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三月，清芳盈溪，人影倒映在清泠泠似镜的水面上，香衣迎春风，将将徐展，乘风起的还有那只添翼虎形的风筝。】
【桃花渊被赠风筝后，翌日，就请了翠宝斋最妙绝的画家画样儿，最老道的工匠制蔑、刻形，一月后，才将这只，也是独一份的“如虎添翼”风筝做好，金描额纹，银作翼，花纹也都是用最佳最贵的涂料描绘成。】
【既得了宝，自要招摇一番，适今日品茶，就将这只虎带了出来。甫落座，将风筝线绕在黄花梨栏上，凭水而翔，迎风招展。】

（今日西席先生终于给我放了假，终于不再唠叨那些知乎者也、女德妇道了，耳根子清净，瞬间觉得天气好，日头好，杨柳好，花也好，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正好，小鹰今天把我要的那个风筝做好了，样式是老鹰长了角的，就想着顺道出来试试风筝怎么样，牢不牢靠，好不好看，可又懒的跑来跑去，于是脑筋一转，往湖心亭来。）
（点了个临水的座，点了杯茶，就把风筝拴到了栏杆上，等着风来替我放。）

【小帘外，春三月的凛冬寒气尚未尽退，可茶楼内，暖烘烘，人攒攒，身骨也懒，只倚着身后的烫花小垫，波光流转，荡漾于栏外的梨花白、杏儿粉与娇莺点点黄间。】
【正无趣时，云雀一指碧空里飘着的一只风筝上，笑嘻嘻道】“原还有人和小姐有一样的心思呢。”
【循着她指瞧去，是一只添了双角的老鹰风筝，飞的不高，却与我的一般，胜在别致，奇在独一无二，嗯，独一无二…】
【原本雀跃的兴致全无，探了手，取了桌上的小剪，在风筝线前后一比，咔嚓一响，风筝线应声而断。】

（正瞧着自家的风筝时，谁想，旁边那只本来飞得挺高的风筝扑通落到了水里。）
哎，怎么断了？
（阳光折在那只风筝上，闪闪亮亮的，像洒了金子一样，画的好看，也挺新奇的，如果就这么孤零零漂在水面上，看着怪可惜的。幸好没飘远，赶忙指使小鹰去捞。）
（待她捞起后，又想起额娘总说要物归原主，于是，扯着嗓子喊道）长了翅膀的老虎，这是谁的呀？

【剪方落，就听见帘后一个娇俏声音扬声来询，因竹篾编得细密，也瞧不清长相如何，年岁几何…】
【云雀向来伶俐，不需多言，已打了帘。眸光流转去，这才瞧清是个约豆蔻的女儿家，手中，是湿漉漉的长了翅膀的“落水虎”。】
【身侧，栏上，尚有半截迎风徐飘着的风筝残线，不好不应，如应了，也无所谓，于我，也无损。轻一点首，答她道】我的。

【话一出，她身侧侍女已将风筝接过，徐步而来，恭敬而递。红蔻丹在梨木桌角一敲，她已知该放在哪儿，如何做，难得是个知分寸，懂眼色的。】
【茶气氤氲，一双垂着的乌眸就似远山的岛礁，在薄雾后隐现，稍一转，就定在碧波上另一个飘扬着的风筝上。】
【香腮上，是喜，是恼，均未浮跃出，不显山，不露水，只淡淡问道】那风筝做成那样，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睫扬，眸抬，未动的眼波已将她的小动作尽数拢纳，在心中，又开始无声地“纠正”着她。】
【威吓太过，似捶压着的青麦杆儿，久伏必高，早晚，人心也不臣；又太昭昭然，不知收敛，可这由她，一个盈盈豆蔻十三四的女儿家做来，无损贤名，反添了些娇娇翘翘却又蛮的烂漫。】
【她一扬手，正指着她那只低飞着的偶尔还似蜻蜓般点一下水的风筝，话里，说“配”，说“是一对”，让我轻一声笑开】
一个是如虎添翼，一个类画蛇添足，既截然，又有什么可相配的？

【问入耳，也不需细忖，只一点螓首，利落应道】是。
【答方予她，她眸中闪熠着的光愈亮，似星子，而其间，点点而明的，是“贪”，是对这支风筝的图谋。】
【仍带着笑，兰指抚过桌侧那支尚未干透的风筝，额上，正中的王纹冰冰凉的，是真金，还有鎏银的眼珠子…屈了指，轻敲在风筝的竹骨上，予她一句问】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