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墓地
文/尘居士
我抬眼望去,只见她光洁的脸迎着窗的光显得玲珑剔透。一滴眼泪从妩媚湿润的眼眶无声滑落,忽然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无端地触动,发现自己现在有点傻的样子,平时跟朋友胡天胡地乱侃的劲头一下子凭空消失了。连最初拥抱着她安慰的动力都没有了,甚至忘了给她递上一张纸巾,也许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并非伸手间就能跨越,好像我们都已经感觉到这一点。
“你弄哭我了!”良久,妩媚靠在椅上,那双娇嫩纤巧的脚也跟着缩上去,她闭着眼睛轻轻地说:“忘记眼泪已经好多年,很奇怪总是在你的出现而想起。原本打算不再哭的,可惜刚才来不及回避。”
其实想说这句话已经很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和勇气。奇怪今天情不自禁地说出口,也许那一刻忘记了很多东西。
“我也觉得意外!”
“是不是我还是很脆弱。”妩媚看着我,伸手扯了一张纸巾擦掉眼泪。
“每个人都是脆弱的,只不过很多人平时都故作坚强罢了。”我从口袋里取出眼镜带上,伤痛使我眼睛有点花,眯了一下眼睛确定眼前的景物都已经定下来,于是接着说:“听说你生病了。”
“是吗?是不是听说我要死了!”她笑了一下,看着我说:“你既然带上了眼镜。看看我是不是要死的人!”
“一直都希望你能过得好!不打算想太多。呵呵,在这里坐一下身上开始痛了,现在已经是我该回去的时候。”确信眼前的妩媚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我不想在这里再多久留.对于我们的生活,似乎彼此都要一些距离。
临走的时候,叫了她一声“妩媚!”
她抬起来头,无意地“嗯!”了一声。
我笑了笑说:“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叫你了!”
“是吗?但是我现在想到土平巷去,你现在要去那里吗?我想找回一些东西!”"
“好吧!我们一起过去。”
出门的时候,看见狄峰和景瑾站在路边上平淡地聊着什么。妩媚直接和他说要去土平巷,狄峰问她要不要他一起去,她说不了,于是就和景瑾上了我的车。开车时还在倒后镜里看到狄峰落寞的眼神,觉得似曾相识。
一路上三人都没说什么,景瑾半路下车自己回去,说是老公已经来接。快到土平巷时,妩媚问我是住在那儿么,我说偶尔。她笑了一下说,她打算一个人在那里住一晚,如果我不在的话。我也笑笑地答应了她,给了她钥匙后,我便开车回去了。分手时很想问一下她的手机号码,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下,我们还需要有什么纠缠继续下去么?
一直有一个迷解不开,到底妩媚的病是真是假,带着疑问拨通了景瑾的电话。电话那头景瑾沉默一会儿,然后说:“其实这个事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现在妩媚还好好的,只要她不再次受到伤害就行了!”我想可能是妩媚的父亲为了使她能从监狱里出来而用的手段吧。以她父亲的能力,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其实只要现在妩媚还好好的,其它的事确实不用再去追究了。
只是没想到,因为受伤觉得全身乏力,去医院一趟反而让我得到一个等待以久的意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医生问我有没有家属在身边,有些事要和家属说一下。我说没有,于是医生就告诉我,我的病情已经恶化。可能只有一二个月的时间,要我准备一下后事。并要我在病情检验报告上签名,一边和我说一些安慰的话。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突然面对现实没由来的一阵失神,想了一刻,难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忘了是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只是无意识地打开车灯,朝着心里的那个方向开去。虽然上了一些药,但还是混身疼痛无比,这时倒有点后悔让那家伙打那么多下。
夜色下琳的墓安静地躺在墓园里,上次拿来的百合已经凋谢在碑前。墓园黑暗而静寂,借着远处传来微弱的车灯,隐约还是能看见琳清澈的笑脸。我蹲下身,抚着相片里琳的脸。
“知道吗?我就要来陪你了。”
忽然觉得眼眶一阵潮湿,刚闭上眼,泪水就不停地滑落下来。
“我的一生--------!”没由来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我的一生就是这样吗?
夜色清凉,此刻,我忘了很多东西,忘了身上的痛,忘了墓地里的鸟叫虫鸣,忘了郊野的风有许些冷。难道我真的是一个健忘的人,但生活中总有一些事,让你在不经意间为了其它的事忽略掉。掏出手机想要给妩媚打电话,那怕和她吃最后的一餐饭,然后就离开这个城市回到父母身边。可是当打开那个妩媚的电话号码时,番然醒悟原来这个号码是六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