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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禾眦是个歇斯底里的人。
简单点儿说，他是个瞎子。没错，就是说，他什么也看不见。可他生来不是这样的，直到十八岁的时候，一场意外让他一下儿伤到了脑袋，由于颅腔内某个地方也受了伤，他双眼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那时他已满心欢喜的踏入了理想大学校门，却只能落得一场空。他喜欢写文章，也练得一笔好字，可惜自那之后，一蹶不振的情绪让他的笔墨纸张之上都积了灰。
他再没写过任何东西。
十九岁时，他被诊断为中度抑郁。在医生的建议下，他服用了一年的药，病情却未曾好转。最后他甚至开始自我封闭。终于，在二十一岁时，他被家人带去了一个叫“the land”的地方——那里，是专为他这样特殊人群准备的社交场所。
他坐在一旁，隐隐约约从嘈杂人声中分辨出自己父母的声音，他们像是在和别人攀谈着什么，不知道对方是这儿的工作人员还是其它盲人。之后他的父母领着一位经历与他类似的人来，让他们聊聊天，可他只觉得自己想尽早离开这地方。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谈话怎样开始，不知道他是如何听到那个人说出名字，不知道自己又是何时告诉了他一些东西。他喜欢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听到令他熟悉又陌生。一切顺利的仿佛事先安排好。然后是那个人匆匆离去，他无事可做，也回了家。
等回了这安静的地方，禾眦便发现，自己除了记得他叫卞与桓，竟一无所知。
他自认为再也不会去这个名为“the land”的地方，因为他讨厌社交，为此还与父母争吵过。在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时，他的脾气也许并不是这么暴躁。直到那一天，他居然破天荒的把脾气压了压，自己领着导盲犬回到了the 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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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眦是个歇斯底里的人。
简单点儿说，他是个瞎子。没错，就是说，他什么也看不见。可他生来不是这样的，直到十八岁的时候，一场意外让他一下儿伤到了脑袋，由于颅腔内某个地方也受了伤，他双眼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那时他已满心欢喜的踏入了理想大学校门，却只能落得一场空。他喜欢写文章，也练得一笔好字，可惜自那之后，一蹶不振的情绪让他的笔墨纸张之上都积了灰。
他再没写过任何东西。
十九岁时，他被诊断为中度抑郁。在医生的建议下，他服用了一年的药，病情却未曾好转。最后他甚至开始自我封闭。终于，在二十一岁时，他被家人带去了一个叫“the land”的地方——那里，是专为他这样特殊人群准备的社交场所。
他坐在一旁，隐隐约约从嘈杂人声中分辨出自己父母的声音，他们像是在和别人攀谈着什么，不知道对方是这儿的工作人员还是其它盲人。之后他的父母领着一位经历与他类似的人来，让他们聊聊天，可他只觉得自己想尽早离开这地方。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谈话怎样开始，不知道他是如何听到那个人说出名字，不知道自己又是何时告诉了他一些东西。他喜欢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听到令他熟悉又陌生。一切顺利的仿佛事先安排好。然后是那个人匆匆离去，他无事可做，也回了家。
等回了这安静的地方，禾眦便发现，自己除了记得他叫卞与桓，竟一无所知。
他自认为再也不会去这个名为“the land”的地方，因为他讨厌社交，为此还与父母争吵过。在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时，他的脾气也许并不是这么暴躁。直到那一天，他居然破天荒的把脾气压了压，自己领着导盲犬回到了the land。
二.
他不知道他与他怎样重逢。
一个人来到the land，他是有点儿抵触的，所以当他踏入门槛，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禾眦。”
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唤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方向扬了扬头。就像是那些明眼人做张望的动作一样，他循着声音的轨迹，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启口道出二字：“我在。”
他看不见此时此刻卞与桓扬起的嘴角，只听得到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正朝自己走来。“我知道那是你。我记得你离开时的脚步声，记得你踌躇时用盲杖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所以你来了，我就叫你的名字——瞧吧，我猜对了。”
禾眦怔了一怔。这话让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是被人注意着，被人期盼着。可他只想到他不得不承认卞与桓的听力比他好很多，他自认为失明几年他也练出来了一副相对灵敏的耳朵，可论起在比较嘈杂的环境里从脚步声认人，他还是做不到。
两人坐下来，聊着些琐碎的东西。卞与桓毫不遮掩，既不话唠也不冷淡，禾眦喜欢听他这样说，偶尔自己也肯说上一些。
渐而他知道了卞与桓和他住在一个小区。这件事情竟令他突然有点儿激动，于是他也不再顾忌什么，尽管平日里沉默寡言，今日也敞开了心扉。
电子表里机械的女声报出时间:“六点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很舍不得……但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见。奥维斯——”禾眦叫来他的导盲犬，拿起盲杖，手却突然传来一股温热。他是想将手往回收一收的，可他没有。
“我们……顺路的吧。嗯……可以吗？”
卞与桓的声音小小的。禾眦只是微微握紧了他的手:“这样也好。把导盲犬叫来？”
卞与桓的导盲犬名叫栗子，比奥维斯活泼一些。他把盲杖收短装进手提袋，牵起栗子：“走吧。”
黄昏时的十六号街道洒满碎金，两个人，两条狗，他们的影子长长，他们走的比任何人都要慢一点儿。
他不知道他与他怎样重逢。
一个人来到the land，他是有点儿抵触的，所以当他踏入门槛，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禾眦。”
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唤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方向扬了扬头。就像是那些明眼人做张望的动作一样，他循着声音的轨迹，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启口道出二字：“我在。”
他看不见此时此刻卞与桓扬起的嘴角，只听得到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正朝自己走来。“我知道那是你。我记得你离开时的脚步声，记得你踌躇时用盲杖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所以你来了，我就叫你的名字——瞧吧，我猜对了。”
禾眦怔了一怔。这话让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是被人注意着，被人期盼着。可他只想到他不得不承认卞与桓的听力比他好很多，他自认为失明几年他也练出来了一副相对灵敏的耳朵，可论起在比较嘈杂的环境里从脚步声认人，他还是做不到。
两人坐下来，聊着些琐碎的东西。卞与桓毫不遮掩，既不话唠也不冷淡，禾眦喜欢听他这样说，偶尔自己也肯说上一些。
渐而他知道了卞与桓和他住在一个小区。这件事情竟令他突然有点儿激动，于是他也不再顾忌什么，尽管平日里沉默寡言，今日也敞开了心扉。
电子表里机械的女声报出时间:“六点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很舍不得……但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见。奥维斯——”禾眦叫来他的导盲犬，拿起盲杖，手却突然传来一股温热。他是想将手往回收一收的，可他没有。
“我们……顺路的吧。嗯……可以吗？”
卞与桓的声音小小的。禾眦只是微微握紧了他的手:“这样也好。把导盲犬叫来？”
卞与桓的导盲犬名叫栗子，比奥维斯活泼一些。他把盲杖收短装进手提袋，牵起栗子：“走吧。”
黄昏时的十六号街道洒满碎金，两个人，两条狗，他们的影子长长，他们走的比任何人都要慢一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