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座(2.20-3.20)
沉睡的大西洋之泪
/喜宝
只有那样的爱，才会让三百年后的你和我相遇。
收录于《爱格7周年心意礼盒》-《星语》

　　001
　　“呜，妖怪！”
　　“别动。”
　　“呜，妖怪说人话！”
　　丁当挣扎得更厉害了，汹涌的海水打湿了她卷卷蓬蓬的小短发。妖怪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无声地从背后顺着贴上。他的胸膛滚烫，让她几乎产生了灼烫的痛感。
　　狠狠咬住唇，丁当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苍白如纸。
　　妖怪默不作声地揽住她，一路往海的深处游去。
　　一定是梦吧？
　　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希望痛感可以让自己从梦里醒来。一睁开眼，就是顶级欧洲自助游邮轮的内舱。
　　一滴血顺着唇角不自觉地滴落在了手背上，随即淹没在冰冷的海水里。
　　妖怪忽然抬手，遮住了她瞪大的眼：“闭上。”
　　大约过了十几秒，那双遮住眼的手落下，丁当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珍珠之城……一座在海底的璀璨城市，一座会让世间最繁华的都市也为之黯然失色的城。
　　“这是……”丁当伸手去碰触那无所不在的水膜，水膜透明而光滑，贴上指尖，冰冰的，凉凉的。她望着眼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场面，喃喃道：“海底巴黎？”
　　妖怪打了个响指。
　　一辆八匹海马拉着的中世纪古老马车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穿越重重的街道，缓缓地停在了她的面前。马车夫向她彬彬行礼：“小夫人。”
　　她没来得及开口，妖怪已经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几乎拽着把她塞进了马车。
　　“放开我！唔……”丁当被随意扔进马车中，妖怪搂着她的腰，下巴抵住她的肩，让她像个玩偶似的被他轻松困住。
　　“出发吧。”妖怪说。
　　“是的，先生。”马车夫恭敬地低头答。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惊恐地睁大眼。
　　妖怪听了这话，唇角微勾，浮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去哪？”他伸出修长不似人类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私语着，“当然是去参加我们的婚礼，我的小新娘。”

多谢小仙女！(ง ˙o˙)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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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啊啊啊！救命！”
　　丁当是在一连串的尖叫声中被人摇醒的。
　　摇醒她的侍女金发碧眼，一副全然听不懂中国话的模样。
　　“What's happening？”对方战战兢兢地拍醒她。一脸憔悴的丁当睁开眼，正对上壁上的大钟，西二区上午十点二十一分。
　　内舱窗帐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正照在大西洋波澜起伏的海水上。而铅灰色的海水在此刻竟显得异样温柔。
　　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没什么。”
　　丁当想说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逼真的噩梦，嘴唇微张，动作却蓦地停住。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她缓缓地将拭汗的左手举到眼前。
　　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精致的海蓝色宝石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正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Wow，that's amazing!”侍女喋喋不休的话语也停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宝石戒指。
　　丁当的眸子逐渐失焦，那个可怕而逼真的梦仿佛又卷土重来了。
　　梦里，那个穿着衬衣和马靴的可怕男人从背后无声地用双臂禁锢住她。
　　她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妖怪，他的长发微微弯曲，用一根绿丝带随意束起，他有一双纯蓝的眸子，十指修长而冰冷。他抬起她打颤的手指，缓缓地、优雅地将一滴海水似的宝石戒指套上去。
　　“丁小姐，还在赖床吗？”这次大西洋之行的导游笑眯眯地敲着门，随后发现了异样，“咦，你晕船？”
　　当然不是晕船。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导游小姐温柔地坐在床边，替她挽起长发：“你饿不饿，早点还在供应。”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船边，忽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入了海中。一个……一个金发蓝眼的妖怪搂住我，把我带到了海底。那里……有一个和十八世纪一模一样的巴黎。”她嗫嚅了一会儿，“那个妖怪……他，他还说要娶我，说我是他的小新娘。”
　　导游小姐微笑不变：“丁小姐，我想你应该起床去甲板上晒晒太阳。”

003
　　丁当从没想过自己会站在这样一艘这样豪华的邮轮上看大西洋。
　　事实上，就在半个月前她还在为考法语导游证发愁。谁知一张偶然中奖的优惠券让她得了个免费上邮轮的便宜。
　　天上掉下的馅饼，谁不捡。
　　何况还是个穷人上“泰坦尼克号”的大馅饼。可惜她不是露丝，站在甲板上吹风也无人理会。导游小姐远远走来，替她端来了丰盛的早餐。
　　“丁小姐？丁小姐？”
　　“在这里！在这里！”丁当连忙挥手，怕她看不见。
　　挥在半空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握住，丁当忽然感到腕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转过头，正对上那年轻男人淡淡垂下的眸子。
　　她满怀怒气的脸色一下子变作了惊惧：“妖……”
　　“啊，丹尼斯先生。”导游小姐微笑的脸一下子变得诚惶诚恐。
　　那年轻男人却只是盯住丁当高高举在半空里的左手，他的眼，似鹰的利眸。
　　“妖妖妖……”丁当结巴着，竭力忍住全身颤抖。
　　太像了！这个在噩梦里出现过的妖怪，和他简直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面前这男人显然要温和秀气得多，头发是浅金色，眸子乌黑。他放下她的手，仍旧一动不动盯着她左手的无名指。
　　“Asseyez-vous.”他随意地作了一个姿势。
　　哦，原来是法国人，她想。
　　他随即转过身，打起了电话。这通电话只用了十多分钟。再次转过身时，年轻男人的脸色已十分平静：“这位小姐，你手上戴的这枚戒指，不知可以摘下给我看看吗？”
　　原来会说中文，她随即大方点点头：“好。”伸手去拔时才发现不对劲，呀，这戒指仿佛长进了她的肉里，怎么拔也拔不出。

004
　　她在邮轮上待了三天，他用尽各种方法来试图摘下这枚戒指。
　　最后，丁当觉得自己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丹尼斯先生，你想摘下这枚戒指，恐怕得连我的无名指一块儿送给你。”
　　从旁人只言片语的提点中，她已隐约知道对方来自一个财力雄厚的显赫家族。她有心想问以对方的财力，何愁世上没有巧工。对方闻言已悠悠地抬起头：“丁小姐，在这枚戒指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出现在你的无名指上之前，它在卡斯德伊家族最珍贵的保险箱中躺了足有三个世纪之久。”
　　丁当听得心里一惊：“你是说……”
　　“没错。”丹尼斯点头，“我们世代必须守护的珍宝消失了。”
　　丁当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你是说，如果没办法取下来，我就真得把无名指切下送你们？”
　　“卡斯德伊家族有不错的私人外科医生，当然，现在的无痛手术越来越先进。我们一定会以远远超出它的价值来赔偿。”
　　丁当啪一声怒起拍桌：“丹尼斯！”
　　出乎意料，一向神色平静的丹尼斯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也许他是在开玩笑。
　　“那你们到底打算把我怎么样？”她颓然地坐了回去。
　　丹尼斯十指微微交叉，一副惬意而闲适的样子：“从今天早上八点到明天早上八点，我们正好用二十四小时穿越三百余海里的比斯开，然后驶入英吉利海峡。”
　　“然后？”
　　“然后选择地点登陆，回到巴黎。”
　　丁当大惊失色。而他已不慌不忙地说了下去：“我们会在那小坐休息。最后，把你带回卡斯德伊家族的城堡。”
　　“我可不是小偷！”
　　“可戒指在你的手上。”
　　“那是妖……”她张了张嘴，没把后半句话说下去——那是奇怪的梦里那个妖怪给我强行套上的。
　　而他似乎也并不在意：“丁小姐，如果我是你，或许可以考虑坐地开价。”
　　“然后呢？”
　　“然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他笑了笑，忽而专注地凝视着她，如此长久，“而你却把灵魂卖给了魔鬼。”

005
　　他真的说到做到。
　　邮轮到达岸口后，有专行人员一路护送他们回巴黎。临别前，导游小姐脸色颇为微妙，大约是把她当成钓上金龟婿的穷姑娘。
　　也是，一个靠着优惠券中奖偶然登上邮轮的中国女孩，下船时却坐进了最名贵的车里。
　　怎么看，都更像一部韩剧而不是恐怖悬疑片。
　　丁当两腿发颤地跟着他到达了他在巴黎的公寓，稍作调整后随即被带往卡斯德伊家族的城堡。
　　卡斯德伊家族的城堡座落在一片鲜有人至且风景绝美的地方，坐山面湖，小径有密不透风的森林，而出了森林，大片的平原风光尽览于眼底，私人雇佣制的庄园稀疏分布，而这样一大片广袤的土地，都只属于一个家族，一枚徽章。
　　“十八世纪时，因为一场意外……卡斯德伊家族血脉几乎断绝。”丹尼斯的声音淡淡地响在她的耳边。夕阳下，瑰丽宏伟的城堡令人几乎伏首欲拜，“你能想象到这样大的一座城堡，却只有一个人在里头住着吗？驱逐了所有的仆人，烧毁了那些美丽的庄园，让鲜花变为枯藤，让森林立满坟墓……”
　　丁当忽然浑身打了个冷噤。
　　丹尼斯却笑了笑：“好在，血脉并没有中断。”
　　豪车停在了庄园前，有佣人换上了小型的游览车载他们一路进去。城堡越来越近，一切美得凄艳。不知是不是错觉，丁当忽然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呼喊着她。
　　“走，快走。”
　　丹尼斯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似有若无地一拽：“走吧，我的客人。”

006
　　幽狭的长廊，似乎没有一丝光。
　　两旁的油画中，美丽的小妇人静静地哀伤地微笑着。
　　丁当站在油画前看了几秒，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丹尼斯的脚步声已渐远，她追随上去。管家提灯在一旁，神色平静地递给新来的客人。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丁当一转身，长廊上的油画不见了。回过头，刚刚还站在一旁的管家似乎也消失了。
　　渐渐地，她似乎感受到了心灵感应。
　　她走过幽闭的古堡中一扇又一扇紧锁的房门，她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呼吸声。在尽头处的那扇门是虚掩着的。她屏住呼吸，悄悄地从门缝中望进去。
　　十八世纪的壁炉里燃着幽烈的火。
　　有人高高在上地坐着，纯净的蓝眸仿佛深海中最珍贵的宝石。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个被人捉住的女孩。那女孩乌发散乱，遮住了脸颊，被他用戴着白丝绒手套的修长手指微微抬起。
　　年轻的城堡主人在女孩的额上留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他用那样温柔而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为什么要逃走？”
　　他开口，竟是并不纯正的中文：“我的财富，不足以使你满足？”
　　那女孩垂着头，仍旧默不吭声。
　　年轻的城堡主人笑了：“哦，我明白了。无论我对你怎样好，你都一定会逃走。”顿了顿，他的声音平和，却令人在心底发颤，“那么，如果有下一次，我想，我们该从哪里开始惩罚？你乌黑的眼珠子是那么漂亮，剜去太可惜。你柔软的舌头，时常让我沉浸在温柔的长吻里。你纤细的手指会为我烹饪中国佳肴。呵，我知道了。”他缓缓地靠近她，“下一次，我会砍断你的双腿，让你在轮椅上乖乖地坐着，令伊。”
　　“我想念我的故乡。”女孩终于抬起眼，“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去。”
　　“不，你会嫁给我，成为卡斯德伊家族的小夫人，享受永恒的财富。你曾经那么讨好过我，说你爱上了我，那时的你真让人怀念。”他伸手去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女孩平静地侧过头：“那是因为……我总得先把你骗得团团转，才有机会回到中国，不是吗？”
　　年轻的男人忽然变得暴怒，他冰蓝的眸子散发出夺人心魄的光芒。
　　一手掐住被绑的女孩，低低地，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丁当轻轻地将门缝推得大一些，想要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那咯吱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分外清晰。

007
　　“丁小姐。”
　　一只冰冷的手抚上她沉睡的面容。
　　丁当猛然睁开眼，对上对方乌黑的眸子：“丹……丹尼斯？”
　　“你怎么了？”他用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撩开她散乱披在额前的秀发，那些碎发被冷汗浸得湿透，而他的神色莫辨，“做噩梦了？梦见了什么使你如此惊慌？”
　　“现在……现在还是夜里？”她定了定心神，艰难地开口问。
　　“嘘。”他的手指抵上她的唇，“现在是早晨四点，再过几个小时，天就完全亮了。我习惯在这个时间起床。”
　　她吁了口气：“丹尼斯，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暧昧吗？”
　　他轻笑了一声：“丁小姐，从昨晚起我一直没闭眼睡觉在等一件事，你知道么？”
　　她屏住呼吸，想听他说出些什么。
　　他却顿了顿：“我在等你爬上我的床。”
　　“丹尼斯！”
　　“一个贫穷的中国姑娘，靠着天上砸下的馅饼上了豪华邮轮，进入古老的城堡，怎么看，下一步都该是如此。”他的哂笑在晦暗的光线中仿佛带着嘲讽之意，“毕竟，三个多世纪前那个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女人，不就是这样勾引上卡斯德伊家族年轻的主人？”
　　梦境和现实迅速地交织着。
　　丁当只觉他的笑容凉凉的，仿佛带着特殊的厌恶。不由自主地，那话便脱口而出：“再卑贱，你的身上不也流着她的血液？”
　　他的脸色果然一下子变得难看：“丁——”
　　“你乌黑的眼睛骗不了自己，只要一照镜子，就会想起那个被人厌恶的中国女人。”丁当迅速地捉住发难的机会，“我猜得没错吧？”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大约是没想到她看上去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却并不是被人牵着绳走的小羊羔。
　　迷迷糊糊，柔弱多变，好说话，从外表看她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儿。
　　“丹尼斯，你是外国人，应该研究过星座。”她忽然提起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知道双鱼座为什么会被放在十二星座之尾吗？”
　　“那是因为——”她盯着他那张与梦中妖怪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它集合了所以星座的优点与缺点。比天蝎更执著，比白羊更温柔……也只有这种属性的人，才会轻易骗过对方。如果不把你恶心的手指立刻从我的脸上挪开，我不保证会说出点什么让你的脸色更难看的话来。”
　　他果然收回了手指，却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了垂地的帘帐。
　　“我并不研究星座，丁小姐。”将近天亮的苍穹，黎青的光芒隐约照进房间，他的声音也平静得出奇，“不过，听你这么说，似乎先祖所犯的那个几近愚蠢的错误也变得可以理解。”

008
　　他穿着睡衣，将她从床上拽起，丝毫没有绅士风度。
　　丁当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随他一路走过长廊。他提起灯，照在两壁嵌的一幅油画上：“丁小姐，这张脸你不会陌生吧？”
　　丁当借着灯光望去，悚然一惊。
　　当然不会陌生……这是一张她天天都会看见的脸，在镜子中，每天早晚刷牙漱口都会看见的脸……
　　梦里，那含着隐约哀伤微笑着的小妇人的油画，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丹尼斯把灯举得高一些，使长廊上一幅幅油画在忽明忽暗中交错。
　　丁当指尖微颤：“这是……”
　　“一模一样的脸，戴在手上的蓝宝石戒……丁当，你是那个可以解开诅咒的人。”他喃喃着，叫着她的中国名字。
　　丁当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我做什么？”
　　她的手指无意中触动了门把，忽然跌进了一个房间里。丹尼斯从背后推她一把，她几乎扑倒在一张陈旧的中国式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那双温柔而哀伤的眼……究竟是谁的？
　　“那个女人早已死在了狂风暴雨的大海中，家族却将她生前住过的房间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三个世纪之久。”
　　丹尼斯的声音静静地响在她的耳边。
　　“她改变了卡斯德伊后人的血统，让曾经的家族最终变成无法控制的魔鬼……”
　　那是被尘封的一段往事，十八世纪的中国，一个跟随父亲出海的女孩，被不幸卷进荷兰人的黑奴贸易，反复辗转流落到了卡斯德伊家族的庄园。
　　她从小学习天文历法，会辨识草药，凭借着聪颖很快学会一口法语。
　　年轻的卡斯德伊家族继承人温瑟由于疟疾而高烧病危，她用草药治好了他。他睁开眼的一瞬，发觉了她的狂喜。这个像羊羔似的温顺的中国奴隶，结结巴巴地和他说着话。
　　她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在古老的中国是默认的美德。
　　她救了他的命，那么请求他帮助自己回到中国，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
　　而一切，却从那时开始失控。

009
　　“温瑟是家族的骄傲……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起初，他只是让那个女人教自己学习中文，却对回报丝毫不谈。渐渐地，那女人明白了自己的出路，她只有骗取温瑟的信任，摆脱奴隶的身份，才有可能逃出严格的监管。”丹尼斯冷笑着，慢慢闭上眼，“温瑟……从一开始的骄傲变得越来越可悲，简直像个小丑。她一生逃了三次，前两次都被人追回。第三次出逃，是她成为卡斯德伊家族夫人的第三年，那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她所躲藏的船已出海，他绝望地对着大海咆哮。那个女人……那个玩弄了整个卡斯德伊家族的女人叫令伊。”
　　“令伊死了？”
　　“死在一场奇怪的海上风暴中。当时船已快要开出法兰西海域。”丹尼斯顿了顿，“平静的海面忽起风浪，把所有人都埋葬在了海中。”
　　丁当忽然想起了那些奇怪的梦。
　　她的脸色渐渐苍白：“温瑟……并不是普通人？”
　　“卡斯德伊家族三百年才会出一个的海之子，拥有海神波塞冬一样的能力。他曾经对她诅咒，如果她敢逃离法兰西，他会让海域中的波浪永远将她埋葬。”
　　“所以……”丁当看着他，“是你的先祖温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他从来没想过她竟敢第三次逃跑。他给了她所有的一切，他们甚至已有了孩子！”丹尼斯和她争执着。
　　丁当摇摇头：“不，她一定会逃跑的。也许……在他们之间，真的有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曾经发生过。可，那太沉重。于她，他的爱不过一个囚笼。”
　　“你相信了这个故事？”
　　“要怎么解除诅咒？”丁当抬眼，“不会是真要把我的无名指切下送你？”
　　“三百多年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出现……”丹尼斯无奈，“他要等的不过是一个原谅。”
　　“就这样？”
　　“也许吧。”

010
　　这里沉睡了一个海之子。
　　作为法兰西贵族，他爱上了一个温柔聪慧的中国女子。
　　他的一生，都摧毁在那个诅咒里。
　　三行墓志铭下，丹尼斯为先祖放上一束洁白的花束。丁当抬起手，正要抚摸那来自中国的白山茶，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却应声而落。
　　叮当一声，戒指掉在了墓前。
　　“我以为，破除诅咒会像好莱坞大片里演的那样……”她笑，“丹尼斯，你看不起令伊。可是，我忽然想问你一个问题。三百多年前的温瑟爱上的——究竟是那个温顺如羔羊的令伊，还是那个聪慧而倔强的令伊？”
　　丹尼斯沉默着。于是丁当也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这趟大西洋之行仿佛是在做一个长长的梦。而现在，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候。
　　“他爱上的，一定是那温顺的外表下倔强的灵魂。”
　　“也只有那样的爱，才会让三百年后的你和我相遇在这个墓碑前，为那个疯狂的故事写下最后的结局。”（完，后面还有个创作手札）

创作手札
　　这个故事里，我写了一个叫丁当的女孩，凭借着老天开外挂，从一个普通的中国打工女孩一跃而成为环游大西洋豪华邮轮上的尊贵客人。与此同时，三百多年前法兰西贵族的爱情缓缓重演。隐藏在比斯开湾下的诅咒终而被一束洁白的山茶花破解。
　　这是属于双鱼才有的爱情吧，无法无天的幻想、看似柔弱而坚韧的灵魂，还有那颗很轻易便学会原谅的心。
　　这个故事里，没有太多金钱和算计。丁当总是能化险为夷。她脆弱，连一个噩梦也会影响情绪良久。她聪慧，面对丹尼斯的羞辱能淡然反击。她有一颗能装下秘密的心。这让我想起很久前那个丸子头的同桌女孩，总是藏满了一抽屉的零食，在晚自习一发呆就是大半节课，拿起笔做题时却落笔飞快。她笑起的时候，眼睛弯弯，从兜里掏出一颗草莓糖，带一点讨好地说：“喏，要不要吃啊？”
　　双鱼的灵魂像一滴泪，落在哪里，便温暖到哪里。