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超市甩掉刘逸云头也不回地走掉,郑秀晶下了很大决心,费了很大气力才做到。即便这次她感觉再强烈,但一想到令她们分手的原因,便很崩溃,遂强装声势地说,[我要回去工作了…] 为了不使话语显得空洞,力量不足,她一边说一边站起,随着人群作势要回到写字楼。
刘逸云也站起,皱着眉想了一下,静静地说道,[我不许你去!]
[我必须去!] 郑秀晶丝毫不放软,嘴巴噘得老高,一副坚贞不屈的表情。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谁都不曾再开口,好象谁先沉不住气,谁就是让步的那一个。待了半晌,视线在空中碰撞着,刘逸云始终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郑秀晶,看到对方眼神里闪过一道躲闪复杂的意味时,她说了一声,[我知道了,走吧。] 声音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坚毅,然后牵起郑秀晶的手,穿过街心花园,去路边拦车,明知道此时郑秀晶一定内心很纠结,但是刘逸云选择了无视。
经过几番“较量”,小刘已经很清楚,郑秀晶就象朵非常养眼却又长着倔强枝骨的小花,外表的荆棘很容易刺透采撷人轻佻或粗野的手。可内里其实很柔弱,藏着一颗柔软的心,需要采撷人加倍的细心呵护与疼爱,小花才会打开花蕊,将自己无所保留地绽放,香韵悠长得化作绕指柔情,盎然整个芳华。
跟在刘逸云身后的郑秀晶,在两人手交汇的一刹那,熟悉而又温婉的感觉令她有些激动。原来有些事,是注定的。即使心有傍徨,却容不得逃脱。天意如此,不能更改,柔情辗转。以致她的步伐都失去了节奏,象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步履蹒跚。
其实,手是人的一个很敏感的器官,能在沉静中如实表现出每个人心中的想法,十指互扣的一刹那,就能感觉到彼此心里的爱或不爱。你的手会比你的意识更为敏感先知,它先觉的为你做出判断和选择,只是你自己还在顽固地坚持自以为对的错误决定。
回到公寓,刘逸云再也忍不住地打了个响喷嚏。郑秀晶继续保持一路上的沉默,将自己的手从小刘的手里抽出来,然后目不斜视地从小刘身边走过,擦肩时还故意撩下头发,飘散的香水味引得小刘连环而又重磅炸弹似的喷嚏,一个比一个急、一个比一个响。郑秀晶因得逞而暗自窃笑,径直向洗手间走去。
一进洗手间,郑秀晶愣住了,眼前崭新的内饰让她不知所措。以前粉色温馨系列储物柜,毛巾、浴衣,牙膏、牙刷,以及牙刷架全都不见影踪,换成了清爽简洁的乳白色。试探着伸出手拉开储物柜的柜门,琳琅满目的护肤品也不见了,只有一支牙刷,一管洗面奶,还有一瓶柔润美白补水三合一的乳液,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秀晶…]刘逸云敲敲洗手间的门,询问道,[我准备了些小点心,你要不要吃。]
关上柜门时,郑秀晶神经质地瞧了眼柜门内侧,整片乳白色光亮令人眩晕,她的心是忽上忽下,象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秀晶…秀晶…]刘逸云又敲敲门,里面安静如斯,即推门而入。
郑秀晶不愿做象怨妇的矫情者,挣扎来去,纠结来回,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种种疑惑,忍不住地回头瞟了眼站在门口的小刘,提起勇气开口问道,[原来那些东西呢?]
[已经物归原主了,我寄给了仍在澳洲的小倩…]刘逸云见她神情,知她心底疑惑,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离郑秀晶近了些,继续说道,[洗手间的重装修还差天花板一项,因为不好拆,我打算贴壁纸,躺在浴缸里正好可以欣赏。我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卡通的,古典的,还是梦幻的。]
柔醇的声音象足了一种味道圆润情意融融的山涧溪流,慢慢的,如满溢的洪水般悄无声息的淹没了郑秀晶所有触觉,所有灵魂,所有感知。本想洗完脸就离开的念头消失罄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内心陷入新一轮的纠结。怔怔的看了刘逸云一会儿,郑秀晶忽然转过脸去,因为她不想让小刘看到她眼中再次泛起的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而这种冲动跟街心公园见到刘逸云是完全不一样。象有一小股热浪在翻腾,隐隐觉得她的生活将要被一种力量改变,有些惶惑、有些欣喜,更有些心慌意乱。
[出来吃点心吧…你一定饿了…]刘逸云漂亮的唇弯着,笑意直达眼底,温和。听到郑秀晶嗯了一声后,小刘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柔浅笑着,好似有春风轻轻拂过面庞,言语中没有半点犹豫,半点捉狭的意思在里面,[喝点什么?你要水,要红茶,还是…要我…]
郑秀晶又是一愣,但同时亦是明白刘逸云所说的。开始有些了解小刘的寡言,并不是不在乎,看似沉默却用行动言得更多。小刘嘴巴里吐露不出那些虚浮的文字,她会在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说最恰当的话。在给予郑秀晶的时候会考虑她是否“够得着”,这既是时空物质的,也是心理精神的。一股能量是那么温和的向郑秀晶涌来,泛起阵阵涟漪,象小石子投入水中,对称的弧线,随水浪跌宕起伏。热流一波一波涌上眼眶,情绪沉醉的感觉,痛快淋漓。
[要…你…]郑秀晶第一遍说时低着头,含含糊糊,有些不好意思直面刘逸云的眼睛。
主动说第二遍的时候,郑秀晶抬起头来打量刘逸云,居然让她发现了小刘的一丝紧张。这个发现让她心情大好,嘴角含笑,象朵快要开启的香水百合,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说出两个字,[要你!]
纤细的手指扶上郑秀晶的面容,一点点向上,又一点点向下抚摸。郑秀晶不知不觉的随着刘逸云的节奏陷入一片沉迷的意识之中,整个人感觉慢了半拍,脑袋里象塞了一团棉花,紧张得思绪一片空白。
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突然又是那么自然,就象秋天叶落…
被刘逸云第一次亲吻嘴唇,郑秀晶呼吸紊乱,浑身战栗,不由得闭上了双眼,难以自持地倚入拥紧她的怀里,任由刘逸云温存。细细摩挲的唇竟带着夏天的温度,卷裹着因为激动而滚烫的情感,柔滑的舌尖慢慢探入她的口中摄取甜蜜的甘露。呼吸急促,意志随着这个吻越来越醺然薄醉,如同一块极软滑极醇正的巧克力,被刘逸云含在口里慢慢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