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悲伤的爱情：悲伤蓝光smile 序章 [理工前门游戏厅] 孙明（1）
 1
我和那孩子的相遇，是在2003年5月。
照理，5月对我来说，应该是有特别意义的——和他订婚的日子，以及他的生日、忌日都在5月。无论是长沙、东京，还是现在的成都，5月都只是春末夏初的时节，气温冷暖不定，难以捉摸。订婚的时候，降温，连绵的雨，他坚持要穿西装，结果感冒足足持续了一周；而在他去世的那几天，气温却升得很高，参加葬礼的宾客有好几个都中暑了。
我原本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沧桑之后，属于5月的各色记忆，都已经非常安稳地沉淀在我心里，不会再被翻出来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在那个多云的天气里，我竟然如此意外地遇到了那个孩子。
2
那天准备教案到很晚，我作为新老师，必须要保持兢兢业业、甘于加班，才不会被戴黑边眼镜，抹劣质香水的老处女教师阴阳怪气地指责。老实说，在我来这个学校前，我以为这类型的老师只可能出现在日剧里。以前和他看《麻辣教师gto》的时候，看到类似的情节时他总是大笑，还笑着说：
“子衿啊，要是我不娶你，你以后做人民教师会不会也这副德行呢？”
那个时候，我笑着用书敲他的头，恐吓地说：“不娶我？你敢吗？”
他继续大笑：“哪有你这样的女孩子啊！子衿子衿，毫不矜持，呵呵……”
现在，矜持也没有用了，他毕竟还是没有来得及娶我就离开了。
或许，沉溺在对他的思念里，再过几年，我真会变成那样的欧巴桑吧……
“顾子衿！你必然只有变成老女人的宿命的！”
脑子里突然响起另外一个轻蔑的声音。
对！这样轻蔑的口吻是符合那家伙的性格的！那家伙，怎么肯放弃任何一个打击我的机会？
那个家伙，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也是我见过性格最恶劣的男子，他叫越秀一。
瞧我想到哪里了……
完毕！
我用力地将搞定的教案往桌子上一敲，发出沉闷的“砰”声。然后我站起来，瞅瞅办公室的钟，已经19：30了。
这个时候,后门下涧槽菜市应该也剩不了什么菜了，何况我肩膀酸痛得厉害，也没兴致自己动手了。
“干脆去前门吃小炒……嗯，鱼香肉丝不错……”我自语着，伸了个懒腰，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我和他的合影。订婚时的合照，他的笑容一如既往。
“那么，我们今天去吃鱼香肉丝吧，这可是你妈妈最喜欢做给你吃的菜哦。”我把相框拿起来，轻轻吻了一下照片上的他，然后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子川。”
子川，我过世的男友，这辈子我最爱的人。
3
然后，我在理工前门吃过了晚餐，再然后，我看到了我的学生张键钻进了那家街机室。
原本大学老师是不应该对学生的课余活动有过多干涉的，只是这个张键已经连续逃了两周的课了，作业也三次没交了。他运气不太好，我是新老师，比较认真，记性也不错。
于是我跟进街机室，在踏进的瞬间，我仿佛又被熟悉的喧嚣带回到好几年前。
是啊，我和子川，当然还有那个讨厌的越秀一，一起玩街机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好几年了。
the king of fighter 97’，格斗之王97。
张键正在玩这个游戏，一丝不苟，上课能有一半这么专心就好了。我叹了口气，一掌横挡在街机的屏幕前，他正要发作，却发现这个搞破坏的人是他的老师。
“呃！？”张键还没说话，旁边传来轻浮的笑声，“张键，这谁呀？怎么？你马子？”

“啧啧……”我头痛。
梁院长过后果然来给我打了招呼，让我辛苦一点儿，带一下这个叫孙明的学生。成绩优异的学生就是学院的形象，所以领导们宠得厉害，我叹息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于是，这个暑假，在他看来，是交往的开始，在我看来，则是焦虑的开始。我一直坚持和他划清界限，不过他平时说话或许会嬉皮笑脸的，但是做事却一丝不苟，而且和我相处也严格地把握好了尺度，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不耐烦和讨厌。
唉，不过我终究是一个老师，他终究是我的一个学生……这都不说了，问题在于我的心里怎么可能再装进其它的人。子川，除了子川，再没有别人了。
3
快开学的时候有一个小的补课，是给一些成绩比较差的学生上的。孙明也来了，表面上他是来旁听的，查阅数据时有不懂的还可以问我，但是实际上他是来陪我的。
教学甲楼。1305教室。
课间休息，学生们来得本就不多，而且因为天气热，他们竟然趁着课休跑掉了大半。我觉得额头微微渗出细密的汗水，八月的天气果然还是很厉害的。
我刚站在窗户旁想吹一点凉风，孙明跑过来了，手里握了两瓶水。
“你提前三分钟下课了。”他跑得满头大汗，却依然笑着说，“本来我的时间是算得刚好的。喏，冰镇过的。”
“嗯。”面对他的体贴，我竟然没有再抗议，或许是真的太口渴了，或许是被感动了，也或许还是因为他叫孙明……
我喝了一口冰水，沁人心脾，然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孙明……如果在上无聊的课的时候，大家都被呆板的老师搞得昏昏欲睡，有一个仿佛是游戏或者漫画中的人物，从这个窗外进来了。”我用手比画着，“你会怎么办？”
“游戏或漫画中的人物？”他似乎没听懂。
“呃，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很俊美的，嗯，假设是男孩子。”我脑子里没有办法不想到越秀一，“他穿着游戏或漫画中人物的衣服，从窗户这里跳进来，你会怎么办？”
“上课无聊的时候我们经常这样做白日梦啊！嘿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迷上那个家伙吧，因为他实在太酷了！而且，老师一定会被吓坏吧，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很开心。”他很兴奋，“哇！这样的幻想原来你们女孩子也有过啊！”
我微微摇了摇头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的确是幻想，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真实……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但是我男朋友却有……而且，他和你的态度，是一样的。”
“干吗又提你男朋友啊？我是我，他是他啊！”关系熟悉一些后，他开始对这一点表示抗议了。
我微微笑着，想来自己笑得或许有些无奈：“抱歉，不过我实在没有办法不由你想到他……因为，他的名字，也叫孙明。”
我终于开始向这个喜欢我的男孩子开启了尘封在心里的回忆。今年年初刚到理工做老师的时候，越秀一说过，我必然会遇到一个可以把我从失去子川的悲恸中解脱出来的男子，然后，重新走进阳光里。眼前这个在炎热的季节里给我递上冰水的男孩，或许并不是可以让我从悲伤中解脱的人，但是，他给了我温暖，如同当初的子川。
对，他和子川，拥有同样温暖的笑容，拥有同样的名字，孙明。
笑容……smile……
4
时间：1996年10月。
地点：湖南长沙。湖师大某教学楼三楼某教室。
人物：湖师大日语系94级。

教日语的老师是一个老女人，早些年留学去过日本，回来后就成功地将陕西腔融入日语中，说日语时流畅自如，如今在师大任教近十年，德高望重。
不过“陕西日语”的确让孙明有一种吃毛毛虫的感觉，大二已经吃了一年，没想到大三开学拿到专业课表，居然还有这个老处女……
“唉，还好子衿她们96级的没有这个老处女的课……”孙明喃喃地说，戴上耳塞，开始听他的欧美音乐了，“唉，闷死了。”
天气闷热，课程无聊。自己竟然屈服在学分下而跑过来受罪，孙明觉得自己还真是傻得可以。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头似乎也更加沉重起来，于是疲倦地把头放在桌面上，右偏，看着窗外的樟树，然后开始数叶子，一片、两片、三片……
古旧的窗棂上突然多出一只手，紧接着是一个人的头，再然后，是整个人。从窗外跨上窗棂，然后暂停动作。
孙明从那只手出现时眼睛就瞪得老大：因为这里是三楼。试想下午3点多，在三楼教室的窗户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
他穿着草绿色的衬衣，腰际系了一根黄色的草绳，下面是深绿色的裤子和深黄色的鞋子，还有草绿色的尖帽子，上面别着一支雉鸡的羽毛，右手还有一把不太长的短剑。
他从窗户上跳了下来，面对着教室里被惊呆的芸芸众生，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然后，他缓缓地伸手，右手握着的短剑指向一脸茫然的老处女老师。
孙明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棕色的头发，约176cm的个子，五官的俊美让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他就如同童话故事中迷路的小王子，虽然满脸敌意，但是仍然掩饰不住高贵的气质和完美的外表。
是彼得·潘！童话中的小飞侠！斯皮尔伯格91年的电影《胡克船长》中所描述的勇敢的小飞侠！！
孙明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他明白这或许只是这个男孩的恶作剧，或许接下来就是被恢复神智的老处女老师一顿痛骂，甚至上报领导，严肃惩罚。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飞侠”，竟让孙明内心一阵狂烈的惊喜。他欣赏这个男孩的创意，钦佩这个男孩的胆大，甚至，为他近似完美的英俊所震撼……
“i'm youth, i'm joy.（我是少年，我是快乐。）”他开口了，一口很流利的英语，是彼得·潘与胡克船长最后对决时的台词，“i'm a little bird that has broken out of the egg！（我是刚出壳的小鸟！）”
老处女错愕了一下，显然丢了十几年的英语让她辨析这些话有一定的难度。然后，她强自镇定地嘟哝着：“你是谁？哪个班的学生！？”
“他是小飞侠！”孙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腾”地站起来大喊，“老师，他是小飞侠彼得·潘！！他不是学生啊！”
这话一出口，孙明赫然觉得自己正扮演着“托儿”的角色。同一瞬间，他与“彼得·潘”的眼神碰了一下，他注意到了那孩子眼睛里的狡黠、赞许，还有淡淡的好感。
老处女显然被孙明的呐喊搞懵了，在她的意识还不够清晰的瞬间，“彼得·潘”又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短剑：“dark and sinister man, have at thee！（阴险毒辣的人，前来受死吧！）”
“老师！小心！”孙明与他越配合越默契，焦虑地冲老处女大喊，“他似乎把你当做他的敌人了！”
“彼得·潘”的短剑恰如其分地挥砍到老处女旁边的讲桌上，激起了粉笔的白色灰尘，大部分学生尖叫了一声，这其中有相信的，有不相信的，但是照这样下去，讲台上的老处女的确有危险。

一段悲伤的爱情：悲伤蓝光smile [学生寝室] 蓝光下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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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叙述显然超过了男孩的承受能力。当他听到越秀一对孙明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时，仿佛此孙明成了彼孙明，越秀一的告白是针对他一样。
他一脸震惊，而后陷入巨大的混乱中，最后呐呐地说：“你是说，当时两个男的在寝室里，然后，那个……”
“越秀一。”我微笑着做出补充。
“对，越秀一……他就向那个孙……孙明告白了？”提到孙明的名字总会让他觉得怪怪的。
“对啊。”我又喝了一口冰水，渗透进皮肤的凉意让我打了一个激灵。
“那后来呢，那个孙明怎么反应的？”他急迫地想知道故事的进展，仿佛那个孙明的回答与他自己也息息相关。
“嗯，上课了，晚上再聊。”我拍了拍他的头，示意让他回到后面去坐着。
2
傍晚。和孙明去食堂吃了晚饭，他又坚持给我买了冰激凌。顺着从食堂回去的路走着，我和他就男生寝室是否杂乱进行了讨论，他坚持不应该以偏概全，一再声明自己的寝室和一般男生寝室不同。我想又是因为对子川的回忆让我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一说到“孙明寝室”这样的字眼，我的脑子里就浮现出子川他们寝室里那包罗万象的垃圾，那从白色到黄色到褐色再到黑色的蚊帐，那此起彼伏的桌面，以及那千丝万缕的网线。
“呵呵，我说了我们寝室和别的寝室不一样啦！”拗不过他的坚持，我答应到他的寝室坐坐，反正学生九舍和我们教师宿舍相隔不足两百米，如果不是树木遮挡，从我宿舍卫生间的小窗户望过来可以看到孙明他们寝室的阳台。
一进去，有淡淡的汗霉味，或许这是因为暑假里其他人都回去了，有些没洗太干净的衣物造成的。因为离开的人都用蚊帐把自己的床扎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整个寝室看上去空荡荡的，也显得整洁不少。
“啊……子衿你坐。”从我进入他寝室，孙明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想好好招呼我，却不知道如何做才好，“我给你倒点水吧。”
现在的学生寝室都有自己配备的饮水机，让这些懒虫们可以借助方便食品而足不出户，一心沉浸在网络世界里。
“好了啦，刚吃了冰激凌，不太想喝水。”我瞅到孙明的床铺，竟然和子川的一样，也是靠窗的上铺，不过比起子川来就要好得多了。床板上居然放了两个小书柜，看来全系前三名果然也不是盖的，再看过来，闹钟、像夹、烟、纸巾，还有……
“咦？你那个是烟灰缸吗？”我痴痴地看着他床板上的烟灰缸，“我看看可以吗？”
“do as you like。”绅士耸耸肩膀，然后来了一个难看的跳跃，一把抓住床板上的烟灰缸，递给我。
“其实是很普通的烟灰缸啦，啊，说起来，还是敲诈张键那小子的，我去年的生日礼物……哈哈哈哈。”他施施然地大笑，非常得意，“在春熙路买的，才12块钱。”
“是很普通的烟灰缸……不过很漂亮……很干净的蓝色玻璃，很漂亮……”我拿起这个值12块钱的烟灰缸，心里涌起颇多感触。
“对啊对啊。”他突然快活地炫耀起来，从我手里接过烟灰缸，然后对着日光灯举高，“就因为很漂亮的蓝色，所以我都舍不得用，害怕弄黑了不好看……喂，你看，透过这个看日光灯，就会发现很漂亮的光芒啊。”
“对，很漂亮的蓝色光芒……”眼前晃过一片蓝色光芒，令我一阵心慌。
子川……我似乎明白那个时候你的感受了……

3
“我喜欢你！”越秀一对着孙明，脱口而出。
孙明正在为他贴创可贴，听到这句告白的话，停了一下，然而马上又继续开始手里的工作。
越秀一话一出口其实有些后悔，孙明给他的感觉，要比之前的那些人都要好，这样突兀地说告白之类的话，情况好的是对方立即开始慌乱和支吾，最后再拒绝，情况恶劣一点的话说不定对方会立即发作，甚至一脸憎恶或者拳脚相加（虽然事实上最后挨打的多半不会是越秀一）。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孙明会是这样的态度，如同听说今天天气闷热，可能会下雨之类的寒暄所做出的反应。
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秀一，就当什么也没说过吧。他的态度虽然不明确，不过既然对这个男孩有好感，还是不要继续往那方面发展了吧！）
（傻话！秀一，如果是不能交往的男人，你何必耐着性子去和他搞好关系……望梅止渴吗？）
（秀一，不要这样了，想想过往的那些人吧，明知道这样做伤人伤己，何必还要往死胡同里钻？）
（哼哼，想想你的那句名言：make a friend，不make，就没有friend。）
天使和恶魔在越秀一的脑子里经过短暂的交锋，最后越秀一还是打算放弃暧昧的友谊。就算是会立即撕破脸皮，他也在所不惜。
于是越秀一打破沉静，不耐烦地说：“喂！我说我喜欢你，你怎么没一点反应啊？！”
“哦。”孙明竟然还没有抬头，“这里似乎没抹到碘酒，你忍着点儿哦，为了不得破伤风，现在痛一点也值得。”
“好了啦！”越秀一气得冒烟，比起他的告白，孙明竟然觉得抹碘酒更重要，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你‘哦’是什么意思啊？”
孙明抬头，无奈地笑了笑：“‘哦’就是表示我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干吗做出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对方不喜不怒，如此平静，让越秀一完全接受不了。
“因为你又不是第一个男孩子说喜欢我。”孙明居然伸手开始计算，“嗯，你应该是第四个说喜欢我的男生。”
“啊！？”
“嗯，不过你比他们都要厉害，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就说了。”孙明有些恶作剧地笑了笑。
“我已经是第四个了？！”越秀一这才反映过来，“你是同志？”
“怎么可能，我有女朋友了。”孙明似乎有些苦恼，“不过算命的就说我的同性缘很好，所以……”
“卡！”越秀一粗鲁地打断孙明的话，“那你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前三个对你表白的家伙呢？”
孙明愣了一下，微微地苦笑了一下 ：“第一个是高中同学，我吓坏了，从高二他对我告白到高三毕业，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我用冷漠埋葬了彼此的友情，他是我中学时代很谈得来的朋友。”
“哼。”越秀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阴霾，仿佛对什么事情特别不屑的样子。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考了哈工大，临别时只给了我一句话。”孙明顿了一下，轻轻地说，“以后再有男孩子说喜欢你，千万不要拒绝他。”
“嗯？那哥们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越秀一的阴霾渐渐散去，勉强笑了笑。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来思考，然后在大学里，真还有一个男生又来说喜欢我。”孙明闪过一丝厌恶，这段回忆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愉快，“我按照高中那个朋友的建议，没有生硬地拒绝他，只是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喜欢我，因为我是正常性取向的人，而且我有女朋友。”

“嗯，也只能如此了。”越秀一也显得很无奈，“然后呢？”
“然后他不能接受，开始疯狂地仇恨我，无论大事小事都来挑刺……”孙明颇有些无奈，“尽管我很生气，可是想想高中朋友失望的脸，就觉得他其实也是受害者，由爱生恨嘛，我不能再去伤害他了。”
“哼，你还真是善良。那家伙现在在哪里？就因为这种人，同志才让人误解，让人瞧不起。妈的，败类！”越秀一也没想过这个傻呼呼的孙明和同志之间有如此丰富的经历，“嗯，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不是还有第三个吗？”
“第三个就很短了啦。”孙明展颜一笑，“暑假回四川时在火车上认识的，后来又联系了几次，现在算是笔友关系吧。他是对我告白的男孩子里，唯一一个还能和我保持友谊的人。”
“还有我啊！”越秀一急急地说，生怕被孙明漏掉，“你不觉得我和之前那些家伙不一样吗？”
“不一样？”孙明慢慢地微笑，“最奇特的认识经历，最英俊的外表，历时最短的告白，其它……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不一样了。哦，不好意思，我还是应该认真回答你：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喜欢，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是我希望我们可以以好朋友的方式相处。”
越秀一站起来，四处巡视，淡淡地说：“其实你内心觉得，我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说这样的话，是随口说说的，是因为失去理智的冲动……对吗？”
接触到越秀一的眼睛，那清澈而没有任何掩饰的眼神，他的目光在求证，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真实的答案。孙明怔了一下，慢慢地点了点头。
窗台上有一个鱼缸，是孙明和子衿去逛街时，在溁湾镇买的。因为蓝色的鱼缸实在太美丽，孙明居然痛下决心要好好养几尾金鱼。同样是被鱼缸的蓝色吸引，子衿竟也同意这种为了鱼缸养金鱼的计划。而后孙明就把这个鱼缸搬回寝室，虽然六尾金鱼在一个半月内迅速绝种，不过子衿认为应该再接再厉，所以上周刚补充了四尾进来。孙明也百般警惕，细心呵护，所以直到现在，四尾金鱼还可以在这蓝色的空间里自由游弋。
越秀一的眼睛正停留在这个鱼缸这里，他看到的是一缸的冷水。然后，他快步上前，端起鱼缸——
“啊！”孙明大吃一惊，但是已经阻止不及，水、鱼以及水草，一股脑地从越秀一的头顶淋了下去。
“清醒了。”虽然被淋得非常狼狈，甚至头发上面还挂着一根水草，但是仍然掩饰不住越秀一的清秀。头发还在滴水，他却一脸快乐，“现在我恢复理智了。你相信吗？”
“呃……嗯，是，不过你——”孙明又愣了一下，难道这孩子淋一鱼缸的冷水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所以……”越秀一脸上的笑容更盛，“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孙明呆住了，或许是因为越秀一的那句话，也或许是因为高举在越秀一手里的空鱼缸，在下午的日照里，为他的视野里洒下了一片蓝色阳光，而越秀一，就站在这片蓝色的阳光里，笑吟吟地看着他。
“现在，我和‘前三个’，是不是有更多的不一样了？”越秀一把手放下，蓝色阳光仿佛在瞬间被他收了起来，让孙明觉得有些依依不舍。
“啊！？我的鱼！”两个人在长达两分钟的对视后，孙明才赫然发现有一只金鱼已经痛苦地在自己脚下翻腾了好一阵子，眼看命不久矣。

越秀一看着孙明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金鱼都要死了，居然还笑得这么残忍。”孙明嘟哝着，心里想着如果子衿看到她买的金鱼就因为这家伙任性的动作而死掉两三尾，子衿非找这家伙拼命不可。
越秀一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过于娇气的动物，我寝室里养了一只乌龟和一盆仙人掌。一两个月不理它，也死不了，多顽强的生命力。”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是蹲下帮忙善后。
孙明想说你和子衿还真是格格不入，因为子衿最不满就是那种又要养花草动物，又舍不得花精力的人。她振振有辞地说养花草或动物是修身养性，培养个性的活动。如果养个仙人掌什么的，半年搁一边都死不了，那还叫养花草吗？
不过这样的话还是以后再说吧，目前还是先把金鱼拯救起来比较好。两个人四处搜索，把奄奄一息的金鱼们装回鱼缸，然后孙明快快地冲出去盛了些水回来。在遭遇巨变之后，金鱼们都处于一种病恹恹的状态，有一尾已经有翻白肚子的倾向了。
“唉，你这个冲动的家伙……”孙明想说他点什么，可猛然想起他刚才淋了水后的认真表白，便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紧张，“啊，你的小飞侠装……”
“没什么啦，等我找到健飞，换了衣服就ok啦！”越秀一笑咪咪地看着孙明，“晚上我们去红苹果吃快餐吧！”
“哦？好啊，不过这两天吃火锅正好吧，嗯嗯，配上嗦螺和臭干子，再倒两杯白沙啤酒，真是完美啊！”
“呃，我是广州人……”越秀一面有难色，“不太吃得惯辣的东西。那个臭干子倒是不错，就是闻上去太臭了……”
“哈哈哈哈，”孙明大笑起来，“我们四川人来湖南读书还可以说辣到一块儿了，你一个广州人来凑什么热闹呢？在长沙，要找不辣的东西，很困难吧！”
“唉，我成绩差得一塌糊涂，高中毕业时打算就随便找个学校读读算了。”刚才因为冷水刺激而涨红的脸颊，现在红晕渐渐褪去，变得有些苍白，“以后能毕业就成。”
“好了好了，一会儿再聊。”孙明从挂钩上取下一张干毛巾，按着越秀一的头发，很粗鲁地把他的头揉得乱糟糟的，然后恶作剧地笑着说，“你自己再擦一下吧，嗯，鱼缸的水有淡淡的腥味哦，晚上回去你得洗头发才成。我去找套衣服给你先换上，否则湿漉漉的彼得·潘走在学校里，肯定要吓到不少人。”
“嗯。”越秀一顺从地接过毛巾，拭去头发和身上的水渍。孙明从自己的衣服箱子里翻了一套师大校服一样的东西，“啊，太好了，我的军训装！啊啊，真是怀念啊，反正我现在穿不上了，你个子比我要小一些，应该适合你吧！”
“好土。”越秀一恨恨地抱怨，不过还是老实地接过了衣服，“我就在这里换衣服，你要不要看？”
“不看！”孙明的脸腾地红了，他转身走出了寝室门。
在兴奋和快乐的心情里，越秀一换上了孙明那套老土的校服，正如孙明预想的那样，大小尺寸非常适合越秀一。虽然土气，不过洗得很干净，有淡淡的樟脑味道，当然，还有秀一认定的孙明的气息。
老天！他越秀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了？如果健飞那小子看到，一定会觉得他是脑袋坏掉了吧！
呵呵，孙明……呵呵，孙明……
正在越秀一浮想联翩时，却听到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
“子川！”是一个女人在招呼别人，听声音是一个年轻女孩。

“哦，子衿，你怎么过来了？”越秀一万万没有想到，响应这个女人的竟然是门口的孙明。
“老师开会去了，我不想上自习，就来找你了。你们班上的人说你跟一个超英俊的男生逃课了……还说什么小飞侠，啧啧，反正七嘴八舌乱成一团……喂！你怎么在门口，那个超帅的男生呢？”透过门缝，越秀一看到一个很小巧的女孩子，站在孙明面前，态度亲昵。
是孙明的女朋友？
孙明正在给子衿解释，门突然打开了，越秀一站在门口。
“哇！好帅……”女孩子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唉，子川你怎么给别人穿这么老土的衣服……啊啊，穿老土的衣服也很帅……”
对于子衿善意的恭维，越秀一反而觉得很刺耳，他听进去的只是子衿对孙明特别的称呼，以及把他越秀一称作“别人”的那份疏离。
“哦，给你们介绍下吧！”孙明也觉得这老土的校服在越秀一身上焕发着青春，或者说越秀一穿任何衣服都不会难看的，“子衿，这是我的新朋友，湖大的越秀一；嗯，越秀一，这个……”
子衿大方地伸手 ：“顾子衿。子川的女朋友，日语系96级。你好！”
越秀一瞟了她一眼，没有答理，只是看着孙明 ：“子川？你的名字？”
“啊！糟糕……我称呼习惯了，老是改不过来！抱歉，子川，泄露你的秘密了哦！”子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她对于越秀一的冷漠倒是没有太在意，认为或许这是帅哥的衿持。
子衿的话更严重地刺伤了越秀一：自己喜欢这个男孩，但对他的了解却是一片空白。子衿、子川？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是属于他们两人特有的秘密？这份亲密感让越秀一忌妒，他对这个女孩子有了深深的敌意。
“呵呵，说就说啦，没关系。”孙明笑着宽慰自己的女友，然后转而对越秀一说，“抱歉，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我在进大学之前的名字是孙子川，因为中学时代的那些家伙老喜欢喊‘孙子’来占我便宜，无聊得很。所以在进大学的时候，就改了个名字。”
“那么她说称呼习惯了……”

“呵呵，没办法啊，子衿家和我家相隔不足20米。她从小到大都叫子川哥哥，喊了快20年了嘛！”孙明爱怜地拍拍女朋友的头，笑着对越秀一解释。
“呵呵，我们是四川绵竹人……越秀一，你知道这个地方吗？”子衿懊恼地把孙明的手拿下来，把孙明推进寝室，然后笑吟吟地找越秀一搭讪。她对如此英俊的男孩有一种好感，这和以貌取人没关系，而只是对美好事物单纯的喜欢而已。
“四川绵竹？哦，我知道。”越秀一冷冷地说，“唐时宫廷酒，今日——剑南春（见男春）嘛！看得出来……”
“啊？越秀一你好厉害，竟然知道我们绵竹的剑南春！”像孙明这样的猪头，肯定听不出来越秀一话里的侮辱和冷漠，反而是越秀一知道绵竹的特产，让他觉得很高兴。
“呵呵，对啊，我有一个同学，也勉强算你们的老乡吧，说是四川绵阳的！去年暑假还邀我去他们那里玩呢，我没去。”一旦和孙明说话，越秀一的脸上又是笑意盈盈的。
子衿怔在门口，看着越秀一近似完美的微笑和标准的身材。他真帅，帅得完美，可是，他刚才那句话很明显是冲自己来的，这是女人天生的警觉。她看出了越秀一对她怀着敌意，从一开始就有。
这是为什么呢？这家伙……
很想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可是越秀一的眼睛根本不落在她这里，仿佛这里还是只有他和子川在。子衿微微地咬了咬牙，硬生生地插入越秀一和子川的世界里，用的四川话。

“没什么啦，反正如果是马修的专辑的话，他一定会买的……”我喃喃自语，回头看见孙明一脸茫然，于是笑着转移话题，“好吧，既然今天到了鸣翠亭，那么我再给你讲一些我们的故事吧。”
“好啊好啊！”他瞬间流露出非常急迫的快乐，然后，眨了眨眼睛，“我想更多地了解子衿。”
2
越秀一在红苹果夸夸其谈，把那个一会儿叫孙明一会儿叫子川的男人吹上了天，文健飞并没有像自己的好友那样投入和激动。
“你呀，又来了……有没有搞错！”健飞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奈，“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告白……啧啧，别说我打击你，你呀，这段爱情可以支持到两周，我就翻过来在地上走。”
“我不要你翻过来走，难看死了。”越秀一讲了一个多小时，早已经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帅哥形象，狼狈地要了份盖浇饭狼吞虎咽起来，“不过话要先说明，你输定了。”
“得了吧，每次都这么说。”健飞给秀一递上一杯水，“孙明……孙子川，这是第几个了？嗯，上两位数了吧……”
“你怎么可以拿以前那些猪头来和子川比！”越秀一完全没有忏悔的觉悟，大咧咧地说，“他和以前那些人完全不同的！”
“对啊对啊，每次你新认识男孩子，都这样说。”健飞歪了歪嘴，“到最后还是沦为你刚才的猪头一族……好啦好啦，我不是说那个什么子明啦，别拿筷子指我了，吃你的饭吧……小心噎着……啧啧，真是难看。”
“孙明……或者是子川！你怎么那么笨，这么好听的名字也叫错……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你语文可比我好啊……嘿嘿，说起来，有没有觉得我现在特清纯？”越秀一炫耀似的拉拉校服，“这衣服穿在我身上很好看吧？”
文健飞很想说你就是挂一串树叶做原始人都很帅，何况是师大的校服。不过看他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终还是没有再浇他冷水。虽然对于他的幸福不抱希望，但是健飞也看得出来，这次这个叫子川的男孩子，或许真的和以前那些人有些不同。至少，以前那些猪头，是断然不会把自己的老旧的衣服洗得发白，然后细心地放进箱子，为了防蛀还放进了樟脑丸。
嗯，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子吧……外貌方面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被秀一瞄上了。
孙明……只希望在你和秀一感情终结的时候，不会闹得很尴尬……
因为秀一，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啊……
“你在发什么呆啊？”越秀一对于同伴的神情恍惚有些不满，“怎么？你还是要反对我喜欢子川吗？”
“也不是反对，只是……”健飞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的表情，“他不是还有个女朋友吗？你……你又喜欢上一个直人男孩了……”
“啊，那又如何？”越秀一满不在乎地大口吃着盖浇饭。
“秀一，凭借你的资本，在同志中喜欢你的人排满一条堕落街都可以。可你偏偏要去喜欢那种有正常性取向的男孩子，每次都是自讨苦吃……”健飞黯然地说。
秀一眼里掠过一丝怨恨，随即变成自嘲：“没办法，正常性取向的男孩子有吸引我的气质啊……否则高一的时候，我就不会因为那个家伙那么狼狈了……”
“可是，你对他的报复也应该结束了吧。”健飞眼睛里也闪过一丝痛苦，“把怨恨刻在生命里，殃及到无数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秀一，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你生活得太辛苦了，我想你可以快活一点……”

或许，越秀一会成为我和子川哥哥最好的朋友吧！因为不仅是子川欣赏他，我也……
再偷看了一下在子川旁边那张洋洋得意的笑脸，顾子衿突然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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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岳麓书院穿过去，走到坐落在岳麓山清风峡的小山上的爱晚亭。越秀一在长沙待了三年，包括这一次，来岳麓山一共有三次。第一次是初来湖南，和同班同学游岳麓山，去看了岳麓书院、麓山寺、隋舍利塔后，越秀一就觉得无趣，自己就提前开溜了；第二次是文健飞他们寝室和女生联谊，文健飞早得到情报美女已经花落别家，尚余几朵残花败柳（当时还不流行说恐龙）嗷嗷待哺，于是拖了越秀一这种绝色来吸引火力。越秀一没想到好友会来这一手，但因为贪图文健飞开出帮忙做作业的诱惑，还是欣然参加联谊会，结果陷入重重包围。最后他侥幸借上厕所偷溜，山下有追堵的，最后他一个人跑到麓山寺去喝白鹤泉水沏的茶，然后一个人跑上右边山上枯藤老树遍布、地势奇特的笑啼崖，大有一种被逼上绝路的苍凉。

越秀一把往事当笑话讲给子川和子衿两人听，三人又是哈哈大笑。转眼间，爱晚亭已在眼前。越秀一在第一次来的时候瞄过一眼，对这个地方完全不感兴趣。但是，子川和子衿却一副喜滋滋的样子，似乎常来这里。
天啊，百度一定要我分开发，哦买噶的

百度你要是在说我发广告贴我就...
好吧，换个ID发，我的MJ
“对啊，大一的五一节，就让子衿到长沙来玩，当时她才高二啦！”子川笑着说，“我们的父亲也是一起玩到大，一起参军当兵，比兄弟还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