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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烂柯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别瞎期待了这篇清水不开车。
·我没忍住写完一整个故事,所以先让我放一半。
·这个梗……算了因为不能一发完所以我不剧透了。


IP属地:广东1楼2017-02-16 16:20回复
    够虐。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2-17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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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求更


      IP属地:福建4楼2017-02-18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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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庄主很可爱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2-1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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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虐啊。城主原来是大海和夜空的味道。男的从月亮上下来的仙人不一定叫嫦娥,也许叫叶孤城。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2-19 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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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什么时候下半场啊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2-19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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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被你又勾引回贴吧了,果然有新作(* ̄m ̄)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2-19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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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发了……卧槽我发现一个时间点写错了


                IP属地:广东9楼2017-02-24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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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申商序,八月哉生魄。
                  西门吹雪第一次见到叶孤城时,未来将誉满江湖的剑神,也不过只是个垂髫幼童。
                  他没有普通意义上的师长,只有书架后的一间密室与密室里数不清的剑谱;好在他还有寻常人望尘莫及的天资,他从那些剑谱里汲取自己需要的东西如同某种本能,但这种模式并非总能完美解决问题。
                  西门吹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日来研究那本剑谱,终于自认为找到了将前后两个招式连贯起来的方法,于是他踏着夜色来到梅林,重新演习那套剑法。
                  他还是未找到关窍所在。
                  西门吹雪抱着他的剑,喘吁吁地坐在树根上。
                  西门吹雪不太甘心。
                  他年纪还小,有着这个年纪孩童特有的执拗,总觉得自己能寻到法子解决这个。
                  然后他意识到梅园里有人。
                  万梅山庄像是夸娥负来的天宫,雕梁画椽一夜间拔地而起,让它免不了被宵小觊觎,却没有哪个真正有命踏进这座庄子。
                  但在那个夜里,西门吹雪亲眼见到一个男人站在树梢。
                  那人分明踏在最细幼的嫩枝上,身形却稳如泰山,唯有白衣乌发在北地的寒风里猎猎漫卷。
                  西门吹雪不知道对方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瞧见了自己。
                  毕竟梅树投下的影子很暗,西门吹雪个头又很小。
                  下一刻,他知道那人确是看着他。
                  因为男人拔出了剑。
                  西门吹雪习武不久,功力尚浅,目力也有所不及,但他知道那剑是对着自己的。
                  是难以言说的直觉或明悟,像看着那些天书般的剑谱。
                  ——他知道自己与那人有天壤之别。
                  所以西门吹雪没有逃跑,他等着那一剑——那必然是他所寻求的、光华万丈的东西。
                  也因此他站起身、挺直了脊背,紧紧握着自己的剑;浑身上下充斥着殉道者的狂热,和某种从心底生发、灼得皮肤都隐隐刺痛的东西。
                  待他授冠首服,必可与一战矣。
                  那柄剑并没有落到西门吹雪身上,白衣男子在方寸之地闪展腾挪,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式,只有凌厉的剑光,恍若激流飞湍,银河浇坠。
                  正是西门吹雪想不通的那套剑法。
                  值玉兔东升,颤巍巍地斜挂在树梢,梅树、男人和他的剑像是都融在月亮里。
                  西门吹雪从未见过如这晚一样大而明亮的月亮。
                  那种光芒是如此耀目,让他忍不住闭了一下眼。
                  他再睁开眼时,男人已然不见了。
                  西门吹雪站在原地,闭紧了眼睛又睁开。
                  唯独一树、一园、一明月而已。
                  第二天夜里,管家从梅园逮回不好好就寝的小主人,为他在被子里多塞了一个手炉,暖一暖被寒气浸得冰冷的脚掌。
                  “宋伯,”男童捏着锦被边缘,板着脸向自己的管家问询,“月亮里可是有仙人罢?”
                  西门吹雪刚懂事起就已经被这座沉默的庄子将养成不苟言笑的脾性,于是本来只是大家口口相传的志怪,偏生也教他说得有板有眼的。
                  管家不由莞尔,像是刚记起小主人还是个会对神鬼精灵兴致勃勃的黄口娃儿,于是又将嫦娥窃药的故事讲了一遍。
                  西门吹雪听到一半就睡着了。
                  任戌新桃,陬月补天穿。
                  西门吹雪在练功时出了差错。
                  他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去领悟那些晦涩的心法,难免要出错。
                  体内乱窜的真气让他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下人们又决计不会在他练功时闯进房里。
                  西门吹雪尝试着将那些真气导回正途。哪怕以那些成年人的标准,他也足够冷静了;但做成这件事太难,仿佛有把钝匕首将他的经脉一寸寸割裂,冷汗渗出来,洇湿了下面的褥子。
                  彻底失却知觉前,他下意识想找他的剑。
                  跃入他眼帘的第一幅画面,便是那片雪白的衣角从床边拂开去。
                  西门吹雪忽然觉得慌张。
                  仿佛长剑脱手,无以立身。
                  他抬手想抓住那片衣角,平日里简单的动作,此刻手臂却像是有千斤重。
                  幸好那人并未走远,只是在临窗的方桌旁驻足,拿起紫砂壶倒水。分明是简简单单的动作,由他做来偏生有种说不出的雅致。
                  西门吹雪那时候还不甚懂得美丑之别,只隐约晓得这个男子模样很合眼缘。
                  于是他死死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瞧。
                  这种不加掩饰的视线必然是困扰到了男人,他从桌边转过身,看清床上那孩子的模样,就有些好笑:“你瞧我作甚?”
                  西门吹雪认真道:“我眨眼,你便不见了。”
                  男人哑然。
                  “那你现在眨眼罢,”温厚的声音在空气里流淌过,“我保证你还能见着我。”
                  倘若那个时候的西门吹雪能懂得更多感情,他或许能知晓那个微笑里究竟含着何种情绪。
                  可他不懂。
                  这个认知让西门吹雪格外不甘心,又像是赌气似的,他用力闭上眼,然后再睁开。
                  男人坐在他的床边,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把男孩扶起来,好让他能润一下干裂的唇。
                  西门吹雪无视了就放在自己嘴边的杯子,眼下他全副心神都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那种感觉像对着一本深奥的剑谱,。
                  “他们没说过嫦娥是男子。”
                  然后他敏锐地觉出端着茶杯的那只手晃了晃,但仍旧很稳,七分满的茶水还是安安稳稳待在杯子里。
                  “怎会这么觉得的?”
                  “你穿白衣裳。”黑眼睛仍是粘着男人不放,好像非要把对方看透不可似的,“从月亮里下来。”
                  男人摇摇头,带着些纵容和无奈。这感觉并不如何教人愉快,西门吹雪抿了抿唇,试图从那个沉默里挖出更多东西。
                  “你受了伤?”
                  刚醒来时他的脑子还因为走火入魔而昏沉,对方又及时走到了屋子另一头,这解释了他为何没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这个事实;但当男人坐到床边,那种血腥气就掩不住了。
                  男人不答,只是挑高一侧眉毛,把杯子往前送了送。
                  西门吹雪不得不先把那杯水喝了。
                  “你去和人比试了?”他追问。
                  男人在床头的槅子上放下茶杯,又把西门吹雪妥帖安置回被子里,伸手碰触后辈犹带着冷汗的额角。
                  “你方才真气运行不畅,虽不至于伤了经脉,却实不该再劳神。”
                  后背碰上松软的被褥,西门吹雪才觉出自己确实很累了。
                  “留下。”他在陷入沉眠前的最后一刻这样说。
                  西门吹雪再次醒来时,男人还是不见了。西门吹雪想起他的伤,猜测对方许是去镇上找大夫。
                  真气乱行带来的内伤一觉醒来便好了七八成,推断出男人确没有在自己睡着后立即离开,西门吹雪心满意足地跳下床,发觉那壶茶冷掉之后,便生起炉子煮茶。
                  平时他总让丫鬟做这件事,这次却不知怎地不太想让其他人碰那只茶壶。
                  那壶茶煮干了几次,男人也没有回来。
                  西门吹雪把那壶茶连着茶壶一起丢掉了。
                  西门吹雪从来是孤独的。
                  诚然,万梅山庄的下人不说多如牛毛,至少能确保无论何时你需要找人,都不会出现四顾无人的窘境;只是那些人都被教导了不可逾矩,于是西门吹雪自懂事起就被拱上高位。
                  位高则孤寒。
                  西门吹雪享受这孤独,偏生却觉得和那人待在一起亦是顺遂。
                  他并不把西门吹雪当孩子,不因他有个庄子就高看他一眼或者形容谦卑;西门吹雪从他那里得到了某种东西,某种从未在管家、花匠或者丫头小厮身上感受过的东西。
                  但西门吹雪得不到他。
                  西门吹雪有一个庄子的人可供他驱驰,有顶尖的心法、数不清的剑谱、万金难求的宝剑,有人把所有东西都安排好了,不需要他主动求索,就能得到一切。
                  头一次他迫切想要什么,却得不到。
                  西门吹雪要管家帮自己找来了医书。
                  倘若那人下次再受伤,就不需要出庄去找医生了。
                  后来西门吹雪剑道小成,始出庄试剑。
                  他见过许多人用剑、许多人穿白衣。
                  但那些人都不对,他想见的不是未开刃的锈铁和未漂染的粗布,西门吹雪一直记得那个背影,执干将于侧,披月华在身。
                  至于久寻不遇,那道月华便暗淡成了模糊的影。
                  无人晓得西门吹雪在等一个人,正如罕有人知道,西门吹雪尚年幼时,也不是总以白衣示人,仿佛冰雕雪砌一般。
                  直到他年岁渐长,旁的颜色终有一日彻底消失在柜子里。
                  素色很好。
                  丙子朱律,皋月飞玉勾。
                  西门吹雪是带着懊丧睡去的。
                  并非因为他受了不轻的伤;而是因为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可他赢得不光彩。
                  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也萦绕着某种挥之不去的压抑,开始时是伤口恼人的血腥气;但那种令人不快的味道又在转瞬间淡去,留下浅薄却格外教人难以忘怀的气息,像是海或者夜空。
                  西门吹雪睁开眼时隐约觑见一片白影,定睛看去才发觉是床尾束帐的金钩松动,被窗口吹进来的夜风卷得飘摇不已。
                  它有点像西门吹雪年幼时那个梦。
                  就连体内因那一场比试几近干涸的真气,此刻亦觉得好上几分似的。
                  这不对。
                  西门吹雪想,在榻上盘膝端坐,抱元守一。
                  剑客首先要学会克私欲,静气以养神,不使阴邪扰己心。
                  西门吹雪再没有做过那个梦。
                  甲申晚秋,授衣三五月。
                  在真正踏上那片琉璃瓦之前,西门吹雪都不曾觉得,从太和殿上看到的月亮会与别处有何不同。
                  事实上,那晚的月亮很圆、很大,悬而又悬地挂在飞檐上,好像稍微一碰就会自那个危险的平衡里摔落,碎成一地清辉。
                  然而又有一人踏月而来,挺拔的身影映在月亮里。
                  西门吹雪晓得这念头很荒唐,人生天地间,如蜉蝣过沧海,可那一轮月亮偏生就教这样一个凡人稳住了,硕大的白玉盘自那人身后堪堪维系在天幕上,不飘不坠。
                  西门吹雪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叶孤城。
                  只能是叶孤城。
                  他终于看到自己等待十余载的那一剑。也直到那时,西门吹雪才隐隐觉察到自己究竟用了多久期待这个。
                  久到连心口都因为如此漫长的等待而疼痛了。
                  只为了在此刻看到灿烂的辉光划破夜幕,天地俱寂。
                  若云生楼宇,月下飞仙。
                  那究竟是初见?重逢?抑或永隔?
                  然后他取胜,如同最惨烈的败绩。
                  西门吹雪抱着怀中渐渐冰冷的身体离开,恍惚间仿佛看到穹冥斜倾东南,漫天星辰坠地。


                  IP属地:广东10楼2017-02-24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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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申岁馀,杪冬旁死魄。
                    西门吹雪不敬鬼神,因为他不信那些东西。
                    所以他认为他喝醉了。
                    哪怕他知道他没有。
                    江湖传闻西门吹雪只喝白水,可西门吹雪终究还是个人,亦有怠惰时,青玉盏消磨去些许韶光。即使喝不过陆小凤这个酒坛子,也不至于被一杯梅酒灌醉。
                    但若是他未醉,又缘何得见故人?
                    那人不知何时站在他床头,白衣乌冠,负手看墙上悬着的两柄剑,烛火在纱窗上投下绰绰的影。
                    似是觉察到有人在瞧他,男子肩头的线条略微绷紧,慢慢转过身来。
                    琉璃眼、伏犀目、相貌堂堂,少了那些沉重的东西压抑着,看起来较他站在太和殿上时年轻许多。
                    西门吹雪暗笑自己心神不定,竟平白见了蜃景。索性弃了玉杯,将整壶酒灌下去,好像喝得再醉些,就能把这个幻影扑灭似的。
                    有人叹了口气。
                    然后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烦扰他的影子消失了。西门吹雪忽然失却了全身力气,险些摔了酒壶。
                    终究是一梦南柯,半枕黄粱。
                    丙申清夏,天贶哉生明。
                    那个蜃影并未就此脱离西门吹雪,甚至不远万里跟来了大漠边陲的荒凉戈壁。
                    他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携着温度、气息、长剑与不知失落在何处的十余载光阴。
                    西门吹雪不会错认叶孤城,自然也不会辨不出这位宿敌的变化。站在他面前的白云城主,没有细致打磨过的内敛沉静,少了酒水和烛光遮掩,通身锋芒耀眼得直教人心惊。
                    二人站在昏暗的石洞里,脚边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等这个年轻许多的叶孤城将那段志怪似的往事娓娓道来——
                    “……南海叶氏一脉,偶有异人,可冯虚神游。当是时年岁倒错,倏忽往复;及归,如大梦一场。”
                    西门吹雪一时默然。
                    叶孤城停止讲述,以能令人牙根发痒的闲适等待西门吹雪做出什么反应,便好像那个随时会从错乱时间里消失的人不是他似的。
                    西门吹雪抿了抿唇,那时那刻分明有那么多话争先恐后塞在胸口,经行至齿间却只剩了一句:“此日非你我初识。”
                    叶孤城带着某种莫测的神色打量面前的男子,而后唇角便缓缓上扬,像一个极浅的笑:“我不知中土江湖时,已识西门吹雪之名。”
                    是了,这就是个承诺了。
                    他浑浑噩噩走出洞穴,温润声音言犹在耳。
                    溯回的十年削得那人眉眼锋锐,雍容气度则不减半分。
                    只是这般男子,偏留下四个字做结——
                    叶某,有愧。
                    西门吹雪或许知道对方为何有此言,二人有幸重逢时叶孤城功力未至,再不能在对手面前使出一式无瑕无垢的天外飞仙;可他不晓得自己究竟为何不觉遗恨,仍觉安定。
                    大漠如画卷在男人眼前展开,残月自嶙峋山石间露出一角,一地干冷的死白。
                    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那日后,西门吹雪忽然能看到许多不曾见的东西。
                    寒霜、初雪、冷月、落梅。
                    逢天地飞白,皆似故人来。
                    庚戌白藏,南吕月下弦。
                    事情发生时并未有先兆。
                    西门吹雪刚收了剑,便听到那个声音自身后响起,清亮圆润,如珠落玉盘。
                    “好剑。”
                    梅树下站着一白衣少年,瞧模样不过双十年纪,身材稍嫌单薄。少了着意蓄起的胡须,愈发显出他唇红齿白,眼尾斜飞入鬓,竟是艳丽非凡。
                    西门吹雪还因着在许多迷梦里也未曾设想过的模样而惊讶,唇舌反而先有了主意:“叶孤城。”
                    “叶某唐突。”少年躬身行礼,行止间不卑不亢,透着世家方能将养出的谦逊,唯独一双眼警觉而锐利,“敢问阁下可是西门吹雪?”
                    “然。”
                    于是那双眸子里仅有的防备卸下了,少年垂首敛目,又向西门吹雪问道:“如今是何年月?”
                    “万历三十八年。”
                    一时无言。
                    西门吹雪以为这年轻人在这诡谲的神游中收了惊吓,刚要出言宽慰,后者已然抬起头来,眼中自不见半分惊惶神色。
                    叶孤城再开口时并不再提前事,只指着不远处一株虬结的老树说:“余幼年时,尝迷途于此地,有幸得前辈赐剑。”
                    西门吹雪早听惯了庄子外面那群小子们称他一声前辈,然而放到此时此地,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却十分有些感慨。
                    “你我二人曾为知交,不必虚礼。”
                    他说这话大抵是因为不如何喜欢从对方那里听到一声敬称,但眼前那双伏犀目确是亮了亮。
                    叶孤城问:“不知余之剑也如何?”
                    西门吹雪负手沉吟,半晌方道:“似青天白日。”
                    叶孤城将一双眼在对方腰间两柄佩剑上停留,沉声道:“待孤剑道大成,当与君一战。”
                    西门吹雪答道:“理应如此。”
                    叶孤城抚掌而笑,双目映着日头仿若琉璃淬火、青锋曜日。
                    “逢其时,当邀天下为证。”
                    于是那日西门吹雪得遇故人,一时忘形。
                    此后经年,忽忆旧事,不由悚然。
                    辛未韶节,花朝天满月。
                    起风的时候刚敲了三更,西门吹雪不知为何心下烦扰,索性从榻上起身,举步前往梅林。
                    他手中未执灯火,然则此夜月华璀璨,若水银泻地。满园梅花一夜尽放,攒在一处如同积雪满树。
                    西门吹雪忽有明悟,看向不远处一株合抱粗的老树,它是整座园子里最老的一株梅树,管家总担忧它撑不过下一个冬天,但每年开春时,总能见一树繁花。
                    林子里传来窸窣声响,不多时,自树后转出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白衣白裤、粉雕玉琢,仿佛绣像上执净瓶的仙童。
                    那孩子乍见生人,猛地退了几步,面上却不显慌张,只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瞧着白衣人。
                    “汝是何人?”
                    “西门吹雪。”
                    “此地为何处?”
                    “万梅山庄。”
                    许是没料到西门吹雪答得这样快,小孩烦恼地咬着唇,仔细琢磨着再来说什么。西门吹雪莞尔,解了裘衣罩在他头上。
                    那孩子显然没料到会被突袭,在过长的衣服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露出头来,被朔风吹得青白的两颊泛起红晕。
                    “吾名孤城,南海叶氏子。”
                    此言如石入浅滩,西门吹雪心中有千百种情绪涌起,一时讷讷难言,只撇了头去瞧几枝盛放的梅花。
                    叶孤城却瞧见男人腰间两支佩剑,忍不住问道:“前辈用剑?”
                    “我就是剑。”
                    毕竟是孩童心性,不谙世故,叶孤城将西门吹雪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不禁脱口赞道:“若您正当年时,必是举世无双模样。”
                    西门吹雪喟然,仍不知该如何答男孩这句,只好解下其中一柄通体玉白的长剑递给他。
                    “此剑予你。”
                    那时西门吹雪已教那些小辈传得神乎其神,若其佩剑重现江湖,必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叶孤城闻言仅是接了剑,不媚亦不辞。
                    西门吹雪瞧那孩子持剑拱手,口中道:“孤城谢前辈赐。”
                    他侧身让开,脚下竟有些不稳。
                    那柄剑曾随他身侧数十载,一朝失却,如斫手足。
                    叶孤城犹疑地抚上刚得的长剑,不明白这位前辈为何不肯受他的礼。
                    小孩子直觉最是敏锐,他见西门吹雪似是不甚欢喜,怕是自己冒犯了这位剑客,便说道:“夜了,孤城不可久留,就此辞去。”
                    西门吹雪心里蓦地涌起一阵悲凉,可又觉得有些有趣:“你识得路不曾?”
                    小孩指着身后那株梅树道:“我方才从那里来,循着来路去便是了。”
                    说罢,规规矩矩地向西门吹雪长揖作别,朝树后走去。
                    入林不顾。
                    西门吹雪想叫住他,告诉他二人将会在他的未来里一次又一次遇见;要他知晓那段在春秋代序里如木器蠹蛀,却深埋心底化成坚石的情义;或是要他向这柄剑起誓,终生不入紫禁城。
                    但他终究是一言不发,看着男童小小的身影走出这片梅林。
                    直到一袭白衣在满林白梅中终于无从分辨,仿佛雪片融进冰原。
                    西门吹雪忽而提气跃上梢头,长剑出鞘,气冲霄汉。
                    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入门剑法,寻常武人都能比划几式,在他手里使来,却如飞龙下九天。
                    他很久不用他的剑,如今剑气过处,落英纷纷,天地俱白。
                    那是西门吹雪记忆中最后一场雪。
                    (完)


                    IP属地:广东11楼2017-02-24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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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伤风叶
                      我不确定能不能蓝……但我觉得……应该蓝你一下,然后你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IP属地:广东12楼2017-02-24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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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为了防止有人不混欧美圈,我解释一下这个梗。这是时光旅行梗,公认的只虐不甜,真要解释,大概就是叶孤城有某种能力,能让他短暂地停留在不同的时间线,为了减轻构思难度我用了单向时间轴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2-24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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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说城主之所以在刚开始出现在万梅山庄是因为庄主在城主小时候将城主的剑给了城主。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2-24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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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给城主和庄主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IP属地:福建15楼2017-02-25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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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说什么,说什么,什么……其实我倒是没有感觉到虐,大概是我的虐点不太正常,总体感觉两个人都没有挑明过,感情还隔着一层窗纱纸,既然这样……大概还是遗憾多一点,莫名苦逼,其实主要还是剑神视角,然后……反正我没有虐到没有虐到没有虐到,重复三遍,以上,严肃脸!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2-25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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