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奇迹之星阿柏，传闻中阿柏圣湖中居住着血统纯正的人鱼族，数千年前一场浩劫使得人鱼族濒临灭绝，从此阿柏星长满美丽的冰蓝色水晶，阿柏圣湖被冰封，人鱼族不知去向。
据说，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人鱼族掌握着能够扭转乾坤的强大力量，但自那场浩劫之后，没有任何人见到过他们。
多数人认为人鱼族并没有离开阿柏，也曾有不少宇宙人试图挖掘这个秘密，只是……
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阿柏星出来。
即便如此，冒险者数量只增不减——
冰蓝色的尾巴在水中扑腾了下，溅起小水花，他感觉到又有人接近，渴望自由却又不得不躲在这里过着畏首畏尾的生活。
尽管父亲再三警告：不要接近异类，那将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灾难。他依然义无反顾地冲向层层防护罩之外的湖岸。
避开守卫，甩掉贴身护卫的“监视”，大胆地游向水面——

第二章 伴
My spirit's sleeping somewhere cold.
（我的心靈沉睡在冰冷的某處。）
——Bring Me to Life (Album ver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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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色的意识空间一寸一寸被嗜血的红色侵蚀，希卡利安静地矗立着，神色黯淡地仰望那片天空，银色长发微微飘荡，他蠕动着嘴唇，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任何话——
自阿柏被毁，希卡利经常处于恍惚状态，他分不清现实与意识空间的切换。就如现在，他已经无视站在眼前的梦比优斯很久。
梦比优斯也不恼，一直任由他的性子来，希卡利也没有做出过让他左右为难的事情。他会每天过来看望他。
意识清醒的时候，希卡利觉得梦比优斯人挺好的，虽然沉默寡言又阴沉，却从不逼迫他，也更加没有过伤害的意图，有时甚至会亲自照顾他。
本就脆弱的戒备，很快就放下来。
两周后。希卡利的眼眸已从灰色恢复到蔚蓝色，梦比优斯来看他的次数却少了许多。他不会再因为自己在浴缸之中展露出人鱼形态而惊慌失措。他甚至可以自己变化出双腿。
一个月后。希卡利开始渐渐从家园被毁灭的痛苦中走出来，梦比优斯隔两三天来看他，而他的眼眸，已经变成了碧蓝色。
希卡利喜欢梦比优斯打量他的眼睛，他单纯的觉得，对方觉得它们漂亮。而梦比优斯也确实说过这种话。
两个月后。小小的失落感时不时扰乱希卡利已经恢复不少的意识，他开始留意外头的脚步声。因为他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呆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只面对梦比优斯一个人，只接受他的恩惠照顾。
希卡利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成原有的色彩，碧蓝色水晶时而闪过彩虹一样。
“很漂亮。”梦比优斯捧着他的脑袋，凑过去吻了下他的眼睛。
这样的举动对两人来说不算太陌生，希卡利没有什么不适感。
夜晚。
“休息吧。”让希卡利躺下之后掖好被子，梦比优斯露出丝微笑道了声晚安。
“嗯，晚安。”
关灯后，屋里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因为这颗星球就算白天也会十分昏暗，夜晚若没有照亮的东西，当真撞到东西也就是疼了之后才会发现。
梦比优斯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很长，夜视能力理所当然地提升不少，走出房间看到门口等着的奥拉，他只是淡然地回了句：“不用提醒，不会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
“父王已经知晓了。”奥拉的声音不比梦比优斯冰冷多少。
“我知道。”
奥拉道：“希望哥哥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梦比优斯不置可否，并没有回应，径自走向王宫深处，那是每月必须的课程。
阿柏人鱼族在一月前已经全部遭到“古阿审判”，如今除了希卡利，世上再无阿柏人鱼族。也就是那一天，奥拉知晓了梦比优斯私藏可疑是他们要寻找的人鱼王子这一事。
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打小报告，而是警告梦比优斯不要惹祸上身。而梦比优斯却一拖再拖，奥拉一直耐着性子为他隐瞒。
不，她真的，隐瞒了麼？梦比优斯不知道。
他们之间已无信任可言，因为二人根本不清楚各自心中的想法，因为地位的特殊性，他们都习惯压抑，压抑，将全部尽数独自咽下。
兄妹之间再无曾经欢颜笑语，切磋格斗及剑术，二人都不曾对彼此留情。
审讯俘虏的任务是他们轮流完成的，这次被分配的工作刚好是梦比优斯被派去抓回俘虏，而奥拉负责审讯。
当然，任务的内容仅仅是抓回，而不是毁灭。
——“哥哥真残忍。”奥拉曾对他这么说。
彼此彼此。梦比优斯心中这么回应，表面不动声色。
走进刻有红色花纹图案的大石门走进里面，扑鼻而来的便是血的腥味掺杂着浓重的黑暗气息，等他走进之后，厚重的石门便缓缓关闭。
地面流淌着粘稠的液体，梦比优斯看到宽敞的大厅内从地板上那些液体缓慢地形成一个个柱状物体，随后又变成安德鲁族人们的模样，只不过他们的身体是灰黑色的，带头人便是父亲——美洛斯。
深吸了口气，从被注入黑暗而成为黑暗梦比姆气息的护腕中展开紫黑色的光剑，冲上去和他们对打——
它们并没有他们那般强劲的实力，如若不然梦比优斯面对这么多人根本不会有胜算。但也不轻松，因为它们会随着他自身的能力提升，一次比一次更强。这次打到的轻松，下次就费劲了。
虽然一月只有一夜，也只有一波这样的战斗。
当然，它有它的规则。必须要在一夜之内完成，要不然等待你的会是地狱。
第二日早晨。
梦比优斯浑身粘稠的黑色液体，倒在大厅中央喘|气，液体的量多了不少，几乎淹没住他的身体，源源不断的黑暗气息灌入体内——
远在寝宫修养的希卡利美美的睡了好觉起来，今夜并没有做噩梦，也没有出现那个令人讨厌的空间。
早餐一如既往地放在门前。自从阿柏因为他一次没有听话渴望自由而被毁灭，再被嘱咐不能出门之后希卡利就真的听从了梦比优斯的话，乖巧地把早餐带进来，连看都没有看外面。
奥拉站在拐角处淡漠地看着他如此举动，好一阵子之后转身离开，回到宙达所在的主府，走进去毕恭毕敬行礼之后抬眼开口询问：“已经确认哥哥私藏的人鱼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那条，需要抓会麼？”
“不用。”宙达懒散地坐在座椅之上托着下巴看着下方的女孩，他很欣赏奥拉，却更多梦比优斯感兴趣，“倒想看看他能瞒到什么时候。”
“是。”奥拉垂眸应了声。
“或者你可以去捣乱。”宙达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说道，“若他真动了心，把它埋葬了。”
奥拉微微抬起头，道：“只允许哥哥爱我。”
是这样麼？奥拉口中的爱。宙达微微眯了眯眼，每次看他们切磋都如同将对方视为仇敌一般毫不留情，若真的，那这样的爱很有趣。
“奥拉，还记得我们的约定麼？”
当然。奥拉给予肯定的答案，并未多说任何话，行礼后便告辞走出去。
约定？倒不如说，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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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破
每一次训练之后必须要休息两三天才能彻底好起来，被黑暗所伤并侵\入并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恢复的。
黑暗之物，黑暗之灵，渐渐吞没光明。
本就昏暗的星球随着运行背对着恒星的那一面再次逐渐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梦比优斯安静地矗立在塔顶望着地平线最后一道光芒消失。
五千年前那一幕幕经常会出现在脑海中，最近常与在烈火中燃烧的阿柏重叠在一起，他从未后悔做那在许多人看来多余并且残忍的事情，当希卡利那张俊美的脸庞，尤其是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出现他才会有那么一刹那的动摇。
希卡利的眼睛很美，也十分纯洁，一尘不染的他即便亲眼见证被灭族也似乎没有被玷污。
“哥哥。”奥拉缓慢走至他身后，站在一步之外淡漠地看着他，这或许是她对他最后的恩赐了，“我一直以为哥哥是聪明的人。”
梦比优斯微微偏了下脑袋，并没有回话。
“…哥哥依然那么天真。”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他回话的奥拉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留下梦比优斯独自咀嚼这句话的意思。
他望着奥拉离去的方向许久，他明白她此番用意，却不想被牵着鼻子走。
离开塔顶后，梦比优斯去找不久前与他一同攻下阿柏的博伽茹，虽然他不太愿意和他有过度交往。
“梦比优斯，呵呵。”博伽茹笑着叫唤了声刚进门的人，“你很少主动来找我。”
相比于其他收复的宇宙人，博伽茹算得上“贵客”级别，当初收复也并没有动用武力，只跟她签订了协议，会给他足够的食物，也不用他到处来回跑，并且会用古阿高科技彻底治好他这种管不住嘴却是吃多了会撑死的体质。
梦比优斯不理解她这样给吃的就能被拐走的吃货脑回路长什么样，当初他也只是困惑了一下，就再没有想过这种事。
“来要一块阿柏晶石。”梦比优斯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出来意，“我知道你并没有全部吃掉。”
“报酬？”博伽茹歪了歪脑袋，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下嘴唇。
梦比优斯波澜不惊地回答：“回头给你两头双尾怪。”
“阿柏的晶石很好吃。”意思便是两头双尾怪都不足以替代一块晶石。
“……我的一块血肉呢，愿意麼？”
博伽茹忽然停顿了下，随即微微眯了下眼：“我可以问古阿帝国王子为何这麼执着一块阿柏晶石麼？”
“……”
梦比优斯并不想回答他什么，他的想法便是要一块阿柏晶石送给希卡利，他那样单纯天真的人肯定会十分开心。
传说中人鱼不会轻易爱上非自己族类，虽然有关人鱼王子的记载很少，不过只要他能对自己彻底敞开心扉，就有希望。
“若我要你的血肉，陛下一定会找我的麻烦。这样的交易，我岂不是很亏？”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给我了？”
“呵呵。”博伽茹只笑不语，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他并不是胆小怕事，只觉外传冷漠无情的王子殿下居然亲自前来向自己要东西实属罕见。
“好自为之吧。”梦比优斯并没有求下去，都下一句话离开。
在那之后他便下令断掉了给博伽茹的所有食物供给，不到三天，博伽茹非常狼狈又暴躁地到王子府找梦比优斯。
自从发现自己也会使用高级魔法之后，希卡利便沉迷于练习魔法无法自拔，没有过于纠结为何突然开始魔力大增，曾因为魔力阶级低，他只能将好奇心放到书本知识，几乎所有关于魔法的使用方法他都倒背如流，只是从来没能运用过。
梦比优斯不经常来看他也不觉得那么寂寞了，一呢有魔法陪伴着，日夜连续使用方法都不觉得腻，不久便掌握住一些主攻击的魔力使用。
希卡利的心灵早不像在阿柏圣湖那么纯粹单调地向往外界，他已经不渴望自由，他如今渴望的是力量。
更多，更多，更多的魔力。
得知魔力恢复之前的希卡利像个彷徨的孩子，面对救了他的梦比优斯早已经放下戒备的他并不会将这一切烦恼表现出来。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没有必要。这让早已被黑暗现实侵蚀啃噬的梦比优斯错以为希卡利单纯如张白纸。
梦比优斯拿到阿柏晶石回去看望希卡利是在每月一次的训练结束10天后。
走进他房间的时候梦比优斯就看到他正在闭目养神，银色长发披散着甚至在床上也有一大截，额头倒三角形色金蓝相间花纹被他过于白皙的肌肤衬托的更美丽。
他安静地站着等希卡利自己察觉到醒过来，却不知对方早已经察觉到他却执着地不肯睁开眼。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希卡利闻到了，但让他这么执着不面对梦比优斯的，便是那来历不明的女子——
七天前。
“希卡利君。”那大概是希卡利来到这里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听到除梦比优斯之外和别人说话。
奥拉轻而易举地，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梦比优斯特意准备的房间，脸上恢复些许原本这个年纪应有的笑容。
“……？”希卡利警戒地看着那个来路不明的少女，是一个肌肤以紫蓝色为主的少女。
“可怜的人鱼，失去了家，被软禁于此。”奥拉微笑着说出与面部表情不符合的话语。
希卡利脸色沉了下，碧蓝色的眼眸黯淡了下。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们是一样的。”渐渐收起笑容的奥拉似是悲伤地说出这句话，对面的人鱼始终保持着警惕，她并没有试图靠近。
“救了你便是恩人了麼？”奥拉神色黯淡地看着他质问，不在乎对方是否回应。
“希卡利，你还十分天真。在他们面前，你还只是个婴儿。”
说罢，那个少女便离开了。希卡利在那之后想了很多，一切都很诡异，不是麼？那个少年的的出现。
希卡利还记得有一种需要强大魔力的仪式，是可以用某种物体为媒介看到它经历的一切。但他现在还没有到那种境界。
三天后，少女又来找他。
“你是谁？”希卡利抢在她之前问，这几天他没有办法平复心境，根本没办法修习魔力。因为她那几句话。
“身份很重要麼？”奥拉歪了歪脑袋反问，“重要的，不是你的身份麼？”
“……”希卡利说不出话，咬着唇垂了下眸子，确实对方的身份并不重要。
“宇宙中，多少人想要人鱼王子实现愿望，活着便会有欲|望，有好有坏，你能分得清麼？”
“阿柏人鱼族最后的幸存者，一开始，其实你并不算是唯一的幸存者。”
“看到那里了麼？你的族人，在那里被怪兽们吃掉了。”
希卡利并没有问太多，脑子越来越空白，他安静地听她说完，望着她离开，最后才挪动沉重的步伐去少女刚才所指的方向。
那里，一片黑暗。
之后的三天，希卡利一直在思考，原本想等到梦比优斯出现问清楚，因为那个少女说的并不全面，只言片语已经足矣给希卡利埋下猜疑的种子。
但等到他真的出现，希卡利却连睁开眼睛都不敢。那张总是淡然的面孔透露的坚毅，能给自己少许安全的气息什么时候变得让他心神不宁？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梦比优斯？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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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囚禁在被过去所破碎的镜子深处。
在哪里呼喊 才能找到自己的所在，
还未使出杀手 气息便已然断绝，
面对坦然暴露的无数罪恶，消极地挣扎抵抗。
————《aLIEz》
静等良久没能得到以往那般回应的梦比优斯慢步走至床边，将从博伽茹身边拿来的阿柏晶体放在希卡利身边，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在刻意避免与自己四目相对。
在这之前，若察觉到希卡利情绪不对劲梦比优斯就会自觉地离开，这次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坐在他身边，伸手轻抚着他银色长发，不知是因为其柔顺飘逸的手感极好，还是不舍。
良久，他才开口，比以往温柔了许多：“你察觉到了麼？奥拉…来找你了吧？”
希卡利缓缓睁开眼，碧蓝色的双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他并没有看向梦比优斯，只是盯着某一处，似乎透过那里在看更远的地方。
伸手挑起对方的下巴，稍用力便把人的脑袋转向自己这边，对方的配合加上把握好的力度，不会让他感觉到疼痛，梦比优斯看着他似乎没有了先前依赖兴奋的眼神，低声问：“恨我麼？”
“……果然，是你麼？”希卡利脸色如灰，碧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梦比优斯十分熟悉的东西蠢蠢欲动，他看出来了。
“嗯。”梦比优斯简单点了下头，随后看了眼放在两人中间的阿柏晶体，又重新将他拿起来凑到希卡利眼前：“最后一块，我知道你很想念。”
希卡利觉得很讽刺，很好笑，在梦比优斯波澜不惊的眼神里他看到的全是残忍，心口有什么东西想涌出来却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抑制在那里，酸酸的痛。
“这是你的恩赐麼？”希卡利声音微颤着。
梦比优斯并没有回答，垂眸运用能量将阿柏晶石压缩成一块较小的锥形结晶体。
希卡利安静地看着，没有大吵大闹，更没有询问是什么意思。
“好看麼？”梦比优斯亲手将阿柏结晶体组成的吊坠戴到希卡利脖子上之后这么问。
希卡利没有抬头看他，轻声问：“……这是礼物，还是折磨？”
“你觉得呢？”梦比优斯反问。
“温柔的折磨是麼？”希卡利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微微抬头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要对人鱼族做那些事？”
“为了必要的事，做了必要的事。”
“……你难道没有心麼？”这般无所谓的语气，希卡利似乎忽然间周身冰冷，从心到身，他觉得这个人好陌生，他还是那个…救了自己，给过自己安全感的人麼？
“心，是什么？”梦比优斯有些迷惘地看着他，又逐渐变回淡然模样，“那是多余的东西。我劝你，也把它丢掉。”
希卡利觉得心乱如麻，思绪一团乱，不是要我的心麼？不，他一定又在欺骗，所谓丢掉，是丢给他，不是麼？
“我以后不能再这样保护你了。”梦比优斯看着希卡利呆痴的模样，又多说了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保护？你在说，保护我麼？”良久才回过神的希卡利扯出很难看的笑容反问，梦比优斯觉得还是以前的他笑起来更美丽。
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直至消失，碧蓝色的眼眸里隐隐闪烁着仇恨的黑色火焰：“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保护，贪婪的人。”
“你很强。”梦比优斯淡淡地说了句，肯定他的实力，但紧接着他却又说了句：“但是你，很脆弱。”
“是麼？”希卡利沉着脸反问，“那只是你认为，我有我的坚持和想法。”
“希望你可以继续。”梦比优斯说罢转身离开，今夜便是他在这安逸的天堂度过的最后一日。
次日早晨。梦比优斯带着亲卫队来到这个他一直极力隐藏的房间，昨日离开前在这里用能量防护罩形成了结界，希卡利就算魔力再强也是打不破的。所幸他也并没有逃离的意思。
梦比优斯打开门，见到希卡利一身与以往不同的深蓝色鱼鳞盔甲，银色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眼中不知不觉多了份温柔：“很适合你。”
希卡利并未回应，沉默着走出房间，在梦比优斯与众亲卫队中间被送到了主宫殿，也就是宙达的所在地。
奥拉矗立在宫殿外的阶梯上方看着他们，希卡利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
“你依旧那么聪明。”奥拉看了眼希卡利，转头冲梦比优斯说道。
“此事你功不可没，哥哥还得谢谢你没有让我被他所迷惑。”梦比优斯垂眸致谢。
“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奥拉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
“一起进去吧。”
梦比优斯和奥拉并排进入宫殿内，向坐在上方座椅的人毕恭毕敬行礼之后退到一旁，希卡利身旁的亲卫队也散了开来，大殿中央只剩下希卡利。
“人鱼王子？”宙达懒散地坐着，歪了歪脑袋询问。他心里其实已有答案，却执拗地想从他口中知道。
“正是。”希卡利毫不避讳地回答，时至今日再隐瞒也没有多少意思了。
“你叫什么名字？”宙达尽量和睦地询问他想知道的。
“希卡利。”希卡利表现得十分顺从。梦比优斯在一旁看着他这么淡然自若的模样，仿佛想起当年的自己。
“奇迹之星阿柏，传闻中阿柏圣湖中居住着血统纯正的人鱼族，他们掌握着能够扭转乾坤的强大力量。”宙达看着希卡利，缓缓道，“据人鱼族历史记载，人鱼王子能够实现得到他心的人任何一个愿望，能够给予扭转乾坤的力量。但，这样的人鱼王子十分罕见，甚至他们的心都被冰封，得到这样的力量不容易，对麼？”
希卡利的脸色从最初的淡然逐渐变得十分难看，后面的内容也只有人鱼族知晓，他怎么会得知？
“你知道麼？希卡利。”宙达从座位站起来，缓缓走下阶梯，边道，“活人，可以拷问。死人，也是可以拷问的。不要觉得，死了就不会讲话了。”
听闻，希卡利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发作。
“奥拉是个好审讯员。”赞许的目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奥拉，又将目光转向正拼命压抑着仇恨怒气的希卡利，“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就向我进行复仇，但我保证你会吃亏的。”
“你的魔力，我很需要。”宙达走至希卡利身前，挑起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因为希卡利个头比他矮一些。
“我不会给你的。”希卡利厌恶地别开头往后退了几步。
“不要这么倔强，你会喜欢上这里的。”古阿帝国地下，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片人鱼族适合的空间。
宙达不急于一时成功，他有的是时间，来和这只人鱼周旋。
古阿帝国王宫深处，厚重的铁门将这里与外界隔开。传说中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人鱼王子整日一副伤神难过的样子，每日都会在同一时刻游出水面，坐在湖岸的黑灰色岩石幽幽唱起忧伤的歌曲。
那是人鱼族歌颂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士们而诞生的歌曲，配合上少许魔力便会变成非人鱼族听不懂歌曲内容。
希卡利在这样的空间无需一直维持人类姿态，捆绑住尾巴的锁链就算他变成人身也会拴在他脚踝上。
他没有逃出去的意思，他有他的坚持和想法，就如当初和梦比优斯说过的那样。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想念梦比优斯，但却会偶尔想起他，那个猜不透心思的冷酷无情之人。
灭了人鱼族的那个少年。希卡利抬手微微握住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梦比优斯在监控室里看着他这样的举动，他原以为他会扯断那个吊坠，他是自愿继续这…温柔地折磨麼？
还是，你也在打自己的算盘？
大家都是自私的，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是不存在的。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没有人会顾着他人，停下脚步等着。
不管自己，还是奥拉，亦或是希卡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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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安德鲁篇
——阿柏人鱼时间发生4500余年前：
第一章 安德鲁陨落
仙女星云·安德鲁星。宇宙暗黑魔帝莫鲁多为首的古阿帝国与其以复仇为主要目的展开大规模战争，未能得到任何援助的安德鲁星，现有战舰战机在短短几天内被对方猛烈的攻击下崩塌瓦解——
“从现在起，你也是一名战士了。与我一起，保护安德鲁子民。”身为安德鲁守护者的美洛斯在寥寥几人的大殿内郑重地将手中能将使用者能力发挥极致的宝物递给身前单膝跪着安静聆听的少年。
“是，定不辱使命，父王。”本该处于被保护的年纪，却因种种原因不得不拿起剑与父前往前线参战的少年恭敬地收下父亲的赠予，并将它佩戴在左手腕，刹那宝石闪耀起光芒，又很快收敛起来。
生于帝王家，大敌当前，谁都可以退缩，可他们不能。
何为灭亡？恐惧，便是。
身穿红色铠甲的梦比优斯同父亲美洛斯站在众战士最前，警惕地等待着漏网之鱼冲进来。论各方面因素，他在周围身经百战的战士们面前如同一只待在的羔羊，纵然表面勉强保持着镇定，却无法否认他内心的恐惧以及紧张。
“尽全力就好，我会保护好你的。”法伊塔斯站在他身边，很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恐惧，任何同龄阶段的孩子，第一战要参与这般惨烈的战争，不会吓破胆才怪。
何况，美洛斯在苛刻、严谨，身为守护者的同时，也只是一个父亲。他有私心想要保护唯一的儿子，却也不能让他躲在避难所里。战士的每一次战斗，都有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次。他不可以，给儿子留下“你可以为了保护自己，躲避战斗，躲避痛苦”这种错误的信念。
——“若有必要，还请你们帮他一把。”
第一只漏网之鱼，哥莫拉。美洛斯及法伊塔斯同时冲上去，原本在第一、二到防线受伤不轻的哥莫拉很快在他们的合力攻击下倒下爆炸。
一直没敢真正表露出恐惧情绪的梦比优斯第一次看到实体化怪兽，加上如此凶猛，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握着佩剑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能感觉到手心全是冷汗。
有第一只，便会有第二只，越来越多，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防线，只剩下肉搏。数量庞大的古阿军团涌进来，眼看着身后的人也开始参战，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被吓得有些不敢动的梦比优斯，雷德王及一只圆盘生物同时向着他走过来，害怕地颤抖着向后退了几步被身后怪兽的残骸绊倒，而两只恐怖的怪兽的爪子已经近在咫尺——
“安德兰飞镖！”千钧一发之际，两只小飞镖合体组成的飞镖迅速将雷德王斩断，及时地从它爪下救下梦比优斯。
与此同时，也有一道光线射过来将圆盘生物一举歼灭。
近距离爆炸冲击地梦比优斯痛苦地慢慢爬起来，咳嗽了几下，幸好有铠甲保护，不然定会受伤。
“带你来战场，不是为了让你发呆，要学会保护自己。”还没来得及为劫后余生感到高兴，美洛斯便劈头盖脸一句斥责，紧接着就有更多的怪兽。
父亲和法伊塔斯叔叔已经不能再分散注意力来保护自己，梦比优斯心里非常清楚，从小在父亲安排下进行训练，今天应该能派上用场吧？不会死的，不会。给自己壮胆，拼命平复因害怕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脏，握紧了手中的利剑，冲上去——
“各地维护正义的战士星球接连遭到攻击，根本不会有人来帮助我们。”
… …
“狮子座，L77星被毁灭…”
… …
“安德鲁战力不足，光之国那一战已经伤亡惨重，这次恐怕…”
… …
——从来不知道战斗会这么疼，但是，要坚持下去。如果倒下，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梦比姆射线！”忍着全身的疼痛发射出因铠甲威力大增，足以消灭一头怪兽的射线之后，梦比优斯便筋疲力尽地跪趴在地上。
远处美洛斯还在战斗，再远处，战士们虽已疲于迎战却都在硬撑着，时不时就会有人倒下，一旦倒下，就会任人鱼肉。
周围尸横遍野，有怪兽的，有宇宙人的，也有安德鲁战士的，体力在迅速耗竭，怪兽团数量似乎并没有减少太多。
硝烟四起。轰炸声源源不断。
梦比优斯挣扎着爬起来，因为他看到几只怪兽向他这边走过来，带头的是哥莫拉，它身后便是阿斯特龙，基鲁伯，凶猛到根本不是他这个小孩子能对付的，果然，还没有近距离接触，尽管梦比优斯迅速展开屏障，却还是被基鲁伯的尾巴攻击到，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往后飞出去，坚固的铠甲胸部缺了一大口，冒着丝丝白烟，银白色的肌肤被铠甲碎片嵌入刺伤，流着血。
“莱赛射线！”梦比优斯看到父亲赶过来一招将它们击退，甚至有一只怪兽原地爆炸，却被另一道暗红色的光线射中。
成了父亲的累赘了…
昏过去之前，梦比优斯苦涩地这么想。意识迷迷糊糊，只听得到吵杂的声音，谁再吵？战争结束了吗…
不，还不是。能听到小孩子凄厉地哭叫，在叫着“爸爸”……？
父亲！意识猛然清醒不少，紧接着胸口的疼痛也瞬间放大，连喘口气都疼，疼得想哭，想喊叫，却只能徒劳地尽可能试图蜷缩起来，只是他悲哀地发现，只能徒劳地挣扎，手腕被束缚着。
“殿下，再忍一会。”
手臂突然被人大力按着，有什么东西刺了下，疼痛的感觉意外地逐渐淡了下去，又是一阵迷迷糊糊，再次醒来，是被震醒的。王宫地下避难所，在被攻打。
那次昏过去之后，被送到这里养伤，他之前不知道避难所里有这么多…安德鲁的子民，他们都是安德鲁的未来，也有许多战后伤势严重被送到这里疗伤的战士，有的没有了胳膊，有得没有了腿，伤口都缠着厚厚的纱布。
外面惨烈的战斗，受伤的战士不应该这般少，他想他们肯定只是仓促包扎好伤口又去前线，为了这么多人，为了这里，许许多多安德鲁的未来。
梦比优斯亲眼见到周围有几个孕妇，在竭尽自己所能照顾伤者，看到本该玩耍开心快乐的孩子们眼里含着泪水，因恐惧缩在母亲后面发抖
轰炸声越来越明显，甚至有土块从上面掉下来，这里也撑不了多久了。最后一道防线，用战士的血肉筑起来的防线也失去了…麼？梦比优斯眼眶微红，那么拼命保护，终究还是…什么都保不住麼？
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痛苦压抑的呻|吟，梦比优斯连忙看过去，在场的医生说那孕妇因为持续紧张，可能要早产。
在这种紧要关头…
梦比优斯捂着胸口缓慢地站起来，尽管动作放慢许多，却还是疼出了一身冷汗。依然，呼吸都是一种痛苦。只是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袖手旁观，想要救这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就算外面的所有防线都已被攻破，就算只是徒劳的挣扎，也想要安德鲁的希望不要被泯灭。
只要能撑到孩子出生，也好。
梦比优斯忍着痛走到地下室门口，转头看着身后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子民，高声道：“所有能拿得起武器的人，谁愿意跟我一起并肩作战？”
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一阵沉默之后，人群中逐渐有人站起来，走到梦比优斯身边。
“我等愿与安德鲁共存亡，殿下。”一名残缺了一条胳膊的战士恭敬地说着，佩剑插|入地面，单膝跪下。在他之后，已经从人群脱离出来的人们也恭敬地单膝跪下行礼。
其中有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有女人，梦比优斯不知道自己这般做对不对，因为仅凭这么些人阻止连身经百战的战士民都没办法阻止的可怕敌人，几乎等同于痴人说梦。
“这可能是最后一战了，为了安德鲁，相信希望不会被泯灭，安德鲁的未来不会被抹杀。”梦比优斯举起左手，梦比姆气息的红宝石霎那间回应他一般闪耀起来。
“为了希望！”
父亲赠予的铠甲已有破损，梦比优斯这般上战场如同羔羊冲向狼口，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从避难所另一出口出来的梦比优斯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瞬间愣住，方才的志气似乎被烈火燃烧的安德鲁硬生生烧毁——
哪里都没有安德鲁战士的身影，只有成群的怪兽团在四处肆虐，避难所的正上方聚集的怪兽更多，自己昏迷的时间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有只眼尖的贝蒙斯坦注意到还尚处于震惊状态的梦比优斯等人怪叫一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怪兽注意到他们，各个吼叫着接近他们。
“殿下。”
已经参与过一次前线战斗的梦比优斯在身后人呼唤下立马回过神，从梦比姆气息里展出光剑，警惕地看着他们。他就算有足够的勇气在没有父亲等人掩护下冲向怪兽团，也没有那样的力气这么做，胸口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少过，能这么泰然自若站在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不过，把怪兽团引到这里，也算是把一丝生的希望留给了他们。
希望，也会延续下去。
首个抵达梦比优斯这边的贝蒙斯坦被他们合力击退，正与其他人合力对付贝蒙斯坦的梦比优斯被紧接着抵达地莎尔曼多拉一巴掌拍开，众战士都没能来记得接住他，眼睁睁看着他撞倒在旁边建筑落下来。
捂着极有可能骨折的手臂刚要爬起来，他就听到一连串惨叫吼叫声，抬眼的一瞬间，梦比优斯因疼痛而含着水雾的眼里被绝望悲伤充溢，一道足有半个人大小的暗红色光流将那些怪兽连同自己带出来的战士击中，他深知都来不及说一句悔恨的话。
是做错了吗？
一下子，全灭。压倒性的力量，梦比优斯机械般地转头看向光线来源，是一个拥有三个脑袋的魔物，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们，在那个怪物面前就像蝼蚁一般。
无力、无助、恐惧——
避难所的大门终是经不住成团的怪兽不断攻击而被破坏，梦比优斯觉得自己聋了般，什么都听不到。
魔物的接近脚步被无限放慢，周围发生了什么，惨叫吼叫交织，梦比优斯听不清，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喉咙什么东西噎住了一半，无法发泄的酸涩。
安德鲁，在熊熊烈火中被毁灭。
梦比优斯抬起头，看着高壮的魔物，几乎没有称得上恐惧的反应。
因为绝望，死亡的恐惧也显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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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堕·上
梦比优斯呆痴地抬头看着面前放佛能一只手捏死他的巨大魔物，看着他举起手凝聚能量，直到被炙热的能量击中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黑暗里，只觉周身冰冷。小小的身躯浮在黑暗之中，开始缓慢地散发出淡淡地红光——
这是，死了麼？
不是他们口中的伊甸园，这里只有黑暗，母亲一直，都在这种地方麼？
“殿下…？”
……谁在呼唤？亡灵…麼？
是那些因为自己的错误的决定而死去的战士们麼？
感觉到额头抚上一只温暖的手，或许是出于本能，他纵然没见过母亲，却依然觉得这只手、这种温暖的记忆熟悉又遥远，梦比优斯下意识地叫了声：“母亲…？”
“你不属于这里，孩子。”温柔慈祥的声音传进耳朵，乍一听像是在自己耳边，仔细听却又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我已经，什么都失去了。”梦比优斯双眼的光芒十分暗淡，他并没有睁开眼，记忆起安德鲁在烈火中燃烧、哪里都找不到父亲的身影、战士们被杀死的一幕幕，周身泛起的红光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不少，“在这里，和您一起不好吗？”
“你还有许多，应该做的事。”女人的声音柔和了下，“大家都在努力地活下去，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额头的温柔开始消散，梦比优斯眼角滑下基地光粒子组成的泪水。
先前身体的轻松感觉缓缓变得沉重，疼痛的感觉越来越真实，意识也从那虚空的世界被拉回到现实，他感觉到有好多双手放在自己身上为自己传输光的能量。随着他的苏醒已经没有了任何光亮的双眼也逐渐恢复光彩，却没有了战争爆发前的生气。
“你终于醒了。”法伊塔斯见他醒过来松了口气，周围其余战士也是接连收回手，露出欣慰的笑容。
“……”梦比优斯坐起身眼神有些呆痴地环视了下周围，是一个昏暗密闭的房间，在这里至少有二百余安德鲁人，有一部分是在战斗中失去了踪影的安德鲁战士，有一部分是当初在避难所里的人们……大家都还活着麼？
还是之前昏迷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不，那么真实的感觉，怎麼会是梦？！
“这是哪里？”梦比优斯发现自己声音嘶哑，虽然说话嗓子不难受，但是浑身乏力，肩膀骨折的部位被复位，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疼了，胸口的伤也不好受。
“……惑星古阿的地下牢房。”法伊塔斯难得声音带着无奈，很快他又冲梦比优斯笑了下，“你还活着，这就足够了。你是我们的希望呢。”
梦比优斯突然为自己有过放弃生命的念头感到愧疚，法伊塔斯叔叔以及那几个围着自己的战士脸色很差，且不论身上的伤痛，这个房间让人感觉到很难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赌上所有救他，他觉得自己差点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
期望归期望，梦比优斯不懂自己这样的无能之人，到底哪里值得他们不惜牺牲宝贵的能量来救助，甚至可能都是生命之光……
“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我什么都保护不了，安德鲁也毁了…”梦比优斯垂着眸子小声问，说到最后有些哽咽，咬着牙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
“只要有你在，安德鲁还不算真的毁了。”法伊塔斯迟疑了下，伸手将此刻显得极为脆弱的梦比优斯揽进怀里安慰，美洛斯若在这里肯定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这般安慰他，他从不允许梦比优斯流下一滴泪，他说：有力气流泪，还不如剩下体力去训练。
再苦再累，梦比优斯只能全部尽数自己一个人咽下。他被允许哭泣的日子，早在他开始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基本结束了，跌倒了也不会有人去扶他，美洛斯就那样看着小小的梦比优斯自己哭累了，自己挣扎着慢慢爬起来。等他站起来美洛斯才会把他抱起来亲吻他的额头夸赞地同时给他疗伤。
此时此刻被这么安慰，梦比优斯并没有嚎啕大哭，反倒瞬间反应过来，抬起头迅速环视一遍周围，然后眼里带着些许希冀期盼地看着法伊塔斯问：“父王在别处被关着麼？”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梦比优斯。”法伊塔斯有些不忍去看他的眼睛，其余原本还因为梦比优斯醒过来而欣喜的战士们也沉默了下来。
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梦比优斯终于明白，他是安德鲁的希望是什么意思，因为，安德鲁失去了王，失去了守护者，自己活着安德鲁子民才不会彻底绝望，只要自己活着，他们还有一丝机会。
梦比优斯如今代表安德鲁的意志。
“……我会保护你们的。”梦比优斯出乎意料地淡然，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只有法伊塔斯在他几乎没了昔日光彩的眼中看到了名为仇恨的火焰，不过只是转瞬即逝，法伊塔斯并没有看的真切。
“先不要太勉强了。”法伊塔斯担忧地看着他，不管怎么说他还只是个孩子，担心这些重压会弄垮他。
“不用担心我。”梦比优斯尽可能扯动嘴角，但是并没有能笑出来，只是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刚说完那句，上方就有一道暗紫色的光照射下来，正中梦比优斯，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变得透明，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法伊塔斯也是有些慌了神，想抓住他把他拉过来却被光芒反弹出去，撞到一群人，浑身流窜过电流痛苦地微微痉挛了下。
一阵慌乱挣扎后，眼看着法伊塔斯被弹飞出去的梦比优斯挣扎的更加厉害，慌忙之中有几道光绳缠住他的身体释放出电流，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才刚醒来不久的梦比优斯便昏迷了过去，身体也在其他人还未想到对策之前消失不见。
“可恶啊！”法伊塔斯悲愤地一拳砸在地上，好不容易救下梦比优斯，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根本无计可施…
梦比优斯再次醒来，是在酷似刑房的地方，四肢被锁链束缚悬空倒吊，看着四周墙上散发着血腥味的刑具，他只觉得背脊发凉，他没有信心熬过去。
身体重量落在双脚还不是那么难受，他有些庆幸不是吊手臂，不然骨折的部位…他没办法想象。只不过这样的姿势也是很难受的，没一会就头昏脑胀，手臂的骨折处以及胸口也疼起来。
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梦比优斯害怕又有些期待地看过去，恐惧来源于即将到来的未知折磨，期待却来源于有人进来意味着他可以被放下来，虽然这种希望很渺茫。
只不过看到来人，梦比优斯因这种姿势而涨红的脸惨白了下——

来了

7）三、堕·中
三天后，奥拉被送回到地下牢房，还未来得及为宙达信守承诺放回奥拉而感到高兴，梦比优斯便再次被宙达唤过去。
这次并没有被束缚着，这让梦比优斯觉得十分忐忑，有了上次那种事情，保不准会有下次，他觉得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双手沾满血的自己，但若真的发生那种事，他可以避免麼？
宙达迟迟没有进来，梦比优斯站在那里警惕地等着，紧绷着神经时间过长，加上身上的伤并没有恢复，很快他就疲惫地坐到角落，这样后背低着墙壁，至少什么都没有要有安全感。
身体过于疲惫，撑了许久都没能见到宙达的梦比优斯只好蜷起双脚把头埋进臂弯里，想稍微休息一会。
或许是他的错觉，没多久就闻到一股很熟悉的香甜味，很像安德鲁花园里那些花草残发出来的。
梦比优斯微微抬起头，察觉视野十分模糊，连忙揉了揉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得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父王…？”梦比优斯迷迷糊糊地叫唤了声，忽然忆起在烈火中燃烧的安德鲁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送了回来。
奥拉跪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臂，见他醒了连忙唤法伊塔斯来看看，而她自己却在梦比优斯醒来后离开他身边坐到人群外围。
“没事麼？”法伊塔斯放柔了声音问，昏迷的梦比优斯刚被送回来的时候他就检查过他的全身，并没有任何明显可能导致他昏迷的伤痕。
“没什么…”梦比优斯坐起身甩了甩发昏的脑袋才开口回应。
刚才隐约看见奥拉坐在身边，梦比优斯努力地在人群中寻找她娇小的身影，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神色不太对劲的奥拉。
他想过去询问她的情况却又心虚不敢，担心她还记得**纵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更担心她已经把全部告诉给其他人。
不过看他们那急切的表情，似乎和自己离开时并无明显变化，悬着心放下不小。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很平静，没有逼迫，亦没有折磨。梦比优斯没有再被召过去，纵然因此不再整日紧绷着神经，却依旧不能安心。
每夜一闭眼都会梦到那三个战士临死前的模样，甚至有时候白天也会偶然看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梦比优斯想藏起来，却又不知将它藏到哪里。
每一次被众子民握住手，用带有希冀地双眼注视着，梦比优斯都觉得那是一种煎熬。
“殿下，众战士体力恢复的差不多，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越来越多的人提议考虑逃出去，尽量将声音压低了。
“还有老人和孩子，这是急不得，再从长计议。”梦比优斯双眼躲避着，他每次听到他们这么说都会觉得背脊发凉。
他心底隐隐地担心着些什么事，却又不敢真的泼他们冷水。
夜晚，安德鲁众人因牢房面积和人数不成正比的关系只能挤在一起睡觉，法伊塔斯抱着梦比优斯躺在角落里。
除了为以防万一放哨的战士之外众人都已熟睡，梦比优斯安静地躺着，却并没有睡觉。
知道他还没有睡的法伊塔斯压低了声音问：“梦比优斯，可以告诉我你在宙达身边发生了什么麼？”
“……”梦比优斯听到他的问题呼吸明显停顿了下，许久都没有回应。
他不敢说，尤其第一次发生的事，第二次…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
法伊塔斯没听到他的回应叹了口气，抬手抚摸了下他的脑袋，“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背负所有，你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良久，梦比优斯才闷闷地应了声。
他需要担负起很多责任，他的肩上有这么多人的性命，甚至是幸福。他的生命也已不再是只属于他的，就如母亲所说，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完成。
“嗯。”法伊塔斯简单地应了声，千言万语安慰及担忧最后却只汇聚成那单调的一个字。
“好好休息。”法伊塔斯将手放在梦比优斯后脑勺，输入了些能量帮助他能快一些入睡，有时候他觉得如果自己不那么做，梦比优斯是一整夜都不会睡。
即便睡下了，也会很快惊醒过来，像是做了什么噩梦。这样输入能量，能确保他安详地睡上一夜。
——一个月后。
那是一个在这里十分平常的夜晚——黑暗，安静。
安德鲁战士们找准了守卫换班的空隙机会，合力撞破地牢大门逃出去，路上遇到的所有怪兽及宇宙人都没能阻挡住他们。
梦比优斯没办法阻止，既然事已至此他只能竭尽所能保护他们。
虽然那些保护在那些身经百战的战术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但他没有因此躲在他们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逃亡过程时不时会遇到巡逻兵，终于逃出地牢，众人觉不管体力还是精力都比之前要充沛。
一直十分安静地跟随在梦比优斯身后的奥拉向前走了几步，凑到梦比优斯耳畔低声说了句：“你在带领他们走向地狱。”
梦比优斯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身后的奥拉，却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她就这样像人间蒸发了般失踪了。
他并没有看出她的异常，硬要说，也就是她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她还遗留着那时候的记忆麼？
不过当务之急，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不能把她丢在这种地方不管。
“法伊塔斯叔叔，你看见奥拉了麼？”梦比优斯转头向身旁的法伊塔斯询问，如果有人看见她到底怎么失踪的，找起来会方便许多。
法伊塔斯一脸困惑地看向梦比优斯，随即又有些黯然伤神，“殿下…奥拉，已经牺牲了。在安德鲁那场战争中，为了保护你。”
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刚才还看见她就在这里。”一向淡定从容的梦比优斯这时竟无法接受这些话语，连听到父亲死讯他都没有这般惊讶。
“你要振作一些，大家都在看着你。”法伊塔斯抚摸了下他的脑袋，似乎也没有过于逼迫他的意思，自己带领着众人准备用瞬间移动离开这里。
众人的能量汇聚起来的巨大能量球包裹住所有人，同时使用瞬间移动离开这片黑暗的土地。
梦比优斯呆痴地，任由他们带自己离开。
因为安德鲁被毁灭再加上刚从古阿逃生出来暂时还不能回去，只能前往盟国光之国寻求庇护。
梦比优斯默不作声地飞在法伊塔斯身边，他还不太熟练飞行，尤其宇宙飞行，必须有人带着他才行。
法伊塔斯不像美洛斯那么苛刻，也没有责备他至今没能学会飞行。也就美洛斯那个严谨苛刻又自恋的家伙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不该在这个年龄都学不会飞行。
“法伊塔斯叔叔。”梦比优斯转头看向他，犹豫许久他才决定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奥拉…真的死了麼？”
“不要太难过了。”法伊塔斯握紧了他的手，似是想要给予他一定的安全感。
“可是我，一直都看得到她。逃出来之前，我还看到她了。”梦比优斯执拗地相信着奥拉肯定没有死去。
“或许是你的错觉。”
“是麼…”梦比优斯将信将疑，不过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沉默良久又道：“我们逃出来的太顺利了，古阿帝国费劲心思抓我们，怎会允许我们轻而易举逃出来？”
“……不过，大家都很开心，你也不忍心打破他们渴望自由的愿望，对吧？”法伊塔斯冲他微微一笑，“没事的，还能比现在更糟糕麼？让大家开心一秒、就一秒吧。”
“嗯……”梦比优斯闷闷地应了声，转头看向身后的安德鲁子民，看见他们脸上许久未见的开心笑容，一时间心里很复杂。
光之国，是一个被光芒笼罩着的翡翠色国度。虽然才刚经历几场大战勉强保住家园，没有接客的精力却还是接受了失去家园的安德鲁子民。当之无愧是称得上全宇宙唯一慈爱为主的国家。
交涉过程是由法伊塔斯和梦比优斯二人进行的，只不过梦比优斯负责当安德鲁标志，与奥特之父进行交谈的人是法伊塔斯。
末了，梦比优斯诚恳地鞠躬表示感激：“很感谢你们，安德鲁永远不会忘记光之国的恩惠。”
“不用这么客气，孩子。”奥特之母慈爱地笑着走过去抚摸了下他的脑袋。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梦比优斯一时间也觉有些鼻子酸酸的。
“伤员直接在银十字疗伤吧，其余人泰罗安排住处。”如今光之国奥特兄弟当中活蹦乱跳又没多少事情干的也只有泰罗了。
第一次见到梦比优斯的时候，两人并未有太多交谈。因为梦比优斯十分寡言，看起来又较阴郁，泰罗觉得他是个有王子架子、不好相处的孩子。
当多年后泰罗再回想起这一幕，就觉得若时光倒退，他或许就不会那么对他敬而远之，甚至有那种不看好他的想法。
“你也有伤在身，先去疗伤吧。”
梦比优斯乖顺地去银十字接受治疗，虽说伤势已无大碍，但是骨折了的部位长的有些畸形，毕竟当时那种条件下只要没有危及到生命就没有管太多。
他一直都对外界很警惕，泰罗对此很是无奈：“别这么紧张，光之国现在很安全。”
“嗯…”梦比优斯简单应了声，又抬起头看着他，“光之国实力挺不错的，没有被毁灭。”
泰罗纵然不是那么爱钻牛角尖的人却也听出了些梦比优斯话里有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同样被古阿侵略的安德鲁以及L77被毁灭，却惟独光之国存留了下来，泰罗觉得梦比优斯是指这些。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羡慕。”梦比优斯见他的神色又补充了句，别开头看向那座等同于光之国的心脏的塔。
自从进来这里之后，他就觉得很舒服。纯净的能量涌入身体，很温暖。
那大概都是塔顶之物的功劳吧。
“嗯。”泰罗尴尬地应了声，后又道，“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们。我有事先走了。”
心里牵挂着受伤的小侄子和表哥便不想停留在这里，和梦比优斯告辞之后便离开去看望至今昏迷不醒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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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安宁的日子持续了半月，梦比优斯开始放松紧绷的神经，他觉得光之国有种能够让人安心的魔力。
沐浴在光芒下，似乎都不用担心会被黑暗侵扰。
希望一直一直，这么和平，不再有战争，不再有黑暗。
但是就这么简单的愿望，却在短短几天内被击溃。
安德鲁的子民患了奇怪的病，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三天之后身体会一点点腐烂直至变成一滩血，光之国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治好他们。
因为极有可能会传染，因为已经有不少银十字医护出现类似情况，但并没有像安德鲁众人这样反应强烈。
“我们在跟时间赛跑，必须要先进行隔离。”奥特之母将梦比优斯叫到会议室，那里还有其它光之国高层。
梦比优斯憔悴了很多，他日夜都在守着发病的安德鲁子民，甚至不惜用上了自己的生命之光试图解救却根本无济于事。
若不是泰罗发现及时，恐怕他会用上自己全部的生命之光。
“我听从奥特之母安排，只要能救他们…”梦比优斯眼中的绝望在一点点加深，眼睁睁看着安德鲁子民一个个死去，他觉得脑子空白。
他们，原以为都得到了解救，都那么开心，为什么命运总那么残忍…？
梦比优斯呆痴地看着隔离室内那个病床上刚刚遗留下来的那摊血，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安德鲁幸存者数量已经减半。
“梦比优斯…哥哥，我说过，你会带他们走进地狱。”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梦比优斯机械般地缓缓转身，意外地看到失踪快有两个月之久的奥拉站在隔离室门前。
“我们已经身在地狱了，哥哥…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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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一顶

四、堕·下
梦比优斯看到奥拉的脸逐渐变成狰狞恐怖的兽脸，不，不止脸颊，甚至那身躯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灰色坚硬的疙瘩状。
“怎麼会这样…怎麼会这样…”梦比优斯不可置信地喃喃着踉跄后退两步差点跌倒，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栗起来。
“……”奥拉不语，安静地看着此刻显得十分脆弱的梦比优斯，半响又开口，声音嘶哑地听起来和男声重叠在一起，“装的很像。”
语气冰冷地根本不像她，也已没有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稚嫩。
一时间，梦比优斯觉得所有的情绪都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来。
“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奥拉波澜不起地问。
“……”没有言语，甚至没有称得上为自己辩解的神情，梦比优斯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崩塌。
“你其实可以有别的选择，你并没有选择。”奥拉抬脚缓缓走向脸色苍白的梦比优斯，不知是否因为奥拉接连不断语言攻击导致身心开始破碎崩塌。
“你可以选择…”奥拉走到他身边，忽然凑近他耳畔，梦比优斯只觉得那个声音是来自黑暗深渊。
“选择自杀。”
简简单单四个字，几乎在那瞬间剥夺了梦比优斯全部力气般令他跪倒在地上，他觉得有什么地方的一根线被崩断。
是啊，他为什麼没有选择自杀？面对那样的绝境，他可以选择这么做，或许那三个人会多呼吸一口这个世界的空气，多一秒的生命。
不对。
杀的是两个人，他清楚的记得的。多出来的那个人，肯定是自己记错了。
不过，有什麼区别麼？同样是杀人，在乎多少有什么意义？
———
遥远的地方，什麼声音在吵？
有点冷——
逐渐地能感觉到躯体的存在，同时也有源源不断地疼痛袭来，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孩子的梦比优斯不可能像大人那般坚韧到可以承受任何痛苦。
随着意识的清醒，他就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较封闭却又不太像古阿帝国牢房的房间，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硬要对比起来就是这里各方面条件比那边好太多。
除了被束缚在墙有小幅度活动范围的四肢。
为什麼会在这里？梦比优斯想不起来。
直到曾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佐菲和……大概是名叫赛文的战士走进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依然还在光之国。
下一秒梦比优斯猛然惊觉，光之国是安德鲁现仅存的盟友，他有些心寒。
“没想到，光之国是这样的存在。”梦比优斯沉着脸道。
“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佐菲蹙眉看着他，这么脆弱单薄的小孩子，他实在想象不到。
“……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梦比优冷淡地回了句，随即又微微挣扎了下，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显示着他的不满。
佐菲摇了摇头：“你并没有说清楚，甚至做出那样的事。”
“嗯？”梦比优斯抬起头。
“生命之泉的水被污染，自导自演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生命之泉位于光之国山脉中，具有治病功效，但现在那里却几乎被黑暗笼罩，以它为中心黑色藤蔓蔓延光之国，已经有许多人被黑暗之气所伤，甚至死亡。
“什么？”梦比优斯惊讶地抬起头，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么严重，他还记得奥特之母说过，生命之泉或许是安德鲁最后的希望。
可他却没有被告知那里已被黑暗污染。
“你是最后一个出现在那里的人。”佐菲又加了句。
“不可能！”梦比优惊慌失措地摇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你还记得吗泰罗麼？”赛文蹲下来看着面前还只是半大的孩子，他打从心底不愿意相信这个孩子会是做出那些事的恶魔。
“记得……”梦比优斯回答得有些疲惫，他们问起泰罗是他出了什么事麼？
“他被你重伤，才醒来不久。”赛文看了看他手腕佩戴的梦比姆气息，“我们已经把它的力量封印了。其实不止泰罗，还有许多，但已经无法再开口的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梦比优斯机械般地摇头试图否认，他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他和泰罗的关系不冷不热，他甚至都没有去过生命之泉，“这一定，是古阿德阴谋，不……我一定还在古阿……”
思维混乱。
眼中最后的一丝光明逐渐碎裂，他不记得，但他却好像什么都记得，自认为真实的记忆在此刻终于有了漏洞——
“你明白麼？他们三人今天注定会死，而行刑者，不是你，就是奥拉。你愿意让妹妹留下不好的心理阴影麼？
——那里跪着的，原本不是三个，而是四个战士，某一个战士的样貌很模糊。
不是三个人麼？多余的那个人呢？梦比优斯努力回忆半响依然想不起任何有关那个人的事情。
——“我们已经身在地狱，这都是你的错。”
反常的奥拉，兽化的奥拉，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麼？
意识空间逆向侦查，光之国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但是考虑到种种原因他们同意试一试，然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那一天，梦比优斯从奥特监狱神秘失踪。
.
极度昏迷再醒来发现深处全然不同的地方，原本就存在记忆混乱的梦比优斯如今更甚。
这是一个豪华的房间，但是格调以黑色为主。
走到窗户边，看到下方灰色的建筑，天空也是灰暗的。
梦比优斯的心情也抑郁了下来，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依靠父亲，被俘虏，双手沾满鲜血——
晚餐时间，他是被希波利特星人恭敬地邀过去的。
至此他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古阿帝国。尽管明白身在何处，梦比优斯安静地既不吵闹也不反抗。
餐桌上碰见奥拉的反应比宙达预料的要严重一些，梦比优斯除了第一眼，连看都不敢看她，或许他根本没看清，现在的奥拉脸蛋干净漂亮如初。
整个饭局梦比优斯都是埋着头，奥拉的反应比梦比优斯自然多了，但脸上始终没什么情绪波动。宙达对此大感无趣。虽然导致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
“以后，你们将会站在古阿帝国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地位，古阿帝国的公主，以及王子。”
梦比优斯清楚记得宙达宣布这句话时的嘴脸，那个让他看到就像恶心吐的表情。
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碾转反侧许久，不知是什么香味，梦比优斯很喜欢这带有安德鲁味道的气味，迷迷糊糊睡着之后，他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很真实的噩梦——
那日，在古阿帝国刑房，跪着的战士，不是三个，而是四个。而其中之一，便是……
法伊塔斯叔叔，他为了奥拉，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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