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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隆踏出官署的时候，雪已经小了许多。
十月的天气，在家乡是秋末，所谓“小春”之时，百花间有开一二朵者。士庶多出郊祭祀坟茔，皇家宗室会行朝礼，寺庙也开炉斋供贵家，满街的入冬气象。
但在夏国，九月底就开始飘雪，十月初便已是雪大如席，冬季将延续好几个月，曾害得加隆当年初进夏国就患了一场重病。
在加隆眼里，夏国的雪景比不上西湖的雅致。雾凇沆砀，山水载雪，人鸟声俱绝，空灵清冽，乃是人间景之极胜。其实在他心里，夏国很多地方都比不上杏花烟雨的江南，可对于夏国，他又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愫，似乎，这地方本就是为成为他的第二故乡存在的。
比如当下细雪纷飞，街上骤然热闹起来，加隆就来了兴致要步行回家。
家里有撒加，不过这会子应该在附近闲逛才是。
天色阴沉沉的一片昏黄，才不过接近酉时，已经像入夜前的情形了。
加隆伸出戴了熊皮手套的右手拉紧斗篷的帽子，打马车上一跃而下，精神抖擞地沿着街檐散步。
各家店铺的檐下挂了球灯、风灯一类，色彩鲜明，灯罩顶积了点薄雪，灯光里映出飞絮似的细雪，在风中狂乱地飘散。
酒楼，茶肆，当铺，肉铺，瓦舍，勾栏……漫步踱过，一眼望去，倒真跟国内没什么两样。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没有上冻的风铃在檐角发出细细的叮当声响，很快淹没在喧闹的人声里。
街上人不多，大部分都挤在各家店铺里，灯光下人头攒动，热气腾腾，争吵笑
闹声不断。
加隆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从前呆夏国时闲来也爱去酒楼茶肆坐坐，一人在异乡，似乎在人群里才能感受到一点家乡的氛围。再早以前，还在杭州的时候，衙门的一帮子何时不闹个天翻地覆的。那样单纯快乐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去了，曾经孤独绝望的岁月已经在潜意识中改变了他的性格。
波赛东要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加隆，他的本性，或许也是如此，但他并不甘心此生这般度过。
他曾经对那两人说过：“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就是记性好——别人对我施以滴水之恩，我必涌泉相报；反过来，别人进我一尺，我必还他一丈……千方百计，不择手段。”
“上好的胭脂水粉，姑娘请选，要不要试试？您看，这可是上好的蜀葵花、重绛和石榴制的！这边还有邻国来的胭脂花制的，姑娘们再看看——”
一家胭脂水粉铺内传出笑呵呵的声音，无意间吸引了加隆的注意。
门首两盏明晃晃的莲花灯，香粉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几个披了裘衣的年轻女子围在那里，兴奋地玩赏讨论着。
“有些什么胭脂，都拿出来让我看看。”
加隆踏进去，淡淡的开口，语气有些冷漠。一旁的女子见了他都忍不住晕生双颊，低了头窃窃私语，一再偷眼觑他。
那中年老板笑嘻嘻地道：“公子是要给夫人买的吧？您要哪一种——我们这儿有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天宫巧、媚花奴……鄙店里有的东西绝对不输于邻国。”
说话间已是将上好的胭脂样品一一示了出来。揣测这人的气度不凡，老板都拿雕花象牙盒、精雕玉盒、沉香木盛装的品种。
加隆一样一样地拿起来看，嗅其香味，甚至用簪子挑了些抹在手上看颜色。胭脂膏子倒是都不错，香甜滑腻，佳人的红唇必定为那些桃红朱紫增艳。
他对于女人的闺房用品并不陌生，甚至可说相当熟悉，情场上打滚的人在风花雪月里总是不自觉地耳濡目染。
“就要这盒吧。”加隆一一比较了，最后选定一个，胡桃大小的带藤瓜式牙雕盒。
待出得门来，又立在灯下就着灯光看那盒子，玉白的反光里似乎又见着了过往的年华。
想到这东西的另一个用处，嘴角不由得渗出笑来。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撒加吃过了晚饭，提着手炉在复廊入口等他。
“还以为你今天要回来得晚呢。”裹了厚厚的烟幕色斗篷坐在那里，见到弟弟就笑了。“早知这样，今儿就跟你去酒楼吃。”
加隆牵了他的手笑道：“可不是？得，难得我今天兴致好，在街上买了个好东西，咱们一块儿来赏赏——”
他很喜欢看到撒加在家里等他，倘或两人有了妻子，她们也会这样做吧……
加隆踏出官署的时候，雪已经小了许多。
十月的天气，在家乡是秋末，所谓“小春”之时，百花间有开一二朵者。士庶多出郊祭祀坟茔，皇家宗室会行朝礼，寺庙也开炉斋供贵家，满街的入冬气象。
但在夏国，九月底就开始飘雪，十月初便已是雪大如席，冬季将延续好几个月，曾害得加隆当年初进夏国就患了一场重病。
在加隆眼里，夏国的雪景比不上西湖的雅致。雾凇沆砀，山水载雪，人鸟声俱绝，空灵清冽，乃是人间景之极胜。其实在他心里，夏国很多地方都比不上杏花烟雨的江南，可对于夏国，他又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愫，似乎，这地方本就是为成为他的第二故乡存在的。
比如当下细雪纷飞，街上骤然热闹起来，加隆就来了兴致要步行回家。
家里有撒加，不过这会子应该在附近闲逛才是。
天色阴沉沉的一片昏黄，才不过接近酉时，已经像入夜前的情形了。
加隆伸出戴了熊皮手套的右手拉紧斗篷的帽子，打马车上一跃而下，精神抖擞地沿着街檐散步。
各家店铺的檐下挂了球灯、风灯一类，色彩鲜明，灯罩顶积了点薄雪，灯光里映出飞絮似的细雪，在风中狂乱地飘散。
酒楼，茶肆，当铺，肉铺，瓦舍，勾栏……漫步踱过，一眼望去，倒真跟国内没什么两样。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没有上冻的风铃在檐角发出细细的叮当声响，很快淹没在喧闹的人声里。
街上人不多，大部分都挤在各家店铺里，灯光下人头攒动，热气腾腾，争吵笑
闹声不断。
加隆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从前呆夏国时闲来也爱去酒楼茶肆坐坐，一人在异乡，似乎在人群里才能感受到一点家乡的氛围。再早以前，还在杭州的时候，衙门的一帮子何时不闹个天翻地覆的。那样单纯快乐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去了，曾经孤独绝望的岁月已经在潜意识中改变了他的性格。
波赛东要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加隆，他的本性，或许也是如此，但他并不甘心此生这般度过。
他曾经对那两人说过：“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就是记性好——别人对我施以滴水之恩，我必涌泉相报；反过来，别人进我一尺，我必还他一丈……千方百计，不择手段。”
“上好的胭脂水粉，姑娘请选，要不要试试？您看，这可是上好的蜀葵花、重绛和石榴制的！这边还有邻国来的胭脂花制的，姑娘们再看看——”
一家胭脂水粉铺内传出笑呵呵的声音，无意间吸引了加隆的注意。
门首两盏明晃晃的莲花灯，香粉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几个披了裘衣的年轻女子围在那里，兴奋地玩赏讨论着。
“有些什么胭脂，都拿出来让我看看。”
加隆踏进去，淡淡的开口，语气有些冷漠。一旁的女子见了他都忍不住晕生双颊，低了头窃窃私语，一再偷眼觑他。
那中年老板笑嘻嘻地道：“公子是要给夫人买的吧？您要哪一种——我们这儿有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天宫巧、媚花奴……鄙店里有的东西绝对不输于邻国。”
说话间已是将上好的胭脂样品一一示了出来。揣测这人的气度不凡，老板都拿雕花象牙盒、精雕玉盒、沉香木盛装的品种。
加隆一样一样地拿起来看，嗅其香味，甚至用簪子挑了些抹在手上看颜色。胭脂膏子倒是都不错，香甜滑腻，佳人的红唇必定为那些桃红朱紫增艳。
他对于女人的闺房用品并不陌生，甚至可说相当熟悉，情场上打滚的人在风花雪月里总是不自觉地耳濡目染。
“就要这盒吧。”加隆一一比较了，最后选定一个，胡桃大小的带藤瓜式牙雕盒。
待出得门来，又立在灯下就着灯光看那盒子，玉白的反光里似乎又见着了过往的年华。
想到这东西的另一个用处，嘴角不由得渗出笑来。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撒加吃过了晚饭，提着手炉在复廊入口等他。
“还以为你今天要回来得晚呢。”裹了厚厚的烟幕色斗篷坐在那里，见到弟弟就笑了。“早知这样，今儿就跟你去酒楼吃。”
加隆牵了他的手笑道：“可不是？得，难得我今天兴致好，在街上买了个好东西，咱们一块儿来赏赏——”
他很喜欢看到撒加在家里等他，倘或两人有了妻子，她们也会这样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