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突发的曲子脑洞,灵感比计划重要x
最後のワンダーランド(1)
七岁的浪越做了个梦。
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知道父母并非真心爱他,以至于再次回忆的时候他们的脸就失去了正常人的血肉感,只是骷髅张着牙床和空洞的眼窝。每天的踢打是不会少的,坐在小房间里抱着书本阅读是唯一能够暂时让自己遗忘疼痛的方法,随意应付的饮食只会让身体瘦弱而无法抵抗邻居家孩子的殴打。童年几乎没有颜色,即便是有,或许也不过是深厚的灰黑色——再准确一些,他有经历过所谓的“童年”吗?
能和这个词语沾边的应该只有一项事物。那是一个布偶,如何到他的手上的已经无人记得。黑色的布线组织成蓬松的、向两边翘起的头发,代表眼睛的勾线块很难具体描述它的颜色、至少以浪越那时候的语言水平。但那种颜色和早晨的朝霞融合上未消的夜云所展现的景象是非常相近的,布偶穿着浅咖啡色的外套,打着领带,代表嘴唇的黑线抿成一条,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男孩把它藏在枕头底下、枕套和枕芯的夹层里。他并不是还在过家家酒的幼儿,只是在偶尔听见窗外传来同龄人的嬉笑声的时候会跪在床前,侧头轻声对着它说话。
所以可以想象当在梦里浪越起初只有那个布偶。他抱着它,行走在已然废弃的游乐园里、四周空无一人的时候,又会是多么依恋手中的伙伴。梦境世界依旧是黑暗的天空与偶尔闪亮的星星,旋转木马上彩色的绘图却能被看得一清二楚,对碰的疯狂茶杯也还在原地转圈。男孩抱着布偶环顾周围,被折断的路灯灯座是心型的,遥远的地方有一座钟楼,只有银色的盘面在黑暗中显得清晰完整。
而就在这时候,他的伙伴从手里消失了。
明明上一秒还能察觉到布料和手心皮肤摩擦的触感,下一秒双手就只抓住了空气。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可以看见越来越深厚的黑暗,在这样的乐园里除了让人绝望不会有第二种感受。浅茶色头发的男孩呆呆地站在原地,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某人叹息的声音。
“…在哪里,在哪里…?”
孩子迈开脚步动用身体所有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在场地上奔跑,风撕扯着脸上还没有愈合的伤痕,前两天被殴打的身体又疼痛起来。他的视线从上移到下,不放过任何可能藏匿东西的角落,但这也是无用功一般的行为。
胸膛因为大量消耗体力不断起伏,喘息着想要获取更多的氧气,鼻腔突然酸涩起来,眼泪就成型滚落。浪越努力制止双腿的颤抖站在还算开阔的一片场地上,伸手用袖子努力地拭去模糊视线的液体,他克制不住喉咙里发出抽噎的声音。在这个孤独得仿佛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星球只是自顾自地旋转着,夜空用冰冷的眼注视着哭泣的影子——它在地上摇曳着被拖得很长。
心房左侧是希望,右侧是绝望,而眼下一片空茫,他已经几乎连这二者都无法分别。
“...别哭了。”
几乎在话语响起的同时视野里就多了一抹明亮的白色,孩子停止哭泣发狠地吸吸鼻子,橙金色的眼睛还在泛着泪水的涟漪。一个穿着白衣的人俯下身来和他平视,阴影遮住了他刘海下的双眼。浪越怀着疑惑和感激(感激他让自己至少现在不是一个人)地注视着他,连对方伸手轻轻摩挲自己的头顶也没有拒绝他的行为。他看见那个人左边脸颊上有交叉在一起的两段伤痕,像是简笔画中用来描绘星星的那两笔,然后手里就被递过了什么东西。
“找到你了,这个是你掉的吗?”
“啊...谢谢您...!”
是他失踪的布偶!那瞬间在七岁的男孩看来眼前人的衣服甚至都在散发着光芒,他眯起眼睛冲他微笑,紧紧抱着不知道为什么在突然消失过后就变得有些破烂的布偶,手指按在一起努力维持它完好无损的样子。他的手心再次触碰着那个布偶身上的衣服,感官清晰地察觉到真实的触感,对方似乎是很放下心一般地叹息着,忽然伸出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在拥抱的温暖中疏散的星团汇聚在一起像是天边的烟花,绚烂地绽放着,浪越抱着他奉若挚友的布偶,然后他闭上眼睛。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