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朝，先差个亦刚下值的小卒子来萧府和脸妹招呼一声。包天下关了张，庆团又找了家，我觉得差不多，却不好替脸妹想当然，看见有新鲜柚子，买一个尝尝，果然皮薄多汁，拎两个上门】
【虽之前和小卒交代过，也不怕他说不清，但自问有日子没来看脸妹】
今儿姑姑做饭，我不敢不回去吃，你这儿就别忙了。我说几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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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姓卢，女儿姓崔。这可是把我羡慕坏了。但是考虑到我们家贴心小棉袄是甜甜，遂也放弃了养个小女娃娃的想法。）
（永朔五年来得这样快，仿佛只是弯腰在平整的雪地里写下了岁月二字，很从容不迫，是自觉地细意暗展。阿耶提着俩柚子来府上时，已嘱咐厨房做好一盏羹汤。）
：至少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朝会多累呀。
（强行把阿耶按到坐席上坐下，挨着炭盆，也暖和些。心里却有些惴惴，生怕下一句话就惊了心肠。）

【真是算不过她。若不差人提前说声，她未必得空方便；特别交代一句，倒给了她机会去折腾】朝会你不知道什么样吗？累也累不着我啊。
【做都做好，只能吃了，好在也不多。这个闺女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没什么不能接受。这样，说起话来反倒容易】你自小不输于何人，自己定下的婚事，如今看来也确实不错。
【无论见识命数都比她的生母强多了】
阿爹对你很是放心，决定将身后事交代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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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朝会是好大一场戏的，搞不好要拿自己脑壳和殿上柱子拼一拼血性，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
：心疼您站的久呀。
（转身拆了新渍的糖蟹预备装了一盘，恍然听见身后事三字，手上一抖，又稳稳抓住了盘沿。想起阿耶看不见我此刻面色，缓一口气，又觉得回头如此艰难。只觉得这一回头，要强数他是否长了白发，而一直乐得清闲的我，又能多贪图几年光阴。）
：您又说什么胡话，年开头说这个可晦气。
@裴樾

【也是。我成日站着并不觉得，脸妹心疼却不无道理。我确实老了呢】
【不难想见她此刻的神色。她自出生，没有一刻不被捧在手心。生死又无论如何都太沉重。可又能怎么办呢？笑出声让她听见】早早交代清楚，不好吗？
【何况，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走到她身边去，勉强能看到侧脸】
其实阿爹也有事想和你商量。头妹并不会在意，若问你哥，他想必也听你的...
【与其说问她的意见，也有帮自己下决心的意思。爱过，比起爱，也并非微不足道】
阿爹想跟你禹姨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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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好与不好，只是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我是多想强行让自己波澜不惊地过完一生呀。可偶然地一次面对事实，就好似黄河决堤，滚滚倾覆，磅礴汹涌，再不能回头了——就好像永远不能说，我对大雨齐的离开释怀了一样。）
：好。
（日光淡而又淡，从云缝中疏漏下来，终于一丝不剩了。是天阴了？还是晚了？门外有脚步声，或许是萧沉回家来了。我有点想抓紧萧沉的手，问问他以往这样的日子，他如何能扛得过来。）
：这些年我无法叫禹姨母亲，但是心底到底是存了敬重的。
（我到底是自视甚高了，没想到略微一提生死大事，自己就无法冷静思考。到底转身靠在墙边，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无辜的瓷碟。又怕自己看着父亲，就是要落泪的。）
：可是女儿不知道。
（我哪里能说出口？我的生身母亲去得那样早，细思早已容貌也模糊。至于禹姨，从未有亏，对我也如亲女。生之恩，养之恩，一朝一夕哪里能辨别。）
@裴樾

【脸妹这样的女子，一个“好”字听不出太多情绪。可我们父女之间，她有话，一定会说的吧】
【很多事只能是愿望不能要求。听脸妹忽然这么说，更感念四娘的好，想加倍对她好】
禹姨大你并不多，十四岁便与我们一起生活，从未生养，自然做不了你的母亲。
【仍不知做错了什么“逼得”他们生母溺亡，可对他们总有亏欠。庆团四娘再好，取代不了的人就是取代不了，但若说月有阴晴圆缺，人生则不如意事常八九】
阿爹得禹姨多年陪伴无以为报，方有此嘱托...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阿爹更想让你知道，相爱难，相守更难。你和姑爷，好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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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数数光阴，阿耶要娶禹姨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来着……隔的时日实在是太久了，我已然记不清了。我向来自诩一副好记性，不过自从敦煌回京之后，一些时光慢慢消失在了我再努力也记不起的角落里。）
（不过恰因这样长的时日，似乎是给了自己一个借口——若是阿娘泉下有知，也不能说出什么不是吧。心里忽而有点空落落的，觉得有些事情，果然是要上了年岁才能想通。）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不会逆了您的意。
（到底是叹了口气，因为眼前人是我的父亲呀。从我懵懂无知到我出阁为妇，一直默默陪伴在身边的阿耶。虽然有时不刻意相询，但对于磐石一般的他，我又怎么会忤逆——此类感情并非敬爱二字所能概括的。）
：人生几得乐事，我与萧沉定当珍惜，是要看着甜甜与栩儿好好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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