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逢春风，我同定誉一道归府，遇玛法，话语间，他诸多惦念宫里头的穆娘娘。我却，从来都不曾踏足寿康宫，无从接她的话茬，故而应他，明日便回宫，去访一访穆娘娘。】
【一早起，一番梳妆，同定誉一道出，他去吏部，我归宫城。绕过景阳不忍瞧，也不曾去寻俞清、俞稚姐姐。直赴寿康宫。我不大喜欢这儿，它同东西十二宫不同，透不出几分鲜活，就连碧草，入目都萧索。不细瞧，立康柔殿外，着人通传。】

【好几年，我不曾出过我的康柔苑，诉着那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想青山见我应如是，自小诵起，我已倦厌。】
【我甚至不喜欢与人来往，我想起了从前与夷光、玉祁，在桃花树下，欢声笑语，嬉笑间只有我们三，一道说话儿打趣，时光过得，特别快，转眼间，都七年了。】
有人来了。【我抬眸，是我惊觉，除却妙常，还有谁？婢子道是，序蘅公主。】请进来罢——

【我自认，很难长久的住在这样一个地方。也想象不了，在这儿住了多年的人，该是什么样的？这般，我又暗自庆幸着，额娘永远的，留在了她最好的年岁。正失神，殿内来人相邀，随之步入。】
【她同我想象中的任何样子都不同，她美极，尽管上了年岁，也比宫中诸多的娘娘都要美。愣了一瞬，方知失仪。这才盈盈福身一拜。】
序蘅问穆玛嬷安。【一礼毕，我觉得她该是个和善的人，便凑上前去。】玛嬷——我是定誉的妻子，玛法很惦念您。

【序蘅，我听过几次的名字，大抵是嫁入我乌尔去的。自打行策一去，我便不是很喜欢跟人来往，也不愿江淮东淮等人多来，每次她两姐妹要来请安，都道一句身子不适，因着年岁的缘故，她们也只能作罢了，开始还肯等一等，到最后，都不肯多踏足于康柔了。】
定誉？【脑海中，我在想这个名字，到底是谁，但听她后话，忍不住一动。】六弟——他果真这样跟你说的？

是了，他让我今日定要来瞧瞧你——明日都不行。【我多少有几分畏她，畏她身上的风霜气息。我又有几分倾慕她的风霜气，我觉得，她一定有许多故事。】
【我见她眸中的几分动容，忽就嗟叹。这般美人，竟也这般，孤寂着迟暮。我问出了一句，顶不合时宜的话。杏眸中，却装着情真意切。】穆玛嬷，若是可以若您——不嫌我烦，我可以多来瞧瞧您吗？

好孩子——
【从前与颂玉谈笑间打趣的行正，如今也成了皇帝；从前也念穆昀小子，如今，裕郡王也成了地下之人了，阿衡来与我说的时候，是已经过了许久时候了，她才无意间，与我透露这件事。世事无常，光阴不复，好在，念我的人，都还在。】
【她提一嘴，仿佛孟归在侧时，这样软糯对我说，稍一恍惚，再一哂。】行的呀，穆玛嬷这，都鲜少人来，你肯多来，我又如何能嫌你烦？

【因她那句好孩子，免不得，更凑她近些。她这般唤起来，像极了额娘。】玛嬷，您也真好。
【我似乎读懂了几分她的眼神，又不大懂。额娘、长兄故去，定誉又不在侧。我拉着鉴赦，哭了一场又一场。可她呢，许是这些年岁，都已惯了时光这般残忍，终将身侧之人，一个、又一个拉走。】
【若是可以，我顶愿意多陪陪她。一为尽孝，二则我不忍见她这般，孤身一人。】那可真好。此次匆忙，下回来，我带京中的奶酪给您吃，玛法说您顶喜欢。

【我揽她过来，到我身侧更近来，从前还是穆妃的时候，我也是如此招孩子喜欢，其实我，是更喜欢她们的年幼无知，那时候的她们，最美好，还没有担当太多，承受太多的痛楚，我才喜欢，去保留那份美好。】
你玛法，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她这样招人喜欢，难怪延誉也喜欢她，肯跟她说一说，我的事儿。】我更想着宫外的凉皮，从前你钦衡姑姑常给我带。

玛法许是烦我烦的不行，才说这些来堵我的嘴。【被她一揽，靠在她身上，像极了幼时，偎在额娘膝侧。】若我不必出宫，多陪您住些日子，就好了。
【她提及钦衡姑姑常带凉皮给她——这事儿，是她做得出来的。可是我觉得，钦衡姑姑委实太傻了，她带的凉皮儿，都许是有几分傻气的，我有几分担忧，便主动将这活揽来。】那下回，我一并带给您，您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我不记得风月，却要风月记得我。】
【她的长丝，是花瓣般柔嫩，没有狠刺长着，分外的好看，我如慈母般抚着，像是从前知睿在我心头上，一下一下的，抚她安睡。】那大抵，是你话太多了，他不喜欢，我却很喜欢。
【眸深似月，是以哂去。】要辣的，不辣不行。【延誉托她来，我想，也有他几分理在。】
【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