,还有加百罗涅的每个人,我们都可以是你的家人。”
                          “那你会像家人那样爱我吗?”
                          她问出这句话时他们正站在广场中间,四目相对,彼此神情平静,都没有急着说什么,目光交流中仿佛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多利亚纳这才重新转过身,步子放慢,等迪诺赶上她,她才接着开腔道:“上回为加百罗涅工作的经验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所有人都爱我,但没有人关心我。即便是比较了解我的个别人,他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我所有受到的物理伤害都能被消除,心理上也该是一样的。”
                          “是这样吗?”
                          “或许吧,虽然被刀割伤的时候我也会感到疼痛,但毕竟当初这么认为的人大多都已经衰老或逝去了,我却还好好地待在这里,而且……哦,你想吃冰淇淋吗?舞会上大概没有这个,之前说好的,我请客。”转移话题的方式有点生硬,不过迪诺记起自己确实在几天前提出过有关于礼拜堂的赌约,赌注是狂欢节上的酒精饮料。可鉴于他们不久前才暴饮了一大杯啤酒,将内容改为冰淇淋倒也不是不可以。
                          离他们不远处就有一个冷饮铺子,英国人自说自话地便上前去买来了两个双球蛋卷杰拉朵——分别是开心果与薄荷、蔓越莓和柠檬的口味——并轻快地将它们举到首领面前问他要哪一个。
                          老实说他更喜欢榛子或是咖啡口味,但迪诺没有提出这一点,随手从二者中挑选了一个。味道确实不坏,他听到英国人在问他从礼拜堂的废墟底下发现了什么。“一个废弃的战时防空洞,那里有一条通道,通向一个刚被遗弃没多久的,嗯……工厂。”他咬了一口冰淇淋球,莓果口味有些酸牙。
                          “一定不是生产巧克力酱的工厂吧,看样子里边的人也是因为情况不利才搬走的。”
                          “不光是搬走,还被销毁了。目前我们还在清理里边的东西,我认为还能发现点什么。好了,现在我们该去剧院了,严格来说那里莫谈公事。开心点,格雷先生。”他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把冷饮飞快吃完,整理了一下着装向广场一头的大剧院走去。
                          ……
                          正如首领所言,舞会上莫谈公事,因此大人物们的话题则改为了人生理想和诗词歌赋,少数则在谈论更寻常的花边新闻。英国人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同首领走散了。加百罗涅大老爷在单独行动时会间歇性大脑小脑同时短路的事实在此也人尽皆知,多利亚纳花费一秒担忧了一下迪诺在众目睽睽之下闯祸的可能性,却在此之前被人轻拍了一下后背,回过头她便看到了自己有些时候没见到的那位杰索先生。
                          “好久不见,小道林。迪诺没和你一起吗?”他说着体贴地从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来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对方。
                          “是啊,既然我今天不必当他的舞伴。”
                          “我倒是更喜欢上回见面时你的打扮。”
                          “您有一段时间都不会看到我那么穿了。”
                          “真可惜,”他口吻里却满是不在乎,“我还在遗憾那天没能和你跳舞。”
                          “我今天也不能跳舞,因为我刚才在外边和人玩蒙眼捉迷藏时扭到了脚,那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杰索先生轻快地笑了起来,活像是听到了年度最幽默的笑话,几秒后他才停住:“怎么说呢,我现在才意识到,我们都还没机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地聊聊。”
                          这倒真是个问题,多利亚纳在心中默默权衡,他们间确实有些事有待解决,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谈话也不是不可以。“机会总还是有的,我们的首领并不干涉下属私下的人际交往。”
                          “是么?不过,马上就要变天了。”
                          说这句话时他微微收敛起笑容,紫色眸子里隐约流淌出些凛冽色彩。英国人莫名感到指尖冰凉和眼睛干涩,因此不得不转移了视线。她低头抿了一口香槟,下意识地用带着戒指的食指敲了敲高脚杯壁并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您今晚怎么会来?您是以什么身份被邀请的?”
                          “巧克力酱工厂的投资商。”
                          他依旧和颜悦色,多利亚纳联想到半个多小时前自己与首领的谈话,默默地在心里“哦”了一声,白兰却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了下去:“我今天来是为了见一个人,刚才我已经见过她了,所以接下来对我来说都是自由时间。”
                          “‘她’是指加利亚诺大小姐?”
                          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杰索先生显然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腾出食指示意了一下某个方向。多利亚纳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家首领此刻竟正同一位年轻姑娘谈笑风生。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孩的侧脸,后者浅啡色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个面孔,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笑起来甜美可人。下一秒女孩微微转过了头,英国人这才意识到那分明是张他们都认识的脸:“莉奥诺?”
                          回过头打算向美国人说一句失陪,她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无意间低头,多利亚纳才看到自己口袋里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上了一张各种联系方式俱全的名片。


                          175楼2018-02-13 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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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防止度娘吞楼,这篇文在晋江、lof都有发,jj笔名是LadyJack,lofid是jacqueline-wong


                            来自iPhone客户端176楼2018-02-13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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