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以嵩十大罪为陛下陈之……”
秋声渐霜，寒风相欺，夜半而苏，惟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昔者仇鸾大辱国，余奏言十不可、五谬。下诏狱，贬狄道，臣心不休日月可鉴。
嘉靖二十九年，俺答躏我京师，虔刘我赤子。帝以仇鸾勤王故倚以办寇，鸾智力孤微，畏贼殊甚。明年，以堂堂中国，与之互市，冠履倒置，宗庙不安。及鸾奸败，疽发背死，开棺戮尸，稍快民心。是时严嵩用事，骤欲贵我，余虽浸淫官场，心志尚明。贼嵩之当道甚于相尊，府部请命，面白而后草奏圣人；将弁奔走，贿迁而后掊克百姓。毒遍域中，祸及海内，国势積弱，苍甿罢弊。子曰：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吾恐今日之大患，不在境外，窃国者，实乃嵩也！
秋蝉既喑，圣明长寂，夜色浓墨若泼，严党之猖獗食忠大臣遗骸，顾余身残骨腐，自沉溺缧绁之辱，痛何如哉！
日月交食，地龙大动，冬日赤色，春雷不声。天公之怒，降诸莽苍，孰能枕臂高卧？余之行为士先者，不日天下共讨之！
怒云翻渰，神君大叱，风雨欲来时，夏台骤冷。身髓或置业火，间渗冽风，神思将殁，盖至死境矣。严贼未除，党羽走狗未烹，而余血肉不日就汤镬，此念恨甚，掀眼一线，仰观蚊蝇绕首，怆然大笑，猛咳振躯。稍定，呼狱卒执灯，就残灯一豆，凝一臂之力碎瓷碗，怀钝刃，割腐肉，声之惨凄，耳不忍闻，意气且自如，而狱卒颤乎欲走，火光将坠，遂嘱曰：“莫动。”肉尽，筋挂膜，复手截去，面色不动如山。
椒山自有胆，何蚺蛇为！
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
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帝
〔把她梳漏的发在指上缠了两缠，知她畏疼，就着发顺势将人扯进怀里，很不成体统捏了记她的耳垂，便有些得逞的快意，再一并倒进了锦被间〕卿家的把柄如今在朕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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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顺势入怀，耳垂不经意间被人捏了下，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说...了多少次了，别…别老捏我耳垂。[锦被里两人挨的很近，一片漆黑，捉紧他的手]不许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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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
〔翻身覆人上，埋首在她颈间啃了啃，很含糊地开口〕皇后你好香啊。〔不无得意的〕小娘子脸皮薄，搭句话都能红半天，可见爱慕朕是十成的。〔嗤嗤地发笑〕说了你也奈何不了我，我岂能被小女子左右。

帝
〔把她梳漏的发在指上缠了两缠，知她畏疼，就着发顺势将人扯进怀里，很不成体统捏了记她的耳垂，便有些得逞的快意，再一并倒进了锦被间〕卿家的把柄如今在朕手中了。
楚嫔
【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望向了他，面上却状似不甚在意，手指来回捻着耳坠子上的珠子，露个笑】那陛下预计治妾个什么罪呢——
帝
〔指上一松，为人整云鬓。待收手了，模棱两可地附在她耳边〕越描越黑，朕虽有心补救，楚卿新梳的鬓还是不像样子了。〔轻拍人臀，朗笑〕去散发除衣，再来负荆请罪。

陈王
〔就着少年的手饮尽琼浆玉露，令左右开炉取来炼了九九八十一天的仙丹，打发侍婢邀王后共食，以尽豫游仙境之乐。又同怀中少年肆意调笑一番，以指捉人颌，趣声〕你这张小嘴磨人得很，待王后来了，可要好好服侍她用丹。〔醉的厉害了，胡乱朝下首喊〕王后！

帝皮好苏啊

刘端妃
吴婕妤，（腕子一松，字形有些塌。索性把大字再描一遍。旁边添了一人，分去三分精神先行应付，字愈见着局促。临了把羊毫舔足浓墨，搁在砚台上）鹦鹉学舌好笑，端妃临帖也有趣，是不是？只知其形，未解其意，到头来还是个睁眼的瞎子。（叹声“没奈何”，一壁让人换了一道茶）吴婕妤有才名，可我总听着闲话，说是你不该住结绮阁的，这是你们读书人掉书袋还是指摘我委屈了婕妤屈尊困阁。

刘善玉
望秋亭
（歇笔，慢晃晃用了茶，才细声细气地同她说话）“望秋”小气，你让人换了“风波”，我才许你拿人。
李圆儿
风波亭……【很和气笑了笑】这样吧，烦你现写一幅字来，我差人与陛下送去，陛下觉着好，我再将这字装裱妥当，依样打一块新的来。【指笔】请。
刘善玉
（点了一婢磨墨）岳武穆屈死，麻绳而已。李家的姑娘读的是圣贤文章，到底太杀女孩儿天性，未免无趣了些。
（兀自笑了）安了我宫人哪样罪状，你原话学来。
李圆儿
【点头也笑】位置不同，你多体谅。就好比方才刘主子说起麻绳大大方方，换在我，却要再想一层：这是说谁的绳。我糊涂不打紧，就怕有人不糊涂。【落在那磨墨丫鬟身上】告的是出言不逊。原话么，陛下道一个宫人原值不得吴婕妤这样哭，【捏了捏耳珠】叫拿住了押去问话，途中再要生事，只管乱棍打死。【压低身子，轻轻地】她受罪，是为吴婕妤这一场好哭。你不想她活，只管硬留就是。
刘善玉
（稳住丫头的手，递了个意思给她，让她只管磨墨）你拿陛下压我，绳自然是御赐之物。若是陛下听鲰生细说，矫诏而出，恐怕绳也要随了吴姓。（冷笑）吴婕妤风头盛，你倒是心宽受人驱使。（端坐着，又是不温不火的声调）请陛下一并砍了我，今后便无人逆耳了。（睇她一眼）没骨头的东西。
李圆儿
【话在嘴边转了几转，也很无奈】凭谁姓吴姓李，凭谁冤与不冤，都与我什么相干，我这儿只管拿人，不管听冤的。
再退一步说，你要求死呢，就去殿上求一个恩典，干干净净的，我也要赞你一句好骨气。单门说给我听，倒没什么意思。
如今殿前只一个吴氏伺候着，由她说圆是圆，说扁是扁。你这里拦着，下的是谁的脸，最后又落到谁身上呢？【笑】白瞎你这一身正直的好风骨，拿来与人下酒了。
【对丫鬟】你主子是真疼你，万事一身揽着。【桌上不轻不重的敲一下】你可想好了。
刘善玉
（一哂）旁的不论，我宫里出来的人就是奉了我的意思。（抻抻袖，指尖顺着繁复的暗纹轻轻地点着）一个丫头能腾多大风浪？婕妤垂泪，大约是惊惧所致。（拊掌笑）我想着了，太皇太后心里不欢喜她，婕妤怕我得了旨意要打杀她了。（在书上记了几笔。索性起身到她面前）她是不识抬举的蠢东西。至于你，我也听明白了，御前少人，我携你一道去瞧明白，到陛下跟前，他要下谁的脸。（指了二人伴着那婢子把抄好的经书给老祖宗送去。）
李圆儿
【另使小红回了趟吹云馆。为打杀那句，倒多看她一眼。和颜悦色】明白人。【余下一概不接，也不再提拿人的话，只把刘送到御前。不多时，便有人来报云姑（我的崽儿）的精神不大好，是以早早儿便回吹云去了。】
【这厢摆了饭，搂着云姑舀上一勺，慢慢道】一边是梨花带雨小秦桧，一边是皇亲国戚女岳飞……【细细吹过，唇片试了试温，笑眯眯地】乖，咱们吃饭。
结

帝
〔抽身不得，无可奈何地点了记她的前额〕真是小孩儿心性，依你都依你。
长公主
得逞了便舒服蜷在人怀里，想解下他腰间的玉佩，“也就圆圆这么同您直说了，她早先占着我的院子不肯走，今又没守住蒋姐姐的孩子，阖宫可都看着呢，不准您去给她助威风。” 手上散了力气也没摘下，嘟囔着，“谁给系的呀，系得好紧。”

钱皇后
（跪下给她磕了个头，眼里掬着的泪，经不住这记叩首，就簌簌地落下来了。照着旧日强撑起笑，紧咬牙关不肯露一些苦处）老娘娘宽心，万岁此行北狩，圣体安康。
（膝行几步，伏在她身边，掩面而泣，只一味摇头，再说不出一句整话，用气声一遍遍重复）他还……活着，活着的
太后
【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抽出一只手来，本想扶她一把，让她起来，最后只落到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好孩子，我知道你这几天也难捱，总归皇帝如今没事，你也别哭了，这六宫里大大小小的事，还要你操心呢。
钱皇后
(王振乱国将帅无能，北狩的是大明天子，鞑子不知轻重，受苦的是聘我大婚的郎君。臣下有罪尚且衣锦，而天子安危旦夕不测。哽咽悲声)妾是妇道人家，哪里晓得外朝诸位大人的考量，但求天佑我皇，早日归来才好。
(让丫头扶着起来，揩净泪摸索着才坐了，又缓了缓)妾哭坏眼睛了，脚也不灵便，日夜里都盼着佛祖渡了他的劫难。如今得了些消息，瓦剌太师要朝廷去赎，妾同几位姐妹多少凑些金玉珠钗，早一天送去他也少受些为难。
(喉心发苦，垂首告罪)臣妾说错话了，是新皇迎太上皇还朝。

刘善玉
病梅馆
（咬紧牙，狠狠盯住她）我但凡蹚了浑水，再有百张嘴也摘不干净。（对着她赌咒发誓）与刘氏有一分毫干系，奴赤族！（红着眼发起疯病来，一把拂干净案头，咬破指头连写了四五个“冤”字。冷笑道）这是什么世道！你让官家砍了我吧！

汝宁公主
自内室转出来，同左右道：“腕子也酸了，'宴春'写得总不像样子。从前在北地尚且宽慰，如今也算半个南人了，到底是南地水土不妥帖还是你们诓我呢？”哼了一声，觉着没趣，就使将起性子，把鬓上珠钗玉环拆了大半，“孤不欢喜了”随手点了一美婢，“你去帐子藏了，代孤同驸马说话。”胸口闷闷地使不上气力，软进小荷怀里：“好姐姐，他不及你贴心，他哪晓得……孤是燕国公主，祖宗定过的规矩全让皇帝乱了。”在她怀里嘤嘤地哭：“还有，孤的食邑许多年不曾课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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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鉴深
东海有仙山，海天生佛国。昔者观音大士以铁莲困舟，不渡莲洋。有僧弃舟登岸，菩萨道场曰普陀。净手请香三炷，供养十方佛法僧，以此香华云直达诸佛所。山间薄雾渐涌，掩窗观炉，滚水长沸，势盛不可止。食无酯闻无乐有茶酽然不甘。
困坐偷闲，名曰养神。以掌中菩提果示人。
“菩提本无树。无因故而无果。阁下何苦诓山野之人。”
吾欲长参般若智慧，而六祖禅骨久难矣，苦哉不足道。
顾鸿来
舟山腾岚起，重岩叠碧嶂。山名普陀，概是天至清而通灵杰，草木皆俱禅性。尝涉莲洋而入瀛洲，步容与于川泽，依山势次第拜上，稽首三界尊佛。有感观音大悲，度我无边苦厄。虽心有我执念深，难解诸法空相。仍愿助生清定，修持斋戒，捻珠在指，口吟佛偈，闻之善言，歪首一思。
“因山野之人诓我故？”
“佛曰不昧因果。”
陈鉴深
海潮大作，天光乍破。举目远眺，三千世界山海长寂。世人多愚，广聚香火以为多多奉养，犹敢妄言佛国乃人间第一清净地。
“阁下有所求，不必与某虚论。此间沿山路出，疾行一刻辰光，先拜紫竹禅院，后取道山林，佛顶顶佛，人间业孽皆可消，有求皆得应。”
一哂，佛茶清苦，直谏顽劣：“敢请教阁下师从何处？若治圣人之学，不必求麻三斤，求诸己。”
掷之怀：“执念虚形，借物凝神而生。山野蠢物，自托禅性，可保先生自吴会返长安，才奉宣室，天下人皆仰仗先生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