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且细致地阅读《砂女》这本书，实际上已是去年暑假的时候了。虽然早就对作者安部公房有所耳闻，也多次看到《砂女》这本书陈列在图书馆的书架上，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引导我要在一个气候炎热难耐的时节去阅读，以对书中的氛围感同身受。
初读《砂女》时就被其中的怪诞所震惊，这种卡夫卡式的荒谬如暴风般席卷了我的周身。但是不同于卡夫卡《变形记》中人的异化，在《砂女》中却是空间的异变。终日疲于工作与夫妻情感的男教师为了放松自己，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只身来到远方的海边捕捉昆虫，却误入一个被沙包围的贫困村落。整个村落因为要不断与沙对抗而无法大力发展经济，除沙几乎成了他们每日必做的工作。然而年轻一代的不断流失又使他们极其缺乏劳动力。就在这时到来的男主角仿佛一只静待他人捕捉的弱小昆虫。他们设计让主人公进入了一间四周都被沙壁围堵的屋子，作为苦力之一不断清理着无时不在积累的沙子。然而男主人公并非只有一人在过这井底之蛙般的生活，与其相伴的还有一名寡妇，也就是书名所提的砂女。砂女之所以成为了寡妇是因为她的丈夫在之前的除沙作业中被高处坍塌的大量沙子砸死了。而小说的主线之一也就是围绕着男主人公与砂女的生活所展开的。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完全异化的空间，一个习惯于所谓的日常的人被突然丢进这种非日常的环境，其内心的恐惧与绝望在书中被体现的淋漓尽致。男人在沙穴内尝试了许多种逃出生天的方法，其中也的确有逃出去的一次，但最后还是迫于村落的地理环境被抓了回来。在这个过程中，男人也在不得不习惯着这种异样的生活，他与砂女的关系、他对砂女的态度也逐渐发生着变化。而当男人为捕捉一只乌鸦送信，在屋子的角落挖了一个沙坑，却意外的发现了沙坑的储水功能时，他在这新的日常中发现了新的爱好。他给这个沙坑装置取名为“希望”。
纵观男人这一路。起初，他疲于社会与家庭生活，为了捕捉昆虫这种爱好独自出走；后来，他又厌倦了除沙这种新的日常，实验验证“希望”的储水令他再次欣喜若狂。最后，当他终于发现了砂女出入外界的秘密途径后却没有立刻逃走，而是仍然沉浸在“希望”带给他的喜悦中。不得不说，捉昆虫和“希望”已然成为了男人心中对自由的定义，如果逃出村子，“希望”的自由感还会存在吗？
文章的最后这样写道：“他没有必要慌忙逃走。现在，他手里的往返票都是空白的，随便他填写去向和返回地。另外，仔细想来，他心里充满了想要把蓄水装置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强烈愿望，都快让他胀破了。要是告诉的话，只能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可能。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男人大概就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某个人。逃跑的办法后天再去想也成。”
这世上既有希望像鸟儿一样飞起的自由，也有期翼躲在窝里不受任何人打扰的自由。《砂女》就是在探讨这样两种自由的关系。至于哪种更“自由”，哪种更持久，我觉得这是一个因人而异的问题。但安部公房的看法，似乎就埋藏在无色无味的沙子中。
2017.3.26
童抚咲
于书院幽冥自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