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知道像你们这样出身的人,心里难免会扭曲阴暗,为了向上爬而不择手段。不过,未宇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还想要什么?因为我和他的感情,你竟然打算破坏我的婚姻?”面前的女人居高临下地望她,“筠文不会喜欢上你,他不过是看着你可怜。至于未宇,他最清楚你是个什么货色。”
苏然找到韩佳音时,已是两个月后,她已搬出公寓,重新回到了灰头土脸的生活。夜晚睡在逼仄寒冷的小房中,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甚至怨恨自己的糊涂。为什么不能装作不知道,不嫉妒,不发疯。
从她认识斯未宇的第一天,就该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是的,他们都只是在可怜我。”
见她的神色木然,苏然似有一丝不甘,又补充:“我想了很久,为什么未宇会忽然收留你。后来听说原来你是个强奸犯的女儿,被父母抛弃,未宇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斯叔叔有另一个家庭。我猜,他只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你可千万别妄想。”
“那你又妄想什么?”韩佳音冷淡地反问,见到苏然一怔,忍不住讽笑,“你在妄想所有人的宠爱。你不仅要许筠文对你的忠心,还要斯未宇的迷恋,你想让所有男人都将你捧在掌心。”
“可是,苏然,你也知道,有一天他会醒来的。就算……那个人并不是我。”
苏然闻言只是冷冷一笑:“那么我们就试试吧。”
那是韩佳音生命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苏然不声不响地撤掉她的学籍,斯未宇冷眼旁观,而唯一能够求助的许筠文却因为有事出国怎么也联系不上。
她回不去学校,就连工作,也没办法找一份稳定的。只要有地方录用她,隔几天,就会被苏然搅局。佳音只能找一些零散的活。
圣诞节晚上,她穿上小熊装在商场外发传单,休憩间摘下头套,坐在长椅上望着飞舞的雪花发呆。她想起去年的这一天,她被父亲追得走投无路,碰上了醉酒归家的斯未宇。
那天他真的像天神一样地出现了。他带她回家,空旷安静的公寓内亮起一盏暖黄的灯。她赤着脚坐在木地板上,厨房里他正在煮姜茶。落地窗外飘着绒绒雪花,他端着姜茶出来,随手拧开了一段音乐,竟然还记得对她说,圣诞节快乐。
最后给她上药时,他的眉皱得更紧了,他怎么打你?把一张原本不漂亮的脸打得都快认不出了。她的嘴角有伤,眉上淤青,被掌掴的脸也肿了半边,只是沉默着。
斯未宇又说,以后跟着我,小心些,弄成这个样,我看着也膈应。
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去,忽又退回,高大的影子笼在她头顶,她抬头,一怔。
斯未宇也微怔:“怎么是你?”
韩佳音站起来:“斯先生。”
斯未宇看了看寒风朔朔中的人群,又看了看穿着小熊装的她,最后远处有女人在车中遥遥招手:“未宇。”他便不耐烦地离去,眼中幽亮明净,瞪的还是她。
然而临时工薪水微薄,压根养活不了自己。最后佳音找到了一条并不光明的出路。起先在夜场卖酒,勉强也能维持生计,带她入场的大姐苦口婆心:“你一脚踏进了这地方,就再也洗不清,何必守着空名。”
韩佳音只是笑,她过够了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忍够了受人践踏的命运,她得想方设法强大一点,为自己盘算,用苏然的话就是不择手段。
不知消息怎么传到斯未宇耳中,圈子里来看笑话的人不少,韩佳音等得耐心,料他定有撑不住的那天。然而斯未宇果然来了,她却有片刻错神。
“之前你也算有羞耻之心,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他冷漠的讥讽像刀子,“还是过惯了之前的舒服日子,离不了钱了?”
他砸酒,扫乱所有的东西,暴怒的程度令同行人瞠目,一直抑制的情绪在见到夜色迷离下的韩佳音时,终于濒临决堤。
隔了一天,意想不到的是竟然连许筠文也来了。
他的第一句话是道歉。
“佳音,对不起。我刚回来就听说这事,全是因我而起。”
然而对不起要来何用,韩佳音淡淡地笑:“你和苏然快结婚了吧?”
许筠文不答,又说:“这地方不是好女孩该来的,我替你在大学找了助理兼职。”
佳音问:“苏然知道吗?”
许筠文沉默,她便了然地转开视线:“许先生要开什么酒?”
许筠文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只是说:“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韩佳音闻言抬头一笑,在灯光酒色中格外迷人;“一定。”
又隔了一天,斯未宇找来,格外冷嘲热讽:“韩佳音,你可真本事,许筠文回去就和苏然吵了一架。”
韩佳音反讥:“那岂不正中你的下怀?”
此后斯未宇频繁的光顾,砸场,骂人,他成了有名的刁客。韩佳音掐算着,终于找到经理,答应了下场子。
斯未宇理所当然地包了她的场,韩佳音打电话给许筠文,只说了两个字:“救命!”
婚礼上许筠文忽然离开,苏然在看见那个号码时脸色全变,所有惊愕愤怒痛苦最后化成一句:“许筠文,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如果这时你离开了,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许筠文只是微一迟疑,然后说:“对不起。”
他义无反顾地离去,苏然追出去。当她推开包厢门时,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狠狠撕吻着韩佳音的斯未宇,而许筠文则因为试图上前拉住他而被缠入扭打中。
苏然蹲下身,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尖叫。
角落里佳音慢慢地整理着衣服,唇角勾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