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还认得我的,对不对!”他握住念儿的肩膀摇晃着,分不清是醉是醒。
念儿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审视着李凯的脸,记忆中却遍处不寻。她虽然觉得很有可能自己就是那个念儿。
但是自己,却是记不起。
“我真的不认识……”念儿说着,突然觉得脑袋发懵,那淡淡的烟雾覆盖在眼前,渐渐模糊了世界,“不认识你……”
“念儿!你怎么了,念儿?”女子突然身体一软倒进李凯的怀里,不再有任何回应。李凯紧张地捧起她的脸,岁月似乎没有在上面留下太多的痕迹,可那双眼睛睁着,却没有焦距,就像丢了魂一样。
丢了魂……?
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回那家酒家去。可又有个声音低低地提醒他,这一去,恐怕再难与念儿相见了。
“念儿……”原本清醒的眸子暗沉下去,李凯借着最后一点酒劲儿,鼓起勇气抱起念儿,往酒家奔去。毕竟他早已决心离开她的世界了。
“小娃娃,不,小老板,你快来看看念儿!”然原本喧闹的酒家里此时却是空无一人,只有那满地的狼藉未被清理。他着急地四处望着,一股醇厚的酒香从酒窖飘来。
“有人吗?小老板你在吗?”他将怀中的人儿往上抱了些,朝里头大声喊道。
几秒的静默,酒窖的木门却是咯吱咯吱地打开。而李凯看到的那一幕,让他的脚步不敢再往前一点。
阴暗的酒窖里,小娃娃坐在唯一的阳光处,可有一缕缕轻烟从四周的酒缸中飘出,渐渐形成人的轮廓。不同的身形,看不清脸,没有着装,只有淡淡的薄烟。而在酒缸前,为数不少的人正闭眼打坐,其中些许都是刚才酒家里的面孔。
鬼,是鬼啊……
李凯咽了口口水,他甚至不敢说出来,只能僵硬地将念儿往前送,又迟迟不敢松手,“小老板,念儿她……”
“我叫酒鬼,守护酒的鬼,酿的最好的酒是消愁酒。”娃娃睁开眼睛,幽深一片,恍若魍魉。李凯还想再说什么,原本昏迷不醒的念儿竟是一下翻下怀去,徐徐地走到娃娃身旁坐下,和其余的人一样闭眼打坐。
一道熟悉的人影从一缸酒上缓缓飘出,正是念儿的身形。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非也,年轻人。他们都是自愿以魂为代价喝下消愁酒的。”
李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麻木地坐在那里,心底的慌乱如波涛般翻涌起来:“不可能,他们现在就是行尸走肉!”
“胡说,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酒鬼!如果你没有将她带离酒家那么远,她就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只不过忘记一部分记忆罢了。再说,待在酒家,远离人世,才会真真的杜绝以后的忧愁!”娃娃怒目圆睁,一本正经地理论道。
“那念儿呢?她都要嫁给自己爱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喝下消愁酒?”
娃娃恨铁不成钢地一拍旁边的酒缸,说:“愚昧!念儿是个从一而终的好姑娘,她本想就这么嫁了,但她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便要求一酒将与你共度的时光忘记,可说到底,她还是不愿嫁给他人啊……”
“这么说……我于她竟是成了‘愁’了……?”
“非也,”娃娃冷静了下来,他摩挲着酒缸,轻声说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只是在用最珍贵的灵魂守护最珍贵的记忆罢了……”
李凯脑中“嗡”的一声,他抬起头来看向念儿的灵魂——似乎也眯着眼睛对他笑。不知为何,当他想着这满缸酒里都是两人的回忆,满心欢喜却又无限心疼。
是啊,人生中有那么多选择似乎是一念之间,自己的离开,念儿喝下那杯酒。可又有那么多选择,却让人痛彻心扉,不得不选。可是选择的得失,人生的愁苦快乐,又怎是一时间能说的清的呢?
“照这么说,我也得来一杯消愁酒了?”李凯苦笑道。
“何尝不可?”
可是都已知道念儿为了两人的感情付出了灵魂这般珍贵的东西,自己又怎舍得将它遗忘呢?
李凯终是摇了摇头,看到娃娃眼里的不解,淡淡解释到:“小娃娃,你还是不了解人类。记住也是消愁的一种酒啊。”
娃娃听到那声娃娃,心里不满,但还是摊了摊手说:“是啊,你们人类真是搞不懂。像我酒鬼就没什么烦恼忧愁。看你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就送你一程离开这江南吧。”
“好。”
淡淡的薄烟遮了那日头,水风清漾,显得清凉。
“我就送到这了,好好保——”
“好——小娃娃!?”听到身后倒地的声音,李凯赶忙跑过去抱起小娃娃,只见娃娃的大眼睁着,却没有焦距,像
丢了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