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本将心向明月
满意的瞧见严民垂了眼,手上做出一个相邀的动作,人却走了。
小厮递上纸条。
“明日午时,景粹楼。”
朴灿烈看完,小厮接过纸条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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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回到客栈,好生无聊的边伯贤忙拽着人闹。
两人温存了剩余的早晨,又一起用过客栈提供的午饭,下午得空,准备出门。
两人对这座城市绝对可以称得上陌生。边伯贤不用说,朴灿烈来京次数也不多,仅有的那么几次还都是为了庄中事务,自然也不会逗留。于是两人只好去咨询掌柜。
掌柜在此生活了大半辈子,比起土生土长的皇都人也不遑多让。就推荐了几个去处。
乘上马车径直向郊外驶去,到了一座秀气的山峰。
山上前来踏青的人不少,因着山上一座佛寺,信男善女来往、香火络绎不绝。
边伯贤立刻陷入了明媚山色中,朴灿烈就找了树荫歇息。
边伯贤于是不乐意了。
衣裳挟着柳絮的清香,风轻轻地停下。朴灿烈嘴角挂上比柳花更清甜的笑意,对上一双仿佛揉进了无尽星河的眼睛。万物的色调渐渐变得柔和,一支钓舟系在柳荫下,不停追逐着枝条。
朴灿烈从怀中摸出一块帕子,给人擦了擦脸。一点泥印,勾起一缕往事。
——彼时,两人都还只是孩提年纪。边伯贤向来被朴父朴母所纵容,与一直练武念书的朴灿烈不同。又是一天边伯贤玩的一身泥巴,不用说定是跑到哪个废弃的水塘里了。朴灿烈下了课,就看到一只探头探脑的小泥巴人。也是这样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还小的朴灿烈在心里叹口气,把人领到自己房里,吩咐奴婢倒了热水,亲自替边伯贤洗澡。
可边伯贤还是不安分,悉悉索索的脱了衣服,又被朴灿烈用温水冲了一遍身子。白嫩的肌肤逐渐露出来后,就有开始打闹。一会儿撒痴撒泼的要朴灿烈陪他一起洗,一会儿捧了一掬水撒向朴灿烈。把人弄的衣裳湿了一半,又哥哥哥哥糯糯地叫着,朴灿烈最后还是脱了衣服。
——朴灿烈的心被柔软的碰了一下,念动,轻轻唤了边伯贤,便吻了上去。
唇舌相接处,尽是化开了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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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高明——《琵琶记》)
七、一树桃李争献艳
灿白两人这边的情愫绵绵暂且按下不表,吴宅里却是硝烟暗弥。
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吴世勋听着手下的通报,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制止了鹿晗上前的动作,只令那手下去把人领到正厅。
说完兀自便要前去,临走时似是安慰的抱了抱鹿晗。
鹿晗被抱地胸口有些发闷,有些想笑,知道这是不让自己跟着。于是暗挑眉梢,垂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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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来到正厅,里头坐了两位白衣男子。一个年轻些,长的俊秀;一个老些,仙风道骨。
吴世勋走进,大咧咧的坐下,也不说话。
终于,那个年轻些的尴尬地笑了笑,唤了声师弟。
吴世勋施舍般看了他一眼:“吾一介弃徒,当不起翟大侠一声师弟。”
翟云,就是那个年轻人。在诸多门派的年轻一代中也算是佼佼者。此刻被吴世勋反唇相讥,不免心下有些愤愤然。可思及如今大局,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忍下了。
那位老者听着这凉凉的语气,也皱了眉。
不料吴世勋又是一句:“别来无恙那,我这小地方怕容不下二位。”他是实在没有心情跟这些人纠缠。
胡之山,那老者,作为大派长老。不知多少年没有被人如此轻慢了。于是勃然大怒,全然失了先前八风不动的模样:“你这孽徒!尚在师门中时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如今竟越发狂妄!”
吴世勋本想嗤笑一声,突然想起那人曾经说过的话,于是没再接话。
胡之山哼了一声,和翟云一同告辞了。一路竟顺畅得出了吴宅。
“转告师门,已试探完毕,照原计划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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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吴世勋回到后院。
吴宅的设计就是按照一般豪宅所设。一切房屋景致的布置都与高官们的屋宅一般无二。
推开精致的木门,鹿晗正坐在窗边喝茶。靴子上沾了些泥。
近日梅雨连绵,墙边土地未干,一片泥泞。吴世勋眸色一暗,踱到鹿晗身边时照样是一张冰山脸,眼中沉了些无奈和疯狂的爱。但他只是用一如既往的声调,缠着鹿晗陪他补觉。
吴世勋这些年做这行,原本良好的生物钟早改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连着鹿晗也被他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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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桃李争献艳,高阳徒还梅雨天。
八、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
景粹楼.
京城第一酒楼。正是饭点,大堂里头热热闹闹的。
朴灿烈卡着时间到了雅座,左相端了盏茶,坐在上位。眼眸垂下,看不清思绪。
朴灿烈为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算是认识过了。
既然之前已经把目的挑明,那便无需多说,连最基本的寒暄都舍去了,入席就坐,真的吃起饭来。
边伯贤莫名其妙,只好乖巧的跟着坐。
侍婢端起酒瓶,朝在座几位屈膝行礼后,为左相和朴灿烈斟上酒。
是梅酒。
天炎山庄以少量外流的的梅酒。
哦?
朴灿烈心知左相此举是提醒。
他却笑了笑,转手将精美的瓷杯递给边伯贤,示意其用火炉暖暖再喝。
边伯贤鼻翼微动,露出诧异神色。
虽然自己自小身子不好,但仍练了些武,还是能根据气味分出东西的。
火炉在窗边,边伯贤就抱着酒杯起身去坐在窗边软榻上。
左相于是低声掀开了话题。
“朴公子那日所言线索究竟如何?”
窗外翠叶藏莺,朱帘隔燕(晏殊——《踏莎行》)。屋内炉香静逐游丝转(晏殊——《踏莎行》)。
清风过竹,沙沙作响,边伯贤让竹叶扑了面,便一时听不见其他声响。
边伯贤一直喜欢竹子,还因为这个让朴父夸过好志向。朴灿烈知道以后,亲手给他种了几株。边伯贤寻到他时,是在一堆泥泞中。彼时他们都还年少,定下了每年栽种的许愿。
后来,后来就是他们在竹林里交换的无数个吻。
边伯贤微微笑了。
这杯酒,怎么越喝越甜。
再度回身,只看见了左相来不及掩好的,望向他的骇异与惊喜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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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晏殊——《踏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