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自然是自觉地跟出的,然而看到院中的情景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大的后院,栽满容色艳丽的红玫瑰。
此刻已然春深,花期已过,逗逗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生生留住了玫瑰最灿烂的时刻。花瓣柔润璀璨,色泽鲜丽照人,一片一片繁复堆叠,成为一朵花最美的姿态。逗逗缓缓走在花丛中,一边走一边撒着什么。他微微低着头,道士帽覆下一片阴翳,让站在远处的跳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等逗逗再回到药库,已经神色如常。
逗逗踮起脚,从柜子最上头扯下来一个袋子,坐在桌子上,动作沉稳却迅速地整理着刚刚放在桌上的一大堆物什,整理一样,就塞一样进袋子里。跳跳站在他面前,逗逗塞一样,跳跳说一句。
“你这金疮药甚好,上次我用了,连疤痕都没留下。”
“这是什么药,长得这难看。”
“你这解毒丸口感太差了,就不能加点花蜜吗……”
逗逗突然抬起头,极认真地瞧着跳跳的脸。
跳跳被瞧得心虚了,讪讪地问:“怎么了?”
逗逗带着无限悲悯的表情,沉痛地道:“你已经病入膏肓了,尚不自知吗?”
“我?”跳跳被逗逗认真的神情骇了一跳,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说我病入膏肓?什么病?”
“痨症。”逗逗的眼神无比慈悲,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跳跳心虚地挠挠头:“不会吧?发热,盗汗,咳痰,咯血,胸痛……这些肺痨的症状我一个也没有啊……”
“不是肺痨,”此刻逗逗已经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了袋子里,慢条斯理地给袋子封口,“是话痨。”
跳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领会逗逗的意思,跳起来就要拔青光剑:“好你个神医,居然……”
跳跳的手刚按上剑柄,怀里就被塞了个什么东西。跳跳下意识地接住,定睛一看,竟是逗逗刚刚打包好的袋子。
逗逗一边将肩上的雨花缚得更紧些,一边道:“再在这叨叨,我们就真的是最后到南疆的了,看大奔怎么笑话你。”
跳跳掂量了手中的包裹,心中暗笑一声果然,嘴上却犹自不依不饶:“你不是忌讳祖训吗?不是忌讳你祖师爷吗?”
逗逗不耐烦地挥挥手:“忌讳忌讳,哪来那么多忌讳,见死不救才是最大的忌讳。”说着,就要大步流星地离开药库。经过祖师爷的牌位时,逗逗脚下微微一顿,定定地瞧了一眼牌位,却也没有停留。没说完的半句“祖师爷会明白的”,就在这短短一瞬的凝视中,转达给了天上的英灵。
跳跳含笑看着逗逗的背影远去,这才将包裹背在身上,蹿到逗逗祖师爷的牌位前,拜了两拜,低声道:“祖师爷,您也瞧见了,这是我逼他去的,您老在天有灵,可千万别怪他。要怪,就怪我们青光一脉的老祖宗吧。”
逗逗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跳跳,你到底走不走?你不去我可就自己去了!”
“来了!”
#往事莫沉吟。身闲时序好,且登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