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元虎捞起手机摁亮,凌晨3点。
这个时间本应幸福的抱着被子接着进入梦乡,可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睛就是无法镇定的闭合。他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的,脑子里混沌一片,各种信息交错着闪现,若不是有手机的光照明,他险些就能看见这些信息串成字幕挂在眼前。
混乱之中,有一个念头被他准确的抓住,刘基贤回来了吗?手机的光已经自动熄灭,黑暗中,申元虎认命的睁开眼睛。
很好,这念头一出现,他整个人都跟着冷静下来,眼前的所有字幕自动汇聚成一句话穿梭在脑子里:刘基贤回来了吗。
要不要过去看看?有必要吗,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万一真没回来呢,虽然是男孩子但也不能夜不归宿啊?有经纪人呢,瞎操什么心。
回来为什么没动静?睡着了呗,凌晨3点能有什么动静。
申元虎受不了了,被子一扯,干脆起来冷静冷静。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一堆男人熟睡的呼吸声。他一路摸索着进了厨房,轻手轻脚的倒了杯白开水,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就着白开水欣赏一下静谧的夜色。
厨房另一边是其他四个的卧室,申元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进去。
大概是最近工作忙压力大,脑子比较乱,总会想些不该想的事情,他劝诫着自己,喝完水就该睡觉了。即将凉透的白开水带着凌晨3点的寒意顺着食道流进五脏六腑,流进大脑。
搁下杯子,转身朝卧室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一阵压抑的声音窜入申元虎的耳朵。他停下来仔细辨认才发现原来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申元虎有点夜盲,凌晨不开灯的客厅,他大概只能看清沙发上躺着的是个人而已了。不过这人可能是睡的不太舒服,或者做了什么噩梦,时不时会有轻微的声音压在嗓子里艰难的发出。所以申元虎不用开灯,不用看不用摸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第一反应是想采取点措施把他弄到床上去乖乖睡觉。估计他才睡没多久,明早又要起来赶行程,不忍心叫醒他那就抱过去好了。申元虎一只脚已经迈过去双手即将伸出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我这是做什么呢,想抱他过去吗?是不是有些关心过头了。他回来了也睡着了,没有夜不归宿也没有通宵不睡,自己是不是也没必要再做些什么有的没的,反倒招人不待见。还是期望他能领情能接受不再躲着自己?呵,你还真是会自作多情,申元虎无奈地对自己的笑了笑,然后收回手准备回去深刻反省。
还是那样压抑略带痛苦的声音,就在申元虎准备回屋面壁思过的时候又不合时宜的响在他耳边。就好像是这人在梦中被谁绑住了手脚捂住了口鼻,动弹不得呼叫不得的那种难受,怎么听得人有点揪心。
刘基贤最近有不少个人行程,经常是成员们结束了活动该作曲的作曲该作词的作词,然后他又跟着经纪人东奔西跑不知所踪。有时候节目会录制到很晚才结束,有时候是通宵……申元虎并不想承认,自己在这些个夜晚不争气的担心过多少次,就像几分钟之前那样,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可明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此一举,还是忍不住每次在夜里为他失眠,捕捉每一个他可能回来的动静,确认他平安无恙,然后再小心的收回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念想,严丝合缝的藏在心底,做一个该做的哥哥,走该走的路。
但偏偏有的人就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不接受你的关心却又不好好照顾自己,明明是只仓鼠却敏感的像个刺猬,他从不主动亲近你,对你的举动拒之千里却又常常唠唠叨叨照顾得你无微不至,让你时常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哥……
申元虎发现自己快要得了选择恐惧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转身摸索进卧室,伸手拽了一条毛毯过来,走到沙发附近顺便开了落地灯,凌晨3点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对于一个夜盲症患者来说实在跟瞎了没有多大区别。
灯打开之后,申元虎简直想把刘基贤拽起来揍一顿。
这家伙衣服没换妆没卸鞋也没脱就缩进沙发睡着了。饶是申元虎这样对收拾不怎么在行的人都看不下去。可偏偏这个平时最会清扫整理的刺猬此刻却脏的理所当然。
听说今天录的是一个歌曲比赛的节目,妆化的和平常差不多,没做头发,卡其色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黑扣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被他强迫症似的系到最上面一颗。他仰躺在沙发上,头歪向里面,沙发垫压在胸口用两只胳膊抱着,一只腿靠在沙发上,另一只耷拉在下面,睡得困难。
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很柔和,将他瘦小的身子笼罩在暖色的光晕中,有点孤单,有点温暖。好像一只没有那么多刺的小仓鼠,落了单,正等待着有人来宠爱。
申元虎心里软软的塌陷了一块,冷漠的坚硬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拿掉多余的沙发垫,轻手轻脚得脱掉他的鞋,又把耷拉在沙发下面的那只腿和另一只一起向沙发里面挪了挪。这刺猬睡得很沉,申元虎一系列动作下来他依然抱着沙发垫自顾自的哼着,哼得申元虎又心疼又想笑。他轻轻拍了拍刘基贤的手示意他把抱着的东西松开,刘基贤没有反应。他拉起他一只手腕想把沙发垫拿出来,却被挣脱了。险些被抢了宝贝的刺猬皱了皱眉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转了个头又继续睡。申元虎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连睡觉都这么刺,到底是谁觉得他像仓鼠的。
算了抱着就抱着吧,不知道他梦里是把这沙发垫当成什么美女帅哥了。
把刚刚拿来的毛毯仔细的盖在他身上,瞥见他领口的扣子依然整整齐齐的从上扣到下,申元虎实在感同身受似的觉得难受,于是动手从最上面一颗开始解。这衬衫的扣子很紧,申元虎两根手指紧贴着刘基贤的喉结,偶尔能感受到温热的皮肤下跳动的血管。大概是解扣子影响了他睡觉,刘基贤不舒服的动了几下,下颚贴在申元虎的手指上蹭了蹭,就好像一只被捧在手心的小仓鼠,用他不大的小脑袋向主人展示它的亲昵。
你看,没有刺多好。
他鼻梁很高,灯光从侧面打过去,在另一边脸颊上留下很深的阴影,他眉眼很好看,尤其是撩起刘海的时候,额头小巧光洁,连五官也跟着秀气,他睫毛不长但是很密,申元虎想起新歌预告的片段里有他抬起眼眸的镜头,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了一下,然后是直挺的鼻尖,红润的下唇……他嘴唇不厚,看起来薄薄的一层,但却很饱满,手指摸起来像小猫爪子里面的肉垫。申元虎坐在地板上,拇指轻轻留连在刘基贤嘴唇上,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若是这小子此时没有睡着,大概早就炸毛了,像是一只睥睨人类的小猫,昂着骄傲的下颚线,爪子一挥冷声道你这胆大包天的草民竟敢对朕做出此等轻薄之举,朕的嘴唇高贵着呢。
那就让草民感受一下您高贵的嘴唇怎么样,申元虎收回手,倾过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轻轻一碰,除了柔软以外,别的没感觉到。对不住了这位猫陛下,草民还得再来一次。申元虎伸出手指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张嘴含住了他的下唇。忽然一个念头跳出来,如果他这时候醒过来会是什么反应?,是一拳打过来大叫着你非礼我?还是捂着嘴唇委委屈屈的说我失身了?亦或者不声不响但从此也形同陌路?再或者……来不及了,申元虎已经含着他的下唇动作轻柔的舔吻起来。
我就是喜欢你,想亲近你。
记不清那是个电台或者什么节目,他把奶油抹到嘴唇上,然后一口含住舔掉。申元虎此刻也觉得刘基贤的嘴唇上似乎不是擦了奶油就是蜂蜜,不然为什么连心里都感觉得到甜。
说实话申元虎并不知道自己今晚哪来的勇气就这么亲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份没有回应没有去向没有结果的感情最终会如何收场,更不知道今后自己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守着他恋着他……不过就在此刻,他忽然觉得他不想知道了,一辈子还长,我们慢慢浪费。
没有过多缠绵,申元虎便结束了这个大半夜莫名其妙的吻,他心满意足的回味着刚才的亲密接触,然后就看到刘基贤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
“哥?”大概是唱歌太多,嗓子有点沙哑,声音却又软又糯,听起来像是刚刚梦里受了委屈然后刚好看见哥哥在眼前就撒个娇求安慰。
“嗯……”申元虎没有躲没有闪,依旧坐在地板上听着被自己吻醒的刺猬会发表什么样的人生感慨。
刘基贤撑着上半身清醒了一会,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眼神不对焦盯着申元虎无奈的笑了笑:“很晚了啊哥,快去睡觉吧。”
“嗯……你把衣服换了把妆擦掉回卧室去睡,这里睡腰会疼。”申元虎依旧情深似水地看着刘基贤轻声的嘱咐着他。
“知道了”刘基贤边说边脱外套,一低头瞥见自己领口的扣子开了三颗,他只顿了一下又继续。
申元虎看了一会确定他会乖乖听话便起身准备回卧室,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有个不大的声音在身后嘟囔着哥你竟然偷偷解我扣子……等他回过身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刺猬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大概是那只刺猬在洗漱。关掉手机,黑暗中有些记忆和触感变得格外清晰。申元虎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嘴唇,属于刘基贤的温度似乎还没有散去,那一小方温热的心动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自己这条孤注一掷的陌路上暖着,亮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星光已逐渐暗淡,黑夜即将离去。朦胧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申元虎很想说太早了不要叫我起来,可是眼皮太沉重,他费了很大力气也没有战胜它,申元虎皱着眉哼了两声,然后有一个熟悉的,柔软的,微凉的东西贴在自己嘴唇上,一触即放。
“哥,早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