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1688。
英格兰,德文郡。
船到岸了,每艘船只上都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是的,我们到岸了,这个名叫不列颠的岛屿,荷兰人终于印上了自己的足迹。
詹姆斯二世曾经两次想要在多佛海峡阻击我们的海军,却被他曾祈祷的西南风吹了回去。
新教神风。我听到周围的水手这么庆幸道。
的确,借着神风,我们奇迹般地踏上了三次荷英战争都难以登陆的土地。
现在,该是尼德兰陆军登场的时候了。
2万陆军登陆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作为随行的商人,我被分去调度所需要的物资,当地的老百姓似乎非常欢迎我们,筹措过程比我想象中轻松的多,我也因此有时间来仔细观察这个国度。
这里是英格兰的西南角,是大片的原野和未开发的土地。百姓生活在一个个村落中,而更多的村庄已被废弃——圈地运动使土地成为贵族和资本家的私人财产,无数失去土地的农民被迫背井离乡,我现在看到的村庄,据说就即将成为羊毛场。
羊毛,和他的制成品呢绒,一直都是英格兰唯数不多能拿出手的产品。
我至今记得金发小子带着一箱箱卖不出去的呢绒,跑到安特卫普闹事时,涨红的脸和那委屈的眼神。尼德兰的呢绒业在当时可不是亚瑟能比及的,因此自然抢了他的生意。当时的我看着他孤零零地站在议事厅前的广场上,周围站满了议论的人群,他抿着嘴,随即大声质问着为什么要抢走英国人的销路,为什么要把英国商人排挤出商路之外。他越说越激动,身子也在不停颤抖着。我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看到了自己当年在安东尼奥家的影子,又或者只是为了维护城市秩序,亦或者只是因为本不应出现在商人身上的怜悯之心,我花钱将那些货物买了下来,并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亚瑟走了。
我想,当时的我就不该把他带回家,
以及用自己拙劣的温柔去招待那个有着自己影子的他。
我不是一个很懂感情的人,至少当时不是。
我虽然能感觉到他的微妙心情,但却做不出回应。
我怕。我怕再次受伤。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至少在开战之后,对面海盗船上的金发船长就不会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了,没错,我并不只是一个安特卫普的平凡商人,一个会和你笑侃弗朗西斯糗事,安静听你抱怨你那不听话的哥哥的朋友。我还是尼/德/兰七/省/共/和/国的代表,为尼德兰的自由而战,是英/格/兰的敌人。是你,亚瑟的对手。
从第一次交锋后,我再也没和亚瑟像原来那样说过话。
就连见面,除了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也就只剩下和谈会议上机械地点头示意和握手罢了。
我知道,我伤害了他。
但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的目标是守卫尼/德/兰来之不易的独立和海上霸权。
而他的目标则是带领英/格/兰走上争霸世界殖民征服的扩张之路。
我们的矛盾,不可调和。
从那次开始,我们之间已经有过三场恶斗了。我渐渐感到了力不从心,因为金发小子的猛劲和韧性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想,或者说,他太疯狂了,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的行为让我无所适从。最近的一次,他竟然和弗朗西斯一齐围攻我,和他最难忍受的死敌一起进攻我。把我逼到了绝路……这不像那个印象里的他。
难道,你就这么恨我吗?亚瑟?
我真的那么辜负了你吗?
不列颠的寒风凛冽,我站在这里,感觉熟悉又陌生。
亚瑟,我来了,不管你是否情愿,我都要和你做一次了断了。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早已预感到我的时代正在落下帷幕,新的世界之门却早已经打开。因此现在,我得为陷入疯狂的你指明一条通途,让你重新清醒过来,当做这么多年曾经朋友一场的最后礼物。当做我这迟到的道歉。
亚瑟,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