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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御龙升天(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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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大了……”宋书平望着檐角漏淌的缠绵水线,心中涩涩一叹。
十五志于学,及弱冠而闻达乡里,才识过人。
倘若不是遭逢乱世,他宋书平必将以科举入仕途,由进士登阁馆,一生迁迁转转,上上下下,几经宦海风波,谏章叠劾,大约要苦熬到知天命之年,甚至是耳顺古稀之年,才可能执宰朝堂,班列中书,而不是像现在……
“唉,君恩何其重矣~~”
宋书平一甩袖袂,紫色的蟒袍搭配腰围的金花玉带和金鱼袋,犹显出翩翩贵气。
朝廷体制,八九品服青,六七品服绿,四五品服绯,及三品以上的高官大臣,才得以服紫,并赐给金鱼袋,内锁官符印信。
通常而言,做官能做到三品紫服,尚书督抚,仕途诚可谓之曰“顺”;而能够宣麻拜相,入主中书者,仕途不吝曰“昌”。
如宋书平这般,倚而立得“顺”,损不惑入“昌”者,古今稀罕,也就开国定鼎的那段时日才多有恩典。
“从龙……从龙……”宋书平低语喃喃,食指与拇指来回搓捻着乌黑须髯。
他今年方四十八岁,就已端坐宫墙殿阁,礼绝百官,旨令受封为正二品文华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兼赏蟒袍,金花玉带,并食邑三千户。
当然,这里所谓的食邑丁口不同古往先代,既不亲民,也不理政,纯粹就是个名号,略加些俸禄钱罢了。
套用昌顺侯的话说——“一户一百大钱,一年也才三百贯钱而已!”
是呀,也就三百两雪花银,哪里比得上中书治政带来的巨大利益。
奉递天家的日常奏章里,他只须多写一个字,或者削减一个字,有的是人愿意为此包送上“润笔费”,千两万两也只是等闲。
毕竟掌握一国财富税费的流通趋势,哪里有受穷不丰的道理?
走到这个位置的人,因贪渎而治罪者,从来都是借口,真相另存缘由。
“茶——”宋书平唤了一声,马上有伶俐小吏撤下冷透的旧盏,送上新沏的热茶。
端举起官窑独产的雨后天青瓷,宋书平嗅了一口,芬芳郁馥,气息直透心脾,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思绪活跃。
案桌上的奏本尚余尺高的一叠,有来自地方督抚的,也有来自朝堂六部的,打从前济北侯……哦不,是南方的叛臣贼子闹祸事,递入中书门下的本章就变得越来越多,他们这些个内阁大学士,忙忙碌碌得堪比工蚁,每日都要入更值班,秉笔呈文。
前段时间又因为龙体欠安,国政事务上更是乱得一塌拉糊涂,发文营运缓慢。
借引医家术语——跟中风有得一拼!
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谁让这个国家特别大呢~!
编户齐民,计度户口,每天都有十几个州,上百个郡的问题要一一汇报过来。
忆想起史书中曾提及的某前朝,才三十六个郡,两千万民口,皇帝便要逐日批审一百二十斤的简牍奏章,把它们换算成文字的话,那就是二十万字,没四五个时辰压根处理不完。
天大,地大,国事甚大,皇帝作为一国君主,一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么……就真的危险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偷懒取巧的办法,例如前朝的灵帝与桓帝,他们让宰执们拟定回呈,于奏本上贴加一张黄纸,纸上写明了意见办法,而皇帝本人仅须拿朱笔批一个“可”字或“否”字。
再偷懒点,干脆打勾或打叉,甚至都不一定要皇帝本人秉笔,让太监宫妃执笔也一样。
但问题是……
“陛下乃开国之君,劳累甚矣,为国甚矣——”
是人就会有偏好。
有人好名,有人好色,有人好财,而高坐金銮的那一位九五至尊,偏偏好权!
兵权,财权,事权,这些权力他都要牢牢抓握在手心,一刻也不放松,结果一旦龙体欠安,不能理政,大半个朝堂的运营就出了问题。
故而在黜政三日之后,太子承诏监国,一应大小事务,先经太子批省,再择其精要,奏报于陛下。
“今上老了……”检阅过一本又一本地方督抚的奏章,宋平书冷笑。
这些奏章,不仅他会看,太子也会看,字里行间,忠心可表呐。
什么是权力?权力就是做事!
即便贵为一朝天子,倘若不能做事理政,也不过一介后宫的小蜜蜂。
尽管从医家的角度看,让病人多修养,少用心力才是安身长寿之正道,可有几个皇帝真能这么做?真敢这么做?
吐血晕厥,病卧软塌,照样要听政一两个时辰,今上沉疴难治的不是身子,而是心!他犯的乃是心病!!
“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复诵着六气病源说,宋书平眉垄深邃。
儒家常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在泼天的大权势大富贵面前,又有几人能做到?
璐王,他不能!太子呢?他能吗?
宋书平合上另一份奏本,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不看好,真真切切的不看好,太子是性格仁孝,可他周边的人呢?也一样忠君爱国?瞎扯淡~~
为什么历朝历代有不少明君,老来却冤杀枉杀太子,还不是因为朝堂上的臣僚百官惯会看风向,辨冷热,一边是垂垂老矣的皇帝,一边是年富力强的太子,投机拥护,跟红顶白,致使权力的中心不由自主地向太子倾斜。
皇帝要没了权力,那会是个什么东西?
套用某位宰执名臣的话说,不少谋朝篡位之人,当年何尝不是一介忠臣,奈何手底下的人要出头,要上位,要劝进,要为他披挂上一身赭黄袍,当定鼎元勋,他又能顶针拒绝了不成?
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除非说他愿意让阖家满门的人赴死,众叛亲离!!
于是就有了某位杀兄淫嫂,请父君退位当太上皇的一代名君。
当然,对宰执重臣而言,君明未必是一件好事,君昏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很多时候,昏君往往要比明君更有人情味,也更值得臣子报效。
“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
搁下狼毫笔,宋书平活动着酸涩手腕,胸中暗潮澎湃。
最近这段时日,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璐王先是领军攻下锁龙关,后又遣大将袭略秦州,据道录司传讯,州府在三天前告破,连总督在内的一干要员无一逃脱,看样子秦州八成是不保了。
昔日朝廷为求万全,以驿站行快报,道官那边纯属辅助,结果便是反应迟钝,如莽牛遇捷豹,屡屡错失先机,被叛军抓咬得满身是血,狼狈不堪。
前方奏报称:“我军遵书令,敌寇崇道迅,我之迟矣,如老牛驽马,敌之迅甚,尤飞燕惊雷;虽数倍于敌,不敢分进,纵多富于寇,不敢妄动……”
总之就是,叛军运动得比我军快,每每挥拳打在王师的腰眼关节上,导致有劲使不出,有力难发挥。
“道人……外道……”宋书平面色复杂。
做官做到他这一级别的,自然不是读书读傻了的措大,心中很清楚实用才是第一位的,奈何朝堂的利益有限,一方多了,另一方自然就少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利国利民之举,却也要高举先圣大义去投章谏言,众议滔滔持反对论。
这无关乎对错,全且在于一个“利”字。
贬道有利于扬儒,所以科举文官们要坚决抵制道人参政议政,干预国事;削藩有利于崇文,复现前朝文贵武贱,一品都督要给五品巡按叩头的辉煌历史,故而皇上一有心思,下面的文臣御史立马如逐臭乌鸦,群起攻讦。
宋书平概不例外,当初就是他授意御史台,或贬或谪了好几位伯侯公卿。
其中降爵者有之,罚没者有之,抄家论罪者有之,可以说内阁次辅大人在武勋爵官阵营,刷满了仇恨度。
“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宋书平养气于腹,颊肉紧绷。
像他这样的文臣,经史通达,自然很清楚君臣之道纯贵乎一个“用”字,惟有那些穷酸末流,才开口闭口谈什么忠心。
没有能力,便只能提忠诚。
可惜论忠心,士大夫何如寺人妃嫔?问题治国能靠阉人,能靠宫妃吗?
哦,对了,青史里倒是偶有提及,某偏安一方的小朝廷竟要求士子去势为官,全因国主认为阉人最可靠,没有后代,故而一颗忠心全向于他。
至于结果么,呵呵,自然是身死国灭为天下笑者也~~
士大夫讲气节,讲仁礼,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阉党寺人却是牢牢挂靠在皇权上,咸以圣意当天旨,不论对错皆从之,于是古往今来,广用阉人宦党的朝堂,无一个不是乌烟瘴气,国寿日短。
这就跟宋书平闲暇时偶尔翻阅出的拓印话本一样可笑,那书中描绘杜撰出一尊神灵,一个教派,其以信为基,越是虔信者地位越高,所以神灵能如臂使指,令教派日兴月旺。
套用于朝堂,倘皇帝以忠心论官,越忠心品级越高,这样就能治理好家国社稷?
“呵呵——”宋书平短声冷笑。
先圣曾言:唯上知与下愚不移也
所以无条件忠心于君的要么是呆瓜,要么就是圣人,可惜宋书平两皆不入,甚至整个朝堂内,九成九的人都两皆不入。
他们的忠诚永远是有条件,有前提的。
就好像宋书平,这位文华殿大学士,内阁次辅,他忠诚的前提就是——富贵传家,宗族兴旺。
惟有在这一大前提下,方可谈忠君,反之……
窗外忽炸响惊雷,照亮半边宰执面孔,使他的五官愈发立体,彰显阴翳。
待后续……


IP属地:浙江1楼2017-07-04 17:14回复
    🤗好好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7-04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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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很有味道啊,文科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IP属地:安徽来自手机贴吧3楼2017-07-04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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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7-05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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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7-05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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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还没展开啊,挠人的妖精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7-05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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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文说要审核,结果审核半天连个P都木有~~


              IP属地:浙江7楼2017-07-05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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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从酉时一直下到戌时也未停。
                啷当的更鼓梆梆敲响着,提醒皇城内外执行宫禁。
                鉴于口彩忌讳,阉宦寺人们纷纷高嚷——“下钱粮喽~,下钱粮喽~”
                朱墙壁垒,峭阁飞檐,庭院深深几许。
                自本朝定鼎开元,国度不丰,宫城与皇城皆是在前朝基础之上略作损益,因故东宫的位置也萧规曹随,一应如旧。
                东宫,即太子宫,又名储宫、青宫,位临皇城东盘,建制规划上比拟天子,但减一等而设。
                前有雕龙照壁,六扇宫门矗立,后有花池水榭,楼台廊道回旋,居中大殿可容百人聚议,青石广场偶有六率演武。
                从某种角度看,东宫就是一个缩小了的朝廷,掌有自己的事权、兵权及财权。
                故东宫与天子,虽言舔犊情深,可终究还是存在一点芥蒂的。
                擦抹了一把汗水,宋书平起身,扩胸展臂,活动着早已僵硬了的脊柱。
                国事惟重,不可小觑,尽管本朝常设两相两参,多时足有六七人在殿阁辅弼天子处理八方政务,可一天到晚,仍不得片刻清闲。
                既富又贵,还不想案牍劳形,这真是比当皇帝老儿都舒坦,难怪人家说——“富贵闲人,最是难得~~”
                问题这富贵闲人,不是谁都能当的,没有那遮天的大伞,蔽日的功德,闲……那肯定是闲不下去的。
                “老东西,真滑不留手……”
                宋书平饮下冷茶,压了压心头燥热。
                他的文华殿大学士实乃次辅封衔,首辅建极殿大学士官秩从一品,仅低于三公三孤,在朝堂站位上尤前于郡王和嗣王。
                可叹奈何的是,无论资历与爵勋,他宋书平皆不足道。
                议从龙,他一非元勋,二非功勋,今上拔剑立帜时,他尚躬耕乡里,今上开府省衙时,他才投身乱世,被裹挟进了一支义军,持白纸扇。
                若非目光炬炬,又引动三寸不烂之舌说降此军于帝,想要位极人臣,实属痴人说梦。
                是尔,按非军功不爵的律条,宋书平仅得一开国子的恩典。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因为他宋书平资历浅,少背景,与军中宿将不友睦,然又不乏才智手腕,吏治功考屡屡得优,主政一方时竟有不费太仓一米而平纳数十万灾民流氓的殊勋,再经三转五迁,由州郡入台阁,又由阁部入机要,终拜宰臣。
                每一步走来,妥妥当当,恰应允了那句——“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至于所谓的圣眷,他自信不比别人少,就好像任何一介掌柜,都会对能赚钱的伙计青眼有加。
                光靠口齿伶俐、阿谀奉承,又怎能担待得起家国大任?
                坐镇中枢之人,每一策每一令,皆如岚风暴雨,既可予万家生佛,也可使百业凋毙。
                创功德,莫大于此;造罪孽,莫过于斯。
                故宰执重臣,论能不论功,论行不论心,光凭一颗耿耿忠心,岂值那朱紫车驾、重金押花?


                IP属地:浙江8楼2017-07-05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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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四菜一汤的晚膳,宋书平面色如常,对另一位值守辅臣打了声招呼,让人携批阅完了的章本,一同前往东宫。
                  天下人口万万数,官吏千千奇,事何繁兮~~
                  八九品官职,拔举究于地方,六七品官职,铨选归功吏部,但到了五品以上者,迁转提调,惟圣心独断,人臣不可妄为也。
                  于是,自太子监国始,宰执重臣出入东宫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事无详细,皆汇报于东宫。
                  旬月历历,宫帷禁制内也习惯了有事先报于太子,后报于陛下的默规。
                  “事有经权,如人之孝悌,小受大走,慈爱之道……”宋书平当时是这么解释的。
                  先圣的话有错吗?当然没错!
                  先圣的话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吗?当然有,所以才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能通过科举选拔的聪明人,谁不知道引章摘典,借死人的话为活人的事背书。
                  宋书平如是,他的同僚亦如是。
                  当时五位在职的殿阁大学士,惟首辅邢国公托言老病,待在家里不出头、不任事,其余三人在次辅大人的带领下,纷纷予以默认。


                  IP属地:浙江9楼2017-07-05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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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时候久了,默认也就变成了一条规则——潜规则!
                    宫灯在大雨中照亮前路,背后的清凉伞被打得老高老高,好为宰执重臣遮风挡雨。
                    检查过信符,东宫的正门被兵士缓缓推开。
                    宰相者,礼绝百僚,见者无长幼皆拜,以宋书平中书门下次辅的地位,出入岂能不敞正门,走那逼仄角门?
                    沿寺人躬身引导,宋书平很快在侧殿内与太子会面。
                    事不可谋决于众人,就好像大朝会上讲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一样,真正的国政与国事,从来是由宰执重臣们在小厅间里商定。
                    “臣问圣恭安!”
                    “臣问太子恭安!”
                    几句场面话之后,担重的本章便摆了出来,以供东宫查阅批定。
                    每一份本章,少则数百字,多有上千字,甚至数千字之繁。
                    太子最初监国时,也曾每本都看,字字句句揣摩,可是一整天下来,八九个时辰全投进去,也看不光、批不完。
                    “父皇他是累病的啊……”躺在热澡池中洗涤时,太子悄悄感慨。
                    之前东宫不亲政,闲暇颇多,每日除了读书授学,就是去国史馆翻阅些先代名臣的奏本,记得前朝有位主张变法的荆国公,此人的奏本字句简练,意思明透无误,区区数百字,就敌得过旁人上千字,数千字,读来熏熏然若饮甘露。
                    彼时太子赞颂曰:“真不愧是写出‘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文宗大家,一字褒贬,莫过于此!”
                    可惜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诚能与这位文宗名臣相媲美,相印证。
                    写金玉满堂容易,写朴实无华也容易,可是要在朴实无华的字句里透出金玉满堂的煌煌气质,那就千难万难。
                    本朝堂上的进士才子诚不可谓不多,然以他们的水准,和荆国公相去不可以里许计。
                    “要是荆国公秉笔,孤何须累甚~”太子曾在私底下冲宋书平感叹。
                    “若官官皆有荆国公之才干,太子何得而为君乎?”宋书平绵里藏针地劝诫。
                    太子默然,思忖点头。


                    IP属地:浙江10楼2017-07-05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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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说开国天子是真龙,那么其子嗣充其量不过是蛟蟒,甚至还有等而下之的鳞蛇鲵豸。
                      真龙乘风云而起,匡服九州,威临四野,尤可驾驭百兽虎罴为其前驱爪牙,问题真龙一去,蛟蟒何德何能,可令群兽宾服景从。
                      既不能,则惟有以文法立规矩,驭群狼压猛虎。
                      所以青史丹书之上,开国多良将谋臣,其后却一代不如一代,非是没有人才,而是这虎罴之才,非蛟龙不能用,若强欲用之,反生其害。
                      “欲为一家一姓之寿,必损国族之运……”
                      这个道理,天家懂,文史大家也懂,可是懂的人多半不说,愣要装糊涂,而少数敢说“天子乃天下之大害者”,均被视作为是狂生,私下处置了。
                      反正,这天下足有万万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翻开层层叠叠的奏本,熏陶老练了的太子,很快检索出贴黄,就着上面的阁馆体小字,快速阅读。
                      比诸从政数十年,几经风雨锤练的宰执重臣,太子的治政水准,也就和皇榜进士类同,甚至还略有不及。
                      一般能中同进士出身者,先下放到地方,担当县丞,好让他跟在老资格的县令身边学习俗务三年,尔后再升格为一县之长,观其治政。
                      纵使是状元榜眼探花传胪,也没有一开始就担当主官的道理,多半是从佐贰官起居,积累政治经验。
                      那种某某皇子英明神武、不与凡俗的说辞,不是别有用心的宣传,就是阿谀奉承的夸大。
                      凤子龙孙,不经实务,不历基层,再怎么聪明,也就是一枚雕工精美的印玺,看着风光罢了。
                      宋书平心底暗暗冷笑,面子上却恭敬有加,凡有问策,皆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说真话,只说真话——在面对皇权威严时,他宋书平从不说谎,但也从不毫无保留地说真话。
                      人人皆道下马威,其实不单上官们会耍,小吏们也会玩。
                      用繁重的案牍来疲惫长官,这就是最常见的公门戏法——哦,对了,就跟中书门下这帮大学士悄悄攫取权力一样。
                      打天下的老皇帝经验丰富,威名赫赫,文臣们不敢妄动妄为,可要换成久驻书斋、少理政务的监国太子,一些默契不言自明,否则前朝怎么会有吃不起鸡蛋言其贵的皇帝呢?
                      你看,这才个把月工夫,太子就习惯了只看贴黄不看本章,等再过些年……
                      宋书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奈何,他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细处,宋书平笑容渐冷,心底泛寒。
                      大局,很不好,非常不好。
                      假如南方不乱,或者璐王举兵后被早早镇压,宋书平自不会担忧。
                      可问题是,因削藩而引起的动荡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是否会弄成如吴楚七国之乱的格局,谁也说不准~~
                      记得前朝有一位名叫晁对的名臣,为国政计,首倡削藩,皇帝大悦乃从,于是就有七个诸侯国为此兴兵作乱,传檄天下称要“诛晁对以清君侧”。
                      首初皇帝大怒,派兵戈镇压,可是当王师一败而再败后,他动摇了,害怕了,遂从左右之言,将晁对腰斩于市。
                      谁都知道,削藩是皇帝的意思,晁对不过是顺应上意奏本罢了,可是皇帝是不能犯错的,所以犯错的只能是大臣,背锅的也只能是大臣,这就好像天下大灾,宰臣们必须要辞官负责一样。
                      及古鉴今,假如官军再败上几阵,恐怕朝堂庙宇之上,就有人要谏劾曰:“请诛×××……”
                      而这个×××,十有八九会是宋书平!
                      概因他背景浅,关系浅,既不是元从派的,也不是功勋派的,只能算是个幸进派的,还偏偏参与了打压武官藩镇的具体事务。
                      “夫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抱残守缺,祈天怜意,这绝不是宋书平的为人为官之道,他要争,挣扎出一条活路来。
                      而存亡兴灭的关键,全系于一人——太子!!


                      IP属地:浙江11楼2017-07-05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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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喵喵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7-05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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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碗敲碗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7-05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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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7-08 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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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很好,感觉有教主的风格


                              16楼2017-07-11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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