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曰
晨雾蒙蒙.白露欲坠.
这初泄的晨光已是惊飞了好几处的鸟雀.
一想到前些日子给街坊的人甩了多大的脸子.安生心里就一阵恶寒.
推开门窗.发现乔深沉正站在门外.
"阿深?"
吓得安生踉跄几步.很是惊讶.很快又变为常态.
"我记得让人拦着你了."
只觉太阳穴忽的作痛.
发生了那日的一切.他还厚着脸皮来找自己嘛!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竟一传十.十传百.
好罢好罢.现今这大街上谁不知道他安生和乔深沉的那档子事.
哎——
"是是是.我瞧见了."乔深沉拍拍肩上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瞧见了还这么轻松?等等.
他戏院里居然养了一圈的闲人?
"你可是有事来找我?"
安生稍稍蹙眉.躲了几日的乔深沉突然来找他.难道是有什么急——
"没有就不能来找你了?"
"......哼."
安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找什么找.是还怕传的不够多.不够远吗?
却见他轻笑出声.
一无往日的沉稳.是遇上什么开心事儿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心觉他开心.便好了.
乔深沉缓步走进房内.手随而一一抚过桌上的物件.眼眸一尖.顺手提起搁在盒上的烟斗小抽起来.
流露出一副莫测的脸色.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说起来.这个点我应该早在北平呆了几日了?"
恩?
安生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
很快反应过来.原来这几日本是他要奔赴北平经商的啊.
"安生."
乔深沉靠过来.轻轻呢喃一声.
"我想想办法.今生我们在一起吧."
任谁听闻都会跌进他的似水温柔乡吧.
过而缠绵.引人缱绻.
这是他二人所愿却未能成全的成全.
"不行."
斩钉截铁的二字.说出来的时候连安生自己都吓到了.
为什么?
这也是他希望的不是吗?
安生握拳.退了几步.与他相隔些距离.
"你快些走吧.我心上本就无你.你也不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了!"
言辞狠厉.说到最后也是带了哭腔.
缄默.
长久的缄默.
北平是什么地方.哪个经商大户不想去啊.在那享什么荣华富贵.回不回来都不是个定数.
决然回头过去.
安生只是不想让乔深沉栽在感情里.
这个痛苦的好人.就让他安生来当吧.
换做他人说这番话.乔深沉怕是早就离去.
可他是安生啊.他喜欢的安生.
在外再忙也要回来看上几眼的安生.
"你......"
乔深沉还是第一次见生气的安生.准确的说是逼他去更好前程才生气的安生.
"差不多就得了.安生."
太多太多的话卡在喉口.无处安放.却又不能说出口.
"滚吧!"
歇斯底里.
泪已不知洗面几回.
忽地安静.只能听得安生的抽噎.
"恩."
乔深沉应了一声.回头穿过冷寂长街.一去不返.
只剩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又是一个人.
"安生啊安生."
他走到镜旁.看着镜中眼眶红了大半的自己.
"自作自受.你开心了吗......"
呵.自作自受.
不想面对.不想理会.
"哎——"长叹一声.拿起谁人的烟斗.抚了又抚.
只愿乔深沉到了北平.能够大富大贵.
然后.
忘记他.
不想成为累赘.
不想成为负担.
但是.
不想和他分开.
但愿他的这份喜欢.不要去翻过这万水千山.
只要乔深沉能过得更好.他便觉足够了.
可是.
为什么?
......好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