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者指出,甲骨文、金文等皆无徐字,它们的本字都是“余”(董楚平《涂山氏后裔考》)。到西周金文中,始写作“徐”,但读若“涂”。《山海经·海内南经》:“夏后启之臣曰孟涂,是司神于巴”,郝懿行注:“《太平御览》六三九卷作‘孟余’或‘孟徐’。”秦嘉谟辑补《世本》于“徐”姓下注:“《氏族略》四引《国语》作‘余’”。余、涂、徐本是同源字。
李修松在《徐夷迁徙考》一文中考证说,“涂山氏”即后来的徐夷,涂山为徐人崇拜的祖山。徐夷的始祖为夏代的皋陶,即涂山氏的首领;而皋陶是少昊氏曾孙,被舜封于今山东曲阜,其后裔居淮北者以徐夷为主。笔者发现,《山海经·海内东经》记载:“淮水出馀山,馀山在朝阳东,义乡西,入海,淮浦北。” 秦代曾在今安徽省灵璧县东北置取虑县,泗县东北置僮县。《史记·货殖列传》有“徐、僮、取虑,则清刻,矜己诺”的记载,说徐、僮、取虑三地风俗相同。李白凤认为“取虑”当是“徐”字之分读,故亦属徐(《东夷杂考》)。与此相关的是东晋义熙中在江苏宿迁设置的宿预县,当亦是“徐”的缓读。
郭沫若首倡徐是甲骨文中的虎方,虎方是商代淮河流域的一个方国。在《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中说:“虎方亦见于卜辞,此属南国,当即徐方,徐、虎一音之转。”他举周成王时器《中方鼎》铭文为证:“佳王令南宫伐反虎方之年,王令中先省南国。”此说得到李白凤、李世源的赞同。李白凤说:“徐夷在商代亦称为虎方,郭沫若以为‘徐、虎一音之转’甚确。但郭氏说得太笼统,我以为‘虎’是其本称,而‘徐’则是周人对他的讹称”(《东夷杂考》);李世源在《古徐国小史》中重复了郭沫若、李白凤的意见后指出:“虎方即徐方似已定论。”但蒋赞初在给《古徐国小史》作序时却说:“作者论证的‘虎方’ 即‘徐方’说,徐夷、淮夷联盟说,以及徐的疆域与国都等等,均颇有创见,但未必即是定论”。
蒋赞初的谨慎态度是有道理的。首先,虎方是否使用汉语是值得怀疑的,《说文》:“虎,山兽之君。”虎字是象形字,在甲骨文、金文中,都象巨口利齿、纹身长尾之兽。关于虎的本义,《本草纲目》曰“虎,象其声也”,认为“虎”的读音来源于虎啸时发出的声音。楚人却谓虎为“乌菟”,而不是“虎”;郭沫若以虎方属南国,断虎方当即徐方。但从《左传·定公四年》“分鲁公以殷民六族,条氏、徐氏……”来看,徐氏在商末即留居于鲁,而鲁并非“南国”; “江淮诸侯,从者三十六国”,南国并非只有“虎方”或“徐方”,焉知跟从徐国反周的三十六国中,就没有一个叫“虎方”的?吴其昌认为,《中方鼎》中的“反虎方”即“反荆方”,因崇虎的巴人是荆地最大之土著,“荆”与“虎方”可以相代(《金文历朔疏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