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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1.21]【完结】花逝 [主在中](BY:望月千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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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BD君~


1楼2009-01-21 10:55回复
    搬文说明: 
    本文原表达于神之初起文区,作者望月千晴。没有原作者的允许,请不要随便转载。 
    本人有千晴的搬文许可证- -~! 
    请一起慢慢期待千晴的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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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文我怎么都冒看过~~
    我还是翻完结文才看到的~~~= =


    2楼2009-01-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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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GM:《Silent Moon》:http://mp3.gougou.com/ting?cid=DF73B5770E5EA888438FD757676ED016BDAAEDB6&ti=0&tit=silent%20moon%20from%20river&singer=pacific%20moon
      大雪连绵地下了数日后终是停了,可天气仍冷得几乎连脑子都已经被冻住了。府里的下人们把屋子里的柴炭加得老足,也依旧像冰窖一样。她穿了那样多的衣服,还是冷得直呵白气。
      膝上的疼痛先是由椎心刺骨逐渐变为了冰冷的麻木,林蓼蓝就这么跪在冰天雪地里,一边筛糠似的抖,一边将金家祖宗十八代她知晓名字的全部问候了个遍,正兀自挤眉弄眼着,就看见前方的窗门被人推开,先是看见一双做工讲究的鹿皮靴,再看见素白锦绫的长袍下摆,因为天冷,袍子上加上貂毛,温软绒密的风毛在风中微微颤动,如小儿最温柔的触拂。
      “起来吧。”他的声音总是冷冷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庸懒与不耐。
      林蓼蓝低着头做了几个鬼脸,方才动作僵硬的俯下身子谢礼。
      不就是在打扫时不小心打碎了他房间中的花瓶么,虽说是上好的白瓷质地,可这样的瓶子金家不知道有多少个,竟然就罚她在这样冷的天气跪了一个时辰,当真是没良心。林蓼蓝不服气地耸耸鼻子。
      “你看起来倒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他冷冷地哼一声,一双幽深的眸子如黑水银一般,静静地看着尚还在发着抖的少女。
      他有一双令人眩目的眼睛,却总是冰冷的,像两把淬闪寒光的利刃。
      “蓼蓝不敢。”骂归骂,出来做事这么久,还是在这个向来难以伺候的金在中身边,随机应变的道理,林蓼蓝多少还是懂的,“蓼蓝莽撞,摔碎少爷的花瓶,少爷只扣了蓼蓝一个月薪俸,已经足够仁慈了。”
      那可是……足足一个月的血汗钱呐……像这样富贵的家庭,难道还在乎这点小钱么?
      姿容胜雪的少年不置可否地沉默片刻,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件样式朴素的冬衣,一扬手扔在她跟前,“府上叫臻娘给你做好的冬衣,先前托人送来时没寻着你,这会儿给你。”想了想,像是还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没出口。
      林蓼蓝拾起地上的冬衣,虽沾染了些冰凉的碎雪,可拿在手中依旧柔软温暖,那触感拢在怀中,不知怎地眼睛就忽然蒙上一层雾。可仍旧咬着牙忍住,只说了句“谢谢少爷”,不想在这人跟前哭,宁可死了,也不要在他跟前哭。
      “在中——”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来,顿了顿,便带上了笑意,“哎呀,蓼蓝你又做错事被罚了啊?”
      是旁的郑府中的少爷允浩,素来同在中交好,所以常出入府中,蓼蓝自然也是见过多次了的。与金在中所不同,他身上尽是阳光的气息,同在中站在一块儿,一冷一热,一静一动的景致,总是非常有趣的。
      郑允浩看见她的狼狈样,不由笑道,“你看你那冬衣都湿了,应该不保暖了吧,喏,我这件你拿去。”说着便脱下穿在身上的紫貂斗篷递到她跟前。
      林蓼蓝一滞,慌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实在太贵重了……”
      郑允浩不以为然,“咳,这样儿的我家里多了去了,一个人还嫌穿不过来呢,拿着吧,看你这样准得着凉。”
      他说的这样自然,可伸手过去之前,林蓼蓝还是偷偷瞄了瞄金在中的神色,见他神色平淡,并没有不悦之色,方才接过,连连道谢。
      “你去罢。”他见她接过冬衣时一脸巧笑嫣然,明亮地有些灼眼,方才开了口,又转而问允浩,“今日又有何事?”
      “哦,这个啊……”
      那个仿佛也沾上阳光的声音在渐渐地落在了身后。
      同样都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性子却相差这么多。她捧着怀中温暖的冬衣,想起那人纯净无害的笑容,只觉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就像从不曾存在。


      3楼2009-01-21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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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远,眼中的凌厉才慢慢黯淡下来,虽仍是冷淡的,可是眉宇间已柔和不少,满地的雪光并着惨淡的日光,还隐隐看得见那在苍白的脸上明显许多的红晕。
        “我说在中呐,虽然表达心情的方法并非只有言语一种,不过像你这样只会招人讨厌的。”
        金在中并不答理他,只伸手将闭得严严实实的窗推开一道口子,正巧瞧见远处松针上簌簌落下的残雪。
        “难道在中你也觉得人的情感很难传达?”
        他像是被他说得烦了,回过头来,修长的手指拈一粒白子,举起再落下,便封死了棋盘上黑子的最后出路。
        “啊呀,又输了!”少年伸手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笑容也愈发讪讪起来,忽然眼睛一亮,倒有些像是要报复他的意味,怪笑着凑了过来。
        “可未曾听说过金家入冬了会给府中下人包办冬衣的哦。”
        “你……”
        金在中语塞,一张素白的俊美脸庞上再度染上不自在地一抹红,瞬间在心里转了无数个复杂的情绪,到了嘴边却总成了沉默,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不擅言谈,愈成长倒愈不喜将内心剖与人看。
        那个冒失的丫头经了这次教训,总会学乖点了罢,自己还得想想怎么像娘解释如何不见了她最爱的一只花瓶;听说她家境并不算好,加上郑允浩无意的举动,两件冬衣,可够得熬过这个冬?
        窗外低云在天空缓慢地游动。只希望暖春快些到来罢。


        4楼2009-01-21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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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过之后,园中的梅花疏疏地开了两三枝,远远地经过,都可以闻见那幽远清冽的寒香。林蓼蓝手里捧着字小小的填漆盘子,盘中一只青花瓷碗,酽酽的浓黑药汁,还冒着一缕缕热气。这几日间,金在中的身子有些不好,夜里常常听见咳嗽,告诉夫人过后,便每日煎些驱寒润肺的汤药过去。
          林蓼蓝是闻不惯这药味的,所以惯常觉着鼻中不适,只道这小少爷为何这般能折腾人,这抱怨在心头还没溜上一溜,脚下一个不稳,趔趄几步竟然就扑倒在了还余有残雪的地板上。
          不,并非是脚下不稳,那若无其事地收回去的一只脚上的布鞋,还沾染了几滴溅出的药汁。林蓼蓝则更是狼狈,那难闻的苦药泼了一身,鹅黄色的袄子上大块难看的乌棕。
          “啊呀呀,蓼蓝,怎的这般不小心呐。”是夫人房里的一名丫鬟,听说在她来之前,是服侍金在中起居的。
          所以说,勾心斗角在任何地方都会存在。只要有吸引人的东西,和想要得到这样东西的人,人心便会是丑恶的。比起现在做这个冷傲少爷的贴身丫头,蓼蓝倒是很怀念之前在厨房中做事的时光,累是累了点,可是天天却都是开心的。像这般的事,还有许多,可谁又曾问过她是否受用这些莫名其妙的嫉妒呢。
          林蓼蓝沉默地从雪地上爬起来,皱着眉头掸起衣襟上肮脏的雪,拣起托盘回身便走。
          “切,又不说话,伺候起少爷来就把别人都不当一回事了么?别忘了我们可都是比你先进府来的前辈。”另一人见到她一声不吭,便也帮着挖苦。
          “可不是嘛……还总是被少爷罚,这回连药也洒了,你等着被收拾好了。”
          她几乎听得到咬紧牙关发出的咯咯咯的声音,以前不会这样的,以前的自己是断不会被人这么说了还无动于衷的,可如今是怎么了,明明那样生气,那样地想要冲上前去扇她们一耳光,可心头那个“忍”字,活脱脱便像是一把枷锁,缚住她的手脚。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又是那个仿佛在冰雪中浸过的声音,一丝温度也不带。
          “是在中少爷。”先前还丑恶的令人作呕的嘴脸,此刻就绽开了如花笑颜。
          金在中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目光落在狼狈的林蓼蓝身上,斜飞如鬓的剑眉微微皱了一皱,“林蓼蓝,你这般狼狈,成何体统?”
          她被人欺负,到头来第一个训的,竟然还是她,这主子成的就是这样的体统!她在心里头暗暗骂了几句,便曲身告退,“是,我这便去换衣服。”
          待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拐角处,金在中才徐徐将目光移到方才那两个女子身上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眉目间更见凛冽,“你们若是闲着没事干,去帮着柴房生火烧炭可好?”
          那两名女子听出这言中之意像是在警戒她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忙一面胡乱道着歉,一面猫着腰退了下去。
          那一碗洒在雪地上的药将雪都染得污了,金在中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想的是些什么。待得他回身,刚走几步,便从那月洞门间看见了林蓼蓝,脸色微红,正有些紧张地朝郑允浩道着谢。想来便又是被好心肠的郑允浩撞见安慰了几句罢。
          他沉默地看着她脸上如初生朝阳般的微笑,只觉得这冬日的日光怎也会如此刺眼,移开了目光,走向相反的方向。


          5楼2009-01-21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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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是雨天,雨从夜里就点点滴滴、疏疏落落到天明,晨起时分,却不见那个娇小的身影向往常那样来照顾着他梳洗,心里首先蹿起的不是怒气,竟是担心。
            他简单地打理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方走出门来,便听得院子里两名打扫的侍女正背对着他,聚在一起说话。
            “私奔了?”那明显提高的声音中满是惊诧,“允浩少爷吗?”
            他微微瞪大双眼,在心中慢慢地回味过这个陌生的词语。
            私……奔?
            “好象是和自己府上的一个姓柳的丫鬟呢,真没想到他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哎……说起来,也许走掉了更好些呢,如此不可靠之人。可眼下郑家的继承人走掉了,那几十万大军,要交给谁呀……”
            只觉得这些声音都离他渐渐远了,耳畔又想起那一日允浩来找自己时,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在中,若是喜欢一个人,想同她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过,不是吗?”
            那个时候还在胡乱猜测着会令他说出这一番话来的,会不会就是那个总在他跟前红着脸的丫头,那低着的眼中盈满了的爱慕金在中每一次总能清晰地看见。如此想来今早的反常,莫不是因为她也已经听说了?
            一种怪异的感觉缓缓攀上心头,像是从暗处伸过来的一只手,悄然地握住跳动的心脏,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痛不可遏,几欲窒息。
            “少爷。”一个声音唤回他四散的思绪。
            他定了定心神,“何事?”
            “老爷夫人说,少爷若是起来了,便叫少爷过去一趟。”


            6楼2009-01-21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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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在中找到林蓼蓝的时候,她正缩在园子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背对着他,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还能听到极力压抑着的哭泣声。梅花开得正好,风一过,便闻到淡幽的梅香。
              幽深的眸子映着她剪影如纸,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过去。
              “你为何哭?”其实有想过让声音能够温柔一些的,可出了口的,依旧是冷冷的,仿佛触一下都会冻得伤手一般。
              林蓼蓝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这声音日日听着,只怕也有一二载了,眼下因着伤心,以及被他人看到狼狈模样的羞愧,便是连礼数也懒得顾了,只蹲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只是—……想哭而已。”
              那个总是笑得很爽朗,待人温柔宽厚的人就这般不见了,难道不值得伤一回心嘛。可明明又不止这样,举家搬迁也罢,可为什么是与人私奔这样的方式,决绝地就像抛下了一直以来注视着他的自己。
              他走过去看见她满脸晶莹的眼泪,便不自制地心烦意乱,“别为了郑允浩这样的傻瓜哭。”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冷酷的语调,透着某种难以察觉的嫉妒情绪,一个字并一个字地脱口而出,“背弃高堂与家族,同一个下人私奔,实在太荒唐,最后的结局不外乎殉情或者穷苦终生,若说笑话他才是应该。”
              她愣愣地仰面看他,“您不是允浩少爷的朋友么?怎的说出这番话……”
              “朋友?今日一想,我倒真后悔交了他这样的朋友。”
              心里想着的,分明不是这样,可说出来的话为何却句句如刺,向着的,是那个远得连背影都见不到的郑允浩,还是明明与她近在咫尺,却连一句中听的话都说不出来的自己呢。
              “啪”的一声,冰凉的手便招呼到面上来,火辣辣的疼,竟一点也没偏差。她红红的脸也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愤怒,紧紧皱着眉头,明眸还含着水意。
              挨了一巴掌的金在中兀自怔了过去,打了一巴掌的林蓼蓝也是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那张清俊的脸上泛起的红掌印,突然便慌了。
              金在中迟疑地伸出手,心里一丝怒意都没有,反倒是想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可以宽慰些,却见她忽然慌张地拿手护在身前,急急退了几步,嘴里不停地
              说,“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
              他愣了好一会儿,唇边挂着一丝苦笑。自己在她眼中,终究是个十恶不赦总会折磨人的纨绔子弟。
              “我不会打你的。”
              那声音,如往常般冰凉,听来却总觉得有些不同。
              “从今往后,也不会再罚你了。”
              林蓼蓝生平第一次听不懂一句人话的含义。
              “如今允浩离家,郑伯父旧伤不愈,总不能再叫他去关外。我金家素来同云家交好,如今家里只剩我一人未担大事,爹打算叫我去,不日就要动身,以后……”
              林蓼蓝听着,尚还没能反应出这些话语的真正含义,就见那“以后”之后的语句都没入了他幽深的眼中,直直地看着她,总觉得钝重而疼痛,燃着凉凉的幽蓝色火焰。他忽然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扶住她的肩膀,倾下身子来,四周的景致忽然就被遮住了,她只觉得唇上冰凉柔软地触感,辗转相依,脑中一片空白。
              自己也想对她稍微地温柔,自己也想带着她走,自己也想看着她对他露出那般暖阳般的笑。可却不行,金家的规条无法让他这么做,家族的颜面无法让他这么做,这十多年间养成了淡漠的性子更无法让他这么做。谁教他不是旁的什么人,偏偏是金在中呢。
              只这一刻,是对自己唯一的放纵,只想在所有的以后都失去之前,在自己与她的生命中,留下些什么。
              哪怕仍是经不起岁月冲刷的凉薄。
              唇上的温暖,只短短瞬间便离开了。他始终是这样的性子,不懂得缠绵的温柔。
              “……我会给你写信的。”他盯住双颊微红的她,声音难得一见的轻柔。
              她确实是有些失神了的,等到意识过来那如蜻蜓点水般的温存是一个吻时,一种气急败坏般的羞愤齐齐涌上心头,几乎是想都未曾想过便一把推开她,退后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不需要了!”她慌乱地不敢看他,不愿看他,更不敢不愿去想方才这些事是怎样的意味,只是迫切地想要逃离,一遍遍确认着不可以,“不要说信了,我连简单的字都不识得,就算是少爷您写信来,我也不会开心的。更何况少爷您又何必写信与我呢。”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的共同相处的时光,在她心中,并不都与他一样是值得珍惜的。原来自己所说所做,她果真是从来就不曾懂也不愿懂,还是被郑允浩说中了,这样的自己,总会招人讨厌罢。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笑了一笑,目光片刻便从她身上移开,转身留下一个如这漫长的冬季般冰冷的背影,被风扬起的素白衣襟和如瀑青丝,渐渐消失在眼底。
              不日便要起程,如此一说,这个总爱罚她骂她的少爷便要再看不到了。她想她这么不喜欢金在中,能够这样也不错。可为什么,心底隐隐还在意着那个意味不明的浅吻和他浸透着悲伤的笑脸。
              这又是为何呢。


              7楼2009-01-21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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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蓼蓝,今天侧侧她们又欺负你了吧?”刚一进屋子,同住的静兰便拉住她问,“还是告诉夫人好了,着实过分了点。”
                静兰是在金夫人房里当差的,素来同她要好,每次知道林蓼蓝被捉弄之后,都一副愤愤不平样。
                林蓼蓝笑着摇头,“不用,息事宁人为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是今日挖苦几句,明日装不小心把她推倒罢了,也没什么要紧。
                “就是因为你总是忍气吞声她们才一直欺负你的。”静兰无奈地剜了蓼蓝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喏,这是给你的信。”
                林蓼蓝接过那封轻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信,不由疑惑,父母早就去世了,与其他亲人也太久没有过来往,为何会有人写信给她呢。正想到此,那个凉薄冷淡的仿佛在冰雪中浸润过许久的声音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我会给你写信的。”
                是……在中少爷?
                林蓼蓝顿觉慌乱,那一天不是都已经把话说成那般模样了,他却还是寄了信来。这诚然不是件坏事,有人挂念本该是值得高兴的,可就算写来了又怎么样呢,她依旧是读不懂。
                正准备撕开信封的手便停了下来,林蓼蓝笑了笑,将信放进装衣物的木箱里。
                那个成天到晚就知道折磨她的富家少爷,铁定是在关外呆得无聊了,写些过分的话来奚落她吧。
                一直以来便如此安慰着自己,希望能够忘记他不断写来信的事实。类似于惶恐的逃避,却说不清逃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光阴流逝,似长实短,眼看着冰雪过后花红柳绿万紫千红,一个不留神,竟就到了吹花之期,几场冷雨一浇,天一日凉过一日,待得饮过元宵的温酒,便已是隔了好几个年头。
                “蓼蓝,信。”
                木箱里没有打开的信越来越多,连静兰都开始好奇是什么人,从来得不到回信却寄个不停。林蓼蓝笑着摇头,搪塞过去后又想起那个姿容胜雪的倨傲少年,记忆却还停在他离开的那个残冬。
                想来在中少爷如今应该也长高许多了罢。和她说话时不是嘲讽便是责骂的在中少爷,看起来那样讨厌她,可为什么那一天要猝不及防地吻她,要一直一直从不间断地给她写信呢。以为会慢慢流逝在岁月中的过往,却一日一日愈发地清晰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可却一直没断过呢。”静兰百无聊赖地把信拿走手中翻开一遍,递到了正在做针线活的蓼蓝手中,“喏,你翘首期盼的信。”
                林蓼蓝抬起头,捋一捋已经长至后背的头发,脸色微红的接过,还不忘争辩,“瞎说什么,我可没有盼着。”
                说是这样说,可这些日子以来,若是哪一次信来的迟了些,那个暗地里着急的,不也是自己么。
                静兰知晓蓼蓝倔强的脾气,不想承认的事情别人怎么讲也没用,便岔开了话题,注意起她手中正缝补的一件冬衣来,“说起来,这件衣服真是旧了呀,每年冬天都见你穿着它,我见你箱子中不是还有件更好的么,这件还不如扔了呢。”
                “啊,只是穿得习惯了。”她想起金在中把这衣服给自己时的情景,自己好象又是做错了什么事正在受他的罚呢,“像这种府上派的冬衣,静兰你不也该有的么?”
                对方却一脸莫名,“府上派的?府上何时派过冬衣?”
                这下轮到蓼蓝吃惊了,“可是……”说起来,自从金在中走了之后,倒真没见过府上给下人派冬衣,可少爷明明说……
                从心底忽然翻滚起强烈的想要知道那些信的内容的欲望。也许这样的欲望存在了许久了,想要识字也不是这一日二日才想着的事了,不过是自己一直在压抑着罢了。
                几乎是焦急的,林蓼蓝扑到箱子边捧出那一大把信,对静兰说,“静兰你是识字的吧?能帮我看看这些信上讲的是什么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
                还未待拆开第一封信,就听见门外有人问,“蓼蓝在吗?”
                “在呢。”林蓼蓝应道。
                “夫人派人来叫你过去一趟。”
                这已经是……在中少爷离开的第三个冬了罢。


                8楼2009-01-21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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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有一阵没一阵地下着,偶尔一片飘到脸上来,轻柔无声地凉。放眼望过去,这高檐对角皆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檐下挂一盏六角灯,整栋宅子便真似那神话中的琼楼玉宇一般。
                  林蓼蓝在金府上当差这么多年,除却先前照顾在中的一两个年头,剩下的也几乎是在洗衣房里头做事,那儿人手多,人也和善,所以过得倒算清闲,而这金家夫人的颜面,倒真是没见过几回。一听说她要见她,她倒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的事,行到门口了,一颗心还跳得飞快。
                  “夫人。”屋子里炉火烧得足,那暖气往脸上一扑,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说不出的富贵奢华。蓼蓝刚由人领进了房,便跪在地上行礼。
                  她不敢抬头,只听得身边衣料作响簌簌一片,想必应是夫人挥手退下了左右,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她二人。
                  “不需太过客气,坐吧。”金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平和地看不出喜怒。
                  蓼蓝不好杵她的意,便挑了近处的一张椅子坐下。这时才看清她精致的妆容下一抹憔悴,挂在眼角眉梢。
                  金夫人轻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来,递与她,“听说是在中带在身上的东西,写着你的名讳,所以想还是交给你为好。”
                  她低头一看,果真是一封信,单薄地似没有存在感。那属于她的三个字,虽然她不识得,可这么些年来,也看得眼熟了。林蓼蓝接到手中,才看见信封一角上一点不起眼的黑斑,那颜色刺得她眼睛一疼,仔细瞧着倒像是……
                  “关外传来消息,在中殁了。”
                  信还握在手中,炉火也依旧烧得旺,一阵寒意却忽然流窜全身,冷得嘴角还维持着见到信时微微上翘的样子,眼底流动的光彩蓦地一沉,刹那间就碎成了点点星子。
                  “……本来这一仗过了,便要回家来看看的,备军过程中收到谍报,老将们都不愿信,他便带了亲信精兵数百人出了城门,胜是胜了,可却是给人抬着回了军营,还没撑过一宿……”
                  说着说着,那嗓音就已经带了哭腔,就算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怕也要闻之心碎。
                  可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真的,那个记忆里总是冷漠倨傲的小少爷,那个一封又一封写信过来从来没有断过的小少爷,怎么能够……
                  “按理说,这些事儿是不用向你一个下人交代的,可想一想,毕竟那个一直保护着你的在中已经不在了啊,你总是要知道的……”
                  “保护?”她眼中并无神采,只是木木地重复。
                  “是啊,蓼蓝,事到如今,我都还记得当年那个孩子为你打碎皇帝玉赐的花瓶来苦苦求情的模样呢。那孩子向来都心气平和,可不曾见到他如此紧张过,就连说要叫他去关外,他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那些声音渐渐地便离他远了,只觉得话语中的字一个个浮动起来,扭曲起来,仿佛那不是话,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长久以来相信着的一都吸进去,她只觉头晕目眩。一直以来总在欺负她的人,却又在她难过的时候来到她身边,对她说“我会写信给你”,然后接连不断地寄从来没有回音的信……
                  “夫人!”林蓼蓝突然扑到在她的足前,“夫人,蓼蓝不识字,从来都不知道少爷这些信里说的是什么,您、您能帮我看看么?”
                  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撕开了信封,抽出折叠规整的笺子,递到金夫人跟前。
                  良久,却又是一声叹息。
                  “蓼蓝。”
                  她闻言抬头,却见那展开在自己跟前的所谓的信上,却连一个字都不曾有,只有一朵被细细压过的梅花,安静地躺在如雪般洁白的纸上。


                  9楼2009-01-21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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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09-01-21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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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J 你及么不负责任
                      你选了这个作为置顶 总要写个原因或者介绍吧~
                      ANTI你~!


                      12楼2009-03-01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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