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入歧途(1)
他奋力的从将要沦陷的死寂中拉回一丝清明,睁开眼却被一片茫茫白雾缚住视野,什么也看不真切。
“一起……一起……被供养……”
“一起……一起……被供养……”
耳边突然一声尖锐的轰鸣,他痛苦的闭紧双眼又努力睁开。
我这是……在哪儿?
那声音恍恍惚惚在耳边缭绕着,一时震耳欲聋却又一时听不真切。
“一起……一起……被供养……”
头又闷又胀,他坐起身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头,痛苦的呻吟出声。
是谁……是谁在说话?
“一起……一起……被供养……”
脑中嗡嗡作响,那声音一直盘旋不去,飘渺虚无又无影无形,抓不住却又赶不开。
好热……好闷……这里……在哪……我在哪儿?
神荼,神荼!你在哪!
这里又热又闷,他感觉自己将要要爆炸,汗水浸湿了衣衫,他却又感觉到寒冷,只能抱作一团不住颤抖。
这里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一阵恐惧从心底逐渐升腾起来。
“一起……一起……被供养……”
那声音还在不依不饶,他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闭嘴……闭嘴!不要再念了!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一股晕眩感在脑中炸开,他支撑不住摔坐下来。
“神荼……神荼!”
一片一片的黑斑在眼前渲染开来,那声音也越清晰了。
“一起……一起……被供养……”
像是婴儿在耳边喃喃,又像是在哭泣,在祈求,更像是在嬉笑……声音里时不时夹杂着一声尖啸,更像是在悲鸣。
“神荼……神荼……救我……”
他无力的闭上了沉重的双眼,那些黑斑在眼前迅速的渲染,蔓延成一望无际令人绝望的黑。
·
晦暗不明的山洞里,吊魂窑的炉火还在熊熊燃烧。
一个紫色的阵法迅速的铺排开来。阵眼中心的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似在祈祷,眉心的血液渐渐渗透出来凝成一颗血珠,缓缓滴落在地,竟如水滴落入湖面,在阵眼忽的泛起一阵紫光,涟漪一般的散开了去。
吊魂窑中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哀鸣。
“神荼……神荼!”
阵眼的人抬起了头。火光与紫光在他白皙的脸上交映,如隽似画的眉眼绽放出异样的妖异。
轰的一声,一束颜色妖冶的光束升腾起来,神似鬼曼童的吊魂窑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
炉口打开,一个人被缓缓推送出来。
光阵瞬间消失,跪在地上的人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向在地上静静躺着的人。
他蹲下身来,将那人轻轻抱在怀里。
“安岩……安岩……”
他的声音平淡又轻柔,与眼底的疯狂格外不符。
怀中的人衣衫已经破败不堪,脸上尽是被炉火熏过的污渍。他半睁着眼,一双原本明亮的眼已经黯淡无光。
他将脸贴上怀中人的脸,一双眼中尽是痴狂。
怀中的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微微张着嘴,细声喃喃:“一起……一起……被供养……”
他将他紧紧搂住,一只手轻轻附上他的脸,细细描摹。
安岩,安岩……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