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手作了个拈花枝的手势,将那虚有的花枝遮在面前,头却偏开深深地低下,只能瞧见头上朱缨微颤,红桃小口欲语不发。一句戏词未出,看客便晓她扮的是十五六的小女子,顾盼生动,羞怯气韵,如挠人的暧暧春风,胜未绽的含露大瓣桃。无人在这风雅氤氲处叫好,只抿了茶,看她又抬首起身,朝她命运纠结处挪去了莲步。
青滁街街尾的戏坊无名,门楣只一片桃木裸漆小匾上书戏坊。戏子皆女子,若非绝色便也绝代风华——那脂粉红膏、鸾钗花黄又哪及风流身姿、眉眼气韵一二。若诸位看客闲来,与倚在街角那厢的莺莺妓子谈天,便知“天下的清高孤僻,那小匾的戏坊独占了七分”。只是燕雀哪知,小妓扮那说书野本里杜撰意淫的花前柳下、玉枕红被,无名戏坊却真真切切演绎人生悲欢,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