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值夫妇】忽到窗前疑似君

“陆之昂，你真的就没有喜欢过我吗……从来，一点点，都没有吗……”颜末把概率降的低了又低，试图能让陆之昂说有过，哪怕只是曾经，哪怕只有一点点。
“没有，从来都没有。”一语道完，犹豫了片刻，终是说出了口。她抬起眼望着他，陆之昂原先认为，这傻姑娘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特别是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可是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人眼里的星光一下子消失殆尽，“我和七七，要结婚了。”
颜末完全不信：“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是七七！”
陆之昂却像扔掉了什么一样，释然的笑了笑：“其实七七挺好的，不过被所谓权利蒙蔽双眼了，现在她也不是歌手了，我和她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对象结婚了。”
颜末的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她抓住陆之昂：“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为什么愿意找程七七都不愿意接受我？”
“颜末，你搞清楚，我和七七是高中同学，当年我们四个的感情不是谁都可以代替的。”陆之昂停了一下，将她握住自己的手拿开，水波无痕地看着她的眼睛“颜末，你不要闹了。”
“好。我知道了。我闹是吧？在你眼里从始至终都是我无理取闹。”说完，颜末起身走出门外，几秒死寂之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看着陆之昂家的门被自己关上，似乎感觉到这一扇门也需要永远都把他们俩隔开。
泪，一点一滴的掉下，提起包包，在马路上毫无方向地走着。脑子里除了陆之昂的脸庞，和他那些绝情的话，也没有什么了。
“陆之昂，你在我心中深深扎根，而我，是不是从来没有住进过你的心里……”颜末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累了，坐到了台阶上，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不禁又哭起来，她掏出电话。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句唐朝出现的第一桩离婚信上的话，颜末深刻的明白但是这个各生欢喜只限于陆之昂身上，颜末脑海里全是刚刚陆之昂说得话“颜末，你搞清楚，我和七七是高中同学，当年.....”这句可笑的当年，自己是败给了当年吗？好一个当年。

路上车水马龙，华灯初上，颜末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找了一个台阶坐了下来，脑海里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心里全是委屈想哭出来，却一直忍着她不想让陆之昂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更不想让自己看扁自己，但是现在真的忍不住了，捂着嘴巴哭了出来，伸手从口袋里掏手机，拿出手机翻了翻手机的通讯本，却不知道能打给谁或者说有谁可以在现在被自己“骚扰”在这个城市她不知道自己能打给谁，有什么可以称为是朋友，翻了许久页面停留在颜大壮这里，颜末想了想把手机按熄，走进了一家酒吧，把自己灌醉，酒吧的灯光暗暗的音乐却异常的吵闹，颜末坐在吧台上面前十几个酒杯，全是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酒杯，往自己嘴里灌，她现在脑袋全是糊的，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让自己眼睛聚神，但是下意思却拨通了一个自己最最最熟悉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熟悉而不可置信的声音“喂？颜末？”
“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打住！你别出声，听我说，听我说——我，我刚刚似乎被人甩了。我颜末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打破了我的记录，真的，两次，两次我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你不要安慰我，解铃还须系铃人。——原来倒追真的是这样一文不值。可能是我偶像剧太看多了吧，天真地以为电视剧里的情节都是真的。是我太幼稚了，就像他说的从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无理取闹。”颜末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语气“冒昧打扰了，谢谢你听完。”
电话那边木然的听完了全程，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讲什么，安慰说没什么的都会过去的，是鼓励不要放弃下一秒就有可能性，还是跟她讲其实有苦衷。但都没意义了吧，是自己把她推向这无尽深渊，是自己亲手毁了她所有希望啊。听到颜末心中挤压已久的委屈，陆之昂心里很是自责，想到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确实是有些过了。

是啊，她对自己那么好，而自己对她的关心远远不及她对自己的十分之一，她是一个好姑娘，但只是错爱了他……
看着手中她的照片是她偷偷放在他办公桌前的，画面中的她笑的那么开心，陆之昂不禁用手指轻轻地勾勒她的脸庞，千万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陆之昂握住手机，他听到的声音里包含着绝望，交杂着喧嚣。他开始慌了，应该被他宠在心尖的宝贝啊，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她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陆之昂不敢想下去，抓起外套就往外面跑。
陆之昂焦急的出门拦车，恨自己刚刚喝了一点酒，如果不喝酒开车不就快一些吗?希望颜末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出事，另一头的酒吧颜末喝的脸上红扑扑的，印着脸上显得十分可爱，嘴里呢喃着一些胡话“陆之昂，***，甩了我两次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一想到你心就揪着疼”陆之昂到了酒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上的颜末，面前的酒杯和颜末显得格格不入，颜末一直都是被宠在心尖上的宝贝.....陆之昂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住颜末，颜末定睛一看面前抱住自己的人，笑了笑举起面前的酒杯：“来，我们喝一杯”陆之昂看着面前已经喝醉的人五味杂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还是顺手接过了酒杯：“别喝了，我带你回家。”
“回家呀，好啊。”颜末醉了，她认为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分辨不出来眼前的人是哪位，可是那个人的样貌却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你，把这些酒全部喝完，我就跟你回家。”颜末望着被自己的怀抱圈起来的那些酒瓶，笑得像个孩子。
“颜末你喝醉了，我陪你回去”陆之昂将酒杯从颜末手里夺过来，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脱下外套披在颜末身上，把小小的人抱在怀里，“别闹了，乖。”
外面的秋风微微吹过，颜末往陆之昂身上蹭了蹭，陆之昂低头看了一眼抱在自己怀里的颜末，颜末脸上还有些红晕，嘴里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听不太清楚，陆之昂苦笑着：“你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离开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余生的幸福我不能许给你了你还是交给值得的人吧.....”低头吻了吻颜末的额头。
颜末些许是累了，趴在陆之昂怀里便睡了。这么轻易就睡觉了以后怎么办啊，长那么漂亮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陆之昂轻声数落着，看着怀里醉的不省人事的颜末，想了想还是开间房吧，等她睡熟了再走也没事。带回家怕是夜长梦多惹得她更难过，送到她家怕是惹得颜大壮多担心。“陆之昂......陆之昂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你......你走......再也不要......不要回来了......老死.....老死不相往来。”
陆之昂听到颜末的梦呓笑了笑“嗯，我***。”
“陆之昂虽然你是***，但是.....我还是很爱很爱你。”颜末继续在说着胡语，陆之昂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
陆之昂原本准备在酒店给颜末开间房的，但是想了想酒店没有蜂蜜水还是带回家了，陆之昂敲门让隔壁的阿姨给颜末换上了自己的衬衣，陆之昂冲了一杯蜂蜜水叫醒了颜末“颜末，醒醒，喝了之后会好受一些。”颜末哼哼了几声后被陆之昂抱起来喂下了蜂蜜水。

一夜无眠，陆之昂守了颜末一夜了，颜末偶尔会哼哼两声表示自己很难受，喝了那么多酒能不难受吗？
清晨阳光照进房间，颜末躺在床上，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冰箱里有酸奶，桌上的面包可以吃....陆之昂怕颜末醒来之后彼此都很尴尬早上很早就去上班了，也帮颜末请好了假。
虽然外面阳光很大但是窗帘遮光效果还是很好，屋里暗暗的，温吞的像一杯白开水，被子鼓起一个大包，颜末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颜末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听上去不是很年轻的男性声音，“陆先生吗？”
颜末听到陆先生三个字瞬间清醒了，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准备挂了电话后接着睡得，颜末惊醒后坐了起来带着试探的语气说：“你说得陆先生是陆之昂先生吗？”
对方笑了笑：“是啊，你是陆太太吧.....陆先生约了下午看婚纱.....”后面说什么颜末已经听不到了，就听到了婚纱二字，颜末苦笑着，原本以为一切都是梦，梦醒了，自己还是陆之昂唯一的女朋友，还能和陆之昂打打闹闹，还能吃到陆之昂做的饭，听他嘲笑自己，损自己，看来一切都是真的，自己以为的梦现在醒了一切回到了原点。颜末强忍着想哭说到：“我不是陆太太，我是.....”颜末原本准备说好朋友，但是想了想大概好朋友也做不了了吧。“他家的阿姨，我会转告陆先生让他准时到婚纱店....谢谢”还没等对方说话，颜末就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婚纱店人员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手中的电话：“这家的阿姨真年轻....”电话这头的颜末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床头柜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陆之昂和父母的，另一张是陆之昂大学毕业穿着学士服的照片，颜末伸手拿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不枉自己喜欢了好几年”。一张照片上的陆之昂是特别阳光的大男孩就学生时代会喜欢的男生阳光开朗会逗女孩子开心，那种明亮的少年，“愿你出走半生，归仍是少年”。另一张那天本来自己有机会能亲眼看到陆之昂穿上学士服毕业但自己因为他甩了自己没去就没有看到，颜末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悔。
颜末从被子里出来，给陆之昂叠好被子铺好床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顺手把刚刚抱在怀里的照片放在床头柜上，放好后就看到床头柜上贴着纸条，颜末扯下来后走到厕所里看到镜子上也贴着便签条——牙刷是新的没有用过，陆之昂贴心的把牙膏也挤好了玻璃杯里也装好了水，牙刷就放在玻璃杯上，颜末看着这个出了神，陆之昂依旧很细心但这份细心只有今天属于自己了，以后都属于另一个人了，颜末刷完牙后走到冰箱前看到冰箱上也贴着便利贴，便利贴上贴着“起来不要马上喝冰的餐桌上有可以常温的酸奶，你就喝常温的把，还有面包也吃了吧”颜末把冰箱上的便利贴也扯了下来，走到餐桌上看了一眼餐桌上的盘子，盘子里装着几片吐司面包，盘子旁边放着一瓶小瓶的酸奶，旁边贴着便利贴——如果还是头疼就再喝一杯蜂蜜水这样就不会头疼了，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颜末真的很不喜欢这份关心，这种关心给颜末一种舍不得割舍的感觉，如果可以选择颜末宁愿一切没有来过如果没有来得到那么失去的时候会不会少一点不舍得了，如果拥有是失去的开始那么不拥有是不是代表不会失去了。
颜末吃完了早餐后就自己衣服换上了，然后把陆之昂的衬衣丢进了洗衣机里开始洗，颜末趁着洗衣机洗衣服的时候写了一张条子贴在陆之昂的被子上，衬衣我洗了你记得收，谢谢你昨天晚上的照顾，如果我昨天喝醉了有说什么不该说得话就当没有听到，不要在意毕竟喝醉的人说什么都是不可信的.....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陆之昂打个电话，告诉他让他下午陪七七去看婚纱的事，万一他一整天都不回家，自己不就成了那个因为嫉妒而不愿意开口的人了吗。没翻几下，颜末就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号码，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不想打。还是按下去了，接通。
“喂，陆之昂？”她的声音略微颤抖。
“颜末？你醒了？东西吃了吗？”
“嗯，都弄好了，谢谢你。还有，婚纱店说，让你今天下午……陪着七七，去试……婚纱……”颜末花了很大的力气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哽咽还是被陆之昂听见了。
“颜末，对不起……”他很自责，非常自责，但是他给不了颜末想要的未来，他们俩的将来，太渺小了，渺小得令人看不见。他的颜末，应该值得有更好的生活
“哎呀，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倒是我，一直缠着你呢……好啦，你和七七的婚礼，我，一定会来的。”颜末故作轻松，但是如此了解她的陆之昂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份轻松只会让他更加心疼。
颜末，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这个能力让你幸福，对不起。
“陆之昂，今天开始你终于不用被我缠着啦。”颜末故作轻松，事实却是她咬住嘴唇，攥着陆之昂留下的字条忍住不哭出声来。都要结束了，不能太狼狈，起码最后的印象还是女神。

陆之昂沉默，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啊，那可是他视如珍宝的明媚啊。
“颜末”陆之昂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才开口，“在我衣柜里有一个盒子你搬出来，里面都应该是你的东西”
颜末听着陆之昂的话，慢慢走到衣柜前，蹲下来小心地取出盒子，鼓起勇气将它打开，旧时光像汹涌的潮水一下就将她淹没了，“陆之昂......”颜末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些本就是你的。”陆之昂努力将语气变得平淡，“还有一幅画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吧。”
颜末安静的看着箱子里，那边的陆之昂听到了细细的抽泣像是针扎在他心上。盒子里都是自己送给陆之昂的礼物，从日本到现在，从明信片到西装，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与我分别啦，陆之昂你真的一点念想都不肯给我啊，颜末跌在地上，终于在箱底找到了那副画，陆之昂所谓的给自己的礼物。
涂抹渲染勾勒描绘美术的笔法他熟稔的转换背景是一片盎然的绿色。绿色下是女孩背影，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白色的肩包随意的挎在肩上。是自己吗，是浅川吗，颜末揣测却不敢下定论，怕是期望越大失望也越扎心吧。
那是梦里出现过很多次的绿色光晕，后来渐渐看清楚了，那是一片巨大而又安静的香樟树。
树影摇晃成海洋，朝大地尽头倾斜。
滚滚而去的绿色巨浪啊。

颜末看着这幅画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堵，这份堵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也许是从七七和陆之昂的婚讯，也许是陆之昂的细心，也许是从此和陆之昂形同陌路？不知道，也不想仔细的去想，人还是偶尔浑浑噩噩的过比较好，颜末小心翼翼的把纸盒子抱出来，像似抱着手中的珍宝一样。
如果说人最美好的年华是什么时候，那一定是学生时代，陆之昂的学生时代全留在了浅川，日本对于陆之昂来说是成长，是去完成自己母亲未完成的心愿，现在的陆之昂对于颜末来说就像南柯一梦，是颜末已经醒来却不愿承认的自己醒来的梦，颜末深深的知道自己的梦该醒来了。
这盒子上还残留着陆之昂的味道，陆之昂身上总有淡淡的香味可以让人特别安心，颜末很喜欢这个味道.....
“颜末，你没事吧......”陆之昂许久没有听到声音有些惶恐不安。
“嗯，没事”颜末用手擦了擦眼泪坐正，尽量不使自己哭出声“谢谢你的礼物”
“颜末要好好的”陆之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颜末 你一定过得幸福这样我才能安心的放开手。
“嗯，你也是”颜末回完话便挂断电话 她怕下一秒自己就抑制不住感情哭出来，她怕就因为陆之昂的声音这些假装就功亏一篑了，她怕自己真的狠不下心放弃陆之昂，明明自己那么爱他啊。陆之昂，没有你我怎么才能好好过。颜末抱着箱子，靠在陆之昂的床上，素颜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眶因哭泣而发红肿胀。
陆之昂坐在位置上，望着颜末办公室里暗着的灯出神，仿佛可以看见她低头蹙眉，看见她冥思苦想，看见她拿起电话使唤自己的样子。
“陆经理，Aron总经理喊你过去，说是替颜经理交接工作。”同事的话硬生生把陆之昂从回忆里拽出来，愣愣的起身，似丢了灵魂只剩下一副毫无生气的躯壳。
颜末抱着陆之昂整理好的箱子，颓然的走在大街上，没有化妆，衣服皱巴巴的，眼眶红彤彤的，来往的路人从身边走过后都回过头，也有小声议论“这女的怕是被炒鱿鱼了吧”颜末苦笑，的确是被fired了，只不过是在爱情里被辞退。

多好笑啊，她张开嘴却哭不出声，冷风像水银灌进胸膛，一下子攫紧了心脏。
“总经理 你找我？”陆之昂站在颜大壮面前，目光却停留在脚尖，他不敢抬头。
颜大壮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人深吸一口气，终是摆出个平淡的笑:“坐。”
“关于你和程七七的婚礼你怎么想的。”颜大壮拢了拢西装，看着陆之昂。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注视眼前的人，的确很帅啊，难怪女儿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他。
“现在网上的众说纷纭于一个艺人来讲虽然炒了热度但是......”陆之昂举例论证侃侃而谈着这桩婚事于公司所能带来的利益，对于自己的想法避而不提。
颜大壮安静地听着眼前的人一丝不苟地分析，连眉宇间都透出认真，如果他只是一个员工这又何不是万全之策，颜大壮叹了口气终是问出口“作为总经理这的确是不二之选，可是我想问你有没有想过颜末，这些年她比谁都难过”
办公室一片死寂，只有头顶的中央空调喷气口持续呼呼发响。陆之昂的目光突然黯淡下去，像是无边夜色里最后一颗星都隐匿。忽而觉得心头钝痛难忍，又似是被丝丝缕缕缠绕，继而浇上柠檬汁般酸涩难耐。他真的不敢去想他的姑娘，她不该将未来赌在他身上，他没有资格承受她的希冀，也没有信心许她一个未来。
“是我负了她......”陆之昂的声音像是萧索秋季里的风声，穿过千山万壑，卷起枯叶万千，带着将入严冬的几分凉冽。
陆之昂和程七七的结婚的日子已经敲定了，但陆之昂表示婚礼全按程七七的想法来，一切都交给公关部，而陆之昂这段时间每天都沉溺于工作里，随手端起的咖啡也不知什么时候从美式变成了拿铁，也许很多关于她渐渐成了自己的习惯。程七七和陆之昂一致决定不领结婚证，因为这样还要离婚麻烦，反正两人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各自为了各自想要的目的在一起不必太认真。
陆之昂看着桌上一份没有寄出去的请柬发呆了，这个粉色的请柬用一个白色的信封装了起来，白色信封上写着颜末亲启，陆之昂纠结要不要寄出去，亲启要不要删掉，“陆副经理，恭喜你，你要升职了，颜总经理今天递交了辞呈，领导已经批准了......”
“陆副经理？”员工看着陆之昂目光有些呆滞拍了拍陆之昂，陆之昂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怎么了？”
“就是.....”
“好，我知道了,.....”陆之昂只听到了辞呈三个字再加上之前颜大壮说得接替颜末的事情就猜到他要说什么，打发走了员工后，陆之昂从抽屉里重新拿了一个白色信封上面写上颜末敬启，这是陆之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颜末用敬语，“这是我最后一次负你了，反正我都丢了你.....”陆之昂写完后把请柬塞到刚刚写好的信封里，然后用固体胶粘好后打开抽屉把信封放在了里面。
“陆副经理再见”
“再见”基本公司人都走光了，只有他的办公桌上还留着一盏小灯，他从抽屉最下面拿出一张照片，翻过来看了一眼，轻轻的吻在了上面，这是陆之昂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不能触碰的地方，他一直不敢把这张照片拿出来，他害怕自己会不忍心，他这段时间一直装得很坚强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都会很想念一个人，会想着她的笑容，她抱着自己撒娇，会想念她做得并不好吃的饭，连宙斯都会嫌弃，会想念她吃醋的样子....自己的义气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也许要感谢这份义气如果不是这份义气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多么在乎她，多么想给她一个好的未来，只是他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他看了一眼右边玻璃门，透过玻璃门他只能看到无限的黑暗，这个办公室里再也不会出现她了...陆之昂从抽屉里拿出下午写好的请柬，顺手把自己手中的照片藏到最底下，不让人发现，然后关上桌子上的台灯，拿着椅背上搭着的西服走了出去。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回应而是爱着推开。

颜末收到请柬是在傍晚，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个人在家千万不要睡到日落时分这样会更孤独，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她打开信封，樱花粉的色彩第一次如此刺眼，有些皱感的纸是不是陆之昂特意为了告诉自己那些故事都已经斑驳了。上面映着陆之昂和程七七的照片，颜末用手指遮住程七七的脸，他笑得明朗眼眸璀璨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少年啊，只是从今往后与自己无关啦。
颜末将请柬放在梳妆台上，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偷偷画的陆之昂，泪水无声滑落。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像是哀乐，祭奠着这将埋入土的爱。
真的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原以为还有很久很久的婚礼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颜末早早地就起来梳妆打扮，穿上陆之昂从前送给自己的白色纱裙。原来我也那么漂亮啊，陆之昂后悔死你。颜末气冲冲的骂着，语气突然低下去，他都结婚啦，有什么好后悔的啊，更何况娶的是程七七啊，感情深厚的高中同学啊。
陆之昂看着床上的西装，另一边放着一张小小的照片，他一遍遍抚摸照片上女孩的脸颊，挣扎好久才换上衣服。
他远远就看见一大堆记者挤在门外，毕竟七七也是红极一时的歌手嘛正常的吧。陆之昂看着密压压的人群叹了口气。
颜末，我多想就碎成烈日里的光，这样起码还能落你伞上。
“陆之昂”
陆之昂听到声音错愕回头，她就这样站在那里，明眸生辉，巧笑倩兮，细碎的光打在她身上，衬得她温柔且恬静，绝世而独立。
陆之昂竟沉沦在她姣好的面容里。她莞尔，一步步朝他走过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分明是敲在他心上，一下一下令他透不过气来，她看着他瞳眸，缓缓道:“祝福你啊陆之昂。新婚燕尔。”声音清脆婉转，如清泉入口，如流水击石，如微风拂叶。
陆之昂心中苦涩，却只能强扯笑意，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从她的轻柔的声音里竟听出几分悲戚，如飞在天地间的孤鸟有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
“颜末......”陆之昂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陆之昂，能......带我去礼堂看看吗。”颜末打断陆之昂缥缈的呼唤，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祈求，语气里的谦卑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好。”简单明了，掷地有声，“这里走......”陆之昂看着颜末离自己越来越近，想拉住她的手刚伸出又收回，自己没有资格了吧，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富丽堂皇的礼堂里，摆放着娇艳欲滴的玫瑰，悬挂着如梦如幻的薄纱。颜末站在红毯起点，环视周遭，鲜艳的囍字有些晃眼，一定是颜色和主题太不配了，嗯，设计者什么心态有没有学过室内设计，这样太丑了太丑了。她撅起嘴，细声嘟囔。
“你怎么了，没事吧”陆之昂在颜末面前打了个响指，将眼前的人拽回现实。
“哦没事没事”被发现了，好尴尬啊，颜末眼神躲闪，伸手摸摸后脑勺，“那个......嗯，对了我的位置在哪里你带我去吧。”笑容可掬。陆之昂凝视着她双眸，明明满是流光溢彩啊可他偏偏看出空洞。
颜末看陆之昂沉默，伸手戳戳他的手臂，“轮到你傻了。”兴许是想到当年颜末吃醋一路跟到浅川被自己发现时的场景，便勾起嘴角不自主碰了碰她的手，当时那大大的帽檐下她雀跃万分，连眼里都是倒映着整个星河般熠熠生辉。
“走啦，我带你去。”陆之昂习惯地捏了捏颜末的脸，拽起她的手走在红毯上。颜末，你才是和我第一个走红毯的女孩子啊，这样算不算和我结婚的人是你，算不算我娶了你。陆之昂紧紧握住掌心里的小手，一想到此别经年，便觉得良辰美景皆形如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退一万步讲，没有一起看景的人这世界五光十色又有何不同。陆之昂突然希望红毯再长一点时间再慢一点，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牵着自己心爱的小姑娘一直走下去了。
“是这里了......”他停下脚步，声音轻下去，胸口像是被什么堵死连呼吸都困难，又像是丢掉了什么令整颗心都空落落的。
“是这里了......”她无意重复，左右顾盼，的确是个好位置啊，台上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看的一丝不漏，怕是他的婚戒也有幸可睹了吧。
“新郎赶紧可以去准备了，婚礼马上开始了。”服务员急匆匆的跑进来，还喘着气。
陆之昂礼貌回应，颜末顿然醒悟，梦该醒了，这场自导自演的戏终该结束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陆之昂手上，“去吧，新郎官，婚礼还是要认真对待的。这个等婚礼结束之后你一个人的时候再看吧。”
陆之昂罔知所措，惊异地看着颜末。颜末将他朝门口推了推，“快去吧，别误了时间。”他回头只瞧见颜末努力的冲他挥手，她眼眶好像有些泛红，大抵是自己的错觉吧。

陆之昂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接过程七七的手，只注意到坐在第二排中间的颜末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在鼓掌，鼓得那么认真。
颜末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目睹陆之昂说出我愿意，只是一次次重复这一程红毯路自己才是被陆之昂牵着走过的第一个人。陆之昂，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结过婚了呢。
对于众人起哄的接吻，陆之昂似乎不见身侧程七七期许的目光，只瞥见颜末强撑着的笑意。他低头，只在额头停留片刻，陆之昂心里太明白这只是嘴唇与皮肤的触碰，仅此而已。
颜末没有觉察到陆之昂在低头前几秒望向自己时的情深意切，只记得他在程七七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他的唇一定很柔软吧，还有淡淡的薄荷清香，只是自己不可能再领略了。
是夜。
厚重的乌云在微弱的路灯的映衬下更显阴沉，茫茫的夜空里竟无一丝星迹可寻。远处无尽的黑暗里，一声歇斯底里的蝉鸣突兀地在夜空中流转，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绝望。
陆之昂坐在书房，手无力支撑着头，一手握住颜末留下的信，散着淡淡墨香的纸上是她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终是将故事讲完了。白天在敬酒的时候便注意到她匆匆离去，挺直了身子却捂住嘴，看似坚定的脚步有些颤巍。
也好吧，她终归放下了，信里写了说要去环球旅行是新的开始吧。颜末，你该有更好的生活。
颜末拉着行李箱坐在机场，自己订的是半夜的机票，这样等到了目的地再睁眼便是天明了。迎接自己的是明媚的太阳，一个陆之昂算什么。
难得飞机没有晚点，陆之昂你看一离开你我运气都变好了呢，连坐飞机都能够准点了。给颜大壮发完短信关了机，把手机丢进包里。
回头再看这城市一眼，再见了。

飞机上的颜末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她隐约听见了广播里的女声，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要到圣托里尼了。
然而下一秒，机身颤抖起来，震动起来，飞机上的人都失控的尖叫，哭喊，大部分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他们拒绝死亡，拒绝离开人世。
颜末异常冷静，她听着飞机的报警信号不停的响，响彻耳膜，不会吧，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她依然侥幸的认为也许一会儿就好，但并不然，当所有人都拿出手机给家人做告别时，她突然疯狂的想念陆之昂了，他现在在干嘛，一定睡得很熟吧，说不准还在享受新婚之夜呢。然而事实是陆之昂坐在书房里反复摩挲着颜末的照片。
“小姐，飞机紧急迫降失败，恐怕要坠毁了。”空姐之所以为空姐就是他们已经有了顽强的心理素质，万一飞机失事了他们也会教导乘客稳定情绪穿好救生衣，但是不可置否他们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颜末点头作为回应“我还能打电话吗？”
“可以。”
颜末拿出手机 ，熟悉的划到陆之昂的号码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颜大壮的电话，就在她拨出去的那一刻，飞机坠毁了，熊熊烈火一瞬间包围了颜末，她闭上眼睛，陆之昂如果你知道了别悼念我，既然选了程七七就好好过吧，祝你幸福，但我们来世也不要相见了。
陆之昂看到新闻是在第二天早上，刚打开手机便看见发来的特推“上海飞往圣托里尼的ST941次航班坠毁 无人生还”
看完轻叹一声世事难料，念起许多年前那个姑娘抱着杂志，一本正经地告诉过自己结婚之后度蜜月一定要先去圣托里尼，当时她眉眼弯弯，满脸兴奋与冀望，在一旁滔滔不绝地描绘幻想，要去赏日落爱琴海的绚丽，悟漫步于沙滩的悠闲，品希腊式烤肉的美味，还要让自己给她拍许许多多的照片......陆之昂满脑子全是有关于她的滴滴点点，他靠在椅子上揉揉肩膀，在书房待了一夜有些酸痛。
像是陡然猜到什么，陆之昂倏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冲，慌忙发动汽车往机场开去，超了几次速，闯了多少个红灯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第一次觉得机场太遥远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颜末肯定没事的。
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颜末只是去旅行了啊。
她一个人去圣托里尼干什么。
陆之昂你别像个神经病一样瞎猜。
颜末不可能出事的，她肯定好好的在家里。
当陆之昂赶到机场的时候，机场正一次一次放着通知“上海飞往圣托里尼的ST941次航班坠毁，请乘客家属速来确认死亡者身份，对您家人的逝世我们深表抱歉。”
颜末肯定没事的，都是自己想太多了，她应该是在家里睡得和猪一样。陆之昂安慰着自己然后跌跌撞撞冲到服务台。
“先生请问能帮到你什么？”
“给我查查ST941航班上有没有一个叫颜末的人。”
“好的。”
陆之昂闭上眼不停做着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先生，确实有一位叫颜末的小姐。”
听到回复，陆之昂觉得自己像是停止了心跳，不会的，不会的，颜末怎么会出事呢，他撑在台板上，依然不死心抱着希望，“有照片吗？或者出生年月。”
“出生年月是1985年6月22日，对吗？”
陆之昂没有说话，他又能说什么，她的生日他还能记错吗，这几个数字他太熟悉了。他木然，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修长的手指捏得生紧，鲜红的色泽从掌心滴落。他张开嘴却哭不出声，唯独冷风灌进胸膛，这世界寂静无声。他恍惚觉得天空一下子暗下来，并且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颜总，颜末她......”陆之昂失魂落魄地从机场出来，鬼使神差地就到了颜末家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沉重抬起手敲了敲门。
颜大壮看着落魄的陆之昂，绝望的叹了口气，“颜末......真的...真的”他哽咽，那是他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我去过机场了......”陆之昂无法将安慰说出口，自己的心都死了怎么劝别人。
许久沉默。
“其实...末末去圣托里尼是因为你。”

迷蒙的天地在青灰色的天光里显得凄惶，明明该是耀眼的阳光洒落了的啊，却满是墨色的乌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
窗外飘起了雨，开始的时候只是细细的冰冷的雨丝 被霓虹光晕笼罩的上海突然变得一片朦胧，但渐渐地，雨水开始汹涌起来，窗户被打的噼里啪啦直响。
“遇见你 几乎是用掉了我余生所有的好运气
你于我而言已是一百零八劫 劫劫难逃
铁马是你 冰河是你
这一趟浑水 大不了就落得个不干不净
反正我喜欢的人始终如一 是你
想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因为这样我们便可不必落得如此下场
但还是得谢谢你
让我知道了爱情是什么样子
希望你后来的生活家庭和睦，爱人在侧，是你想要的样子。
我不想再爱了，也许是太累了”
这是颜末留给陆之昂最后的信，这是颜末留给他最后的话与记忆。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这是纳兰容若写给亡妻的诗，当年傅小司拿给自己看时自己嗤之以鼻，此刻终于明白什么是一片伤心画不成，怎样叫做泣尽风檐夜雨铃。
外面是浓浓的黑夜，包裹着无尽的恐惧与孤独。陆之昂趴在桌上，手边除了几张相片摆满了空酒瓶，他似是回想刚刚那个喧哗纷乱的梦境，他好像看到了她到达死亡岸上是静默。在这似墨汁泼洒的黑夜里，汹涌而至的是思念后悔以及孤立无援。他间接式的抽泣几声，像是陷入绝望后的挣扎，最后慢慢与黑夜融为一体，陷入漫长无边的静默之中。
他耳边充斥着雨声与强制压抑下来的哭泣声，这时浑浑噩噩的他才缓过神来，抬头望向窗外，一缕光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穿透层层乌云黑雾的阻碍，轻易间就划破黑夜的胸膛。
天亮了，都结束了。
他坐正了身，闭上眼任泪水恣意流出，许久缓缓站起，拖着麻木的腿走进浴室，冰冷的水刺激着肌肤，醒了几分。打开衣柜，踌躇半晌拿出了颜末送给自己的高定。颜末，你知道吗，不是我不喜欢这套衣服，而是因为太喜欢了我不敢穿，生怕它被折皱被弄脏。你今天可以看到了吧，你一定会看到的，它多么合身。你会站在我身边挽着我的手趴在我肩上夸我多么帅气然后自我赞美是你的眼光好。你会的吧，你一定会的。
红褐色的教堂外墙披着百年岁月沉淀而成的外衣，时间像是一层一层的河底沉沙一般凝固在巨大的建筑上，把一切都包裹出一种厚重而悲怆的美。细细密密的小雨停了下来，却有无数沉甸甸的铅灰色云朵被狂风卷动着，飞快地掠过头顶的天空。
陆之昂站在教堂的门口，透过两边长椅中间的那条走道，望见尽头教堂的祭坛上，一幅三米高巨大的颜末的黑白遗像。照片上的她温婉明丽，带着微微笑意，水嫩白净的脸颊上有着浅浅的梨涡。
他站在过道尽头，耳畔传来教堂低沉的钟声，追忆起那温暖如阳的岁月。她拉着自己在商场买一对一对的物品，然后拽住自己的手拍照发微博；她用高跟鞋心安理得的踩过自己的脚，脸上挂满笑意；她为了逗自己笑耐着她的小性子装淑女，最后将东西一丢双手叉腰“我还不稀罕”；她的笑声像清晨第一缕光线，她的声音清脆婉转伴着她欣喜的小表情......而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的照片，她再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了，也再也不会做出任何表情了，再漫长的未来岁月里，她只剩下了这一张照片。
待来往人群散去，待各种安慰停息，陆之昂颤抖着走向遗像。他安静地伫立在遗像前，端详着画框里的颜末。待黄昏犹如摆渡者，悄悄引黑夜上岸时他不舍离开。
“颜总，我请一个月的假”陆之昂坐在副驾驶座上，仿佛这里留着颜末的温度，也许是执念或是说偶然迷信，他从来没有让程七七做过这个位置。
良久他听到那边悲怮低沉的声音似叹息：“好”
车窗两边的霓虹急速往后退去，车水马龙的城市，鲜衣怒马的人群，不夜城的奢华妩媚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剩一个躯壳，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找不到精神支柱与任何温暖，白天他一同埋葬了自己的灵魂。
他整好行李，去了浅川，探望了父亲也去看望了母亲，他第一次当着父母的面泣不成声，他说再也不可能会遇到如她一般的人。他看到那整片的香樟树，不自觉想起当年趴在栏杆上，看见她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背着白色的双肩包，抬起头时无意撞上她的目光，那一刻他知道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他带着行李和颜末的照片去了圣托里尼，他去赏了日落爱琴海的绚丽，悟了步于沙滩的悠闲，品了希腊式烤肉的美味，也拍了许许多多的照片虽然全是风景。他望着来来往往的情侣或夫妻，从口袋里拿出她的照片“颜末，你也在这里的对吧，只是你生气了躲起来不让我发现对不对，末末别躲了好不好......”
某天早上，陆之昂从房间出来，睡意朦胧的他突然清醒，冲到窗前，几乎脱口而出：“颜末！”
那人缓缓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咖啡泡沫，“Are you mistaken, sir?”
“Sorry......”陆之昂眼底满满的失落。
“Never mind. I think you must love her very much”
“Yeah.”虽然只有一个音节，却坚定到掷地有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