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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笔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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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地觉得想增添一下吧里的帖子所以转了这篇【沉思脸
作者:倪匡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2-29 17:22回复
    第一部:快见面的笔友
    有很多难志上,都有“微求笔友”这一栏。
    笔友不如是谁首先想出来的玩意儿,但不论是谁首创的,首创者一定是一个对心理学有极其深刻矸究的人。
    人是喜欢想像的,人的想像力,甚至无穷无尽,而且凭通信来交朋友,就可以使人的想像力有发挥的余地。
    两个人,本来是绝不相识的,但是可以通过写信而变成相识,当他们相互之间,了解得十分深刻之际,他们就算是面对着面,却仍然可以不知对方就是自己的朋友,这又可以满足人的掩蔽心理。
    人长喜欢公开自己心中的话,但同时又希望没有人知道自己是甚么人的。
    许多无目的的犯罪,犯罪者就是基于这一点心理而从事犯罪的。
    而正因为通信的另一方,可能根本不能和自己见面,所以笔友之间的“交谈”,有时反倒比天天见面的朋友更来得坦白。
    最喜欢交笔友的年龄,当然和一个人最喜欢幻想的年龄是有关的:根据统计,大约呈十五岁到十八岁左右。
    而高彩虹全年刚好十六足岁。
    高彩虹是妻子的表妹,我结婚那一年,她还是跳跳蹦蹦,只喜欢吃冰琪琳和汽水的小女孩,但是几年一过,当她穿起高跟鞋、旗袍,眼睛上涂得五颜六色之际,你是绝不能将她和几年前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的了。
    彩虹的生性恨活泼,一切流行的东西都会,她也喜欢交笔友。
    我和彩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我是她的表姐夫,她见了我多少有点拘谨;找猜想她不怎么高与见到我,但是她和她的表姐倒是感惰十分好的。
    那一天,彩虹竟然破例走到我的面前,我正在场台上看报纸。
    这几天的天气,很不正常,闷而湿热,在冬天有都样的天气,真是怪事。
    彩虹来到了我的身前,叫了我一声。
    我向她笑了笑,道:“你来了么?吃了饭再走,和你表姐多玩一会。”
    我和她之间,似乎只有那几句话可以说,而在经常,她一定是高高兴兴地答应着,转身走了开去。
    可是今天,她的态度都有对不寻常。
    她又叫了我一声,然后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表姐夫。”
    我放下了报纸,道:“有甚么事,你只管说好了!”
    她脸上红了一下,神情十分腼腆,道:“表姐夫,我有一个朋友,明天要来见我。”
    她的诂,听来实在是没头没脑的,她有一个朋友,明天要来见她,都和我有甚么关系?
    为甚么要找我来商量?
    但是我都没有说甚么,只是微笑着鼓励她说下去。
    彩虹继续道:“我从来没有见遇他,表姐夫,我们是在信上认识的。”
    “噢,是笔友。”
    我明白了。
    “是的,是笔友。”
    彩虹道。
    “彩虹,”我略想了一想:“如果是笔友的话,都最好不要见面,很多笔友在一见面之后,从此以后就不再通信了。”
    彩虹睁了眼睛,道:“会有那样的情形?”
    “当然会,而且还十分普遍,笔友是靠想像力在维持着的,而事实和想像,往往有很大的一段距离,所以见面之后,就……”
    我没有再说下去,彩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少女,她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彩虹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可是,表姐夫,我却非见他不可。”
    我有点不愉快,沉声道:“为甚么?”
    彩虹的脸颊红了起来,道:“因为……我爱他。”
    我陡地一呆,人聋反问道:“甚么?”
    也许是我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反问,实在太大声了,是以彩虹吓了老大一跳,连忙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妻子走了出来,扶住了彩虹,接着埋怨我道:“你看你,彩虹好意找你商量,你却将她吓了一大跳,她是将你当作兄长,才向你说出她心中话的!”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心中暗忖,如果我有一个妹妹,而她又对我说出那等荒谬的话来,我一定先给她一巴掌,再慢慢来教训她!
    但是,彩虹却不是我的妹妹,她甚至不是我的表妹,而是白素的表妹,我当然不能打她,然而我又绝不能像是和我完全无关的人那样对她表示漠不关心,况且,我也难以掩饰我心中的那种滑稽之感。
    我用一种十分奇怪的声调笑了起来,道:“原来是这样,你爱上了他,现在的男孩子真幸福,竟会有一个从来未曾见过面的少女爱上了他,彩虹,但连见也未曾见过他,这算是甚么爱情?”
    我自问我的责问是最为名正言顺的,彩虹一定多少也曾感到她的所谓“爱上了他”是极其荒谬的了才对。
    但是,我却完全料错了!
    因为彩虹一听得我那样问她,立时睁大了眼,当我是一个星球怪人一样地望定了我,然后,又像是我犯了不可救药的错误一样,摇了摇头。
    再然后,她叹了一二气,道:“表姐夫,想不到你没有老,但是你却完全落伍了,你知道么?你们这样的人,已经发霉了!”
    她忽然那样指责我,倒使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道:“我发霉了?或者是,比起你来,我自然没有那么新鲜,但是我希望听你新鲜的意见。”
    彩虹一挥手,摆出了一副演讲家的姿态来,道:“你刚才问我,连见也未曾见过面,那算是甚么爱情,对不对?这种问法,便是发旧的问法,是中古时代的一见锺情,现在,还讲这些么?一点也不,表姐夫,你该知道,爱情是心灵深处感情的交流,是人类最深切、最透彻的感情,都应该是触及灵魂深处的,而不应该是表面的。而一个人,就算我一天看上二十小睛,我所看到的仍然是他的表面,而看不到他的内心的,是么?”
    想不到彩虹竟如此会说话,我不得不点头。彩虹又道:“可是,我在十三岁开始起,就和他成了笔友,他在和我三年的通信中,已使我彻底地了解了他的为人,了解了他的内心,为甚么一定要见他?为甚么我不能爱他?”
    彩虹的话,听来是振振有词的,但是那即是属于爱惜至上的理论,我不相信她的笔友如果是一个畸形的怪人,她还会维持她那种爱情。但一则为了她那种认真的神情,二则,妻正对我频频在使眼色,所以我便放弃了出言讥讽她的主意,只是笑着道:“你说得很动人。”想不到这一句话,也引来了彩虹的反对,大声道:“什么叫我说得动人?表姐夫,但难道认为爱情是靠视觉来决定,而不是心灵来决定的么?”
    我实在忍不住笑,但我还是忍住了,我道:“好,那么我们该从头讨论起了,你有一个通信三年的笔友,你已爱上了他,他自然地爱你,他明天要来见你了,那么,我看不出这件事,和我有甚么可商量的,但你却说要和我商量这件事。”
    彩虹犹豫着,没有出声,白素道:“彩虹要你陪她去接飞机!”
    我笑了起来,道:“要我这发霉的人和她一起去接飞机?给她那新鲜的爱人看到了,不怎么好吧?”
    彩虹一顿足,嗔道:“表姐夫!”
    我看她的脸袋涨得通红,真是急了,我忙道:“彩虹,别急,我只不过和你开玩笑而已,但是为甚么要我一起去接他呢?你们一定已商量好了各自戴甚么标志,以便互祖识别的,对不?”
    彩虹皱起了眉,道:“表姐夫,我……很难说明为甚么,但是你是经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的,所以我才觉得要和你来商量一下。”
    我听了之后,更是大惑不解,这其中有甚么稀奇古怪的事呢?
    我实在想不出来。
    彩虹看到我在犹豫,她便道:“我先让你看最后他给我的那封信。”
    我知道事情一定有点不寻常,是以我忙道:“好的,他信中说些甚么?”
    彩虹一面打开她的手袋,取出了一封信来,她的精神像是十分焦虑,道:“他写信给我,一直是很有条理的,但是这封信,不但字迹潦草,而且有点……有难语无伦次的样子。”
    我已伸手将信接了过来,抽出了洁白的信纸,那的确这一封极其潦草的信,以下便是这封信的全文:“彩虹;他们一定不让我来见你,但是我却非来见你不可,我一定要来见你,你是我心爱的人,我怎能不见见我的爱人?如果他们的阻拦不成功,那么,我在十二日早上八时的都班飞机,可以见到你了,当然我希望你到机场来,或者我不能……我不能说甚么,他们一直在阻拦我,但是我想他们不会成功,但愿他们不成功,愿所有的一切都保佑我能见你。伊乐,你的。”
    我迅速地看完了整封信,然后抬起头来,道:“彩虹,彷佛有些人不让他来见你。”
    彩虹点头道:“看来像是那样,但是三年来,伊乐从来也未曾向我提及过他有些甚么和他有关系的人,是可以阻止他行动的。”
    我有点不明白,我道:“难道他只是一个人?譬如说,他的父母,或者他的监护人,或者他是像我那样发了霉的人,不赞成他千里迢迢,来看一个未曾谋过面的少女,而且爱上她?”
    “不,不,”彩虹立时道:“伊乐没有父母,他说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也没有监护人,他说有六个人是照料他的。”
    “他是一个富家子?”
    “我想是的,”彩虹说:“不然也怎可能有六个人照料他?但是表姐夫,我却不是为了这才爱他的,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对这一点,我倒是毫无疑问的,我略想了一想,道:“你是否曾想到,都些想阻止他来见你的人,伊乐信中的所谓”他们“,就是都照料他的六个人?”
    彩虹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未曾想到他的行动,会受人阻拦,而从来也不能想像他会是一个那样没有勇气的人,会因为人家的阻拦,而改变了他的行动,使一定会来的!”
    我看出彩虹在讲那句话的时候,态度神情,都是很认真的。
    我又问道:“那么,在你的想像之中,他应该是怎样一个人呢?”
    彩虹一听,脸上焦虑的神情,立时消退了不少,自她的脸上,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来。
    她道:“伊乐几乎是一个完人,他甚么都知道,他学识之丰富,决不是我所能形容的,他……我想你见了他,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我笑了起来,道:“你说得他那么好,那我一定要见一见他了。好的,明天我起一个早,你先到我这里来,然后我们一齐到机场去。”
    我道:“那我却不能预言,你应该更明白这一点,因为你了解他,你有他的照片?”
    彩虹摇着头,道:“没有,我们没有交换过照片。”
    我皱了皱眉,道:“那么,你凭什么认出他来了?”
    彩虹想了一会,道:“我想我一看到他,就可以认出他来的,不知道为了甚么,我有这个感觉,感到他即使杂在一万个人中间,我也可以认出他的。”
    彩虹仍不免有点忧虑,道:“表姐夫,你说他……会不会终于不能成行呢?”
    我没有再说甚么,因为我明白彩虹为甚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7-12-29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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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感觉,是因为她长期来与伊乐通信,久而久之,凭藉着她自己的想像,塑造了伊乐的形像。
      虽然在她脑中塑造成功的伊乐,只是她的想像,但是她却固执地相信着这个想像。
      笔友见面,往往会造成悲剧,那就是因为想像和事实,总是有距离,而有时距离,又十分之大的原故。
      然而,对于彩虹和伊乐的事,我却并不十分耽心,因为伊乐不管怎样,总是一个环境优裕,而且勤力向学、学识丰富的年轻人。
      也就是说,伊乐的实际情形,和彩虹的想像,可能不会相去太远的。
      我只是道:“好的,但记得明天一早来?”
      彩虹和她的表姐,一齐离开了阳台,我继续看我的报纸,但是我发觉我的精神,竟不能集中在报纸上,我放下了报纸,向远处望去。
      远处的山,被浓雾阻隔,形成一层层朦朦胧胧的山影,看来十分美丽,但是山上的建物,却也完全隐没看不见,我陡地感到,彩虹此际的心情,一定和我这时所看到的景象相类的;她有一个朋友叫伊乐,她甚至已爱上了他,但是,伊乐是甚么样子的,她却未曾见过,伊乐还躲在浓雾之中!
      我伸了一个懒腰,希望明晨八时,飞机到达之后,浓雾便会消散,我们都可以见到伊乐。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3楼2017-12-29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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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出色之极的信件
        第二天,早上六时半,天还只有朦朦光时,彩虹便已经来了。
        幸而白素早已起身,连忙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等我见到彩虹的时候,是六时三刻。
        彩虹经过小心的打扮,她选择了一件十分淡雅的服装,那件米白色的服装将她显得高贵、大方和成熟,我一看到她,便点头道:“彩虹,你拣了一件好衣服。”
        “那是伊乐设计的,表姐夫!”
        彩虹高兴地回答:“他是在三个月前,将图样、显色一起寄来的,他信中还说,经过了三年的通信,他深深地信这件他设计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一定是最适合不过。”
        我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我道:“很不错,你的那位笔友,他可以成为一个第一流的服装设计师!”
        彩虹更高兴了;但不论她如何高兴,总难以掩饰她昨天晚上一夜未睡的疲倦神态。
        我心中已然感到,如果那个伊乐先生不能依时来到的话,那么对彩虹而言,一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白素也在耽心这一点,她偷偷地问我,道:“你看表妹能见到她的笔友么?”
        我笑着回答:“不必紧张,就算她的笔友因故不能来,难道她就不能去看人么?”
        白素笑了起来,道:“你倒想得周到。”
        七时十分,我和彩虹一齐到机场了,一路上,彩虹不断埋怨我将车子开得太慢,又在每一个红灯之前顿足表示不耐烦,说城市交通管理不善。
        但事实上,当我们到达机场的时候,只不过七点四十分,彩虹急急地到服务台前去询问,那班班机在八时正抵达,于是她又开抬抱怨时钟走得太慢,好不容易,飞机在跑道上停了下来,她又急不及待地奔向闸口。
        在闸口又等了二十分钟,在那二十分钟之中,彩虹不住地攻击海关的旅行护照检查制度和行李检查制度,使我不得不劝她,道:“彩虹,你以为伊乐会喜欢见到一个一小时以来,不断埋怨这、埋怨那的女孩子么?”
        彩虹叹了一声,“我多么心急想见他!”
        我当然明白她的心情,那是她的初恋,她不知为她初恋的对象作出了多少幻想,如今,她以为她的幻想会变成事实了,所以她不能不心急。
        第一个旅客从阐口走出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生意人,接着是一对新婚夫妇般的青年男女,然后是两个老妇人,再接着,是一队奇形怪状服装的乐队。
        跟在那队乐队之后的,是一个身形高大,肤色黝黑,像是运动家一样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在走出阐口的时候,正在东张西望,彩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推着我,道:”表姐夫,你过去问问他,他可能就是伊乐?我倒愿意这年轻人就是伊乐,是以我走向前去,向他点了点头,道:“阁下是伊乐先生?”
        那年轻人奇怪地望看我,道:“不是,我叫班尼。”
        我连忙向他道歉,后退了一步,回头向彩虹望了一眼,摊了摊手作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彩虹现出十分失望的神色来。
        这时,那叫着班尼的年轻人,已和一个穿着软皮长靴和短裙的少女,手拉着手走开去了。
        我看到彩虹又伸手向阐口指着,我回过头去,看到在几个绝不可能是伊乐的人之后,又有一个看来神情很害羞的年轻人,提着一只箱子,走出了阐口。
        我知道彩虹的意思,她又是叫我去问那年轻人,是不是伊乐?
        那实在是一个十分尴尬的差使,但是我既然陪着她来了,却也不能不问,是以我又走了上去,微笑着,道:“是伊乐先生?”
        那年轻人的神情有点吃惊,忙道:“不,不,你认错人了,我叫赵驹。”
        我不得不再度退了下来,回头向彩虹望去,彩虹面上失望的神色,又增加了不少。
        我再继续等着,陆续又有四三个年轻人走出来,每一个年青人走出来,我总上前问他们是不是伊乐,但是他们的回答都是“不是”!
        半小时之后,看来那一班班机的旅客,已经全走出闸口了,我退回到彩虹的身边。
        彩虹咬着下唇,过了好一会,才道:“他,他没有来。”
        我安慰着她,道:“或许我们错过了他,待我去向空中小妲要旅客名单看看。”
        我向闸口走去,对一位站在闸口的空中小姐,提出了我的要求,那位美丽的空中小姐犹豫了一下,我向彩虹指了一指:“她在等一个她未会过面的笔友,不知是不是我们错过了他,还是对方根本没有来,所以才希望查看一下旅客名单。”
        “他的笔友叫甚么名字?”
        空中小姐问。
        “伊乐。”
        我回答。
        中小姐开始查看她手上夹子上的旅客名单,她查阌得十分小心,且结果她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这班客机上没有这位先生。”
        我向她道了谢,那位空中小姐十分好心,她又告诉我,一小时后还有一班客机,也是从那个城市中飞来的,或许他在那斑客机上。
        我再次向她道谢,然后回到了彩虹的身边,向她转达了那位空中小姐的话。
        彩虹叹了一声,道:“不会的,他既然在信上说得很清楚,是搭八时正抵达的那班飞机来,不会改搭下一班的,一定是他信中所说的都些人,不让他来,可是,他为甚么会被人阻拦得住呢?”
        我很不忍看彩虹那种沮丧的神情,道:“你可以写一封信去问问他。”
        彩虹摇着头,通:“不,我要打一封电报去问他,叫他立时给我回电。”
        我道:“好,那也是一个办法,我们可以立时在机场拍发这个电报,你记得他的地址么?“
        彩虹勉强笑了一下,通:“表姐夫,我和他通信通了三年,怎会不记得他的地址?”
        我陪着彩虹去拍出了那封电报,电文自然是彩虹拟的,我不知道内容,但是那一定相当长,长到了彩虹的钱不够支忖电报费而要我代付的程度!
        彩虹在和我一起离开机场时,才道:“表姐夫,回电地址,我借用你的地址,我怕爸爸突然看到有电报来,会大吃一惊。”
        我忙道:“那不成问题,我们一齐回家去等回电好了,我想,不必到中午,回电一定可以来了。”
        彩虹满怀希望而来,但是却极度失望地回去,一路上,她几乎一句话也未曾讲过。
        到了家门口,白素迎了出来,一看到我们两人的神情,她也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了!
        而彩虹则立即向她的表姐奔了过去,哭了起来。
        白素忙用各种各样的话安慰着彩虹,我自显自走了开去,心中在暗忖,这伴事,是不是就只是伊乐忽然受了阻拦,不能前来那样简单?
        但是我想来想去,却不可能有别的甚么事发生,是以我也只将彩虹的哭泣,当作一种幼稚的行径,心中多少还有点好笑的感觉。
        彩虹足足哭了一小时有余,然后,她红着哭肿了的双眼,在门口等回电了。
        我告她,电报最快,至少也得在十二时才会来,但是她都不肖听我劝,咬着唇,一定要等在门口。
        读者诸君之中,如果有谁嗜试过去劝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叫她不要做傻事,那就可以知道,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劝了两次,也不再劝下去,任由得她在门口等着。
        这一天清晨时分,还见过一丝阳光,但是天色越来越阴沉,到了将近中午,天色黑得如同黄昏一样,而且还在下着雨。
        彩虹一直等在门口,我也知道她一直等在门口,因为白素不时走进来,在我面前唉声叹气。
        一直到达了中午,已快到一点锺了,我才听到白素在劝彩虹不要再等,但彩虹则固执地道:“别理我,表姐,你别理会我好不好?”
        白素又来到我对面坐了下来,她刚坐下,便听得门口传来了一声吆喝,道:“收电报!”
        我们两人一齐跳了起来,一齐奔下楼梯,到了大门口,我们看到送电报的人,已纪骑着摩托车走了,而彩虹手中,则拿着一封电报,一动不动地站着。
        由于她背对着我们,我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但是我的心中却在奇怪,何以她等了两三个钟头,等到了电报,却不将之柝开来?
        我的心中正在奇怪,白素已忍不住道:“彩虹,快将电报拆开来看看,伊乐怎么说?”
        彩虹本来只是木头人一样地站着的,但是白素的话才一说出口,她的身子,便像是雷殛一样,震动了起来,她转过身来。
        她脸上可以说一点血色也没有,她望了我们一眼,将手中的那封电报,放在桌上,就向外走了出去。
        我一个箭步跳向前去,伸手抓起那封电报来。
        一抓到了那封电报,我便已明白何以彩虹的面上,会变得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那并不是伊乐的回电,而且不过是电报局的通知书,通知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尊驾于上午八时四十二分拍发之电报,该地址并无收报人,无法投递。
        没有伊乐这个人了!
        我抬起头来,彩虹像是一个梦游病人一样,仍然在向前走着,我大叫一声,道:“快去追她回来。”
        白素奔了出去,她本来也是对中国武术有极高造造诣的人,但自从结婚以来,她几乎还未曾用那样快的速度奔跑过,她赶到了彩虹的身边,她几乎是将彩虹硬生生拉进屋子来的。
        她又接着彩扛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忙道:“彩虹,别着急,事情总有办法的。”
        彩虹缓缓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她摇头是什么意思,我又道:“彩虹,最主要的是你对他有没有信心,他是不是有可能是故意在避开问你。”
        “不会!”
        彩虹立即回答。
        “那就行了,那我们就可以假定,是有一些人在阻拦着他和你的见面,那种阻拦,一定可以打破的,请你相信我。”
        彩虹苦笑,道:“怎么………打破它呢?”
        “首先,我要研究研究伊乐这个人,彩虹,三年来,他的来信,你都藏着?”
        “是的。”
        “拿来给找看,你从他的信中,或者看不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我却是一定可以看得出来的!”
        彩虹略有为难的神色,但是她随即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回家去拿。”
        我忙道:“叫你表姐陪你去。”
        彩虹苦涩地笑着:“不必了,你认为那样经不起打击!就算只是我一个人,也可以经受得起,何况还有你们两人帮助我。”
        我道:“我的意思是叫你的表姐驾车送你去,那你就可以快些回来。我实在急于知道这个伊乐是怎样的人和他的家庭背景。”
        白素听得我那样说,立时便挽着彩虹,向外走了出去。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思索着何以那封电报,会无法递交的原因。
        我心想,唯一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伊乐的家人,反对伊乐和不相识的少文谈情说爱,伊乐所住的那个城市,正是民风十分保守的城市但是我还是不能肯定,那必须等我看到了伊乐的全部来信之后,才能作出决定。
        白素和彩虹在半小时之后就同来了,在彩虹的手中,揍着一只盒子当她揭开盒盖的时候,盒中满满一盒是信,至少有一百多封。
        在信封中,她还都小心地注明收到的日期,和将信编了号。
        我接过了所有的信,道:“别来打扰我,我要好好研究这些信件。”
        我走进了书房,关好了门,开始根据彩虹的编号,看起伊乐的信来。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7-12-29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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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乐的信,在开始的二三十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到了编号“三十”之后的那些信,都是一篇辞情并茂,罕见的散文!
          真难使人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那是伊乐的信中说的),会有那样美妙的文笔。
          而越向下看去,越是令我惊异,因为伊乐不但文笔好到了极致,他知识的渊博,更是使我叹为观止,他几乎什么都懂,有一封极长的信,是和彩虹讨论第二次世界大载后期的太平洋逐岛战的,我不以为像彩虹那样的女孩子,会对这个问题有兴趣。
          但是,任何女孩子面对着那样知识深邃的讨论,都会心仪的。
          那一封长信,我相信即使叫富时盟军最高负责人来写,也不能写得更好些。
          而他几乎是什么都懂的,大约彩虹曾写信给他向他,诉说过一些身体不舒服的事,所以有一封信中,他开列了一张中药方。
          在那张中药方下面,彩虹写着一行字:只喝一次就好了,不过,药真苦!
          二十岁的年轻人,会开中药方子,而且药到痛除,会讨论文学、艺术,军事、政治、考古、历史、地理,种种问题,曾作最佳妙的时装设计。
          老实说,我再也不奇怪彩虹虽然未曾见过他,但是如会爱上他了。
          关于他家庭中的事,伊乐说得很少。
          他看来没有儿弟姐妹,也没有父母,但是的确,他会提到有六个人在侍候他,他还会提及过一个“脾气古怪,经常补充他知识”的老人。
          但是他未曾说明那老人和他的关系,看来像是家庭教师。
          我一封又一封信看着,一直看到几乎天亮,我才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所有的信中,绝没有一封,是谈论到运动的!
          彩虹是一个十分好动的少女,几乎每一种运动她都喜欢,但是伊乐在这方面的趣味,显然是和她不合的,因为伊乐对于世界知名的一切,和历次世界运动会的经过,都知道得十分详细,然而他的信中却从来未曾提及他自己曹参加过什么运动!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我觉得我已对整件事,有了一个概念!
          我闭上了眼睛,在我的眼前,好像已浮起了一个有着一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但是面色却异常苍白的青年人,我似乎还仿佛看到这个青年人坐在轮椅上,他是残废,生理上有缺憾,这就是他最后终于不敢来见彩虹的原因。
          而我也像是已看到了结局,彩虹是一个有着如此狂热情绪的少女,不论伊乐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既然已爱着他,一定仍会爱他的。
          于是,我又好像看到了大团圆的结局。
          但是,我知没有再向下想去,因为我发现我自己所设想的,太像一篇令人作呕的流行小说或是爱情文艺悲喜剧了。
          现实生活中是不是会有那样的情形,真是天晓得。
          我在书房的安乐椅上躺了下来,睡了两个来钟头,然后才打开了书房门。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7-12-29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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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一个大军事基地
            我一打开书房门就吓了一跳,因为彩虹竟挨在门框上睡着了。
            我的开门声惊醒了她,她睁开眼,跳了起来,道:“表姐夫,你在他的信中,看出了一些什么来?”
            我用十分轻描淡写的口气道:“彩虹,伊乐像是不喜欢运动,对不?”
            彩虹点了点头,道:“是的,他信中从来也未曾向我提起过参加任何运动过。”
            我慢慢向前走着,彩虹跟在我的后面。
            我又道:“他的信中,好像也从来未曾提及过他曾到什么地方去玩或是去游历,对不对?”
            彩虹点了点头。
            我站定了身子,这时白素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我又道:“伊乐给你的所有的信,谈的都是静态的一面,全是他所知的一切,他为什么从来也不谈起动态的一面,例如他今天做了什么、昨天做了什么,难道你的信也是那样的。”
            彩虹又呆了半晌:“当然不是,我常告诉他我做了些什么,我曾告诉他我打赢了全校选手,取得了乓乓球冠军,我告诉他很多事。”
            我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道:“彩虹,那你可曾想到他为什么从来不向你提及他的行动?”
            彩虹怔怔地望了我半晌,才道:“表姐夫,你的意思是他……他……”
            彩虹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才好,或者是她已然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但是由放心中的震惊,所以讲不出来。
            我接上口去,道:“他一定有异乎常人的地方,彩虹,你明白了么?”
            彩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表姐夫,你是说,伊乐是残废?他不能行动?”
            “那只是我的猜想,彩虹。”
            为了怕彩虹受的打击太大,我连忙解释着。
            彩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向前走去,她是向着一堵墙走去的,在她几乎要撞到那幅墙时,我叫了她一声,她站定了身子。
            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我和妻互望了一眼,各自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我已将我一夜不睡,研究伊乐来信,所推测到的结果,对彩虹说了出来。
            对彩虹两言,那自然是一个十分可怕的结果,彩扛自然深受打击,而我们也无法劝说。
            过了足有三五分钟之久,彩虹才转回身来。
            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她面上的神情,却不像是受了什么深重的打击,而相富开朗。
            她道:“伊乐真是太傻了,他以为他自己是残疾、我就会不爱他了么?”
            这正是我昨天晚上便已经料到的结果,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彩虹虽然只有十六足岁,但是她是个早熟的孩子,我相信她自己已有决定能力。
            彩虹又道:“他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我一定要好好地责备他,现在,事情已很简单了,”“你有了解决的办法?”
            我问她。
            “是的,他不肯来见我,那么解决的方法自然是我去见他!”
            彩虹十分坚决地说。
            彩虹会讲出那样的话来,我也一点不觉得意外。
            可是,在这时候,我总觉得我对伊乐的推测,可能是犯了什么错误。
            但是究竟是什么错误,我却说不上来。
            我只是想到,要来看彩虹那也是伊乐自己的提出的,他之所以不能成行,好像并不是受了他自己自卑感的影晌,而是因为有人在阻拦。
            如果他是一个十分自卑的残废者,那么,他如何会有勇气表示要来见彩虹呢?
            但是这一个疑问,我暂时无法解决。
            而白素听得彩虹说她要去见伊乐,白素不禁吓了一大跳,忙道:“表妹,那怎么行?舅父、舅母第一不言答应,你学校也不会让你请假的!”
            然而彩虹却固执地道:“我不管,我什么也不管,我一定要去见他我已不算小了,我可以去见他的。表姐夫,谢谢你替我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她向我们挥了挥手,跳下了楼梯走了。
            白素叹了一声,道:“理,你看着好了,不必一小时,我们这里,一定会热闹起来了。”
            我明白她那样说是什么意思,是以只是笑了笑。
            白素的估计十分正确,不到一小时,彩虹又回来了,她鼓着腮,一副闹别扭的神气。
            和她一齐来的,是白素的舅父,满面怒容,再后面便是白素的舅母,鼻红眼肿,正在抹着眼泪。
            凡是女儿有了外向之心、父母的反应,几乎是千篇一律的,父亲发怒,母亲哭。
            做父母的为什么总不肯想一想,女儿也是人,也有她自己的,独立的意见?
            白素的舅父在年轻的时候,是三十六帮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时虽然已届中年,而且经商多年,但是他发起怒来,还是十分威武迫人。
            我和白素连忙招呼他们坐了下来,舅母哭得更大声了,拉着白素的手,道:“你看,你叫我怎么办?她书也不要读了,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去看一个叫伊乐的人,谁知道这个伊乐是什么样的人!”
            舅员父则大声吼叫着,道:“让她去----她要去就让她去,去了就别再回来,我当没有养这个女儿。”
            而彩虹呢,只是抿着嘴不出声。
            脸上则是一副倔强的神熊。
            舅母听得舅父那样说,哭得更厉害了,白素俏俏地位着我的衣袖,道:“你怎么不出声?”
            本来,我不想将这件事揽上身来的,因为彩虹那样的爱情,在我这已“发霉”人看来,也未免是太“新鲜”一些了。
            但是,如今的情形,却逼得我不能不出声,不能不管这件事了,我叹了一声,道:“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听从我的解决办法?”
            舅母停止了哭声,舅父的怒容也稍卸,他们一齐向我望来,我道:“看彩虹的情形,如果不给她去,当然不是办法,但是她却从来未曾出过远门,而且那边的情形,究竟怎样,也不知道,唯一的办法是由我陪她去,你们可放心么?”
            我话才一出口,舅母已然频频点头。
            舅父呆了半晌,才道:“谁知道那伊乐是什么人,彩虹年纪还轻,只有十六足岁----”不等他讲完,我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是以我忙打断了话头,道:“所以,你们两位必须信得过我,给我以处理一切之权,我想表妹也愿意和我一起去的。”
            我向彩虹望去,她点着头。
            舅父面上,已没有什么怒容了,他叹了一声,道:“只是麻烦了你,真不好意思。”
            我笑道:“千万别那么说,我们是自己人,而且那城市是一个十分好玩的地方,我还未曾去过,正好趁此机会好去玩一玩。事情如果就那样决定了,那我立即通知旅行社,替彩虹办旅行手续。”
            他已经同意彩虹去探访伊乐了,可是当他向彩虹望去时,还是沉着脸,“哼”地一声,我和白素两人,心中都觉得好笑,因为世上决不会有人,再比他爱彩虹爱得更深的了,但是他却偏偏要摆出父亲的威严来,那确然是十分有趣的事。
            我留他们晚饭,第二天开始,彩虹就准备出远门了。
            五天之后,一切手续都以十分快的速度办好,下午十二时,我和彩虹一齐上了飞机,向南飞去。
            在飞机上,我对彩虹道:“我们到了之后,先在酒店中住下来,然后,再由我一个人,根据地址去看看情形,你在酒店等我?”
            彩虹立即反对:“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道:“那也好,但是你必须作好思想准备,我们就算依址造访,也不一定见得到他,这其中可能还有一些我们不能观测的曲折在。”
            彩虹的面色又銮得苍白,道:“会有什么曲折?”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尽我所能,使你见到伊乐。”
            “表姐夫,如果伊乐是一个残废,你想爸会怎样?”
            “别问爸会怎样,妈会言怎样,形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问你自已怎样就可以了!”
            彩虹点着头,她忽然抱歉地对我笑了一笑,道:“表姐夫,我曾说你发霉了,很对不起。”
            我被她逗得笑了起来,道:“你不必介意,我和你未曾相差一代,但却也差半代,在你看来,我们这些人,就算不是发霉,至少也是变了味儿。”
            彩虹也笑了起来,飞机在云层之上飞着,十分稳定,彩虹大约是连日来太疲倦,不一会就睡着了,我闭上了眼睛,在设想着我们可能遇到的事。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7-12-29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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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部:冒险入基地
              我从机场回到酒店之后,谭中校打过一次电话来,他留下了话,说是半小时后再打电话来,我在电话旁等着,没多久,谭中校的电话果然来了,可是他所讲的一切,又令我失望的,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并没有人取走。
              我渡过了焦躁不安的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一时,谭中校第三次来电话,告诉我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时,我不得不失望了!
              隔了整整的一天,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那证明伊乐是不会去取那封信的了。
              我实在是想不出这其中的可能来,唯一的可能,只有伊乐已知道我们来了,但是他怎么会知道的?
              莫非伊乐就是那天晚上,两个卫兵中的一个?
              或者,化名伊乐的,就是谭中校?
              我又和谭中校讨论了一会,我承认这个方法失败之后,只怕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将那个伊乐找出来,于是我想起了伊乐的那些信来,我问谭中校,在某地中可有那样一个学识渊博,几乎无所不知,但是又不喜欢运动的人。
              谭中校的回答是否定的。
              我又问:“那么,基地中是不是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是有六个人在服侍他的?”
              谭中校笑了起来:“那不可能,基地司令的军衔是上将,也不过一个副官和两个勤务乓,不会有六个人服侍一个人的特殊情形。”
              我苦笑着,在那样的情形下,即使我心中一百二十个个不愿意,但却也只好放弃了。
              我道:“对不起,麻烦你了,我想你可以撤销监视,将那封信撕掉算了,我也准备离去了。”
              谭中校倒是真客气:“希望你明白,我真是想帮助你,但如无能为力。”
              我叹了一声,放下电话,开始收拾行李。
              一点结果也没有,多耽下去也没有意思,我自然只好回家去。
              下午五时,我到了机场,飞机是五时四十分起飞,我办完了行李过磅的手续,买了一份晚报,坐了下来,等候召唤上机。
              我实在没有心思去看报纸,因为我是遭受了挫败而回去的,我觅不能查出一个这样无聊的骗子来痛惩他,那实在十分之不值。
              我只是随便地翻着报纸,但突然之间,我如被一段广告所吸引住了那段广告所占地位不多,只两个字比较大些而已。
              而我就被那两个较大的字吸引了的,那两个字是:彩虹。
              而当我再去看那些小字时,我心头顿时狂跳了起来,那内文只有几句,但是已足以使我的行动计划,完全为之改变。
              那内文乃是:“我知你已来,但他们不让我见你,我无行动自由,请原谅我,伊乐。”
              我当时是坐着的,但是一看到那段广告,我整个人直跳了起来,我的行动一定大突兀了,是以令得我身边的一位老太太,吓了一大跳我也来不及向那位老太太道歉了,我奔出机场,召了一辆计程车,一直来到那家报馆中,找到了负责处理广告的人,我指着那段广告问他:“这段广告是由什么人送来刊登的,请你告诉我。”
              那位先生有些阴阳怪气,他用一种非常不友善的态度打量着我,我取出了那证件来,道:“我是国际警方的人员,你必须与我合作!”
              那人这才道:“一般来说,来登广告的客户,是可以受到保护的他们的来历、姓名,不应泄露,而且刊登的广吉,也没有违反法律的地方,除非……除非……”
              他讲到这里,露出了奸笑,和发出干笑声来。
              他脸上忽然现出十分奇怪的神色来,我忙间道:“怎么?查不到?”
              “不,查到了。”他抬起头来:“可是,那广告……是军部送来。”
              “是军事基地送来,对不对?”
              更正了他的话。
              他点头道:“是,是,是昨天送来的,和一段拍贾一些军事废材料的广告在一齐,今天,两段广告一齐刊登了出来,你说和那一件大案有关?”
              “是的,”他已经有点起疑,我不能让他有怀疑的机会,是以忙肯定地回答着:“请你将原稿找出来,我要看看原稿,两份我都要。”
              他找了一会,道:“全在这里。”
              他将两张纸递了给我,我先看一张,那是一张拍卖废弃器材的广告摺成一只信封的样子,上面写着“后勤科发”四个字。
              还有一份,就是那份广告了,广告和登出来的一样,而两张广告的字体,也是一样的,显然是一个人所写的。
              这一点并不值得奇,广告可能是拟好了,交给文书人员去抄写的。
              而我翻过来,又看到了四个字,那四个字是“第七科发。”
              我自然知道,“第七科”只是一个代号,是基于保密的原则而来的,它可能是“保卫科”,也可能是“飞弹科”等,现在我自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科,但是我却已经知道,伊乐是在第七科的。
              伊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看来我的观念,又要来一次大大的改变。
              在未曾来之前,我认为他是一个残废者,但后来,我认为他是一个骗子。
              但是现在,我却不再认为他是一个骗子,而认为他是一个做秘密工作的人,是以他的行动,几乎是没有自由的。
              但是,他是用什么办法将这份广告送出来,在报纸上刊登,使我能够看到的呢?
              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但是我知可以肯定,在伊乐这个人的周围,一定有看极其神秘的事情,那些事情的神秘性,可能是我所不能想像的。
              我本来是想立即和谭中校联络的。
              但是我又立即想到,谭中校是基地中的高级军官,如果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伊乐不能和外人相见的话,那么他当然是服从决定,而不会违背上级的决定,而全力来帮助我的!
              那也就是说,找谭中校,非但没有用,而且会坏事!
              我看了看手表,早已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而我也决定留下来,我自有我的行动计划。
              我将两张广告的原稿摺好,放进口袋中,向那人挥了挥手,道:“多谢你的合作。”
              那人一直送找出报馆门口,还在不断问我道:“究竟你要广告原稿做甚么?”
              我笑着:“讲给你听你也不明白的。”
              那人和我握手,我离问了报馆之后,到了另一家酒店之中,要了一间房间,然后,我关在房间之中,思索着。
              其实我的心中,早已有了行动的计划,这时,我只不过是检讨我的计划是否可以行得通而已。
              我的决定是:偷进那军事基地去!
              那的确是一个大胆之极的计划,即使我有着国际警方特等的身份证明,但是那军事基地是绝对不许别人进去的,我若是被发现,不堪设想!
              但是我想来想去,却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使我和伊乐见面,我非但要偷进基地去,而且要找到第七科的办公室,想想容易,要实行起来,是十分困难的。
              但是我还是决定那样做。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10楼2017-12-29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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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离开了酒店,去贾了一些应用的东西,才又回到了酒店之中,一直等到天黑。
                天黑之后,我又离开了酒店,我的第一步行动,就是带着我所买的那些应用之物,走到了酒店的停车场中,偷走了一辆汽车,将那些应用的东西放进了车中,架着车,离开了市区。
                我已到那重事基地去过两次,是以我已记熟了道路。
                当我的车子经过那小镇之后,我便转进了一条支路之中,我知道那条路是通向一片村子去的,而在过了那片林子之后,则是一个小湖。
                这一切,全是我从买到的全市详细地图中查出来的,我将车子驶得十分小心,令得它几乎走已无声息地滑进林子中去的。
                我将车子尽可能停在隐蔽之处,我提着那袋用具,下了车子,我翻过了一片小山坡,已经可以看到围在军事基地外的铁丝网了。
                那种有着锐利的尖刺的铁丝网,足有十二米高,而且每隔两百米就有一个相当高的岗楼,大约有二十个,岗搂上的探照灯,在缓缓转动着。
                我伏在地上,打量着眼前的情形。
                要偷进军营去,不是不可能,但是却也相当困难。
                第一,我绝不能被探射灯的光芒照到。
                第二,我必须找到隐蔽的据点以展开活动。
                我在打量了片刻之后,发现那都不是难事,探照灯转动的速度并不快,我离铁丝网约有百五十米,而探照灯至少有十二秒是照射不到的,我可以在十二秒的时间冲向前去,在岗搂之下,暂时歇足,只有那墓,才是探照灯光芒照不到的死角。
                我在探照灯缓缓转过去之际,便发力向前奔去,奔到了岗楼下,喘了一口气,我还等了两秒钟,探照灯才照回我刚才奔过去的地方。
                我停了半分钟,在工具箱中取出了一枝电器匠用的的电笔来,用那枝电笔,轻轻碰在铁丝网上,才碰上去,电笔的尽端,便亮了起来不出我所料,那是电网!
                这军事基地一定是有着极其秘密的任务的,要不然,虽然每一个军事基地都防守,但也不见得每一个军事基地,都防守如此之严。
                我戴上了一副绝缘的橡皮手套,然后,我取出了一只十分锋利的大钳子,去钳铁丝网,我已经十分小心了,但是钳子钳断铁丝网时,必发出来的那那一声响,仍然令得我吓了一大跳!
                刹那之间,我简直以为我已被人发现了,好像已有十数柄机枪对准了我的背脊一样,令得我的背脊,直冒冷汗,人也僵硬了片刻。
                我喘了口气,才开始去钳第二根铁丝,直到钳断了十根铁丝,弄开了一个可以供我钻进去的大洞。
                我十分小心地从那洞中钻进去,因为这铁丝网上的每一根铁丝,全是带电的,如果我被其中一杖尖刺刺破了衣服,而那尖刺又碰到了我皮肤的话,那实在不堪设想。
                我慢慢地通过那破洞,终于,我的身于穿过了铁丝网,在那一刹间我心情之轻松,真是难以形容的。
                我在草地之上,打了一个滚。
                我本来是想一滚就跳起来的,因为我已经成功地偷进了那军事基地之中。
                但是,我这一滚,却滚出祸事来了。
                我才滚出了几米,突然之间,我身下的地面一软,我整个人向下沉去!
                那竟是一个陷阱!
                幸而我手上还握着那柄钳子,就在我身子将要跌进去之际,我用钳子的柄,勾住了一株小树。
                那株小树显然也不能承受我的力量太多我另一双手抓住了草,勉力将我自己的身子,拖上了地面。
                当我肯定我回到了结实的地面之后,我再藉着黯淡的星月微光,向下看去,我看到的情形,令我伏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那是一道足有十米深的沟,那沟有六米宽,紧紧挨着铁丝网掘过去的,在黑漆漆的沟底上,插着很多削尖了的竹片,如果我刚才竟跌了下去的话,那么,我这时一定已血肉模糊,躺在清底了。
                我呆了好一会,才慢慢站起身来,用力跳过了那道沟,发力向前,奔了出去,五分钟之后,我已奔到了一座非常大的库房之前。
                我在那库房的门前,停了下来。
                我已经偷进军营来了,我的下一个步骤,便是要弄清楚那“第七科”在甚么地方,才能和伊乐见面。
                我也早已安排好了计划,我走向一条电线杆,那条经过我特意选择的电线杆,几乎是全隐没在黑暗之中的,我爬了上去。
                要分别电线和电话线,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我找到了一根电话线,钳断,然后拉出铜线来,用最迅速的手法,接在我带来的一具电话上。
                当我接好了线,我拿起电话听筒,模仿着谭中校的声音:“怎么一回事,刚才电话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是谁值班?”
                我也立即听到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是列上士,刚才电话线好像断了,你现在可以听到我的声音,那就已经没事了。”
                “我是谭中校。”
                我说:“有要紧的事务,你替我接到第七科去!”
                在这时候,我等于下了一个赌注,因为我不知道第七科是不是有人在值夜班的,如果有的话,那我的计划自然进行得很顺利。
                但如果第七科根本没有人值夜班的话,那么,我还得化一番唇舌掩饰我假冒的身份。
                我的心中,自然十分紧张,只听得接线生立时答应了我,这令得我安心了些。
                接着,我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第七科!”
                我忙道:“我是谭中校,你们有几个人在当班?”
                那女子像是十分奇怪,这点,在她的音声之中,是可以听得出来的她道:“没有人请病假啊,我们当然是六个人同时值班的。”
                我呆了一呆,六个人同时值班,六个人,这个数字,使我想起伊乐的信中,曾说他是经常和六个人在一起的,那么,他应该是那六个人中的一个?
                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对头,因为当那女子说“当然是六个人”之际,像是那是理所当然,绝不容怀疑的事,而伊乐则说有六个人和他在一起,那么,连伊乐在内,一共应该是七个人才是的。
                我自然没有在那样的情形下,继续想下去,我只是立即道:“我是谭中校,现在,我有一种十分紧急的事命今你,你暂时离开一下,到第五号岗楼附近的库房来见我,快,立即就来。”
                我想,将她引出来,我就可以逼她带我到第七科去了!
                却不料我的话才一出口,那女子已尖声叫了起来:“你不是谭中校,你不知道我们是绝对不能离开工作岗位的!接线生,接线生,这电话是从甚么地方打来的,你快查一查!”
                我呆了一呆,知道我的计划,已经触礁了,我连忙拉断了电话线,滑了下来。
                我一着地,便听到一阵车声,已经有一辆车子,驶向五号岗亭。
                紧接着,警号便呜鸣的响了起来!
                那显然是五号岗亭中的人,也发现有人弄断了铁丝网,偷了进来,我连忙向前奔去,可是,在不到两分钟之内,至少有二十多辆汽车,开大了灯,从四面八方,驶了过来!
                我已无路可走了!
                如果我再向前去,我一定会被发现的,我所能仿的只是立时躲起来我迅速地向前奔出了几步,来到了一扇门前,我用是快的手法弄开了锁,推门而入,又立时关上了门,我的眼前,立时一片漆黑。
                我只知道自己已进入了一所库房之中,至于那样,我是不是安全,不得而知。
                我背靠着门站着,连气也不敢喘,我听到来回飞驶的车声,和奔跑而过的脚步声,以及呼喝声,正不知有多少入在捕捉找!
                几分钟后,我就听得有人叫道:“这里的电线被弄断了,他爬上电线杆的工具还在,快在附近,展开搜索,不能让他溜走!”
                在库房外面的脚步声更紧密,我相信外面每一寸的地面,他们都已搜查过了,幸而他们未曾想到搜查库房里面,我明白他们不搜查库房,是以为库房的锁十分好,不是随便弄得开的。
                那锁的确十分好,因为像我那样的开销专家,也弄了六七秒钟才弄开,但愿他们不搜寻库房的门便收队,那我就可以逃过去了。
                但是,在二十分钟之后,我又听得一个声音叫道:“打开所有的库房,用强力探射灯照射库房内部,他一定躲进库房去了。”
                另一个声音道:“上校,打开库房,是要基地司令批准的。”
                那声音怒吼道:“快着副官去请基地司令!”
                我吸了一口气,他们终于想到要打开库房了,去请基地司令,再等基地司令将库房的门打开,那需要多少时间呢?
                算它二十分钟吧,那么,这二十分钟就是我唯一可以争取得到的时间了。
                我不能到外面去,那么,我就必需在这二十分钟内,在这所库房之中,找到妥善的地方躲地来,好使他们不发现我!
                我连忙按亮了电筒,想看看仓库中的情形。
                而当我一按亮电筒之后,我不禁呆了一呆,我看到了两个很大的支架,斜放在那两个支架上的,是两枚各有将近一百米长的飞弹!
                那么大的飞弹,那一定是一枚长程的越洲飞弹了!
                我虽然从来也未曾见过那种飞弹,但是我却也可以猜得到,多半那种飞弹,还是装上了原子弹头的!
                也就是说,只要基地司令在某一个地方,一按钮,带有核子弹头的长程飞弹,便会发射,核子战争便会爆发,人类的末日,便会来到!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17-12-29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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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部:主理亚洲最大电脑
                  我现在也明白为甚么这基地要如此保守秘密了,原来它竟是一个核子越洲飞弹基地!
                  我电筒再移动看,整座库房之中,除了那两枚大型飞弹之外,没有别的东面!
                  那也就是说,我没有藏身之所!
                  而时间却在慢慢地过去,我已听到大声呼喝“立正”的口号,那表示有高级军官到场了,来的自然是基地司令。
                  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连忙奔向前去,爬上了支架,然后,顺着斜放着的飞弹,在冰凉的金属身上,向上爬了上去。
                  我一直爬到了飞弹的顶端,因为我发现那顶端有一个帆布套子套着。
                  我用一柄小刀割断了扎紧那帆布套的绳子,钻进了那套子之中。
                  我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躲起来的地方,我躲在帆布罩之下,为了使我的身子不滑下去,我必须紧抱住飞弹尖端的凸出物。
                  我所抱的,可能就是一枚核弹头!
                  我抱住了一枚核弹头,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但是现在我却要靠这样来避免被发现。
                  我等了不到五分钟,便听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我低头看去,也可以看到了灯光,更可以听到不少人,一齐走了进来。
                  我那时,离地大约有五十米高,而且我又有帆布罩盖着,我知道自己只要不是蠢得大声叫嚷的话,我是一定可以躲得过去的。
                  我估计至少有一排人进来搜索。
                  但是因为库房之中,根本没有多少地方可供搜索,是以不到五分钟他们便退了出去,门又关上,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抱住了核弹头的滋昧,究竟不是怎样好受,所以我等了片刻,没有甚么特别的动静,我便顺着飞弹的弹身,慢慢地滑了下来。
                  我在考虑着,我在甚么的时候走出去才合适。
                  在走出库房之后,又怎么样?
                  现在这一切情形,全是在我的估计之外的,如果我早有准备,那么我大可带些粮食水来,在库房之中,住上它一两天再说。
                  但现在我自然不能这样,我准备在天亮之前就出去,然后再设法去寻找伊乐。
                  我到了门口,向外听着,外面各种各样的声响,渐渐静了下来,可能已然收队了。
                  但是我也知道,即使收了队,加强警戒,也是必然的了。
                  我的心中十分懊丧,因为我事先未曾料到,我在电话中假冒谭中校,也会有漏洞。
                  我的漏洞是叫第七科中任何入来见我,原来他们的工作,绝对不能离开岗位的。
                  在一个越洲核子飞弹基地中,他们担任的究竟是甚么工作,以致如此紧张?
                  我这时实在想不透,而我也不准备去多想它。
                  我在听得外面几乎已完全静了下来之后,便用电筒向锁照去,当电筒光芒照到锁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像是遭了雷亟一样地呆住了!
                  我记得那种锁,那种锁在里面,除非将整个锁炸毁,否则是绝打不开!
                  也就是说,我无法打开那锁,绝对没有办法,在我的身边,自然带有少量的炸药,也能够将锁炸开,但是在发生了一下爆炸之后,我还能逃得脱么?
                  我苦笑着,不由自主,在地上坐了下来。
                  我走不出去了,当然,我不是真的走不出去,但是我却必须成为俘虏。
                  我在地上呆坐了很久,仍然想不出甚么妥善的办法来。
                  我考虑着当爆炸发生后我逃出去的可能性,那几乎等于零,最大的可能是找死在乱枪之下!
                  我唯一活着走出去的可能,是敲打铁门,等他们听到了来开门将我活捉!
                  我当然不喜欢那样,但是我无法再作其余的选择!
                  我坐在地上,捧着头,我不住地苦笑着,这时如果我有一面镜子的话,我一定可以在镜子之中,看到一个穷途未路的傻瓜。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将耳朵贴在铁门上,向外面仔细倾听着。
                  我听到了不绝的脚步声,那自然是守卫所发出来的,那些脚步声,使我爆门逃生的希望告绝,我在巨型的飞弹之下,团团打着转,我曾克服过许许多多的困难,我应该有办法的!
                  我在考虑了将近半小时之后,才想出了一个办法:设法将那柄锁拆下来!
                  如果我拆下了锁,那我自然可以打开铁门,也自然而然,可以等待机会,偷偷打开铁门,溜出去了。
                  我充满着希望,又回到了铁门前但是,当电筒照到了那柄锁的时候,我的希望又幻灭了。
                  那柄锁是焊死在门上的,如果有适当的工具,我自然可以将它弄下来,但是我却没有什么工具!
                  而且,即使我有工具的话,我也不能不发出声响来,而且要一发出声响来,那结果就像是我自己拍门,求他们放我出来一样。
                  我开始团团乱转,在接下来的几小时中,我设想了几十种离开这库房的方法,但是没有一个办法是行得通的,我用电筒照射看库房的每一个角落,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使我逃出去。
                  但是,一直到电筒中的干电池也消耗尽了,我还是找不到甚么出口。
                  在我被困在库房中八小时之管,我已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又渴又饿,再也没有法子支持下去了;我的脑中昏昏沉沉,几乎不能再多想甚么。
                  我脚步跄踉地来到了铁门前,我已准备投降了。
                  我用力大力拍着铁门,我还未曾出声,便听得铁门外,已引起了一场浑乱,一定有很多人向铁门奔过来,因为脚步声是如此之杂沓,而且人声嘈杂。
                  不一会,便有人大声问:“甚么人?”
                  我应道:“我,就是你们要找而找不到的人。”
                  外面也立时有了回答,道:“你将手放在头上,别动,等基地司令来下令开门,门打开时,如果你对手不放在头上,那我们立时开枪向你扫射!”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2-29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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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告诉门外的人,不必叫基地司令前来,只要用一柄简单的百合匙,就可以将门打开,而我就是那样走进库房来的。
                    但是,我却忍住了没有说,我只是道:“好的,但是请你们通知谭中校,告诉他,和国际警方有关的卫斯理在这里,请他来见我。”
                    外面传来了一阵低议声,我听不清他们在议论些甚么,但是他们显然是为了一个偷进军事基地来的人,竟会和国际警方有关连而感到奇怪。
                    但他们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好的,我们请谭中校来。”
                    我后退了几步,等着。
                    我大约等了半小时,便听到了汽车疾驰而来的声音,接着,铁门上发出了声响,我记起了守卫给我的警告,连忙将双手放在头顶上!
                    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是是狼狈的时刻!
                    而我之所以会处身在如此狼狈的境地之中,竟是因为我妻子的表妹的笔友,这样的事,讲出去给人家听,人家也未必相信,而自己想起来,都是啼笑皆非的!
                    铁门一打了开来,好几盏探射灯,一齐照射在我的身上,同时,我估计至少有十柄以上的冲锋枪对准了我!
                    在那样强烈的光芒照射之下,我几乎甚历都看不到,我在刹那间的感觉,就像是赤身露体而站在讦多衣冠楚楚的入面前!
                    我想向前走去,但是我才跨出了一步,便至少有十个人同时喝道:“别动!”
                    我只得又站住了不动,接着,我便听到了谭中校的声音:“卫先生,果然是你!”
                    而另有一个听来十分庄严的声音道:“中校,这是甚么人?”
                    谭中校道:“我很难解释,但是将军,他是国际警方所信任的人,他有一张特殊的证件,有我国警务总监的签名,而国防部也曾特别通知,要我们协助他的。”
                    将军十分恼怒,道:“包括让他偷进秘密基地来?哼,太荒唐了!”
                    谭中校倒十分替着我辩护,忙道:“我想他一定有原因的,将军,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我可以完全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但是我却一点也看不到他们。
                    将军像是在考虑,过了几分钟,他才道:“好的,但是谭中校,你却必须明白,本基地是绝对不能对外公开的,而这个外来的人;却已经知道了本基地太多的秘密了,你要好好处理。”
                    谭中校忙道:“我知道,将军,请相信我。”
                    “好,”将军回答道:“交给你了!”
                    接着,便是脚步声和车声,然后,便是谭中校的声音,道:“将灯熄了。”
                    我的眼前,突然一阵发黑,等到我的视力渐渐恢复之际,我看出,现在只不过是天色黄昏时分,在我的面前,仍然有十几柄枪对着我,而谭中校就站在我的身前不远处,望看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中校,我们又见面了!”
                    谭中校点头道:“是的,又见面了,但是想不到在那样的情形下,你为甚么要偷进某地来。你可知道,即使你有那样特殊的身份,我也很难为你开脱的!”
                    我叹了一声:“我可以喝一点水,坐下休息一回?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为甚么了!”
                    谑中校又望了我片刻,才带点无可奈何的神气道:“好的,你上我的车吧。”
                    我和他一齐上了一辆吉普卓,五分锺后,已在他的办公室中,我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点牛奶之后,我才将那广告稿取了出来,交给他看。
                    谭中校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看完了那段稿子,他的脸上,也出现了疑惑之极的神色来,抬起头来望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忙道:“中校,现在你知殖我是为甚么要来了?伊乐在军事基地中,他隶属于第七料。中校,你能解释为甚么他行动不能自由的原因?”
                    谭中校脸上的神色,仍然是十分之怪异,他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却连连摇颠,道:“不可能的,卫先生,那是不可能的。”
                    “你那样说,是甚么意思?”
                    “卫先生,第七科一共有二十四名军官日夜不停地轮值----”“伊乐一定就是那二十四名军官之一!”
                    谭中校苦笑道:“所以,我说那是不可能的,第七科的二十四名军官,全是女性。”
                    我从沙发上直跳了起来,然后又坐了下来。
                    第七科的所有军官全是女性!
                    我苦笑着,实在不知道说甚么才好,我对伊乐这个人,曾作了许多估计,估计他是一个残废人,估计他是一个骗子,但现在看来,似乎还应该加多一样佑计,那便是:伊乐可能是一个变态心理的同性恋者!
                    我实在有啼笑皆非的感觉,望着谭中校,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谭中校皱起了双眉,扬了扬手中的广告稿,道:“从广告稿看来,似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通常,基地如果要刊登广告,一定是由各科交来,而由秘书处统一发出去的,毫无疑问,这广告一定是第七科二十四位军官中的一个拟写的。”
                    我忙道:“那个人就是伊乐。”
                    谭中校同意我的说法,道:“或者是,我们一起去展开调查,卫先生,你可知道,基地中的第七科,是主理甚么的?”
                    我摇颠道:“不知道。”
                    “那是电脑计算科,”谭中校说:“这个科主理着全亚洲最大的电脑。”
                    我并没有出声,谭中校又道:“这副电脑,不但是基地的灵魂,而且也是我国国防的灵魂,更是盟军在亚洲防务的灵魂,它和一个庞大的雷达系统连结着,敌人来自空中的攻击,即使远在千哩之外,它也可以立时探索得知,在萤光屏上显示出来的。”
                    我殖:“所以,第七科的工作入员,在工作时间,是必须严守岗位,不准离开的了。”
                    谭中校笑道:“当然是,因为如果敌人对我们展开攻击,是绝不会事先通知我们的,对么?”
                    他吨了一顿,然后再说:“由于这种工作,需要极度的小心,才能够胜任,所以我们在第七科的工作人员,全是女性。”
                    我吸了一口气,道:“中校,从你所说的看来,我想事情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那广告的原稿,你也看到的了,它的来源如何,希望你能调查。”
                    谭中校道:“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展开调查,但是有一件事,十分抱歉,你今晚必须暂留在基地之中,并且要有人看守你。”
                    我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我实在十分疲倦了,我道:“那不成问题,你请便好了。”
                    谭中校向外走了出去,我虽然心事重重,但是终究敌不过疲倦,还是睡了过去。
                    我在沙发上肿着,一夜之间,不知做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梦。
                    我先梦见伊乐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者,接着又梦见他是一个油头粉脸的爱情骗子,然后又梦见他是一个不如从何处来的怪人。
                    当我梦到伊乐原来也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令人呕心的同性恋者时,我醒了过来,而阳光也已射进窗于来了。
                    我坐起身来,不多久,我就听到脚步声,行敬礼声,谭中校推门,走了进来。
                    谭中校的面色十分凝重,他望了我一眼,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忙问他:“调查过了么?”
                    谭中校并不立时回答,只是燃着了一技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才道:“是,调查过了。“
                    “那广告是由谁发出去的。”
                    “没有人承认,一位专理文书,翻译电脑文字的军官说,是由她从电脑的文字带上翻译过来的,夹杂在别的电脑指示文件之中,她只当是上级的命令,就照译好了之后,送到了秘书科去,广告稿一到秘书科自然就发到报馆去了。”
                    我呆了一呆,道:“我有点不明白,甚么叫作电脑的文字带?”
                    谭中校向我望了一眼,道:“我们的这具电脑,最主要的构成部份之一,便是将答案通过一条半寸宽的纸带,传送出来,纸带上全是小孔,在不懂的人看来,一点意义义没有,但是在专家看来,那就是文字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又道:“那么,这则广告虽然是由电脑的文字带传译过来的,也一定有人控制电脑,令得它传出那样的文字来的。”
                    “那当然,”谭中校同意我的看法。
                    接着,我和他两人,异口同声地道:“那就很简单了,使用电脑,今电脑发出那样文字带来的人,一定就是伊乐了!”
                    谭中校直跳了起来,道:“好,那样,我们的侦查范围,便缩小了许多了,因为电脑传出所有的文字带,都是有记录的,根据记录,我们可以知道那是甚么时侯传出来的,富时在场的六个人,自然是最大的受嫌者了。”
                    我点头道:“那你应该立即去展开调查。”
                    谭中校匆匆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在他的办公室中,又等了大约三十分钟,只一个军官椎门走进来:“卫先生,谭中校请你去。”
                    我忙道:“他在甚么地方?”
                    “他在第七科。”
                    那军官回答。
                    谭中校在第七科,而且又请我去,那一定是他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了,那使我十分兴奋,我连忙向外走去。
                    那军官带着我,上了一辆吉普车,车子来到了一幢十分宏伟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接着,通过了三道检查,又经过了一扇厚达尺许的钢门,我便看到了那副电脑!
                    那副电脑,几乎占据了三千平方米的空间,其大无比,各种各样的颜色的小灯,各种的的答答的声音,许多幅闪耀着各种光芒的荧光屏,六姐各种按钮的控制台,使得人一走进来,有置身在另一个世界中之感。
                    这时,在每一组控制台前,都有一位女军官,在全神贯注地工作着那军官打开了,我走进了那道门,就看到了谭中校。
                    那是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当门关上之后,外面的一切声响,便都被隔绝了。
                    自然,我也看到,在房问中,除了谭中校之外,还有六位文军官。
                    那六位女军官的年龄,大约是二十五岁,她们的面色,都十分苍白现出十分惊惶之色来,看来她们六个人,都有犯了罪。
                    照说,她们六人之中自然有一个是化名伊乐和彩虹通信的入,其于五个人,应该是无辜的,怛为甚么她们的神色,都如此仓皇呢?
                    我一进去,谭中校便道:“请坐!请坐!”
                    谭中校的面色,也十分难看,我坐了下来之后,谭中校搓着手,道:“卫先生,我代表我们国家的军队,向你道歉,因为在我们的军队之中,竟发生了那样荒唐绝伦的事情!”
                    我心想,他所谓“荒唐绝伦”的事情,自然是指女军官化名和彩虹通信一事了,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还不知道那是她们六个人之中那一个做的事,是以我向他们六人瞪了一眼:“对,那的确荒唐了些。”
                    谭中校又道:“卫先生,你一定不能相信----”他的话未曾讲完,我已经道:“中校,请你先告诉我,哪一位小姐是伊乐,我想告诉她,她的无聊之举,令得一个女孩子多么伤心。”
                    谭中校苦笑了一下,道:“卫先生,没有伊乐。”
                    我陡地一呆,刹那之问,我充满了受戏侮的感觉,我一定发怒了,因为我的脸烦发热,声音也大了许多:“甚么意思?”
                    “没有伊乐,”中校重复着:“世上没有伊乐这个人,卫先生。”
                    我瞪着他,不知如何开始责问他才好,他竟然赖得那样一干二净,这不是太岂有此理了!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7-12-29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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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部:电脑活了!
                      我的神情十分之震怒,是以谭中校连忙摇着手:“卫先生,你听我解释,一切全是她们六个人做出来的,她们严重地违反了军官守则一定会受到极严重的处分!我完全糊涂了,根本不知他在说些甚么。谭中校又道:“你或许不明白,由她们自己来说,或者你会明白一些的。”
                      我向她们看去,她们都低着头一声不出,谭中校大喝道:“快讲,当初是由谁最先想出来的,曼中尉,是你,你说!”
                      六位女军官中,有一个抬起头来。
                      她是六人之中,年纪最轻的一位,圆脸,大眼,看来十分精灵,但这时她却像待罪羔羊一样地望着我,过了一会,才道:“那最先是我的主意,我想,如果将一封信……送进电脑去,让电脑来回信,不知是甚么样的结果,那是在三年前开始的,我们随便在一本杂志上剪下了一则徵友的启事……”
                      我吸了一口气:“那是高彩虹的徵友启事。”
                      “是的,我们完全是随便剪下来的,那只不过是为了好玩,想看看电脑的反应如何,那徵友启事上,有着高彩虹的兴趣、爱好和年龄,我……将之翻译成电脑的语言,结果,我们得到了一封回信,也是由我翻译缮写了,寄出去的。”
                      我苦笑着,坐在沙发上,根本不想站起来,一切原来全是那样的一个玩笑!
                      我的话听来也显得有气无力:“那么,三年来,担任回信角色的,一直是电脑?”
                      “是的,”那女军官的面色更惶恐了,“电脑是没有名字的,我们随便取了一个名字叫伊乐,我们将高彩虹的来信,译成电脑文字送进电脑去,回信就由电脑自己完成,三年来一直如此。”
                      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闭上了眼睛,在那片刻间,我记忆着彩虹给我看的那封信,我发现那文军官此际所讲的,一点不错,因为除了一副电脑之外,是不会有一个人有那么丰富的学识,几乎无所不知的。
                      在信中“伊乐”有六个人服侍他,那自然是轮值的六名军官了。
                      我迅速地转着念,可是突然之间,我却睁大了眼自沙发上直跳了起来!
                      我如此突兀的行动,一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为八人都瞪大了眼望着我,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这时,不但他们不知发生了甚么事,连我自己的,也是混乱到了极点,因为我想到了一点,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摇着双手:“不对,不对,这其中有一点不对!”
                      那女军官望着我,仍不知我是甚么意思。
                      我道:“那些信,我全看过,小姐,你自然也是全看过?”
                      “自然,都是我经手翻译的。”
                      “我想,你一定也看得出,那些信中,充满了感情,那是极浓的感情,是人类的感情,而不是电子仪器所能产生出来的感情!”
                      我几乎是尖声叫嚷着。
                      那女军官苦笑着:“我们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但我们却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得那样严重,你和彩虹小姐觅会找到基地来----”我打断了她的话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在问:对于电脑的覆信,竟充满了人类才有的感情这一点,你有甚么解释?”
                      那位女军官并没有出声,另一位年纪较大的女军官道:“我能解释。我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电脑专家,我可以解释这一点。”
                      “请说。”
                      “电脑虽然是仪器,但是,根据人类给它的资料,它也会作出变化的反应,一副电脑之中,所储存的资料,是如此之多,而且全是人给它的,那么,在它的反应中,含有人的感情,也就不是甚么奇怪的事情了。”
                      这样的解释,我勉强可以接纳,但是我的心中,却仍然有着两个极大的疑问!
                      我先提出了第一个大疑问来:“各位,你们一定不能否定这一事实那便是,要和彩虹见面,是电脑自己提出来的,在信中,它还说你们不让它有行动的自由,这……不是大过份了?”
                      那年纪较大的女军官点头疸:“是的,我们在看到了这封信之后,也觉得这个游戏应该停止了,我们也感到,这副电脑的情绪,已不受……控制了。”
                      “你说甚么?”
                      我大声问:“电脑的情绪?”
                      “我应该说是电脑的反应,电脑的反应,就是电脑积聚资料的自然反应,电脑认为在通信三年之后,双方该见面了,那是一般笔友在通信三年之后都会这样提出来的,并不值得……奇怪。”
                      我直视着那女军官:“小姐,你在作违心之言,你是电脑专家,你并不是不觉得奇怪,而是觉得奇怪透顶!因为,电脑对你们发出了怨言,埋怨你们限制了它的自由,不让它见彩虹!”
                      那位女军宫的脸色,顿时苍白得可怕!
                      谭中校也因为我的如此突兀的话,而突然高声叫了起来:“卫先生,你在说些甚么?”
                      我做着手势,令他们全都别出声,然后我才道:“中校,我是说,电脑在经过了三年通信之后,电脑本身,已因之而产主了一种新的情绪,这种情绪,是日积月累而来的,是出于她们几位意料之外的,中校,这副电脑爱上了高彩虹!”
                      谭中校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他脸上的神情,像是服食了过多的迷幻药一样!
                      他张大了口,望了我好一会,才道:“卫先生,你……是在问玩笑?电脑怎会爱上一个人?”
                      我并不直接回答谭中校的这个间题,只是道:“你可以问她们,她们全是电脑专家。”
                      谭中校立时向那六位文军官望去,她们六入的面色都很难看,在静默了几分钟之后,年纪最长的那位才叹了一声。
                      年纪最长的那位叹了一声,道:“中校,卫先生的话,或者是对的,我们都发现……发现……电脑在……彩虹这件事上,不受控制………而且……”
                      “而且怎样?”
                      我和谭中校齐声问。
                      “而且……”
                      那女军官硬着头皮讲了出来:“而且它曾向我们提过最后警告。”
                      我那时,脸上的神情大的也和服食了过量的迷幻乐差不了多少,因为我的声音,在我自己听来,有虚无缥缈之感,我反问道:“警告?”
                      那女军官道:“是的,电脑曾自动传出文字带,说它必需和彩虹见面,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
                      我急不及待地问。
                      “否则它就……自己毁灭自己。”
                      女军官回答。
                      谭中校站了起来,双手无目的地挥动着,像是要挥去甚么梦魇一样,他道:“够了,够了,那实在太荒谬了,事情到这里已告一段落了,卫先生,请你将一切转告高小姐,我们将会处分她们。”
                      我沉声道:“中校,我看事情并未告一段落。”
                      “还有甚么?”
                      “还有那段广告稿,中校。”
                      我缓慢地回答着。
                      谭中校显然不明白我的话是甚么意思,是以他瞪大了眼睛望定了我。
                      我重覆着,道:“电脑那段广告稿,谭中校,曼中尉,你们都不觉得奇怪么?我想你们六个人之中,谁也不曾控制过电脑,发遏那段广告吧?”
                      那六名女军宫甚至不知道有那段广告这件事,而等我解释清楚之后,她们都骇然之极:“当然不是我们,那是……那是……”
                      她们迟疑着未曾说出来,谭中校知已咆哮了起来:“那是甚么?”
                      年纪最长的那位军官站了起来,她的面色十分苍白,但是她脸上的神情,如是十分严肃的,她先向谭中校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道:“中校,必需立即向最高当局报告这个情况。”
                      “报告甚么情况?”
                      谭中校有点无可奈何。
                      “那副电脑,”女军官顿了一顿:“中校,那副电脑,我们认为……或者说我个人认为那副电脑……它……活了。或者不应该说它活了,而应该说……应该说……”
                      她显然找不到适当的词汇来形容如何发生在电脑身上的那件事,是以她迟疑未曾说下去。
                      我立时接上了口,道:“应该说,电脑在积存的资料的基础上。产生了新的、不受人类控制的思想?电脑的这种思想,通过文字带表达出来。”
                      我的话,令得那六名文军官点头不已。
                      谭中校的脸上,现出诡异莫名的神色来,苦笑着:“如果我将那样的情形报告上去,那么,上级一定将我送到神经病院去。”
                      我正色道:“中校,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和我个人已完全没有甚么关系了,但是和你们国家,却有着极重大的影响,这副电脑现在的确已有了它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思想,这是不容忽视的问题,你必须将之报吉上去,请第一流的专家来挽救这件事!”
                      谭中校显然已被我说动了,虽然他的口中还在不断喃喃地道:“荒谬,太荒谬了!”
                      他站了起来,道:“好的,我照你们的话去做,卫先生,你还必须在看管之下,留在这里,我去会晤基地司令,商讨对策。”
                      谭中校带着副官,走了出去。
                      我在谭中校的办公室中,和那六位女军官又交谈了片刻,使我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得更清楚。
                      她们六个人,将彩虹的来信,送进电脑去,又将电脑的覆信,寄给彩虹,以此为乐,那自然是一种十分无聊的行动。
                      但是值得原谅的是,她们的确未曾想到,事情会有那样檬重的后果。
                      彩虹会从电脑的覆信中爱上了“伊乐”,其实那是不足为怪的,因为这副电脑积聚的资料是如此之丰富,世界上可以说没有任何人会有那样丰富的知识,也没有任何人会有那样好的文采,更没有任何人能从一个人的来信中如此深刻地了解对方的心理。
                      由电脑来扮演大情人的角色,那自然是世界第一的大情人了,也难怪彩虹堕入情网的。
                      我和彩虹一起找到基地来,向谭中校查问基地中有没有一个人叫作“伊乐”读中校是资料科的主管,但是全部资料,包括人事资料在内,却也都是储存枉电脑之内的,谭中校要查有没有“伊乐”这个人,一定要透过电脑,是以那六位女军官也立时知道我和彩虹已经找上门来,她们知道闯祸了!
                      在她们知道闯祸了之后,她们自然不敢再去取那封信,这便是我最后要彩虹寄出的那封信,为甚么一直放在食堂的信插中,无人来取的原因。
                      本来,事情发展到那时,她们人人之间,只要能相互保守秘密的话,是不会再有甚么人知道她们曾玩弄过这样一个“游戏”的。
                      但是,那广告却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报纸上!
                      据她们六人所说,那段广告稿,并不是那副电脑第一次自动不受控制传出的文字带,在那段广告稿之前,还有许多文件带,其中甚至有威胁要自我毁灭的语句,但都被她们六人收起来了。
                      可能是电脑也知道了这一点,是以那段广告稿的文字带传送出来之际,并不是那六人当值的时候,另一班当值的军官,并不知道有那样的“游戏”,也不知道这副电脑自己已有了思想,自己有了行动,看到有文字带传出来,自然照译送出去。
                      所以,我才看到了那段广告。
                      对整个事情的过程,我都有了十分清楚的了解,但是我却如同跌进了一片迷雾中一样:那副电脑活了,这实在大不可思议了!
                      或许,那“活”字用得不十分恰当,但是它的确是活了,它有自己的思想产生,那种思想,并不是积聚的资料,而是在积聚的资料之中产生的。
                      电脑在某种程度上,和人脑是十分相似的,人脑在人的成长遏程中、不断地吸收知识,就和电脑不断增加资料的积聚一样。
                      人脑在吸收知识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人的一切反应,有很多是超乎吸收的知识之上的,有新的发明、新的思想产生。
                      新的是在旧的基础上产生出来的,人脑能够产生新的东西,电脑在同样的情形下,为甚么不能?
                      我越想越感到可怖,感到我的身子,像是浸在冰水之中一样!
                      这副电脑如今因为“爱情”困扰,它的“情绪”在极度的惶惑不安之中,而它,如是负担着这个长程核飞弹基地的最重要责任!
                      我相信,那么多枚的长程核子飞弹,一定也是由电脑控制发射的,如果它“胡作非为”起来…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15楼2017-12-29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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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连打了几个战,我必需将我想到的这一点,告诉谭中校和基地的最高负责人,因为那事情实在太严重了,严重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
                        我忙对那年纪最长的女军官道:“你们所说的电脑不受控制的情形,是怎样的?”
                        那女军官苦笑着:“常我们值班的时候,文字带会自动传送出来。”
                        我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道:“电脑有自己工作的能力,有这可能么?”
                        那女军官被我逼问得哭了起来,道:“我不知道,照理论上说,是可能的,只要有电源,它就能有动作,我不知道会有那样的结果。”
                        我正色道:“我不是在恐吓你们,可是你们可曾想到,电脑如是有自动工作的能力,它如果『发怒』了,会有甚么结果?我想,长程核子飞弹的发射,一定也由它控制的,如果它也自动一下的话----”在我一开始讲话的时候,谭中校和两位将官以及几个便服人员,已走了进来。
                        但是我还是继续着我的话,到我讲完,那位女军官已经尖声叫了起来:“切断电源,快切断电源!”
                        谭中校则抓住了她的手臂,喝道:“你叫甚么?电脑的电源系统是独立的,电源是不能切断,因为它在电脑的中心部份。”
                        我忙道:“那是甚么意思?”
                        “这副电脑在建造之初,就预算它要在二十四小时不停,经年累月地工作,所以它的电源是特殊设计的,在电脑的中心部份,由电脑自动控制发电,那也就是说----”谭中校苦笑了一下。
                        “那怎样?”
                        “就算找们切断了电源,但如果事实如你所说,那电脑已经『活』了的话,那么,它也会再开放电源的,卫先生,刚才你提到长程核子飞弹,不幸得很,事情正如你所言,飞弹的发射由电脑控制!”
                        我顿着足:“那你们还不想办法?”
                        谭中校的面色很难看,他道:“我先替你引见,这两位是基地司令和副司令。”
                        我和两位将军握了手。
                        谭中校又介绍两个便衣人员,那是两个身形高大的西方中年人,他道:“这两位,是基地的高级技术顾问,是我国军队的贵宾,他们全是电脑专家,是这副电脑的主要设计人。”
                        我只和他们握了手,然后叹道:“你们不觉得事情十分严重么?”
                        一个顾问道:“如是事情是那样,那的确十分严重,但是我们还要证明电脑是不是除了积聚的资料之外,产生了属于它自己的思想。”
                        我道:“这几位军官已很可以证明这一点,当然,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再去证明一下。”
                        基地司令道:“我已和国防部长谈过,可以暂停电脑工作一小时。”
                        “司令,”曼中尉说:“电脑的正常工作,不必停顿,它有十二个文字带的传送口,我们可以在其中任何一个传送口的文字带中,得知电脑的想法的。”
                        我们互望着,心中都有一种奇异之极的感觉。
                        人类大约是觉得人和人之间,无法彻底了解和互相信任,所以才发明了电脑,和将一切最重要的工作,交给了电脑。
                        人类以为电脑是人最忠实的伙伴,因为电脑是死的,电脑的一切知识,全是人给它的。
                        但是却未行料到,电脑也会活,也会产生它自己的思想。
                        如果说有一天,电脑会完全背叛人类,那实在也不稀奇。
                        我们一齐向外走去,在电脑控制台前值班的另六名女军宫,仍然在全神贯注地工作。
                        我们来到了其中一个控制台前,基地司令亲自对那位守在控制台削的文军官下了命令,那女罩官才离开了她的工作岗位,而由曼中尉坐上了控制台前的椅子。
                        曼中尉才一坐了上去,今得我们目瞪口呆的事,便立即发生!
                        控制台上的十几排小灯,突然闪亮起来,灯光一排又一排地迅捷走动着,但是我们间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十分清楚,曼中尉的手,并未曾触及任何按钮。
                        接着,文字带的传送口上,红灯亮起,有节奏的“得得”声,响了起来,文字带开始转了出来。
                        不是专家,是无法看得懂纸带上的文字的,因为那看来只是一个个的小孔而已。
                        但是,曼中尉和那两个顾问,即全是专家,文字带才一传出来,曼中尉便执住了文字带的一端,缓缓向外拉着,她的脸色灰白。
                        那两个顾问的脸上,也现出了极之古怪的神色来,当文字传出了足有三尺长短之后,一个顾问道:“中尉,请你告诉它,我们会设法。”
                        曼中尉的手指有些发抖,但是她的手指,仍然在控制台前的几列字键上,迅速地敲打着。
                        在曼中尉开始在字键上敲打之后,文字带也停止传送了,司令和副司令已齐声间道:“它说些甚么?这些字带上说甚么?”
                        两个顾问苦芙着:“它说我要见她,我要见她,这句话重覆了七次之多,然后它说,如果见不到……彩虹……它就毁灭自己,毁灭一切。它最后一句话是:你们应该知道我有这力量!”
                        两位将军一齐笑了起来,他们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发笑,显然是他们想要令得气氛轻松些,想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是一件可笑的荒唐的事!
                        但是由于他们自己的心中,首先不那样认为,是以他们勉强作出来的笑声,是令人遍体生寒的。
                        而他们也听出了他们的笑声,起了很坏的反效果,是以他们立时又停止了发笑。
                        而当他们停止发笑时,气氛又更加恶劣!
                        副司令用一种听来十分奇怪的声调道:“太无稽了!电脑竟会用那样无稽的话来威胁我们,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全是事实?”那两位顾问先生,显然比较容易接受事实,因为他们立时齐声道:“是的,是事实。”
                        接着,一位顾问在我的肩头上拍了拍:“卫先生,你有超级的想像力,所以才想到电脑已有了它自己的思想,现在电脑一定要见那位小姐----”我大声道:“那是没有意义的,电脑只一副……”
                        我本来想说“电脑只是一副机器”的,但如今这副电脑,就算彩虹站在它面前,它也看不到的。
                        那顾问摇着头:“不,事实上它看得到,它有二十四个观察点,观察点是无线电波反射原理所构成,它”看“到的东西,也存入它的记忆之中,它曾经认出过两架国籍不明的飞机,是苏制的米格十九型。”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7-12-29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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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部:电脑的爱情
                          我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顾问道:“我们最好不要违拗它,因为它的责任重大,最好请那位小姐来,站在它的观察点前,让它看看。”
                          我团团地转着,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实在不知道该用甚么样的动作,来表示我心中的情绪才好,在转了好几个圈之后,我才道:“那么,你们必须弄清楚一点,这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它的目的,绝不止看看那住小姐,它还『爱』着那位小姐,说不定它在『看』到了那位小姐之后,爱她更甚,要和她结婚!”
                          我是想一面说,一面哈哈大笑起来的,因为那实在是非常好笑的一件事。
                          可是,我却又一点也笑不出来!
                          在我讲完了之后,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不出声,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的话是真的。
                          就在那时候,传送文字带的转盘,又再度自动地转动了起来,曼中尉忙又拈起文字带来,读道:“我已等得不耐烦了,我知道彩虹在,她是来看我的,我要见她,一小时之内要见她,不然照我的计划行事!”
                          “一小时,”我们几个人都呻吟似地叫了起来。
                          我忙道:“那不可能,彩虹已回去了,一小时无论如何不行,快对它说!”
                          曼中尉连忙又按动着字键,但是文字带再度传出,却只是重覆着一句话:“一小时,从十四时三十一分十五秒起计算,一小时。”
                          那简直没有通容的余地了!
                          我们互相望着,基地司令最先开口:“如果一小时之内找不到那位小姐,那会有甚么结果?”
                          他那个问题,是向那两个专家发问的。
                          两个顾问呆了片刻,才道:“我们不敢说,但是我们的劝告是,千万刷冒这檬的大险,电脑的自动控制系统,可以做很多的事,如果----”他们也难以讲得下去,只是摇头苦笑着。
                          而他们的话虽然未曾讲完,我们也全可以知道他是甚么意思的了。
                          他们的意思是,如果电脑的自动控制系统,在电脑的那种“情绪”之下,作反常的活动,那么,说那是人类未日的开始,也不为过!
                          基地司令的面色十分苍白,道:“那……那我们怎么办?难道没有法子可以对付它?”
                          顾问道:“有是有的,可以拆除它的自备电源,使整个电脑停止活动!”
                          “那就快拆除它的自备电源!”
                          “但是,”顾问抹着汗,“那至少得两小时以上的工作,才能接触到自动供电的电源中心、再加以破坏,而我们的限期,只有一小时。”
                          司令也开始抹汗,道:“那和它商量,将限期改为三小时,快和它商量!”
                          曼中尉轻巧的手指,又不断地在字键上敲了下去。
                          我们几个人,都被一种诡异之极的气氛所包围着。
                          现在,我们是在就一件极严重的事,在展开谈判,但是我们的谈判对象,却是一具电脑。
                          在曼中尉的手指停下来之后,文字传送带又转动了起来,文字带一节一节地传送出来。
                          两个顾问拈起文字带来,从他们脸上那种苦笑的神情,我就知道,提议已被拒绝了!
                          果然,一个顾问一字一顿地念着文字带上的话,道:“三小时,那足够拆除电源,使一切停顿了,不行,只一小时、还有三十六分三十秒。”
                          基地司令脱下了将军帽,用力抓着他已然十分稀疏的头发,道:“通知国防部,通知全世界,快改变预定的飞弹射击路线,使飞弹发射到大海去,快!”
                          两名女军官立时答应着,她们不断操纵着仪器,但是四分钟之后,她们面青唇白地来报告,道:“司令,电脑完主失灵了!”
                          一个顾问道:“不是失灵,而是它不听指挥了,由于它的失恋,它已下决心要毁掉全世界,它甚至不肯谖飞弹在海中爆炸。”
                          我也苦笑着:“其实,那么多核弹,在大海中爆炸,和在大城市中爆炸,有甚么不同?“
                          另一个顾问道:“多少好些,虽然免不了是毁灭,但至少可以有几个月的时间,给人类去懊悔,为甚么要制造那么多核武器!”
                          基地副司令突然抓住了曼中尉的肩头,将曼中尉从座位上直提了起来。
                          抓住曼中尉的,虽然只是副司令一人,但是基地司令却也参加了对曼中尉怒喝,他们两人一齐骂疸:“都是你,都是你闯下的祸!”
                          曼中尉的神色苍白之极,睁大了眼,一语不出。
                          在那样的情形下,几乎每一个人的行动,都有点失常的,连我也不能例外、我突然手起掌落,重重地一掌,砍在副司令的颈际。
                          那一掌,令得他痛极而嚎,松开了曼中尉,退开了几步,而我已立时一转身,伸手抓住了基地司令胸前的衣服,基地司令身上的将军制服,本来是威严的象徵,是令人一望便肃然起敬的。
                          但是我们已知道,世界未日离现在只不过几十分钟,还有甚么值得尊敬的?
                          我揪住了将军的衣襟,厉声道:“别将责任推在曼中尉一个人的身上,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将军,那么热衷于核武器,怎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你们设立那样庞大的核武器基地,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使用核武器么?现在好了,你们如愿以偿了!”
                          基地司令气得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我用力向前一推,基地司令跌出了两步。
                          我挥着手,大叫道:“每个人都尽快赶回去吧,快些赶回去,或许还来得及和你们最亲爱的人,拥抱着一齐迎接死亡,快走吧,世界未日终于来了!”
                          我那时失神地狂叫,样子一定十分怪异。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12-29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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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所有在电脑旁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笑我,他们的神情,都十分严肃,其中有两个年纪较轻的女军官,甚至哭了起来。
                            被我推倒在地的基地司令,这时已挣才着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我们可以先炸毁电脑?”
                            两个顾问齐声道:“司令,你忘记了?我们在装置一切的时侯,曾假定过电脑若是受到了破坏,一定来自敌方,所以电脑在遭受破坏时的反应,便是立即发射所有的长程飞弹!”
                            基地司令呆呆站着,我则“哈哈”笑着,我实在没有法子控制我自己的情绪,我必须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甚么要笑,整个第七科中,乱成了一片,那还是消息未曹传出去,加果消息传出去了,那整个基地会乱成一片,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
                            我一面大笑着,一面想要夺门而出,但谭中校却将我从门边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我被谭中校拉了回来之后,才听到曼中尉,那位年轻的女军官,正在宣布一些甚么,她说:“是我闯的祸,应该由我来结束它。”
                            副司令抚着被我击痛的颈际:“中尉,你已经闯下了无可收拾的大祸,你已无法结束它!曼中尉的面色虽然苍白,但是她的神情,却出于意料之镇定。她道:“我想,还是有办法的。”
                            基地司令甚至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言,在明知世界末日就快来到的时候,人都有一种难以自我控制的情绪,一切平日隐藏在教育、礼貌面具下的本性,也就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一个庄严的将军,竟会突然骂出了粗言来,便是那种情绪的结果。
                            他一点也不觉难为情,骂了之后,还立时道:“你有甚么办法?你能有甚么办法?”
                            曼中尉给将军的那一下粗言,骂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但是,我却看出,曼中尉真想说甚么,她好像的确有办法可以提出来一样。
                            是以我忙道:“曼中尉,你不妨说,你有甚么办法?”
                            将军又骂了起来,曼中尉向我看了一眼:“可是将军他……他……”
                            基地司令扬着拳头,喝道:“他嫣的,你有甚么话,***的快说吧,要知道只有几十分锺了!”
                            曼中尉咽下了一口口水,道:“幸而这副电脑,并听不到我们的谈话,不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付它。”
                            副司令道:“我们也无法对付它!”
                            我大声道:“别打断曼中尉的话,让她说下去,我们的时问已不多了!”
                            基地副司令狠狠地望着我,他刚才给我重重地砍了一掌,现在已经十分恼怒,他可能会不顾自己的身份,要来和我打架!
                            不论我的情绪是多么疯狂,但是我却还不想和他打架,是以我连忙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要知疸在疯狂的情绪之下,就算两个人多望几眼,也会打起架来的。
                            曼中尉在我大声呼喝之后,总算又有了讲话的机会,她道:“而且,最大的幸事,是它从来也没有看到过彩虹的照片。”
                            屋中尉讲到这得,我的心中,便陡地一震,我失声叫道:“曼中尉,你是说----”曼中尉点着头:“是,你已明白我的意思了,由我做出来的酸牛奶,那就该由我自己喝掉,我的想法,就是那样。”
                            基地司令骂道:“***,你的办法是甚么?”
                            我忙道:“曼中尉的意思是,电脑根本不知道他通信的彩虹,究竟是甚么样子的,曼中尉她可以充作是彩虹,让它去『看』!”
                            基地司令和副司令一齐转过头,向那两个专家望去,那两个专家紧皱的双眉,舒展了开来,道:“这是多么奇妙的主意!”
                            基地司令道:“那你还不去改装?”
                            曼中尉陡地立正,敬礼,奔了开去。
                            我们几个人则在电脑控制室中,团团乱转,很要命,曼中尉去换衣服,怎么去了那么久!
                            其实,曼中尉只不过去了七分钟,但是,等到她换上了便装,又回到控制室来的时候,我发现曼中尉的神色虽然苍白,但是在换上了便装之后,她却也十分妩媚。
                            我替她理了理头发,道:“你应该装得快活一些,你的脸色太苍白了,你应该去喝一点酒。”
                            司令大声道:“行了!行了!或许电脑喜欢脸色苍白的女孩子,你别胡乱出主意来!”
                            我问道:“电脑的观察点,在甚么地方?”
                            一个顾问道:“推电视摄像管来,和电脑进行联系。”
                            立时有两个女军官,推了一具十分高大的电视摄像管来,专家用熟练的手法,和电脑联络在一起,一个专家来到字键之前,道:“让我来通知电脑,它的心上人来了,叫它好好看看。”
                            曼中尉就站在电视摄像管前,从那样的情形看来,倒像是电视台在招考新人,一个神情紧张的少女正在试镜一样,不明情由的人,是决想不到事情那么严重的。
                            另一个专家扳下了许多掣,摄像管上的红灯,亮了起来,电脑上的各种灯,也闪耀不停,在刹那间,电脑的全部工作,突然都自动停顿了。
                            曼中尉也在那时,在她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
                            电脑的文字带,突然以超常的速度,将文字带送了出来,一个专家拉起了文字带,读道:“你太美丽了,比我意像中更美丽,我要你一直倍伴着我,别离开我,否则我会发狂的。”
                            等到那专家读出了文字带上,电脑表示满意的话之后,我们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文字带还在不断地传出来,那顾问也不住地拈起文字带,读着文字带上,电脑的“话”。
                            在经过了刚才如此紧张气氛之后,这时再听那位专家读文字带上的那些“话”,实在给人以十分不调和的感觉。
                            因为那具电脑,刚才还在威胁着,要不顾一切,施放由它所控制的长程核子飞弹,以毁灭全世界,但此际,那专家念出来的,即全是对一个年轻文性的赞美词,世上最感情丰富的人,只怕也难以对着他心爱的文子,有那样动人的赞美的。
                            那种赞美,简直可以使任何一个女于听了,打从心底下高兴出来。
                            我看到曼中尉的脸上,有着兴奋的绯红色,当那位专家读到“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千万别担心我,我们一直在守着”的时候,曼中尉竟低声道:“我会的,你放心,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基地司令和副司令两人,弄平了他们的将军制服,我们都已从疯狂的梦幻情绪中,回到现实中来了,我对刚才的行动,感到抱歉,而司令和副司令,颤然也因为刚才的粗言感到抱歉。
                            是以我们各自相互一笑,互相说了一声对不起。
                            也没有再说甚么,刚才的一切,谁都愿意将它当作一场恶梦一样。
                            曼中尉在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敲打着字键,我们也不知道她和电脑在“说”些甚么,但是可想而知,多半是一些山盟海誓的语言,因为电脑的赞美词是加此之动听,曼中尉总不能无动于衷的。
                            那两位专家则巡视着电脑的工作,电脑正常的工作,又已开始进行了,当他们巡视完整个电脑工作之后,频频说道:“太奇妙了,真太奇妙了,电脑的工作效率,和它的灵敏度,竟超过了设计时的两倍。”
                            我呆了一呆:“两位,人若是恋爱成功,也会使他的情绪开朗,判若两人。这样看来,电脑和人脑,不是一样么?”
                            那两位专家并没有立时同答,只是和我并肩向外走去,我们出了第七科,在长长的走廊中向前走着。
                            那两位专家在快到走廊的尽头时,才停了下来,一个道:“卫先生,你刚才提出来的问题,我很难回答,在理论上来计,电脑只不过是一具由许多许多电子管组成的机器,当然和人脑不同的,人脑有生命!”
                            另一个专家却苦笑了起来,道:“但是,生命是甚么?生命并不是一种存在的物质,生命根本是虚渺到无可捉摸的。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在物质上,没有丝毫不同,但是一个活,一个死,却又大不相同,我们以为电脑没有生命,又怎样证明它?”
                            首先回答我问题的那位沉默了半响,才道:“这问题太复杂了,现在,我们不能决定电脑是不是有生命,但是都至少已知道了知识的积累,即使在电脑之中,也可以产生新知识,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如果一旦,电脑的思想范畴,逸出了人类的思想范畴之外……“
                            他讲到这里,没有再讲下去,我和另一个专家也都不出声,他说的虽然还是很遥远将来的事,但是,它迟早总会来的,不是么?
                            事情到这里,本来已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是还有两件事,却是要补充说明的。
                            第一件,那具电脑的“恋爱史”并没有继续下去,国防部下令拆除电脑,首先便是在它”热恋”的时候,除了它的自动电源,然后将电脑拆成了几百万件零件,将之化整为零件作别样的用途。
                            曼中尉和那五位女军官,都受到了相当严厉的处分,曼中尉还被开除了军籍。
                            第二件要说的是彩虹,当我回家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彩虹,将一切经过,源源本本告诉她。
                            我以为她听了之后,一定会十分难过的了。
                            但等我讲究之后,却发觉她若无其事,我正在大感诧异间,一个高大、黝黑、英俊的年轻人,突然到访,我一看他便认出他是甚么人来了,他就是那军事基地联络处的那位上尉,他渡假来了,看他和彩虹的情形,他们的感情已很不错了。
                            这或者可以算是喜剧结束吧!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18楼2017-12-29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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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ω・。)ノ♡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8-03-07 14:16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