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肖明说
“君君，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咖啡店里的音乐缓慢而悠扬，零星的客人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角落。
我轻啜一口手中的咖啡，抬头看着肖明浅笑。
“有吗？”
“离开我们，你就可以过的很好吗？心就不会痛吗？”
心……还会痛吗？
“老同学，难得一见，说些开心的吧！”
“君君，秦昊结婚了！”
“那应该恭喜！”楞了一会，继续着我的浅笑
“我说，秦昊结婚了！”他有些急躁。
“哪又怎样？”
“呵呵，果然，君君你果然是冷血的！”
离开咖啡店继续我的漫无目的逛街。直到傍晚才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推开门，卫生间里传来洗澡的声音！在玄关处换上鞋子走进客厅把外套和包扔到一边，把自己窝进沙发。
没一会，卫生间的水停了，门打开，莫晟裹着浴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怎么了？不开心？”
抬头看了他一眼，快四十了小腹还算结实。在他这个年纪，他这身材算好的吧！
“秦昊要结婚了！”
“你那个哥哥？”
“嗯！他要结婚了！”
莫晟走到我面前，抹过我的脸
“你还舍不得他？五年了，我以为你放下了！”说完就离开回房间换了衣服！
是吗？五年了，好快，我跟着莫晟已经五年了！
换好衣服的莫晟走回客厅拿走车钥匙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记得吃饭！”
看着他关门的身影，忽然觉得他若是能留下来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空空的房子，我光着脚半窝在窗前的软椅上。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其实在我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年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里的夜空没有星星，亦或是这里的霓虹遮住了星光。大城市的灯红酒绿总是让人着迷，就连星星都自愧不如！
我想家了！
那个没有那么多霓虹，满是星空的小镇！可是那里还是我的家吗？应该早就不是了吧！没有妈妈，没有外婆，就连他也没了，谁会记得我？

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满身酒气的莫晟推门而入。
我连忙起身去扶快要倒的他。
“没事！”推开我的手，他自己走到沙发前，脱掉外套。
“帮我倒杯水！”干搓一把脸，清醒许多。
我转身到冰箱顺从地倒了水递给他。
莫晟接过我递的水，随手放在茶几上。就在我还在错愕时，我被他一手拉入他的怀里，顿时酒气扑鼻。
“你醉了！”正打算起身，可是身体被牢牢禁锢在他身上！
“君君，你这是讨厌我吗？”与他不符的落寞表情让我安静地待在他怀里，轻轻的吻落在他的脸上。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他把我抱起走回卧室……
我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书耳朵却听着浴室的水声。
换好衣服的莫晟依旧精神抖擞。
“要走吗？”
“嗯”他的手在我头上摸了摸
“多呆一会……不行吗？”
“十点了，我该回去了。今天她从美国回来”
“那你为什么来？”
“她不喜欢我身上有酒味！”
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刚刚的温柔都是我的幻觉！
“我想家了！”我拉着他起身的衣角
莫晟再次坐下抚摸着我的脸庞
“实在放不下就回去看看吧！
我说过我从不会强留你在我身边！”
是的，你从来不会强留我，所以我就是贱到只能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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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火车到站的很准时，以至于心里那份胆怯还未褪去便站上那故土。
我一个人拉着旅行箱路过出站口那熙攘的人群。若是在人群有那么一张熟悉的脸，我会不会看起来不那么孤寂！
顺着记忆坐上回小镇的公交车，沿途看着县城五年来变化。一切似乎都变了，可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或许这就是家乡的感觉吧！
公交车开离我身旁时，我回过头看着恍若隔世的场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君君？”简单的马尾，宽松外套里配搭着高领毛衣，合体的牛仔裤。她的风格还真是永远不变！
“嗯，佳音，我回来了！”虽然我在笑，可是眼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了出来。
如果说在这个小镇还有谁是我放不下的估计只剩佳音了。这个神经接近于大条的女生是我小时唯一的玩伴。
站在佳音房间的窗前看着对面我的“家”
“你真的不打算回家？”依靠在床上的佳音试探着问
“那是我的家吗？”苦笑着答
窗外有个熟悉的人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在和别人笑谈着什么。
“素敏姐两年前结了婚，嫁的是一个小工程老板。过的还算不错！”佳音起身站到我身边。
是吗？和别人结婚了？既然做了那么多，就该好好坚持的呀！
“君君，秦昊他……也要结婚了！”佳音犹豫着要不要说
“我知道，我遇见肖明了！”
“肖明？那家伙怎么会……？那你回来是为了？”
“当然是来喝我哥哥的喜酒了！”我笑着搂过佳音的肩！

如果你要离开，无需借口。你转身离开的冷漠，足以冰冻我的心！

四
学校还没放假，我在操场的跑道闲走。这里还是没怎么变，教学楼也只是涂了点白漆翻新了一下！
三三两两的学生路过，有人看到我这陌生的面孔忍不住打量。
“怎么在这待着，有点冷，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吗？”上完课的佳音跑来找我
“觉得有点闷，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跑回来做老师了！”接过她递过来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暖暖的！
“现在很多学生都选择去县城或是市里更好的学校了。很多教室都空了，要不要去我们教室看看，那也空着呢。”
看着空空的教室找到当年我的座位，突然开始伤感起来。昨日依稀在眼前，老师敲黑板的声音，同学打闹的身影！
五
我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对面，傍晚时佳音的家里来了两人——我那名义上的父亲和宋姨，父亲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不愿多看我！倒是那宋姨笑容满面地！
“君君，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这不是让你刘叔笑话吗？”说着就来拉我的手。
“我在这挺好的，也不是第一次打扰刘叔了！”我尴尬地抽回那不适的手
“孩子回来就好，君君自小就和我们家佳音亲近，俩孩子比较有话说，那个君君啊，今天晚上就过去和你爸你姨吃顿饭啊！”刘婶打着圆场！

六
回到那个家里，我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触。看着宋姨为我做的一桌子饭菜，倒有些拘谨，毕竟她还是个称职的后母！
看见桌子上坐着的人，我笑着伸出手。
“好久不见，素敏姐。这是姐夫吧！”
“你好，徐长林，素敏爱人”素敏姐边上的男人连忙站起伸手
“姐姐好福气，一看姐夫就是个靠得住的”我接着笑，笑到脸发僵
“汪君君，你什么意思？要么五年不回家，要么一回来就冷嘲热讽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汪素敏终于别不住了。
“素敏！宝宝醒了！”宋姨连忙喊，
“妈！”汪素敏有些不甘
“坐下吃饭！”爸从里屋走了出来！
饭就这么安静地吃着，徐长林有些尴尬，也有许多不解，他可能还不知道我是怎样的存在。
我并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更不会是宋姨的！
我妈不能生育。所以我是从人贩子那里花了八百块钱买的！如果在我十一岁那年我妈没有出事，或许我会是幸福。如果我没有被送到外婆家收养，我就不会遇上表哥秦昊！如果我没有和表哥暗生情愫，舅妈就不会赶我回家！如果，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这或许就是自欺欺人，人生哪有如果！
直到晚饭结束汪素敏也没有出来，临走时我听到宋姨和她在屋里说话
“素敏，当年要不是你，君君也不会离家出走，所以她说什么你就忍着点！”
“妈！当年我没想让她走的，是她自己不要脸，喜欢自己表哥的，要不是她，秦昊又怎么会讨厌我！爸爸还要让她读大学，她凭什么？你是我妈，挣的钱为什么要让她花？”
“嘘，小声点，别让你爸和长林听见！”
呵呵，还真是没有变啊！
出了家门掏出手机
“佳音出来，我们去吃宵夜！”
小镇上的店铺很早就开始关门了，佳音也知道我不是真的想吃宵夜。就这样拉着我的手慢慢地走着，什么话都不说！
走了很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下是莫晟。犹豫着要不要接时佳音默默地转身。
“喂，”
他并没有说话
“莫晟？”
“君君，还好吗？”
“嗯……”不知道为何坚强了一天的我此时突然想落泪
“我在家里等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楞了一会，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短地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佳音神秘兮兮冲着我笑
“谁呀？男朋友~”
我不可置否得笑了笑
天也还不算晚，只是小镇睡得比较早。漫天的星光，闪烁着它们自己的光彩。路边的花坛不时有几只草虫鸣叫，我是真的回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